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后,门口传来了阵阵敲门声。舒白脸蛋煞白:“怎么回事?”
戚虹程眉心敛起:“我去看看。”
他拉开门,就看到穿着制服的警方,底气忽而不足:“您好,请问你们找哪位?”
警方直言:“舒白女士。”
舒白大惊失色,颤巍巍地从戚虹程身后走出来,眼眸里瞬间含了泪:“我怎么了?”
“您涉嫌网络诽谤,请跟我们走一趟。”
舒白腿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这次带走的人不是她父母,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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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樱处理完手里的事情,没忘记给陆靖言语音:“醋桶,我来慰问一下你。《刺己》很快杀青,我还有两天就可以回家。有空多陪一下澄澄,不用来看我。我不会答应任何一个人的告白,因为我喜欢你。”
陆靖言没过多久就回了她,也是语音:“嗯,我爱你。”
迟樱没想到陆靖言会直白地表达,开了外放音。男人低醇撩人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她脸红心跳了好一阵。
《刺己》最后阶段的拍摄也出乎意料地顺利。
江朗宣布《刺己》提前一天正式杀青,剧组立刻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和掌声。
迟樱走到江朗身边,悄悄说:“江导,先不告诉陆靖言提前杀青好不好?我想下午回C市,给他一个惊喜。”
江朗意味深长地笑:“好啊,等我们回C市再聚。”
一些人留下来游山玩水,迟樱提前踏上了返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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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南在电话里说:“陆总,刚刚人事部打电话来,说他们刚刚面试了一个叫林悠笙的艺人,外貌和迟樱有七分相似。海外留学回来的,各个方面比较出色,可惜就是和迟樱撞了脸。她的五官比不上迟樱精致,神韵却很相似,说的不好听……呃,像不那么完美的翻版,但综合实力确实达到了欧时的签约水准。这次情况比较特殊,对两个人的发展可能都会有影响。您说是签还是不签?”
陆靖言敛眉,沉默后说:“不签,把她的资料发给我。”
高南应道:“好的。”
半分钟后,陆靖言打开邮件。
林悠笙的出生年月,只和迟樱相差三个月。
写真上的女生和高南描述的如出一辙,除此之外,她的神色中还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戾气。
陆靖言感到心脏不受控地抽痛,眉皱得深。
他立刻打电话给人事部:“林悠笙还在欧时娱乐?我想见她。”
人事部部长闻言愣住。
林悠笙柳眉一挑:“怎么了?”
“陆总说想要见你。”部长语气中饱含羡艳,说着,她写了一张纸条递给她,“这是欧时总部的地址,陆总办公室在最高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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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林悠笙叩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她清了清嗓子:“陆总,您找我?”
陆靖言打量着她,语气刻意放缓:“之前你一直在国外生活?”
林悠笙笑了笑:“是,上半年回过国,但待的时间不长。”
陆靖言也笑了笑:“嗯,你给我发过短信?”
林悠笙愣了一下。眼前的男人眉眼温和,目光中藏着几分期许。
她自然知道陆靖言是一个怎样高冷清矜的人物,此刻流露出这种神情……
她出于抱大腿的本能,含含糊糊地答:“嗯……”
林悠笙一边应着,一边细细观察着男人的神色。
陆靖言的目光却骤冷如霜,语气也变得严厉:“所以你拿走了纸条,因为你想冒充她?”
林悠笙本来就不明所以,只好见风使舵地否认:“对不起陆总,我刚刚走神了。其实我不知道您的号码,也没有给您发过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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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樱下了飞机,直接前往欧时总部,乘坐VIP电梯,到达最高层。
陆靖言办公室的门罕见地虚掩着。
迟樱轻轻推开,却发现办公桌前还站着另一个女生。
她没有在他办公室里见过女生,而此时,陆靖言在和她谈话。
照进落地窗的阳光耀眼刺目,让人感到晕眩。
迟樱心脏泛着冷,脚步也有些虚。
她执着靠近,直到看清女生的面孔。
瞳仁骤缩,踉跄后退。
陌生的记忆排山倒海,像庞然巨物塞进脑海,疯狂挤占脆弱的神经。
她头痛欲裂,心脏的悸痛也随之爆发。
迟樱扶住墙,面容如纸苍白,额角沁出涔涔冷汗。
她勉力强撑,却依然抵挡不住意识的消散,晕了过去。
第85章
迟樱昏睡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里, 《绿阳》首映, 《刺己》杀青。
整个世界锣鼓喧天, 鲜花铺满,却没有被加冕的她。
迟樱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那是她过去的记忆。
冰冷陌生,而很久远。
……
八岁那年初夏,微风蝉鸣, 街道旁的香樟格外繁盛。
她穿着白色的碎花裙,背着还没有那么沉重的书包,轻轻地哼着歌,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一切看起来稀疏平常, 直到路过一个岔道口。
小巷里突然窜出几个大人, 面目凶狠,直言要带她走。
她只是个羸弱的小女孩, 和他们比起来力气悬殊, 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很快,他们把她的手反剪在身后, 往她的嘴里塞浸泡过迷药的毛巾。
她嘤嘤呜呜地挣扎,泛红的眼眶里憋出断断续续的泪水。
那时候, 他还只是十六岁的少年,身姿挺拔,薄唇淡漠。
看起来清清冷冷, 却拳腿利落。
绑架她的几个成人远比他健硕, 他却把她毫发未伤地救了出来, 紧紧护在身后。
少年身上的味道清爽好闻,让她忍不住泪流满面,担忧和感动一并在心头蔓延。
那天对方带了利器,少年也受了伤。他却勉力制住他们,皱着眉让她走。
她含着泪点头,脚步慌乱地跑回家,心脏砰砰地跳,许久不能平静。
后来,那些大人再也没有堵过她。
她一次次走过那条路,一次次回想起那天惊险的场景,还有少年冷峻的面容。
她还那么小,哪里知道什么是爱情,却有了女孩最初的羞涩和懵懂。
少年和她住在同一个小区,离她很近。从院子里看去,前方不远处的转角就是他的家。
家人把她隐姓埋名,最终还是对她的心理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她察觉到自己微妙的心绪,鼓起勇气对他说了一句谢谢,就再也没有靠近的勇气。
她只好躲在爬山虎覆满的墙后,偷偷地看着他。
看他穿着隔壁高中蓝色的校服,干净的白色衬衫没有一丝褶皱。
微风徐徐的清晨,晚霞满天的傍晚,绿油油的爬山虎,清冷俊美的少年,就是她童年的全部记忆。
直到两年后,少年参加了高考。
大街小巷都在说,那场考试有多重要。她也学着班里的女孩子,折了一整个玻璃瓶的纸星星,准备把最好的祝福都送给他。
但当他沐着清晨的光线,背脊挺拔地出现在别墅门口,他的家人也随之出现。
他弯下身子,坐进了一辆豪华的车。
她抿了抿唇,沉默地把玻璃瓶放回自己的书包里。
六月的清晨,蝉鸣渐起,车辆缓缓驶离。
她以为这只是一场平淡的分离,却没想过,这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这个小区。
转角处的院落再也没有穿着制服的老爷爷打理,从此荒草丛生。
他也从此消失在她的世界,毫无音讯。
那年她只有十岁,一个甚至分不清T大和P大的年纪。
她只知道他去了大学,她也迫不及待地想上大学。
她冰雪聪明,而且安安静静地努力。在景征的严格教育下,小学连跳两级,来到全市最好的中学。初二还没有结束,她又做出了提前一年参加中考的决定。
因为想和他并肩同行,却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所以惜时如金。
她年轻稚嫩,想法还不那么成熟,却真实地优秀着,逐渐成长。
……
她再次看到关于他的消息,是在C市晚报上。
还在读大学的他,已经是这座城市的风云人物。
她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也第一次知道,他是陆氏的长孙。
没有人会不知道陆氏,没有人会不知道欧时。一个堪称神话的商业帝国。
他显贵的身份远远超出她的预想,而她自己只是迟家没有人愿意公开的女孩。
她可能这辈子都追不上他了。
他们也从来不是一个世界上的人。
那么炎热的夏,她把自己埋在闷热的被子里,不停地流泪。
她的手边中考成绩单上,清晰地印刷着可以去全省任意一所高中的傲人成绩。
哭过以后,她仍然不甘心。
家里人无法铺路,她为什么不可以自己在荆棘丛生中闯出一条道路。
她正视自己的优势和诉求,最后决定艺考。
景征为了多给她留一条选择的路,从小没有忽视对她艺术的培养。
一切都不算晚。
于是,她度过了毕生难忘的一千多天。
她把他的照片从杂志上细致地裁剪下来,偷偷地夹在书里。
每个奋笔疾书的夜晚,月光清清冷冷地落下来,她从来不觉得孤独,眸光执着而坚定。
每个晨光熹微的清早,她绕着操场一圈一圈的跑,天边的晨星忽暗忽明。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固执的性格,她在懵懂的时候把他当成了人生的目标,等她蓦然回首,已经把他当做生命的全部意义。
她经历了孤独的艺考,在无数座城市间辗转,最后以文化和艺术双第一的成绩,考入了全国最优秀的电影学院。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她只有十五岁。
那年还没有多少人用微博,分数下来后,她以天才少女的身份登上了C市晚报。
她把两份报纸排列在一起,笑得纯粹灿烂。
这是她这些年来,离他最近的一次。
再后来,她去念了大学。
她一如既往地优秀,斩获了三年国奖,前程似锦。
他留学归国,初次参与家族企业管理,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就做出了令人瞩目的成绩。
她大三的时候,他已经成为欧时集团最年轻的总裁。
他开始现身于新闻媒体,不再一身校服,而西装革履。
她发现全世界的女生都在议论他,她们的语气中充满了觊觎和垂涎。
酸涩如浪潮般汹涌,仿佛要将她淹没。
她别无他法,只有继续努力,这样才能以最好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拥有和他比肩的机会。
……
她终于等到那天。
大四开学前夕,他在学校举办了一场晚宴。
那场晚宴上,欧时的导演将她预订为新剧的女一。
她没有感到过多的喜悦,只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寻找着他的身影。
她看见他的时候,捂住眼睛,潸然泪下。
他一身笔挺的纯黑西装,眉宇轻蹙,眼神淡漠,全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
她想和他敬酒,脚步却有千金重,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口。
传闻中,他从来不会和女人多说一句话。
他早该忘了她,在他的世界里,他们不过一面之缘。
更何况,那年她才八岁。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感情原来这么卑微和荒谬。
在她迟疑的片刻中,他已经被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簇拥着离开。
她记不清楚,这是第多少次看着他离开。
她痛恨自己的懦弱,泪光闪烁,跟了上去。
那晚,他去了一家迟氏旗下的酒店。
她独自喝了些闷酒,晕乎乎的,在深夜时分拉了一整层楼的电闸。
然后蓄起十二万分的勇气,敲开了他的房门。
黑漆漆的房间和走道,昏暗无光,月色穿不透厚厚的墙。
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身形修长而挺拔,比她高一个头不止。
他是她心目中的神祗。
她刚刚成年不久,对那种事情了解不深。
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纯得像一块晶莹的璞玉。
她知道他醉了,目光迷离,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
她紧张地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
唇瓣轻轻地触碰他的喉结,伸出温热的舌尖笨拙舔舐。
她怕他推开她,忐忑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喉结明显地颤动了一下,身体也逐渐僵硬。
他的大手覆上她的腰间,打横抱起。
黑暗中她睁开了眼睛,柔若无骨的手揪着他胸前的衣襟,心跳如雷。
然后她被轻轻放在床上,他欺身靠近。
漆黑的眼睛深沉似海,涌动的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情绪。
她莹润的眼眸中泛着兴奋的水光,颤抖着手,去触碰他身下滚烫的硬。物。
她的动作生涩缓慢,却是最动人的撩拨。
他呼吸开始紊乱,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她在酥麻的快意中沉沦。
她仰头,吻上他的唇。她没有经验,只想蜻蜓点水。是他的舌尖先捣入她的小嘴,辗转纠缠。
缠绵的吻中,他慢慢地褪去她的衣物,动作不比她纯熟,却无比温柔。
大手抚摸过她身上的每一寸敏感的肌肤,带着滚烫的温度,颤栗的快感无可言说。
她是一个女孩,却体会到了什么叫征服。
他沉稳克制,却因为她而失控。
他少语寡言,却因为她喘息低吟。
她触碰到他西装衬衫下,致命性感的肌理。
他抵在她的敏感处,紧张低哑地问询。她没有迟疑地点头,与他紧紧相拥。
第一次,她疼得都快失去意识,死死地抱住他,咬着唇轻喘低泣。
绵绵不断的泪水顺着脸庞滑落,她的脑海中却只有一个想法。
我喜欢你。
我成为今天的自己。
全部都是因为你。
……
清晨醒来,恍如隔世。
她微微侧身,下体的疼痛和难受让她无法忽视。
他的睡颜俊美无俦,她来不及欣赏,迟屿打来电话,告诉她母亲病危。
她好想等到他醒来,她有好多话想和他说,但她没有办法。
最后,她用酒店的纸笔留下了联系方式。
她希望他来找她。
可她望眼欲穿,也没有等来他的电话。
她的心逐渐变冷变沉。
景征康复回国,与此同时,验孕棒出现了两条杠,她潸然泪下。
说她魔怔也好,痴狂也罢,他是她的精神支柱和全部信仰。
怀上他的孩子,她竟然觉得快乐。
她义无反顾地休学,放弃了所有的机会。
重新装修童年生活过的别墅,隐瞒了迟屿以外的所有人,在另一个城市居住生活。
怀胎十月,无止尽的妊娠反应,她强撑着走过。
分娩那天,她抵死抓住床单,孤独而痛楚。
当看着摇篮里睡着一个崭新的小生命,她幡然醒悟。
她所有的自我感动,都是一个错误。
她固然优秀,但她没有抚养他的能力,她连经纪公司都没有签。
陆氏那么大的家族,她擅自留下了他的孩子,她感到惶恐。
随之而来的,还有爷爷和父亲的冷眼相待。
她精神变得消沉,像摇摇欲坠的花。
最终被诊断为产后抑郁,彻底地失去了面对这个世界的勇气。
从此,她的人生轨迹开始向一个糟糕的方向发展。
她努力地做一名合格的母亲,给了迟澄所有的爱和温柔,却没有复学,也没有工作。
迟氏家业连年落败,直到迟澄七岁那年破产,负债无数。
家族上上下下一片狼藉,债主雇佣黑社会踏破门槛,他们甚至找不到牺牲之所。
迟屿神色颓然,下巴上蓄满了青色的胡茬。
迟澄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