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为他是甚散财童子,广布厚施来着。
安采辰难得笑了,只是薄薄的嘴唇勾起,勾起向上的弧度,“嫂夫人客气了,这点儿并不算的甚么就收下吧。”
只是这笑容却让杜流芳感觉到一股凉意,安采辰很少笑的,而且他的笑容瞧起来多少有些诡异……果不其然,安采辰此时捉了杜流芳的手,便往店铺外去,声音薄薄地飘了出来,“嫂夫人,借阿芳一用。”
还不待贺氏反应过来,安采辰已经拖了杜流芳的手大步流星往屋外去了。他手的力道下得极重,根本容不得杜流芳拒绝的余地。杜流芳愤愤然,却也只得亦步亦趋跟着,除非想要自己的手跟身体分家。
贺氏反应过来之后,心头慌乱不堪,人已经被吓地没有力气了,她脚步虚浮地跨出店铺门槛,那秋儿却疾步过来将那孔雀簪子塞进贺氏手中,“夫人,这是您的东西,拿好。”自己小姑在她眼皮子下被人带走,贺氏哪儿还顾得上要这东西,提步就走,身后两位丫鬟亦步亦趋跟着,嘴里还不断轻呼着少夫人慢些之类的言辞。
贺氏出了门,只见这是个十字路口,四面皆有长长的街道,望不到头。此处正处闹市,攒动的人头黑压压一片,瞧过来望过去皆不见杜流芳和安采辰的声音。贺氏急得满头大汗,这可如何是好?
“少夫人少夫人……”两个苦命的丫头急急跟在贺氏身后不敢有丝毫的闪神,仿佛她们一眨眼,贺氏就会从她们眼前消失一般。这街上鱼龙混杂,行人如织,她们不得不跟紧点儿。
两个丫鬟凑了前,贺氏已是六神无主,赶紧打发了两丫鬟回去通知公爹和丈夫,也好派人出来找寻。
话说杜流芳被安采辰拉出玉石店铺之后,扯过立在门前的大枣红马,不由分说将杜流芳提上马去,自己也一跃而上,一手环了杜流芳的腰。长鞭一甩,马儿吃疼,伴随着长嘶,那马儿哒哒已如箭一般往前冲去,引得大街上来往的人们大惊失色,纷纷避开。
杜流芳见安采辰骑马如此之快,暗自猜想这自己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跌断自己的腰?杜流芳可不想跟杜云溪一样卧床不起,自然也就打消了跳马的打算。这人拉了自己不过是说些狂妄自大的话,在自己面前耍耍霸道的威风罢了,为了这样的人,折断自己的腰,真不划算。知道不到目的地,安采辰是不会停下来的,杜流芳没有做无谓的扎挣,一路下来,不哭不闹。
很快,那马儿就载着两人出了城门。出了城门之后,杜流芳目光所及都是一片葱茏的绿色,疾风从耳畔掠过,风声簌簌不停歇。安采辰挥鞭之余忍不住朝前安静的杜流芳投去关注的眼神,杜流芳这样不哭不闹,委实让他很是吃惊。不过想到杜流芳向来淡然,好像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能进她那双冷眼之中,而自己所喜欢的不就是她这样的性格,随即,安采辰倒也释然。
马儿一路往南,一头扎进森林深处。此处,已经离京城很远了……
杜流芳的心有了片刻的慌乱,安采辰带着自己跑这么远,究竟是要作甚?正在杜流芳不知安采辰不知要作甚之时,安采辰却忽然收了长鞭,长吁一声,将那行径中的枣红马喝止地慢慢停下脚步来。杜流芳抬眼一瞧,却见眼前倒是一处山明水秀之地,地势开阔平坦,山水环绕,却少人迹。眼前是一间破破烂烂的毛坯房,坐北朝南,房子倒是比一般农家的高,不知作何用处。
“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欲意何为?”这里荒芜人际,这安采辰究竟要作甚,杜流芳心头升起一股后怕之感。自己怎么就那么安心地跟他来这破地方?难道她在内心深处笃定安采辰不会伤害她?
安采辰并不回答杜流芳的话,自顾自走过去将缰绳系在门口一棵拐枣子树上。这才转过头,淡淡扫了杜流芳一眼,“进去吧。”说罢便兀自一掀下摆,跨过门槛,进屋去了。
杜流芳此时倒有些举棋不定了,这安采辰越是装的神秘,她就越觉得后怕。只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左右也不见人户和行人,想必是偏僻极了,自己若不顺从他的话,能不能回去京城也未一定。
“怎么?难道向来镇定自若的杜三小姐还怕本侯不成?”正当杜流芳思前想后,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屋子里幽幽传来这样一句,疑似戏语,杜流芳竟还听见了寥寥的笑声。
算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自己倒要看看这安采辰究竟在搞甚鬼名堂?杜流芳把心一横,雄纠纠气昂昂跨步进了屋子,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之感。
第326章 擦肩而过
刚走进破屋,一股令人分外难闻的霉味扑鼻而来,杜流芳不禁皱了皱眉头,抬起眼将这四周打量一番。原来这里是废弃的破庙,屋子正中立着一尊断臂石像,是一座观音像。四周堆着杂乱的草屑,纸糊的窗子经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打,早已破得不像样子。这会儿那残留在上面的窗纸随风而舞,好似下一刻就要跟风儿私奔去了。顶上盖着黛青色的瓦片,早已破了几个大洞,几米阳光调皮地钻了进来,在强烈的光束之中,可以瞧见屋子里的灰尘在飞舞。杜流芳不由得感叹,这地方可真是破啊!
安采辰就安静地坐在石像下铺就的草垛里,面色阴冷,却瞧不出什么情绪。他进屋之后便去把玩着他随身佩戴的软剑上面的络子,并不理会杜流芳。
杜流芳打量了一会儿,见安采辰并没有理她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侯爷若是找流芳有事,现下并无旁人,但说无妨。”
安采辰的眸一凝,却并没有抬起头来,滞僵的手很快又重新梳理着络子,表情未变。
杜流芳急了,这安采辰心里究竟打得什么算盘?要杀她,这阵势不对啊?要绑架她,可是他又不是缺钱之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就在刚刚他还掏了五百两黄金给嫂嫂买孔雀簪子呢?他要耗着她就陪他耗着,反正找她有事儿的是他,她就不信他还这样干坐着,不找她说话了!杜流芳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也学着安采辰的模样坐在石像下面,不过两人的距离隔得远,杜流芳撇过头也不再去理会安采辰。心道倘若待会儿安采辰找她说话,她也不搭理了!
日头渐渐西沉,这破屋中的两人互不搭理对方,静谧的破屋之中只能听见风吹窗纸发出的沙沙声响和一些老鼠在草垛之中穿梭发出的吱吱声响。杜流芳透过破窗瞧着那西斜的太阳,这会儿那太阳并没有正午时的毒辣和刺眼,满脸红彤彤的好似一只大大的灯笼高挂在山顶上。周边霞光万丈,变化多端。只眨眼功夫,那太阳就像是个调皮的顽童一下子跳了下去,被大山遮蔽住了,周边的红晕不散,真真是美不胜收。这夕阳真美,倘若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杜流芳一定会心生愉悦的。
“咕咕……”杜流芳正是感叹之时,这才想起自己午膳都没有用,跟着安采辰折腾了这么一下午,早已饿得是前胸贴后背了。这安采辰究竟想怎么样,难道想将自己饿死在这里?
此时,那厢安采辰提了剑从容地站起身来,冷冷道:“你就在这里呆着,本侯出去寻些食物,这天快要黑了,四周都是荒山野岭,说不定有野兽出没,莫乱走。”说罢,也不看杜流芳一眼,匆匆往屋外去了。
杜流芳连忙跟着追了出去,都说这地儿如此荒凉,他就她这样丢在这里,万一野兽闯过来怎么办?可是她出了门,哪里还能寻见安采辰的身影,四周芳草鲜美,在夕阳的余晖中款摆身姿,那连绵不断的青山铁青着脸,让杜流芳感到一丝惧怕。望着来时的小道,杜流芳禁不住想,这安采辰不知将自己带到这里来是要搞甚幺蛾子。这荒山野地的,安采辰就算是杀了她,旁人也不会知晓的。自己留在这里,只能是坐以待毙,倒不如自己按照原路返回,等走到有人家的村落,自己也就安全了。杜流芳暗自稳了稳心绪,拔腿就往原路跑去。
幸好这一路上因为少行人,草木丰茂,杜流芳行走在其间,也不易让人给发觉。由于行路不便,杜流芳扯去了长裙的下摆,这样脚能迈得快些,行路自然也能快些。杜流芳一路往前,也不往后看,夕阳落下去之后,天色一点一点儿黑将下来,幸好一轮皎月高悬天空,那来路像是雪白的带子,在这样的月夜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杜流芳已经累得小腿发软,但左右并不见人家,反而听见一些野兽嗷嗷嘶叫的声音,听得她心惊肉跳,生怕那些可怕的东西从道边的树林里窜出来。所以她不能停下脚步,只能忍耐着往前亦步亦趋地走着。她跋山涉水不知走了多少个时辰,她这会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小腿发酸地紧。累得发慌间她忽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从树林那边传来,杜流芳双眸一凝,这个声音她是极其熟悉的,是柳意潇的声音。铁定是嫂嫂回府将她被安采辰带走一事告诉了柳意潇,柳意潇这会儿是来寻自己的。杜流芳一阵雀跃,她也顾不得饥饿和劳累,拔腿就往前面的路口跑去。
那急切的呼唤声越发清晰了,从那边的树林之中还能隐隐瞧见火光在跳跃着,杜流芳心头一喜,飞也似的跑过去,嘴里还不断叫嚷着:“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呜呜……”杜流芳跳着脚雀跃地回答,可是一只手却很快捂着了她的嘴巴,她只能发出可怜的低鸣声。
杜流芳奋力挣扎着想要挣开来人的束缚,但是对方却是安稳如山。杜流芳不耐地抬起眼,月夜之中那双犹如寒星般的眼就那样落入她的眼中,是安采辰,他追上来!杜流芳一下子焉巴了气,这人怎么就阴魂不散地纠缠着自己?
安采辰在破屋里听见了杜流芳的肚子咕咕叫声,暗想着她是饿了,这才出去给她找些食物来。这荒山野岭没户人家的,他只能去林子里捉了只兔子,全了毛又顺手摘了些野果,抱了柴火这才往那破屋子去。可是哪里晓得,他回去之时,已是人去楼空,一股无名怒火自胸腔升起,难以自抑。难道杜流芳就当自己是毒蛇猛兽,这样避着自己?此刻,他真想将杜流芳捉来,一手掐死她得了!可是这样想的时候,他的心却抽痛起来,他分明舍不得,安采辰无奈地跺脚!只好放弃了这样的想法。杜流芳一定是沿着来路走的,这天快要黑寂下来,这方圆十里也没个村落,若是遇上猛兽,杜流芳怎应付得了?安采辰的眼越发深沉难以捉摸,最后还是担忧占据了上风,他将兔子和果子一丢,骑了马便往来路追了过去。
实则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追上杜流芳了,但是他却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将杜流芳逮住,而是下了马,将其绑在一处松树上,跟在杜流芳的身后一直前行。他料想到作为杜流芳的未婚夫柳意潇铁定会找寻过来,等到杜流芳瞧见那一帮人,要去跟他们汇合的时候,他再冲上去将杜流芳给逮住。他向来喜欢玩这种游戏,给了人希望却又在最后的关卡将对方的希望覆灭。
“阿芳,阿芳,你在哪里……”柳意潇的声音沙哑而炙热,那声声的呼唤直击杜流芳起伏不定的心。在那重重花光照映下,她甚至能瞧清柳意潇因为焦虑而皱起的眉头上的细纹。她就在这里,可是却无法回答他,杜流芳的心酸楚不已。
柳意潇的声音一声声传来,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情感与诉说,杜流芳的眼圈红润,好似一不小心就有泪水掉下来。安采辰只是死死捂住杜流芳的嘴,沉寂的眼中波澜不惊。
“柳公子,三小姐应该没在这边……”混乱声中,一个奴仆的声音拉回了杜流芳的思绪。不,我在这里,我在这里,表哥!“呜呜……”她想开口应承,却忘记了那双覆在自己唇上的手,她只能发出如小鹿般可怜的声音。
柳意潇的声音终于渐行渐远,一声一声,最后落入耳朵里,像是周遭吹来的细细凉风,带着旖旎的味道。杜流芳的火热的心像是被洪水一卷,瞬间冰冷下来。瞪着眼前面部表情阴冷、眸色幽邃的安采辰,杜流芳终是气愤不过,在安采辰撤手的同时,她却手疾眼快捉了去,张口狠狠咬在肉厚的手心,一股浓浓的血腥自鼻尖传来,她的舌头也尝到一股温湿的稠液,仿佛这才泄了气,将安采辰的手丢了一边去。
安采辰强忍着疼痛,不要自己呻吟出声,见杜流芳一脸深沉地瞧着自己,安采辰淡淡道:“解气了?”
杜流芳却如泼妇般弹跳起来,声色俱厉道:“安采辰,你个疯子,你究竟要做甚!”她实在想不出安采辰将自己捉来的目的是什么,自己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差那么一点儿就和柳意潇汇合了,可是在这当口自己又被这疯子捉了来,杜流芳怎能不气?
安采辰震惊地瞧着盛怒之中的杜流芳,心陡然转凉,忽的又冷笑起来:“疯子,也许是吧!”自从脑子里杜流芳的身影挥之不去之后,他就发了疯,杜流芳的身影时不时在他脑海里头闪现。淡然的、愤怒的、镇定自若的、巧笑倩兮的……这一幅幅画卷好似天生刻在了他的脑海一般,他想要躲避想要逃开,费尽心力,但脑子心里只会越来越想越来越惦记。
刚走进破屋,一股令人分外难闻的霉味扑鼻而来,杜流芳不禁皱了皱眉头,抬起眼将这四周打量一番。原来这里是废弃的破庙,屋子正中立着一尊断臂石像,是一座观音像。四周堆着杂乱的草屑,纸糊的窗子经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打,早已破得不像样子。这会儿那残留在上面的窗纸随风而舞,好似下一刻就要跟风儿私奔去了。顶上盖着黛青色的瓦片,早已破了几个大洞,几米阳光调皮地钻了进来,在强烈的光束之中,可以瞧见屋子里的灰尘在飞舞。杜流芳不由得感叹,这地方可真是破啊!
安采辰就安静地坐在石像下铺就的草垛里,面色阴冷,却瞧不出什么情绪。他进屋之后便去把玩着他随身佩戴的软剑上面的络子,并不理会杜流芳。
杜流芳打量了一会儿,见安采辰并没有理她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侯爷若是找流芳有事,现下并无旁人,但说无妨。”
安采辰的眸一凝,却并没有抬起头来,滞僵的手很快又重新梳理着络子,表情未变。
杜流芳急了,这安采辰心里究竟打得什么算盘?要杀她,这阵势不对啊?要绑架她,可是他又不是缺钱之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就在刚刚他还掏了五百两黄金给嫂嫂买孔雀簪子呢?他要耗着她就陪他耗着,反正找她有事儿的是他,她就不信他还这样干坐着,不找她说话了!杜流芳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也学着安采辰的模样坐在石像下面,不过两人的距离隔得远,杜流芳撇过头也不再去理会安采辰。心道倘若待会儿安采辰找她说话,她也不搭理了!
日头渐渐西沉,这破屋中的两人互不搭理对方,静谧的破屋之中只能听见风吹窗纸发出的沙沙声响和一些老鼠在草垛之中穿梭发出的吱吱声响。杜流芳透过破窗瞧着那西斜的太阳,这会儿那太阳并没有正午时的毒辣和刺眼,满脸红彤彤的好似一只大大的灯笼高挂在山顶上。周边霞光万丈,变化多端。只眨眼功夫,那太阳就像是个调皮的顽童一下子跳了下去,被大山遮蔽住了,周边的红晕不散,真真是美不胜收。这夕阳真美,倘若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杜流芳一定会心生愉悦的。
“咕咕……”杜流芳正是感叹之时,这才想起自己午膳都没有用,跟着安采辰折腾了这么一下午,早已饿得是前胸贴后背了。这安采辰究竟想怎么样,难道想将自己饿死在这里?
此时,那厢安采辰提了剑从容地站起身来,冷冷道:“你就在这里呆着,本侯出去寻些食物,这天快要黑了,四周都是荒山野岭,说不定有野兽出没,莫乱走。”说罢,也不看杜流芳一眼,匆匆往屋外去了。
杜流芳连忙跟着追了出去,都说这地儿如此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