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王却笑嘻嘻地轻轻捏了一把,贺莲房低头惊呼,面露嗔色:“夙郎!”
“不睡啦?”他问,坏心眼的笑意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打从青王进来,就知道贺莲房没睡着了,她睡着的时候呼吸平缓,并不是现在这样。可她既然爱装睡,那他就偷偷来逗她一逗。果不其然,只是片刻的功夫,她便破功了。
贺莲房永远不知道她娇嗔薄怒的表情有多么娇媚动人。因为已为人妇,所以她身上除了少女独有的纯净气质外,还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媚惑,这种妩媚只在青王面前才会流露出来,而他,是真的被她给迷住了。
“不睡了不睡了,有你在,我哪里睡得着呀?”贺莲房一连说了两个不睡了,她是真的不睡了,因为她不敢保证在她午睡期间,青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在夫妻之事上,他真可谓是花样百出,叫她眼花缭乱,应接不暇。若是在青王府也还罢了,今儿是在皇宫,要是明儿一早她爬不起来……贺莲房觉得,自己一定会羞愧而死的!“你、你回来了?”
“嗯。”青王应了一声,不让他摸温香软玉,那他摸这凝脂雪肤总可以了吧?
长年练武而导致青王手上长着薄茧,触摸在贺莲房细嫩的皮肤上时,总给她一种异样的酥麻感。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问道:“我方才在寿宁宫又见着十六了。”
一听跟麻烦精有关,青王便微微皱起眉头:“他怎么又去寿宁宫了,是不是闯了什么祸,去求母后帮他解决?”
贺莲房摇摇头:“这回可不是求人帮忙解决,而是求我帮他求情的。”
当青王听说了来龙去脉以后,贺莲房可以确定,有那么一瞬间,青王脸上的表情,叫做——汗颜。“我看茉回做的不错,似十六这般随意败坏人女子闺誉的东西,就应该乱棍打死才对!”打出去真是太便宜那小兔崽子了。
有个词语叫爱屋及乌,因为贺莲房,青王对贺茉回与贺兰潜都特别照顾。跟成天只会闯祸人事不干的皇侄儿相比,聪明能干又努力刻苦的小姨子跟小舅子自然更讨人喜欢。
听了青王的话,贺莲房忍俊不禁道:“倒也不至于如此,今日听十六说的话,再联想到平日里回儿与我说的,夙郎,你说……十六有没有可能是在韬光养晦?”
闻言,青王奇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个?”嘴上与妻子说着话,手却将她搂入怀中,让她枕着自己胸膛,两人面对面对视彼此。
贺莲房道:“我也是猜的,猜的对不对我却不知道。只是……以前不觉得,今日却突然这么想了。能让九皇子那样的人物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十六应该不会是个好拿捏的吧?”若十六皇子真是个没用的,九皇子自由一千种方法让他“意外”死亡。一个没有母妃也没有旁系家族搀扶支持的皇子,即便是有皇上和太后的宠爱,又能怎么样呢?
“从小,十六与小九便是对手。两人互看不顺眼,自小便是比到大的。”青王淡淡地说。“只是小九功利心重,十六却是个没心没肺的,成日只想着吃喝玩乐,从谁的母妃比较受宠,到谁先背下太傅布置的功课……这两人无时无刻不在比试。后来贤妃过世,十六才把这一切都荒废了下来。”
荒废么?若十六皇子当真是在韬光养晦的话,那么,贺莲房就不认为他是在韬光养晦了。
“不过,阿房,你大可放心。那把龙椅,有能者居之,日后传给谁,那都是皇兄才能做的决定。几名皇子再怎么优秀,得到了再多支持,若没有皇兄的点头,这一切也都是无用的。”青王看得很开。“只要能守住这江山,使百姓安居乐业,那便可以了,谁做皇帝,又有什么所谓呢?”
贺莲房没想到青王看得这么开。她知道青王说得对,可她忘不掉上一世发生的一切,每个人都可以做皇帝,惟独二皇子,绝对不可以!她原本已经打算支持七皇子了,与七皇子之间,虽未有过约定,却也算是心照不宣。然而,若十六皇子并非看起来那样,她……难得还要倒戈去支持十六皇子么?若是有朝一日,十六皇子登基为帝,那个时候,他一定会广纳后宫,她的回儿,就要如同当年的太后娘娘一样了。
再说了,这……十六皇子的隐疾未好,如何当皇帝呢?
一时间,贺莲房挣扎不已。她觉得七皇子会是一个当皇帝的好人选,但与此同时,她又感到了挣扎与纠结。青王轻轻拍着她的背,贺莲房怕被他看出自己心思,便将脸埋进了青王颈窝,闭上眼睛,默默道:“夙郎,我乏了。”
“乏了便休息吧,我会在这儿陪着你的。”
青王的声音无比温柔,但贺莲房的心却乱得很。
显而易见,在诸子夺嫡这件事上,青王是不站边的,他只效忠于大颂朝,效忠于黎民百姓,这皇帝任谁坐都好,只要是明君,只要国泰民安,他都不干涉。然而贺莲房新中国的执念却告诉她,绝对不能让二皇子成为新帝,否则到那个时候,靖国公府也好,大学士府也好,都会成为其第一个动手铲除的对象!
到目前为止,贺莲房都不能够理解,为什么二皇子会对贺蓝两家想要除之而后快,难道在这之前,他们得罪过他?或是曾对他无礼?
她就是想不通为什么。贺蓝两家虽然也保持中立,但却都是中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叛国通敌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可为什么……二皇子最后便是以这个理由,抄了靖国公府呢?若不是当时贺红妆已是一国之母,怕是贺家也躲不过去。
她辗转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理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半晌,也不理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管它如何呢,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贺莲房的心情豁然开朗,她闭上眼,这回是真的熟睡过去了。
原本没打算睡多久,可谁知一觉醒来的时候,夜幕已然降临。贺莲房看着那马上就要消失不见的通红夕阳,招来琴诗问:“王爷呢?”
“回王妃,王爷走了很久了,临走前,让奴婢们莫要吵醒王妃。”
贺莲房点了下头表示知道,随后又问:“那么,太后可派人来叫过我?”
琴诗摇摇头:“没有,王爷走前与奴婢们说了,他会先去一趟寿宁宫与太后娘娘说清楚的,让王妃不要担心,还说王妃睡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贺莲房在心底叹了口气,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她会变成一头猪——懒死的猪。
又过了一会儿,青王派人传来消息,让贺莲房不要等他一起用晚膳,他会晚些回来,叫她莫要饿着肚子。用过膳后早些休息,明儿一早要带她出宫去。
于是琴诗命宫人们传了晚膳,站在桌边为贺莲房剥着栗子壳,贺莲房酣睡方醒,也是真的腹中饥饿,竟难得的很有食欲。因为这顿晚膳只有她一个人,所以桌上是没有荤菜的。青王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因为贺莲房食素,所以他也要跟着一起,还是贺莲房严词拒绝,他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手上的粥刚喝了一口,天璇就进来禀报了,说十六皇子在西殿外头求见。
贺莲房:“……”他又来做什么,她不是将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么?他欺负了回儿,若要求得回儿原谅,也得他自己想办法,她是决计不会帮忙的。事实上,贺莲房觉得自己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好了。按照她的想法,轻薄了她宝贝妹妹的登徒子,至少得拉出去车裂腰斩刀剐砍头一百遍。“让他进来吧。”
因为在奇怪,所以贺莲房并没注意到天璇的表情有点奇怪。然而,当她见到进来后的十六皇子后,贺莲房惊呆了——于是,她也露出了与天璇如出一辙的表情。
老天,这还是那个张扬跋扈任性妄为的十六皇子吗?
他穿了一身颜色雅致的靛青色袍子,腰间系着一块美玉,头发也规规矩矩板板正正,与平日里那穿金戴银花里胡哨的模样截然相反。当然,如若只是外貌上的改变,贺莲房不至于如此惊讶,真正令她不敢相信的是十六皇子的表情。与往日吊儿郎当没啥志气的模样不同,此时此刻,站在贺莲房面前的十六皇子,身上竟有种不输给青王的男儿气!
最初的震惊过去后,贺莲房便立刻明白了,她微微一笑,将筷子放下:“所以我的猜测当真是对的,你果然不像是平常表现出来的那样。”何止是不一样,简直是天壤之别。说来也怪,明明是相同的一张脸,平日的十六皇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具漂亮但是没什么价值的皮囊。而此刻的他,俊秀的容貌让他锦上添花。换了个气质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贺莲房险些没认出来。
“皇婶婶,求求你,帮帮我吧!”这回的恳求不像是在上午在寿宁宫时那样不走心了,十六皇子扑通一声在贺莲房面前跪了下来,“同时我也求皇婶婶能点头,以后,让我来照顾回儿!”
贺莲房犹然用新奇的目光看着他,眼神里透露出各种各样的情绪来。半晌,她才问道:“你伪装了这么久,现在才肯同我说实话,我要如何相信你,日后对对回儿好呢?”
十六皇子郑重地说:“我用我的生命保证!若是有朝一日,我负了回儿,便叫我不得好死!”
贺莲房笑着摇摇头:“誓言起不到约束人心的作用。即使此刻你发誓是真心的,也难担保一年半载后,你翻脸不认人。”十六皇子后悔,算不得什么,因为即使这样,他也依然是皇上疼爱的儿子,可她的回儿就没有办法这样好运了,到时候会有多少异样的目光与指指点点,贺莲房简直不敢想象。上一世,便是因为满城风雨,流言四起,百姓们才相信尚书夫人的确是个千夫所指的“淫|妇”。
十六皇子急了:“那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我信不信你,有什么重要。”贺莲房笑看十六皇子的脸上出现一丝龟裂的痕迹。“难道最重要的,不是你自己吗?你想与回儿在一起,我不反对,可我也不会支持。若是你能得到她的心,那自然好;若是得不到,也莫妄想我会帮你。”
十六皇子站在那儿好一会儿,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会奢求皇婶婶帮我,我只想让皇婶婶知道,我对回儿是认真的,认真到……我愿意抛下这么多年来的伪装,忘掉我自己,去为她争取她想要的。”
回儿想要的?
是什么?
贺莲房正要问,十六皇子咬咬牙,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此刻天璇与摇光都已退下,大殿内便只剩下十六皇子与贺莲房两人。十六皇子知道,贺莲房只是嘴上说不干涉,可她必定还是会干涉的,因为贺茉回是她最疼爱的妹妹。而如果他想要得到他喜欢的那个姑娘,就必须打动贺莲房。若是得不到贺莲房的点头,贺茉回是绝对不会答应跟他在一起的。“皇婶婶,你有时间,听我说些话吗?”
“你且说。”
“我娘死了很久了,这件事,皇婶婶应该知道的吧?”
对于十六皇子不叫贤妃娘娘为“母妃”,反而叫“娘”的称呼,贺莲房有点奇怪,但仍然点了点头。贤妃娘娘的名头,她已经听过许多次了,据说那是皇上一生的挚爱,只可惜,她芳华早逝,红颜薄命,没活到三十岁便急匆匆的去了。皇上迄今仍然对其十分眷恋,三五不时便去贤妃娘娘生前所住的宫殿去小坐片刻,足以见其对贤妃娘娘的痴情程度。
第192章 生时为敌,死亦为敌
“有所耳闻,其中明细却并不清楚。”贺莲房说。
十六皇子淡淡地道:“其实说白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娘不过是个普通民女,平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若是父皇当年未曾心血来潮,微服出巡,兴许现在我娘还活着。”
“没有强大的家族,却这样得皇上的宠爱,想在这宫里活下去,可是不容易。”宫里头的妃子,哪一个不是手段高明,一般人怎么会是她们的对手。
“是呀,是不容易,所以我娘年纪轻轻便死了。”十六皇子面上没有什么悲伤之意,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他又还有什么好悲伤的呢?“我的外祖是个穷酸秀才,科考屡屡名落孙山,落了下了一块心病,我娘进宫后,他没来得及沾我娘的光,便死了。从那时候起,除了父皇,我娘在这世上没有一个亲人。”
贺莲房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当年刚入宫的贤妃娘娘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态。以为皇上是她的良人,以为跟他回宫,就能找到幸福,以为从此以后她都不会再孤单一人了……可她的良人是这大颂朝的皇帝,想要独占,谈何容易?且不说谏官们的口诛笔伐,单单是后宫其他嫔妃的嫉妒与怨恨,就足以逼死贤妃娘娘了。
“我小的时候不懂事,老是不明白我娘为什么哭,也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站在殿门口等,我想安慰她,可她却不许我告诉父皇。所以,每当父皇来的时候,她总是笑脸相迎,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那个时候,我就想着,日后我要是有喜欢的姑娘,绝对不会像父皇这样对她。我也决不想要当皇帝,那个位子太重了,我坐不来。我娘死的那一夜,父皇因为政事在御书房与几位重臣彻夜相商,等到他来,我娘已经断气了。她一直撑着不肯死去,就是想再见父皇一面,想告诉他,其实她入宫的这么多年来,一点都不快活。”
“她拉着我的手,跟我说,要是有一天,我也有了喜欢的姑娘,最好就别在这个皇宫里头待着了。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其实是一座华丽的牢笼呀!她希望我能好好活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苦衷和束缚地去喜欢一个人。”
“我娘生前没读过几本书,但她实在是个温柔且善解人意的女子,然而她不适合在这宫里头生活,若是没有父皇的保护,怕是她连一年都别想安稳度过,更别提是生下我了。我娘虽然没什么见识,但她却知道,有了父皇的另眼相待,对我而言,并不是恩赐,而是一种可怕的威胁。我没有强大的外家,唯一受宠的母妃也死了,父皇即便再看重我,也不可能每一刻都不让我离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娘就是这个意思。”
“皇婶婶,我真没想过要当皇帝,十三皇叔一生只心悦你一个,我也一生只喜欢茉回一个人。”十六皇子的语气无比认真。“她想要什么,我就给什么,此生此世,决不违背誓言。”
这承诺太动听,贺莲房知道,十六皇子将一直以来的为装饰撕下,在她面前吐露真心需要多大的勇气,同时,他也要去面对可能出现的变故,说实在的,这么做对他而言,有弊无益。于是她问:“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说出去么?”
“若是能得茉回,我心甘情愿。”
贺莲房沉默了良久,才道:“容我想一想。”
十六皇子也没有纠缠,干脆利落地告辞离去,出了西殿,迎头遇上九皇子,对方似乎知道他特地跑了趟西殿,所以专程在这儿堵他:“十六弟,这是打哪儿来,要往哪儿去呀?”
十六皇子立刻恢复了平日里的不着调,他笑嘻嘻地道:“九皇兄今日怎地这样关心我?小弟真是受宠若惊。”
“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兄长,怎么能不多关心一下你呢?”九皇子顺势朝西殿看了一眼,状似无意地问:“方才我听宫人说,十三皇叔在御书房与父皇议事,不在西殿,怎么十六弟却从西殿走出来了呢?莫非是去见十三皇婶了?”
“九皇兄这叫什么话,本皇子不过是想找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