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李浩宇抽回了手,却并没有理会一旁面色急切的杜流芳,转过身将自己摆在案台上的药箱打开,从里取出一只小木盒子,将其打开,只见一只布帛上排着大小不一闪着银光的银针。李浩宇手疾眼快,手起针落,这会儿已经替贺氏扎了三只银针。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李浩宇才似解释地说道:“这银针是帮助她深度睡眠的,让她感觉不到疼痛。”
难怪贺氏原先痛苦的表情已经渐渐从脸上消失,而是安静地沉睡着,杜流芳点了头,“那……”她刚才掀开被子一瞧,里面竟然有那么多血,看来孩子是保不住了,她多问也是无益。
李浩宇略带失落和不安地说道:“只是,那孩子……已经保不住了。”流了这么多的血,这少妇早已心力交瘁,身子被掏空,饶是是华佗在世,这孩子只怕也保不住了。
杜流芳明知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当那心头隐约的期待被彻底熄灭的时候,她的心纠结着疼,她尚且如此,何况是嫂嫂呢,杜流芳心头一疼,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孩子她期盼了这么久,可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她的心头如何是滋味。
“你嫂嫂还年轻,日后好生调养,不出半年身子便会痊愈。”李浩宇见杜流芳一脸落寞,不由得出声安慰道。
细细数着月份,这孩子已经在嫂嫂肚子里呆了好几个月了,等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能出生了。谁都没有想到,在这个当口,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杜流芳也很是无奈,但是她很快又想到了甚,逮着李浩宇问道:“李大夫,据伺候嫂嫂的下人交代,她今日用了晚膳便歇息了,却突然觉得肚子绞疼,紧接着便有血迹渗出,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杜流芳委实不解,贺氏的吃食是专人单做的,每每端上案桌,不仅有银针探毒,而且还有下人先尝,不可能是食物方面除了问题。可是除了食物方面的问题,杜流芳也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浩宇一边给贺氏写药方子,一边回答杜流芳的话,“引诱滑胎的东西很多,不仅是在食物上,有时候生活的一些细节也可能会导致滑胎或者是胎死腹中。所以孕妇要比一般的人都敏感,更要小心呵护。从脉象上看,你嫂嫂并无中毒迹象,应该不是中毒所导致的滑胎。”对于这件事,李浩宇也没个甚头绪。大户人家的妻妾有时候嫉妒怀孕之人会用麝香藏红花一类的猛药,令其滑胎,可是李浩宇仔细替贺氏把了脉,却并没有发现贺氏是因为这些而胎落。当真奇怪。
李浩宇写好方子过后,见杜流芳还陷入沉思之中,不由得安慰道:“杜小姐别疑神疑鬼的了,或许这只是一场意外,从你嫂嫂的脉象来看,委实瞧不出甚来。按照这方子上的药喝上八日,八日之后在下再上门来给你嫂嫂把脉,好生调息,也便没事儿了。杜小姐别多想了。”
杜流芳神色怏怏,指派了一个丫头跟去拿药,这时李浩宇的视线却定格在内厢房那隐在帷幕之后的那只釉彩大插瓶上。那插瓶里插满了鲜花,鲜花虽多,但花香却并不浓郁,又由于这屋子里混着股浓浓的血腥味,才让李浩宇忽略了这一茬,他浓眉一抬,细细凝着那些色彩鲜艳、袅袅花香的鲜花。
“李大夫,李大夫?”杜流芳见李浩宇仔细凝着那厢的大插瓶,有些茫然,是以用手推了推他。
李浩宇这才如梦初醒,见杜流芳正仔细地凝着他,他的脸没由来地红润了些,心头猛跳如雷。像是避开她似的,李浩宇上前两步,打了珠帘靠近大插瓶,这里头的鲜花品种繁多,都是这个时节盛开的花,推推搡搡挤在一起,却并不显杂乱无章,平添一份美感。李浩宇仔细分辨过滤,此时他的视线落在了恍若繁星的细碎小花上,那花开得细细小小,隐在那些姹紫嫣红之中毫不起眼,但是这花浑身皆是剧毒,盛产于水热充沛的南方丛林之中。此时他转过头瞧了一旁香炉里袅袅升腾的烟雾,一时心头的疑惑已经大白。这花名曰醉心花,其花香有摄魂之功效,此花香与檀香混在一起,对常人却是并无害处,但是对于孕妇而言,那便是滑胎猛药,跟麝香和藏红花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也是导致贺氏滑胎的关键。
杜流芳打帘子过来见李浩宇面色愁云遍布,眼神却越发清晰洞明,难道是他已经发现了甚蛛丝马迹?忍不住问道:“李大夫,莫不是你发现了甚?”杜流芳见李浩宇始终凝着那插瓶里头的话,心头暗自思索,莫不是嫂嫂小产跟这些花有关?
李浩宇见杜流芳走过来,上前拿了那只插瓶,问道:“你可晓得这花是何人送过来的?”能知晓将醉心花与檀香混合在一起下药害人之人定然不简单,留在杜府之中,只怕终究是大患。任何对杜流芳有威胁的东西,他都都不遗余力地铲除。
第314章 花有问题
莫非真是这些花有问题,杜流芳眼皮一跳,神色越发浓重起来,“这些花都是从后花园里采摘过来的,四妹说这些花香有减缓压力、帮助睡眠的功效,而且嫂嫂这几天以来食欲明显比前些几日好了,睡觉也香……”
李浩宇微微颔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插瓶之中的鲜花,“这些花儿的确有这些功效,但是这其中掺杂了醉心花,其花仅拇指般大小,但是其根其梗其花皆有剧毒,此花香味寥寥,若有似无,但饶是这花香就有扰人心智的作用。这花香混上檀香,便成了跟麝香藏红花之流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滑胎药。”李浩宇将那隐藏在大朵大朵花穗下面的醉心花一点一点儿挑出来,放在杜流芳跟前。
“这花……”杜流芳仔细打量着李浩宇手心里捏着的醉心花,心头已是七上八下地哄哄乱跳起来,这些花都是按照四妹的说法采摘的,莫非……杜流芳的心陡然紧缩,听李浩宇这样说,这一切绝对不是偶然,可是四妹跟嫂嫂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又怎么会想出这样阴毒的手法来毒害贺氏肚子里的孩子呢?
“这花本生长在南方湿热地带,生长环境需光热充足。显然不是咱们北方之物。不过这花饶是被采摘下来之后,竟也不会腐烂,十几天之后,等水分干掉之后,便会成为干花。这花向来已经有十余天了,因为这花已经快要变作干花了。”李浩宇娓娓道来,为杜流芳解惑。
这么说来,这花儿并不是他们院子里长出来的。李浩宇的这番话坐实了有人想要谋杀贺氏肚子里孩子的事实,但是凶手是谁,现在下定论还太早。毕竟离上次他们去后花园摘花已经有几天,期间这花儿有丫鬟过来洒水,闲人出入,被人事后放进去也未可知。“多谢李大夫为流芳指点迷津,只是这事希望李大夫能保守秘密,免得打草惊蛇。”这敌人如此狡猾,居然想出这样的毒计,看来也不是什么善茬。要是这消息走漏,这狐狸的尾巴是越难现形了。
李浩宇点了头,“杜小姐不必担心,在下并不是多嘴多舌之人,这个杜小姐放心好了。”而且他也会在暗中调查,究竟是谁这么阴毒,无论如何这人都只能是杜府之人,他一定要帮杜流芳将这个人给揪出来!
李浩宇走了之后,杜流芳一个人坐在小杌子上,心久久难以平静。原以为这恶毒的继母伪善的姐妹一除,府上总算是太平了。可是没想到就在她松懈下来的时候,却出了这茬事儿。杜流芳暗自咬了咬牙,心头暗自发狠,没想到府上还藏了这等心思歹毒之人,是她疏忽大意才会让别人有机可趁。她说什么也会将这隐藏在暗中的黑手给揪出来,让她给那还未来得及出世的侄子陪葬!
这醉心花既然是来自是生长在水热充足的南方,不可能是后花园之物,这里可以减少杜美菱的一半嫌疑,但也并不排除她暗中将这花掺杂在鲜花之中的可能。还有一半的可能便是这些在贺氏跟前伺候的婆子丫鬟,她们可能受雇于幕后黑手,对贺氏下此毒手。谁是凶手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太早,但是杜流芳也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此时,一计以上心头。她回头瞧了眼已经安稳昏睡过去的贺氏,远山眉微微拢起,还有几个月就要出生的小侄子就这样没有了,贺氏向来小心呵护着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倘若让她知晓了孩子的事实,不知还会伤心成什么模样。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吩咐了贺氏娘家跟过来的婆子好生照料贺氏,思及屋外的父亲哥哥还惦念着这贺氏的情形,遂打了帘子旋出屋了。
一出房门,那厢站在门口眼巴巴等着的杜云逸就朝杜流芳涌了过来,急切之中紧紧扯了杜流芳的衣衫,焦急地问:“三妹,李大夫说孩子保不住了,可是真的?”杜云逸声音含着明显的颤抖,俊逸的脸微微绷起,明亮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晦涩,细细分辨着,仅有了晶莹的泪珠在瞳孔里打转。
杜流芳看着杜云逸搭在她肩上那双骨节分明、青筋突起的手背,便知他用了很大的力道。见此情形,她心头一酸,如今府上谁不希望添个孩子热闹一番,可是谁晓得会是这样的结果?杜流芳别过脸,不再瞧着杜云逸一脸痛苦的表情,安慰道:“李大夫说嫂嫂流血过多,孩子已经保不住了。只是李大夫说嫂嫂休养数月,也便无事了。哥哥,来日方长,切莫太过伤心了。”
杜云逸听后那将掉未掉的眼泪终于滚落出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他的神色木然紧缩,像是听见了什么骇人听闻的消息一般,连呼吸都给忘记了。
杜伟也是皱着老眉叹气,“看来这孩子跟咱们家没缘,阿逸你好生照顾你媳妇,将来总会有的。”
杜流芳却在此时闹起来,“父亲,刚刚李大夫走得时候说之前他也替嫂嫂把过脉,脉象一切正常。这左右不过几日,嫂嫂没磕着碰着怎么会突然滑胎,定然是嫂嫂屋子里有甚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李大夫建议我们将嫂嫂先移到别的厢房中去,对原先嫂嫂的厢房进行逐一盘查,定会有所收获。”杜流芳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暗自用余光瞟了周遭众人的反应。几位姨娘微微张舌,像是有些悚然惊诧的模样,一旁候着的婆子丫鬟已经面沉如水,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倒是一旁的杜美菱,神色有些不自然,当杜流芳余光瞟过去的时候,她的眼神有些闪躲。
杜流芳将这些人不一的表情尽收入眼底,却默不作声地没了声气。
杜伟向来对杜流芳的话没有多大异议,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倘若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自然最好。好端端的怎会落胎,这其中委实迷云团团,好生盘查一番也好,那些婆子丫鬟的也要仔细查问一番。”
莫非真是这些花有问题,杜流芳眼皮一跳,神色越发浓重起来,“这些花都是从后花园里采摘过来的,四妹说这些花香有减缓压力、帮助睡眠的功效,而且嫂嫂这几天以来食欲明显比前些几日好了,睡觉也香……”
李浩宇微微颔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插瓶之中的鲜花,“这些花儿的确有这些功效,但是这其中掺杂了醉心花,其花仅拇指般大小,但是其根其梗其花皆有剧毒,此花香味寥寥,若有似无,但饶是这花香就有扰人心智的作用。这花香混上檀香,便成了跟麝香藏红花之流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滑胎药。”李浩宇将那隐藏在大朵大朵花穗下面的醉心花一点一点儿挑出来,放在杜流芳跟前。
“这花……”杜流芳仔细打量着李浩宇手心里捏着的醉心花,心头已是七上八下地哄哄乱跳起来,这些花都是按照四妹的说法采摘的,莫非……杜流芳的心陡然紧缩,听李浩宇这样说,这一切绝对不是偶然,可是四妹跟嫂嫂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又怎么会想出这样阴毒的手法来毒害贺氏肚子里的孩子呢?
“这花本生长在南方湿热地带,生长环境需光热充足。显然不是咱们北方之物。不过这花饶是被采摘下来之后,竟也不会腐烂,十几天之后,等水分干掉之后,便会成为干花。这花向来已经有十余天了,因为这花已经快要变作干花了。”李浩宇娓娓道来,为杜流芳解惑。
这么说来,这花儿并不是他们院子里长出来的。李浩宇的这番话坐实了有人想要谋杀贺氏肚子里孩子的事实,但是凶手是谁,现在下定论还太早。毕竟离上次他们去后花园摘花已经有几天,期间这花儿有丫鬟过来洒水,闲人出入,被人事后放进去也未可知。“多谢李大夫为流芳指点迷津,只是这事希望李大夫能保守秘密,免得打草惊蛇。”这敌人如此狡猾,居然想出这样的毒计,看来也不是什么善茬。要是这消息走漏,这狐狸的尾巴是越难现形了。
李浩宇点了头,“杜小姐不必担心,在下并不是多嘴多舌之人,这个杜小姐放心好了。”而且他也会在暗中调查,究竟是谁这么阴毒,无论如何这人都只能是杜府之人,他一定要帮杜流芳将这个人给揪出来!
李浩宇走了之后,杜流芳一个人坐在小杌子上,心久久难以平静。原以为这恶毒的继母伪善的姐妹一除,府上总算是太平了。可是没想到就在她松懈下来的时候,却出了这茬事儿。杜流芳暗自咬了咬牙,心头暗自发狠,没想到府上还藏了这等心思歹毒之人,是她疏忽大意才会让别人有机可趁。她说什么也会将这隐藏在暗中的黑手给揪出来,让她给那还未来得及出世的侄子陪葬!
这醉心花既然是来自是生长在水热充足的南方,不可能是后花园之物,这里可以减少杜美菱的一半嫌疑,但也并不排除她暗中将这花掺杂在鲜花之中的可能。还有一半的可能便是这些在贺氏跟前伺候的婆子丫鬟,她们可能受雇于幕后黑手,对贺氏下此毒手。谁是凶手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太早,但是杜流芳也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此时,一计以上心头。她回头瞧了眼已经安稳昏睡过去的贺氏,远山眉微微拢起,还有几个月就要出生的小侄子就这样没有了,贺氏向来小心呵护着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倘若让她知晓了孩子的事实,不知还会伤心成什么模样。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吩咐了贺氏娘家跟过来的婆子好生照料贺氏,思及屋外的父亲哥哥还惦念着这贺氏的情形,遂打了帘子旋出屋了。
一出房门,那厢站在门口眼巴巴等着的杜云逸就朝杜流芳涌了过来,急切之中紧紧扯了杜流芳的衣衫,焦急地问:“三妹,李大夫说孩子保不住了,可是真的?”杜云逸声音含着明显的颤抖,俊逸的脸微微绷起,明亮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晦涩,细细分辨着,仅有了晶莹的泪珠在瞳孔里打转。
杜流芳看着杜云逸搭在她肩上那双骨节分明、青筋突起的手背,便知他用了很大的力道。见此情形,她心头一酸,如今府上谁不希望添个孩子热闹一番,可是谁晓得会是这样的结果?杜流芳别过脸,不再瞧着杜云逸一脸痛苦的表情,安慰道:“李大夫说嫂嫂流血过多,孩子已经保不住了。只是李大夫说嫂嫂休养数月,也便无事了。哥哥,来日方长,切莫太过伤心了。”
杜云逸听后那将掉未掉的眼泪终于滚落出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他的神色木然紧缩,像是听见了什么骇人听闻的消息一般,连呼吸都给忘记了。
杜伟也是皱着老眉叹气,“看来这孩子跟咱们家没缘,阿逸你好生照顾你媳妇,将来总会有的。”
杜流芳却在此时闹起来,“父亲,刚刚李大夫走得时候说之前他也替嫂嫂把过脉,脉象一切正常。这左右不过几日,嫂嫂没磕着碰着怎么会突然滑胎,定然是嫂嫂屋子里有甚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李大夫建议我们将嫂嫂先移到别的厢房中去,对原先嫂嫂的厢房进行逐一盘查,定会有所收获。”杜流芳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暗自用余光瞟了周遭众人的反应。几位姨娘微微张舌,像是有些悚然惊诧的模样,一旁候着的婆子丫鬟已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