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算了一下,从军营到蒙特利尔,最快也要十几个钟头。十几个钟头,什么变数都有啊。
波姬丝靠在我的肩上,神情仍然显得紧张。多年的法医工作,只有她对别人动刀,还没试过被别人围困、狙杀。虽然在枪林弹雨中逃出了生天,但在那生死都立竿见影的情形下,经历了一番生死,心情一时是难以平静下来的。我轻抚着她的手臂,希望她能尽快摆脱紧张的心情。
她含情脉脉地望着我。
那眼神,是多么希望我们坐在农场的小河边,相依相偎,听河水潺潺,看白云轻飘。每一寸时光都如诗,每一寸时光都温馨甜蜜。
我能回望给她什么?除了我此刻的爱,我不知道我还能给她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现代人似乎只能活在此时此刻,过一刻,都难以把握。更别说是明天了。
无奈。也茫然。
尽管我心里有一千个梦,一万个梦,也无法对她进行许诺。
一枚导弹飞来,轰隆一声,我们就可能被炸上了天。多少无辜的人,就是这样被恐怖分子的恐怖袭击,炸上天的……
恐怖活动,已像人类的一个毒瘤,一个恶性肿瘤,扩散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仿佛仇恨,已经成了生活所必需的内容。
太可怕了。
罗伯纳欢快地“噢”了一声,“行了,行了。”
“快与总部联系。”华莱尔道。
其实已经迟了。我心想。
果然,罗伯纳一脸尴尬,“迟了,洛克已经占领了蒙特利尔,已经公开对美国、加拿大政府进行要胁,如果二十四小时内不答应他们成立蒙特利尔国的话,他们将向两国的首都发射核武器。”
一时寂静。
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仿佛原子弹就悬在我们头上。
不敢想。谁也不敢去想原子弹落在华盛顿、渥太华的情景……瞬间,强光一闪,高温一烧,数百万人即刻就会变成焦碳……这已经不是当年炸广岛的原子弹,而是数千万吨TNT当量的原子弹……
“他们的特种旅有配备核武器么?”华莱尔问罗伯纳,声音却一反平时的平和,显得生硬,干涩。
罗伯纳嘀嘀哒哒敲击键盘。
他的指法够快的了。但这辰光,我们却像等了一万年那么久。
“没有。”罗伯纳迅速回答。
“就是说,洛克有可能是虚张声势。”华莱尔仍抱着侥幸的心态。
但罗伯纳的回话,却即刻打破了他的梦想,“洛克在一个小时前,在太平洋的一个小岛,引爆了一颗原子弹。”
没有半点假的了,洛克是真的拥有了核武器。
“两国总统有什么反应?”华莱尔又问。
“暂时还没有出面发表声明,只有国务院发言人代表政府讲了话,希望洛克不要有过激的行动……”
“洛克呢?有什么行动?”华莱尔急问。
“刚在两个首都炸毁了一幢大楼,以示他们的强硬态度。”
“这个混蛋。”华莱尔禁不住骂了一句。
波姬丝慌乱地望着我。她的目光里面,分明闪动着原子弹爆炸的惨景。
我对她笑了一笑,安慰她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然后对珍娜道,“停车吧。”
珍娜停了车。
我回头望了一眼泰森,“你来开车。”
“是。”泰森答。
珍娜坐到后座,我望着她,她马上心领神会,目光和我的目光一碰,我的心一颤,我和她的灵体就飘出了车外,飞也似的赶赴蒙特利尔。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九十章 灵魂的重量
珍娜坐到后座,我望着她,她马上心领神会,目光和我的目光一碰,我的心一颤,我和她的灵体就飘出了车外,飞也似的赶赴蒙特利尔。
当我的灵体飘出躯体的时候,我感觉到波姬丝的身子颤了一下。颤的幅度虽然不是很大,甚至是很轻微的。但我还是感觉到了。都说女人是最敏感的,其实准确地说,是相爱着的人最为敏感。
我的灵魂有多重?
为什么我一离开自己的躯体,波姬丝就感觉到我离开了她呢?
灵魂真有重量么?
过去,灵魂一直被视为非物质的,是附在人的躯体上作为主宰的东西。灵魂离开躯体后,人即死亡。因为这种认识是似是而非的,没有一套完整的理论去说服人,故而被认为是迷信的。
显然,面对过去,我们拥有很多话语权,尽可去反驳,去批判,去否定。但实事求是地说,前人能有这种认识已经很不错了,起码他们能够抓住最主要的东西,即灵魂主宰着人的躯体。而由于灵魂看不到,摸不着,似有非有,若虚若无,前人认识它们是非物质的,也是情有可原的。
灵魂是非物质的么?
要在过去,我也会认同。
但随着科技的发展,很多近似灵魂的东西出现,并造福于人类的时候,我觉得再说灵魂是非物质的话,就很幼稚了。
比如电波、微波,你是看不到,摸不着的。可它们却能将文字、图形传输,我们今天也就可以很开心地看着电视、玩着手机、在网络上疯一把癫一把。电波、微波等等的东西,其形式,应该和灵魂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但为什么到了我们自己身上,到了我们自己每天都可以感受到的灵魂,反而难以认同呢?
以我之见,是因为灵魂太博大了。而由于人类的政治、科技、道德、经济等等的局限,制约着人的发展,便使人觉得,人的躯体所能做到、摸到、得到的,远远不及灵魂的所求。因此也就认为灵魂是虚的、假的、梦一样的,自然也就不可信了。
然而,相信灵魂存在的科学家,却大有人在。记得早几年就看过一篇报道,说一帮美国科学家,为了证实灵魂的存在,专门找了一些临死的人做实验。
他们搬来很精致的电子秤。
他们为临死者精心地净身,生怕到时掉了一点点可增加或减轻重量的东西。小的小到一根头发,一片小指甲。
然后让临死者躺在秤上。记下精确的重量。
等秤上的被实验者一声呜呼,立马看秤。果然轻了。尽管只轻了那么一两克,也令科学家大为欢呼,明白灵魂是有的,大大的有的。
可重量能说明什么呢?反对者说,那减轻的重量,可能就是人临死最后吐出的一口气。
也有道理。
科学家是严谨的,只要人家言之有理,而自己又不能拿出更多的证据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就此宣布灵魂如何如何。
我说了,电波、微波的生命形式,是和灵魂一样的。问题是电波、微波有了发射器,有了接收器,已经将不可捉摸的,变成了可视可听,实实在在。
灵魂呢?
只能等待吧。等哪一天,谁发明了灵魂接收器,将灵魂变成可视的图像,可听的声音,谁都不会再反对灵魂的存在了。
当然,当灵魂接收器出现的时候,也就是人类隐私不复存在的时候。谁也别想搞阴谋诡计,谁也别想在背后打小报告整人,谁也别想去做偷鸡摸狗的事了。
那么,灵魂到底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或者,只是寄附在人的身体里的精气神?
以我之见,灵魂既是与生俱来,又与后天有着密切的联系,而并非寄生在人的身体内部。形象点说,灵魂就是生命的花朵。而孕育这生命花朵的,正是人自身的身体。人的身体就好比是花朵的沃土,花朵的肥料,花朵的阳光雨露,花朵的母体。
正如古人所道:皮之不存,毛焉能存在?
如果灵魂是寄生的,是从一开始就附在人的身体里的,那么灵魂从一开始就应该是定型了的,不会有一种发展的过程。从而生长起来的人,就应该性格一致、思想一致、精神一致、行动一致,什么都是一样的,我们也就只有“一致”这个词,而没有“丰富多彩”这个充满诗情画意的词句了。
人类一致的结果会如何?
要么整体色盲。
要么整体疯狂。
要么整体痴呆。
要么整体堕落。
要么……
我不敢去想那么多的“要么”了,因为那是谁都不希望出现的“要么”的。如果谁希望“要么”的话,最好让他回到希特勒的时代,让他去当当犹太人,让他被法西斯请进毒气室,发出绝望的尖叫,看他还希望不希望“要么”的存在。因为希特勒统治的德国,就是整个德国民族的灵魂处于色盲、疯狂、堕落的时代,一个大脑代替了整个民族大脑的时代。
我说灵魂并非寄生,而是与人的生命、人的身体同步发展,是因为我有着深切的体验。准确说,是我老爸的体验。他说——
记得小时候生活在一个小镇。那时才五六岁吧。小镇只有一条公路通向外界,小镇每天只有一辆班车驰向镇外。小镇四面环山。小镇的班车从车站驰出,不到两里地,就要爬一道山坡,然后消失在山体之中。但就是这不到两里地的距离,却让我感到十分遥远,可望而不可及。
因此,每当望着班车从车站开出,一路灰尘滚滚地驰向那道山坡的时候,我就十分神往,望着它转入山弯,不见了踪影,便生出很多美丽的遐想:希望有朝一日,能坐上班车,驰过这遥远的距离,到达山那边的世界。
不过是两里的距离,长大之后一次次的来回,却怎么也生发不出儿时的感觉。
为啥?
我的灵魂跟随着我的年纪长大了。它所感觉的距离,不是两里地就能遥远的了,而需千里万里。
仍然是小镇,小镇很小。小得只有几条里把长的街道,十来条百来二百米的小巷。但每每路经小巷的时候,都觉得小巷很深、很神秘,好像深山密林似的,里面充满着妖魔鬼怪。单个人的时候,走的就提心吊胆,几乎是一路小跑着逃离,时不时还会回头看看身后有没有什么东西跟着。
不是我胆小。
而是我的灵魂还没长大。有那么一小片空间,就足以让它去发挥想象。
那是童心。
那是只属于儿童的灵魂,才能产生出来的奇妙感觉。
为什么说诗人是最富于童心的?就是因为诗人能在常人感到很平淡、很平常、很不出奇的地方,感受到诗意,并形成美丽的诗句。那么,是否可以说,诗人的灵魂还没长大呢?
当然不是。诗人之所以童心未泯,那是因其生命肉体所孕育的灵魂取向所致。
我老爸对灵魂有着这么深刻的体验,我一点都不感奇怪。
他的体验无疑告诉我,灵魂既是生命的花朵,必定就像种子一样的来,伴随着精子与生俱来,又需要十月怀胎,需要后天不断的孕育,才能不断地茁壮成长,充满生机。
不管那些科学家对灵魂称出的重量是否准确,我仍然相信,灵魂是有重量的。而灵魂的接收器,就是人的灵魂。
因此,我的灵体一离开,波姬丝就感到我的躯体轻了,似飘似浮,她明明用手握住我的手,她也像握着一片云一样。似是存在,却又不存在。我的躯体是实的,她却感到虚。好像我只有一两克的灵魂,比我百多斤的躯体还要重。我一两克重的灵魂,看似很轻,实则很有份量。尤其是对波姬丝而言,我没有了灵魂的躯体,根本就没有真实感可言。
波姬丝虽然靠在我的身上,但她却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虚空和孤单。
第九十一章 欲望的燃烧
波姬丝虽然靠在我的身上,但她却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虚空和孤单。我的存在,仅仅是躯体。而这没有灵魂的躯体,就像了一块石头,像了一块冷冰。我感到了波姬丝身子的寒颤。
我是搂着她的。
她也是紧紧地依偎着我。明知我身冷如冰,她也不忍心离开一瞬。倒是,以自己的体温,暧着我的身子。
她回头望了一眼珍娜。
珍娜脸部绷紧,也如冷冰,并没有什么表情。目光像是对碰了,珍娜也毫无感觉。
波姬丝的心在叹息。
波姬丝的心也在燃烧。
燃烧的火不知怎么会燃烧到克鲁伊身上去。
她是在读大三的时候认识克鲁伊的。克鲁伊高,但身材并不大,不知怎么一下子就吸引了她。是他身上有一股文气?可他的专业是物理学啊,应该浑身上下都离不开物质的,怎么会有一股文气呢?
波姬丝也搞不清梦。
反正在图书馆找书的时候,克鲁伊不小心碰落了她的书,当他弯身为她捡书,她感到克鲁伊的动作很文雅,很绅士,“篷”的一声,就点着了她的目光。克鲁伊将书递回给她,他们的目光相碰了。虽然是轻轻的一碰,而且碰得迅速,闪开得也迅速。仅仅是一瞬,彼此就有一种感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当克鲁伊邀请她去喝咖啡,她欣然同意了。
一切都很自然,并没什么曲折、离奇,喝过几回咖啡之后,校园里踏过几晚月光之后,他们相爱了。
克鲁伊高她一级,读大四。
波姬觉得克鲁伊很优雅,不管是言谈,还是举止,都显得温温和和,十分得体。但克鲁伊温和的话语里,却体现出一种丰富的学识。时常让波姬丝感到自己是个小学生。
克鲁伊跟她做爱,也仿佛是电脑设计好的程式一样。亲吻,抚摸,将她压到身下。
做得不温不火,十分文艺。
说没有高潮嘛,似乎又有。要说真正的高潮嘛,又不像。
适可而止。似乎是克鲁伊的行事准则。
他太有修养了。初时,波姬丝心里是这样想的。
但渐渐,波姬丝就感到了一种距离感。
她觉得,克鲁伊做着她的时候,似乎就是做着。他在上面飘着,她在下面沉着,肉体明明是实打实接触着的,她却感到他并没有深深地进入自己。
难道学物理的人就真的这么理智?
不是的。
肯定不是的。我自己也是学法医的啊,要说理智,我应该比他更理智。
波姬丝感到茫然。
但每回做完爱,克鲁伊也很会做,该轻抚她,还是轻抚她,该说些甜言蜜言,他也会对她说。让她感到舒服。
然而这种舒服,总让她感到缺少了一点什么。
有一回她禁不住问,“你们学物理的人,都是这么物质的吗?”
克鲁伊呆了一呆,停住了动作。目光十分物质地落在她的脸上,“是啊,物质就是我们的生命。”
波姬丝心里掠过一丝寒意,第一次出手将克鲁伊推下自己的身子。
“亲爱的,你怎么啦?”克鲁伊关切地问。
“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那里不舒服?要去看看大夫么?”
“不用。就是感觉有点不舒服。”波姬丝嘴上说,心里却想:对他而言,我的存在,仿佛就是肉体。
克鲁伊殷勤地说,“那你好好休息。”
波姬丝听着却感到一种虚假。明是要她好好休息,话意之间,却分明不当回事。她的感觉不过是感觉,而非物质,不会伤皮伤骨的。
尽管这样,波姬丝仍和他保持着关系。
直到克鲁伊毕业,要去义务服兵役,克鲁伊却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张医院证明,证明他有病,不适宜当兵。
“你真行啊,可以不服兵役。”波姬丝说。
克鲁伊第一回失去了文雅,得意地说,“当然啊,我是个高材生,怎么可以去当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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