陆锦珩狭长的双眸不由自主的瞪大!
守在门口的炎华见状,立马拉了拉门里守着的两个侍卫,应景识趣的将门带上,只留苏鸾在世子屋里。
覆了一会儿,那张软软的小嘴儿便无情移开。陆锦珩意犹未尽的随着苏鸾的抽离抬了抬头,直到确定够不到她了,才重新落回枕上,痴迷的望着她。
“还疼吗?”苏鸾低声问道,一双春雨新洗过的杏眸清亮中透着真诚。
“疼死了。”
“那怎么办?”苏鸾有些着急了,她连这法子都使上了,还不顶用?
陆锦珩淡笑着:“多来一会儿就好了。”
苏鸾犹豫着,一时分不清陆锦珩所言的真假。直到看陆锦珩将手捂到胸前,脸上很是痛苦的样子时,苏鸾立马又奋不顾身的俯了下去!
这回陆锦珩伸手勾住苏鸾的脖子,让她不能再蜻蜓点水似的敷衍了事。
在陆锦珩一波又一波的嗍吮下,苏鸾已是昏然如醉,仿佛自己也病入膏肓一般,看不清眼前,想不清以后,全然失了冷静与理智。
“世子,苏姑娘,药熬好了。”门外传来炎华的声音。
苏鸾这才从昏然中醒来,轻轻推了一把陆锦珩。陆锦珩眼下正伤着,四肢本就没有多少力气,苏鸾随意一推便轻易的将他给推开了。
这么容易?苏鸾暗暗吃惊,这么说先前陆锦珩忘情之时不是她逃不脱,而是她压根儿不想逃……
慌张的抬手擦了擦嘴边,苏鸾直起身子五指拢了拢头发,才朝着门喊:“送进来吧。”
炎华端着一碗冒热气的汤药进屋,堪堪进来便将那苦涩之气溢出老远。
“世子,属下喂您服药?”炎华试探一句,总觉得这活儿世子并不想让他来干。
果然陆锦珩嫌恶的觑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到苏鸾身上:“你来。”
炎华自觉的将药递到苏鸾手中,并叮嘱一句:“苏姑娘,劝着世子趁热服。”这便转身出屋,又识趣儿的将门随手带上。
苏鸾先将药碗放到床头的小桌子上,多拿了个软枕店在陆锦珩头下,使他头抬得更高一些。然后拿汤匙搅了几下汤药,让它稍稍凉下来,而后端起坐到床畔,舀起一勺喂给陆锦珩。
陆锦珩不配合的别开头,不满道:“就这样喂?”
苏鸾隐约猜到他的意思,为难的低头看了看那黑乎乎的汤药,喃道:“可是我怕苦。”
陆锦珩眸底微微波动了下,原来她只是怕苦,并不是不想那样亲密。如此他便也不别扭了,摆正了脑袋,“那还是这样喂吧。”
苏鸾一勺勺的将药喂过去,陆锦珩倒是听话的很,很快便将一整碗药服下。
这驱毒之药是太医所开,与其它远行常备药物一同备在车内,以供应急。虽不能百毒皆驱,却至少能起到延缓毒性蔓延,暂时保命 的功效。
陆锦珩服下没多会儿便一阵困乏感袭来,握着苏鸾的手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待陆锦珩睡了,苏鸾便想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会儿。奈何陆锦珩纵是虚弱至此,手劲儿也还是有些,执拗的攥着她不肯放开。
没办法,苏鸾只得趴在床畔将就一晚。
天微微亮时,苏鸾因着闷热之感而醒来,睁开眼时却意外的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不只躺在床上,还是陆锦珩的怀里。
苏鸾诧然的看着近在咫尺睡得正香的陆锦珩,长长的睫毛染着淡淡的晨曦,微微发亮。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谁抱她上的陆锦珩的床?
难道是陆锦珩?可他虚弱成这样,怎么可能。若是侍卫就更不可能了,他们怎敢这样,不怕陆锦珩这跋扈的脾气要了他们的命?
那只能是陆锦珩了。
苏鸾紧张的去扒了扒陆锦珩的前襟,想看看他的伤口撕裂没。在看到那伤口已渐有愈合趋势,且周边黑色也明显变淡后,苏鸾的心稍稍安下来。
罢了,只要他无事,他不疼,搂会儿就让他搂会儿吧。
这样堕落的想着,苏鸾又睡了过去。
直到快中午时,苏鸾才在一个湿湿凉凉的吻中醒了过来。
抬头看着刚刚在她眉心印下一吻的陆锦珩,苏鸾惊喜的发现陆锦珩的嘴唇有了血色。她不由得发自内心的笑起。
“小懒猫儿。”陆锦珩伸手刮了下苏鸾的鼻梁。
苏鸾不跟他计较,眼下她也只关切着陆锦珩的身子,张口便先问道:“还疼吗?”
这话问完,苏鸾就后悔了……看着陆锦珩笑意弯弯的双眸,苏鸾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句话已在他心中有了别的意思。
——暗示的意思。
果然一个“疼”字从陆锦珩的口中迸出,然而他脸上却挂着无比满意的笑。陆锦珩朝苏鸾移去,准确无误的吻在她的唇上。
苏鸾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还是没有“逃”出一个如此虚弱的人的禁锢。
水琴和紫玉早早的就将饭做好,苏鸾和陆锦珩起床便是直接用午饭。山间农户之家,没有什么像样的饭菜,甚至肉都没有。不过有蔬菜,有果子,还有鸡蛋,加上不错的厨艺,这一餐倒也用得心满意足。
用过晚饭后,炎华去村里找马。他们可以不骑,可世子病着,苏家两位姑娘也都身娇体弱的,必得乘车。好在昨日的两辆马车只炸了一辆,尚有一辆可用,哪怕只能找来一匹马,也可应付。
然而找遍了所有村民,炎华只牵回来一头驴。
“世子,全村儿就这一头驴。”炎华很是遗憾的苦着个脸。
陆锦珩无奈的看看那头毛驴儿,不敢置信的问道:“它能拉得了马车?”
炎华摇摇头,“只能拉板儿车。”
陆锦珩这才注意到驴身后还拉着个两轮的木板儿,这也叫车?
半个时辰后,山间的小路上,一行人缓慢的前行着。
打头的是身上较为轻松的炎华,后面分两侧随行的是六个侍卫加两个丫鬟。侍卫们肩上扛着自己的剑,背后剑端挑着一个大大的包袱。
——这是他们的行囊,因着马车只能遗弃,故而重要的便只能打了包扛着。
而队伍的中间,是一头驴拉着板儿车,车上坐着雍郡王世子,和苏府的两个小姐。
暖煦的春风不断拂乱他们的头发,连带着随风而舞的泥沙,也不住的将他们美好的脸庞洗礼着……
陆锦珩突然眉头皱了皱,苏鸾一阵儿紧张,心想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可这是板儿车,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又不能用那种方法给他止疼。
想了想,苏鸾从随身的小包袱里,掏出那条碎玉磨珠打成的垂缨来,递到陆锦珩手里。
“这…是…什…么?”吃着风沙,陆锦珩大声问道。
“这…是…我…亲…手…编…的!”
第121章
将苏鸾新打的白玉垂缨弄好在堇玉冠上,陆锦珩觉得胸口一点儿也不疼了。
任风沙再大; 他都不能自抑的张嘴笑着。
听到世子难得的爽朗笑声; 炎华好奇的转头看去。见衣饰华贵凤表龙姿的世子爷,坐在驴板儿车上吹着风……
总觉得这画风有些怪异。
“看什么!羡慕啊?”身后的水琴怼他一句。
炎华驻了一下脚步; 与水琴持平了才继续行进,小声在她耳边道:“我看是你羡慕了吧?快十七的大姑娘了,到了思春的时候了。”
“炎华你!”水琴气的攥拳要打他。
后面的紫玉见状以为二人当真起了争执; 忙上前阻止; 将水琴攥拳举起的手抱住; 急劝道:“水琴; 你不是炎侍卫的对手!”
水琴无语的看看紫玉,又看看一脸得瑟的炎华; 将手放下。让了炎华几步; 老实的和紫玉一同前行。
如此步行了一日; 路上除了小歇几回便全是赶路; 至傍晚,终于进了一座像样的城。
寻了家看起来不错的客栈安顿下后,陆锦珩和苏鸾苏安她们在大堂用饭。
侍卫们有的去打听城里最好的大夫,有的去找卖马的商人; 有的去凑各种路上所需的补给物资。
大约一个时辰后,大家陆续赶回。
补给物资凑齐了,马买好了; 马车也买了两辆。虽不能与之前所乘的郡王府马车相比; 但总比那驴板儿车像样。
请来的城中最好的大夫给陆锦珩把过脉; 又看过伤口后,对症开了几副驱毒的药。有苏鸾悉心照顾着,陆锦珩配合的乖乖服下,早早睡觉。
第二日继续赶路。因着他们有了马车,侍卫们也有了马,故而行进速度便比昨日要快上许多。
苏鸾知道他们必须尽快回到京城,让太医给陆锦珩诊治才行。因为昨晚把脉的大夫说了,他也只能帮陆锦珩暂时控制住毒性的扩散,不能完全驱除干净。
又用了七日时间,他们终于回到了京城。
送苏鸾与苏安到苏府门外,陆锦珩不舍的看了苏鸾一眼,而后放下帘子命炎华回郡王府。
回家后,苏道北与秦氏皆意外二人回来的如此之快,毕竟原本是说住上一两月才回的。
秦氏拉了苏鸾回房,仔细询问了这一路上的事情。苏鸾明知瞒不过,便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秦氏。
“哎——”秦氏听完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光靠躲,是躲不过的。”
事到如今苏鸾也迷惑了,她当真不在乎陆锦珩吗?
似乎不是的。她之前只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可是夺嫡之路犹如厮杀,不成功便成仁。特别是这一路上遇到的事,苏鸾更是害怕苏家人会成为对方攻击陆锦珩的一处软肋。
太子的正妃是当朝李首辅的独女,苏鸾犹记得书中二皇子为打压太子党羽,而设计了一场阴谋,将无辜的李首辅一家拖进科举舞弊案中,使得李家三十余口成了替罪羔羊,除太子妃之外悉数死于那场阴谋,平了民愤。
而一年后,太子以彼之道还失彼身,将一心匡助二皇子的邑国王上扣上谋逆作乱的罪名,亲自领兵平了邑国!自此二皇子妃的母国被夷为平地。
可见皇子们的争斗,永远是神仙打架小鬼儿遭殃。他们是亲兄弟一脉相连,能攻击的永远是对方的羽翼。
而她若真跟了陆锦珩,苏家无疑也会成为将被波及的羽翼。
“鸾儿?”
nb s“鸾儿?”
秦氏唤了两声,苏鸾才回过神儿来,茫然的看了看母亲。
秦氏只当她是身心俱疲,便搂搂女儿安慰道:“去沐个浴,今晚早些休息。这些烦心事不是一天来的,也不可能一天去,时日长着,慢慢想法子。”
苏鸾乖巧的点点头,回了房。
泡在浴桶里,周身被那温软的水浸裹着,苏鸾只觉四肢百骸俱觉舒爽。
她舒服的调了个姿势,将后脑勺靠在桶沿上搭着的棉巾上,陷入沉思。
陆锦珩这人,虽偶尔有些强势霸道,但她只要不与他作对,他待她可以说是温柔至极。
且他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要容貌也有容貌……不失为一个良人之选。
这些还尚属其次,最为重要的是他欺负她时,她虽有抗拒,却从未曾烦感。
若非心忧累及苏家老小,苏鸾倒觉得嫁她也不错。
思忖了许久后,苏鸾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此局并非死局。
她只需对陆锦珩说,那赐婚的圣旨晚两年公布,便可两全齐美!
因为两年后夺嫡之争已尘埃落定,那时不论陆锦珩做上了太子,还是远离东宫之争,她都可以无所顾虑的嫁给他。
蓦地从水桶里站起,苏鸾擦身更衣,如释重负的回房睡觉。她相信只要她表达出愿意跟陆锦珩的意愿,陆锦珩定不会介意多等她两年。
毕竟她才及笄,两年后也才十七,一切如此合理。
回到郡王府的陆锦珩,唤来太医把脉,而后太医为他施针驱毒。
“世子放心,所幸您先服了驱毒的方子,将体内毒性暂缓,如今余毒可控。只需再连服三日的解毒丹,再加以施针驱毒,便可将余毒全部驱出体外。”太医如此说道。
躺在床上正被施针的陆锦珩淡然的应了声,又问道:“有没有汤药服?”
“世子放心,此次不必服汤药了,只服解毒丹加施针即可。”
“那解毒丹可以以汤药代替吗?”陆锦珩依旧不甘。
太医神色渐懵,不明白世子因何如此执着于汤药。不过想了想主子既然如此要求了,他也唯有尽心尽力的为其出谋划策。
太医终是点头道:“可将解毒丹熬化成汤药。”
想那解毒丹是他精心提炼浓缩而成的秘制丹药,为的便是比汤药省事方便可随时随地服用。可如今竟要再将它化成一大碗水……
“好。”世子满意的闭上眼,唇边还挂着莫名的笑意。
太医撇撇嘴,显露出无奈。施针完毕,将一盒解毒丹将给炎华,并嘱咐他每日三次,每次一粒加水熬化成一碗汤药。
炎华只悉数记下,也没多说什么。太医不懂世子为何如此,他却是明白的。
果然第二日一早,炎华便奉世子之命去往苏家,以世子并不知情的语气请求苏鸾去劝劝世子服药。
说因为世子嫌药苦,昨日一直不肯服药,太医说再不服药恐有性命之忧……
这话苏鸾听着半信半疑的,最后拗不过,到底还是去了郡王府。
有苏鸾在,陆锦珩吃饭也好服药也乖。因着一日三副药,故而苏鸾这几日为哄陆锦珩按时服药,一早来到郡王府,直到天黑才能离开。
三日下来,解毒丹服完了,陆锦珩又让太医随便开了几副滋脾养胃的方子,继续每日三剂的服。
苏鸾自然也继续每日来郡王府,从早待到晚。
第122章
转眼回京已七日; 陆锦珩体内余毒业已被驱除干净; 伤口也呈结痂趋势。虽未好利索; 起码不会随便动一动就痛的难以忍受。
“明日你不必再来了。”这会儿陆锦珩正坐在床上舒服的斜倚着软枕; 温声对坐在床边小凳上给他喂药的苏鸾说道。
他的气色较前几日有明显好转,因着养病未曾束发; 只松松于肩后束了根黛绦,看起来柔和散漫,少了平日的凌厉和威压,倒显得俊美昳丽。
听到这话,苏鸾暗自松了一口气,露出个笑脸儿。心想终于不必再起早贪黑的伺候这祖宗了!
可苏鸾这欣喜的表情似乎微微刺痛了陆锦珩,就见他先前还温柔如水的面色,蓦地阴沉下去。
苏鸾立时敛了笑意,默了一会儿; 隐隐觉得好似少了点儿什么。
“太医说你的不必再服药了?”
“嗯。”陆锦珩随意的应了声。太医昨晚来时的确是说那些健脾补胃的药不能再吃下去了; 虽是补药,可是药三分毒。
只不过让陆锦珩做此决定的倒也不是这区区补药的毒性,而是有些事,他应着手查一查了。
祸患不除; 危及他的同时也会危及到他身边的人。思及此; 陆锦珩的视线落在苏鸾白腻中泛着淡粉的小脸儿上。
“明日我得进宫。”他说道。
苏鸾脸上微微一怔; “你不会是想要去找太子清算吧?”
陆锦珩摇摇头:“我那日只是说你不应第一时间就排除太子; 并不表示我就笃定是他。毕竟他如今好好的住在东宫里; 不该冒这种险。”
“所以……你也认为二皇子的嫌疑更大一些?”苏鸾紧张的盯着陆锦珩的反应; 总觉得他认定的就一定不会错。
“不知道。”陆锦珩挑了挑眉,慵懒的答道。
“不知道?那这笔账你要记在谁的头上?若不能尽快将幕后黑手揪出来,日后还是要有危险的!”见陆锦珩漫不经心的样子,苏鸾有些着急。毕竟她自己也遭了两回黑手,虽说有惊无险,可下回谁又料得准呢!
陆锦珩歪了歪脑袋看着苏鸾,逗弄她道:“若你看到地上有一锭金子和一锭银子,你会捡哪个?”
这问题……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