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应不负[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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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应不负[民国]-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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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略每一个华夏人都会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但至少他们的民族精神没有问题,他们的爱国情怀没有问题!
  不是不爱国,她只是初至民国,因那些黑暗的悲痛而有些忘却了自己也有一颗赤诚之心罢了。
  “你怎么了?”
  同着袁幼卿一同下了楼走到合乐里的门口,谢锦言原本仍旧是准备沉默着一言不发的,但在看了锦颐明显是轻松下来的神情后,到底忍不住皱着眉问道。
  想来,她现在的神情是有些不合时宜了。锦颐清楚的明白,但最终她也没想将自己面上轻松的表情给收回去。
  她半仰着头,望着高出自己一截的谢锦言,笑着问道:“哥,你说。。。。。。要到什么时候我才能理直气壮的对那些洋人们说,这里是华夏?”
  ——那要到华夏真正崛起的时候了。
  谢锦言和袁幼卿都知道答案,但最终谁也没能将答案说出口来,因为没有人能肯定那一天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见谢锦言未能回答自己,锦颐也不强求,一边回答着谢锦言一开始的问题,一边向着门外踏去,“没什么,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罢了。”
  想通了什么?
  不言而喻。
  谢锦言同着袁幼卿一起,跨着大步,赶上了锦颐的步伐。
  良久的寂静中,谢锦言忽然便沉声道:“会有那样一天的。”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与希望。
  “是吗?”袁幼卿眨着一双大眼睛,像是迫切的希望得到谢锦言的再一次回答,连忙又问道。
  “一定会的。”抢在谢锦言的前头,锦颐首先肯定了下来,语气如此笃定。
  一定会的。华夏那样强大的场景,她亲眼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肥章,根本停不下来~~~~

  ☆、第八章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们都等了你们好久,饭菜都凉了~”
  与袁幼卿分开过后,锦颐和谢锦言回到家中,首先迎上来的便是齐玉茹。
  她一开口,仍旧如以往般相差不多的话语,大体都是裹挟着关心的,但其中的语气却已然与以往大不相同。
  上海是个神奇的地方。或者是因为受了这样一个摩登城市的影响,也或者是因为眼界开阔了许多,她的语气里已经鲜少再有那样抱怨的时刻了,只剩一些根深蒂固的思想依然如故。
  “没什么,路上遇上了些事情,有些耽搁了时间。”
  原本,遇上了合乐里那样一件事后,锦颐两人是谁都不想说话的。但最终,迎着齐玉茹温柔如水的眸子,锦颐还是给出了一个回答。
  “我叫李妈给你们热了饭,便不在这里呆着了,你们吃过饭后,也快些上楼休息。”大约每一个父母都是免不了有些爱啰嗦,齐玉茹虽然知道锦颐和谢锦言心中都是有着盘算的,却还是免不了一番叮嘱。
  “我们知道的。”
  锦颐耐心的回答完,亲眼见着齐玉茹回到了房里去,这才同谢锦言一道在餐桌上坐下。
  此时已然快到下午两点了,纵然谢家是有着家人们一道吃饭的习惯,但他们回来的确实是有些太晚了。谢峰德和齐玉茹早已提前用过了餐,便连齐玉茹,也着实是因为心里对他们的晚归而有些放心不下,才生生在客厅里等到了他们回来。
  餐桌上一片沉默。
  原本,两人都不是什么沉默的人,此刻却少有的沉默。
  他们安静的执着手中的筷子,将李妈热好的饭菜机械的送进嘴里,谁也不曾再提起半句关于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十分默契。
  “我吃饱了。”
  直到锦颐草草的填饱肚子,将手中的碗筷轻轻放下,这才打破了两人间那种难言的寂静。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谢锦言并没有回她什么。幸好她也并不强求——
  今天的事是个巨大的冲击,对谁都是。
  她转过身,缓缓地上了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顺手将房门关上。与以往不同,她并没有首先躺在床上,反倒踏着有些沉重的步伐,沉沉地坐在了书桌前的木椅之上。
  身前的红木书桌之上,稍稍有些凌乱。被随手丢在一旁的钢笔,两三本被随意叠在一起的小说游记。。。。。。
  那是她经常在书桌前看书时所留下的痕迹。
  但此时,坐在这熟悉无比的位置上,她的心情却较之以往相差太多太多。。。。。。
  拉开红木书桌下的抽屉,锦颐随手从那一沓白纸中抽出四五张,便轻轻摆放在了身前木桌的空处上。她又拿起那被随手丢在一旁的钢笔,打开笔盖,将它用墨水汲满后,便将笔尖落在了白纸上——
  “在绥城的小镇上,有那样一个财主,我们姑且称他为李财主。
  李财主有许多地,也有许多的钱。他不大在乎他手下的劳工是死是活,他只在乎他们能为他赚上多少钱,他能从他们的身上压榨出多少钱。他们如果是活着的,他便希望他们拼了命的去为他赚钱。他们如果不幸死了,或者他还有刻薄的吐一口口水,骂一句‘晦气’。
  绥城很大,李财主是绥城最有钱的人,曾经他也一度以为他是天下最有钱、最会做生意的人。直到有一个外地的商人来到了绥城——”
  锦颐写写又停停,最终如此写道。
  救亡图存。要做到这四个字,哪是简简单单的说上一句“扬我华夏”便可做到的?
  这个国家,从来便不缺乏懂喊口号的人。
  她既然想到了要去改变些什么,那便必然是要抱着一股贯彻到底的决心。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她总是需要尽力去做些什么的。
  说什么“众人皆醉我独醒”,她将别人看成是愚昧,熟知她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个傻子。一个人若与整个社会相差太多,最后的结果不是被同化,便是变成一个疯子。她只是选择让自己真正融合于整个年代罢了。
  尤其,国难当头,没有一个人是能真正做到独善其身的——
  “‘不,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你是不是弄错了?你再给我回去看看,你一定是弄错了!’李财主时而低声呢喃,时而摇头晃脑,始终不肯相信那新来的杨商人竟会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便轻而易举的将他名下的米行生意尽数抢走。
  甚至,他还以为这是米行的掌柜记错了账。于是他便像一个惯于使用骗术的人,喜滋滋的把自己给骗了,还兴奋于自己为自己所找到的那个拙劣的借口。”
  锦颐手中的笔始终不曾停下,笔尖与纸张的摩擦间,不断发出“沙沙”的暗响。
  曾经,她轻嘲如谢锦言那般的文人,哂笑他们对时政格局的探讨是一种对改变的渴望的自我满足,是一种徒劳的妄想。但现在,她想要学习他们。
  这个时代,是属于文人的时代。这个时代,是文字惯于被浏览、语句惯于被倾听的年代。哪怕是半字不识的人底层劳动者,他们也会从别人的嘴中听到最新的新闻。
  这个年代没有那样多高雅的人,那些所谓的文人风采,所谓的名流雅致,不过是整个社会百分之一的存在。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其实还是那些仍旧在生活困窘的边缘死死挣扎着的劳苦人民。
  而她的文章,其实是写给他们的。
  他们听不大懂高雅的语言,看不明白华丽的篇章。他们即便是听别人念报纸来打发时间,也更喜欢流于口水的语言文字。他们麻木,他们冷漠,因为他们受够了黑暗的倾轧,他们不能从那些文人的文字里得到丝毫的慰藉,他们,绝不是不想反抗的愚民。
  没有人喜欢长久的低垂着自己的头颅,没有人喜欢用屈辱和凌虐去压弯自己的背脊。
  锦颐如此坚信着。
  她要将那些情感、道理、呼吁、呐喊,统统揉碎以后,再重新捏造成一个个崭新的故事融合进去。
  她的文章,是写给天下所有人的,与识字与否无关——
  “‘哎,你听说没?那个新来的杨商人对自己手下的人可真好!’
  ‘嘿,好什么好,他也只是对自己带来的手下好罢了。我有一个亲戚去他那里做工,虽然待遇不错,但那些人可都瞧不起我那亲戚了,明里暗里的总是在讽刺我亲戚是一条见着钱就扒上去的狗!’
  李财主的店铺里,两个同是打扫的小厮,一阵窃窃私语过后,忽然便都沉默了下来。
  李财主在门后偷偷地听了以后,便也偷偷地走开了。
  原先,他以为那杨商人不过是偶然间才能抢走他的米行生意,可等那商人又将他的布庄生意统统抢走之后,他才真正明白,他是真正的技不如人。
  ‘你们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生意一天天被杨商人抢走,李财主整天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连忙便将手底下的几个大掌柜和家里的老管家给唤了来,势要论出个出路。
  ‘我看。。。。。。要不我们也学学那商人的法子。。。。。。改变一下店里的经营方式算了。。。。。。’布庄的掌柜神色有些犹豫,一边打量着李财主的神色,一边迟疑道。
  但他刚说完,另一珠宝铺的掌柜便立马摇头否决道:‘不行,他们那经营方式才出现多久?怎么会赶得上我们这用了许久的经营方式?’
  几人的意见相左,李财主自己一时间也拿不出一个准确的决定。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要不便都试试好了。’沉了口气,李财主最终开口道。”
  其实,所谓的李财主便好比华夏,所谓的杨商人,便好比那些侵华的洋人了。曾经的李财主有多骄傲自大,此刻便有多为难难堪。
  华夏之于那些洋人是什么?究竟是那些仍旧活在想象中的华夏人所想的合作友人,还是他们眼中的一场笑话?他们所谓的礼遇究竟只是出于他们的教养,还是他们真的以为华夏民族是他们真正值得尊重以待的民族?
  她不否定在洋人的管理下,租界的法纪法规更为规整公正,人们在租界的生活更为安稳。毕竟谁也不是个傻子,若非如此的话,怎么还有那样多的文人名流选择住在租界?
  但是,租界的公平是相对的。华夏人和洋人的地位,本身便是不对等的。只有那样真正大权在握的华夏人,和那些极具盛名的名流、有才之士,才是洋人真正愿意礼待的人。
  那么,那些底层社会的人呢?出身于底层社会的人的存在算是什么?他们的结局应当是什么?这才是锦颐想要探讨的问题——
  “李财主允许两种经营方式同时存在,但最终,所有店铺的经营结果合算起来,仍旧是亏的比赚的多。
  他手下的那些人,是掌柜的,有些想保证自己的利益,轻易不肯尝试任何改变。是劳工的,有些尝到了甜头,便拼命地想往杨商人的手下钻。剩下的有些人,有的对他忠心耿耿,满是热忱的想要同他共度难关,还有的,便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满是麻木。
  李财主知道,他不能再这样了,否则他的家业总会有败光的一天。但与杨商人一次又一次的交手中,他失败的太多次了,以至于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还会有战胜杨商人的时候。他已经很难再生起同杨商人对决的念头了,他的思想从一开始便输了。
  第一次,他主动约谈了杨商人,以一种极低的姿态。
  他愿意割让一些土地和产业给他,也愿意以极低的租金将土地租借给他,他只希望他能不在打压自己的产业。
  缝隙中生存。这大约便是他对自己彼时处境的想法。”
  终于,锦颐写到此处,写到李财主与华夏的境遇吻合的地方,她陡然停住了笔——
  之后呢?李财主将土地割让、租借给杨商人以后会怎样呢?
  大体是会和如今的状况相似吧。底层劳动者仍旧在底层苦苦挣扎,管理层开始生活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梦境中醉生梦死。
  杨商人会在属于李财主的土地里为所欲为,会因为李财主的手下不是自己人而施以暴行。强者欺负弱者,杨商人并不以为有什么问题,因为成王败寇。甚至,因为占领了属于李财主的土地和产业,他还将李财主剩下的全部逐一蚕食。
  而李财主这边呢?底层人民漠不关心,管理层自欺欺人,最终的结局又会是怎样?
  李财主失去家产,生活窘迫。管理层失去工作,朝不保夕。
  底层人民呢?他们沦落到了杨商人的手下,不仅仍旧在底层挣扎,甚至连性命都成了杨商人用来娱乐的把戏。他们连“活着”都成了最深的渴求,更何况尊严?
  “最终,所有人都一无所有,包括性命、包括尊严。”
  小说的最后,锦颐如此写道。
  她向来是不惮于以最恶劣的想法去对未知的未来加以揣测的,更何况她想激起所有人的共鸣,不施以最为沉重的一击,又怎能见到最为显著的成效?
  一无所有,那是最残忍,也是最合理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写文的副本开启~~~~
关于女主写的文,因为是作者在写,写得肯定比不上文学大师,大家见谅~

  ☆、第九章

  锦颐放下手中的钢笔,拿起那两张写满了文稿的轻薄稿纸一读再读,直到确认自己已然不能修改得更好了,方才找了一张信封,将文稿给包裹起来。
  拿着手中写好寄件地址和寄件人等信息的信封,锦颐站起身走出了房门,下楼找到了李妈,便将手中的信封递到了她的手中:“李妈,替我去将这封信给拿出去寄了吧。”
  锦颐找到李妈的时候,李妈手中拎这个菜篮子,恰好是将要出门的模样。她伸出一只手,从锦颐的手里接过了信封,紧接着便又掀开了竹篮上的深色花布,将信封稳妥的安置在内。
  “好的小姐,恰巧我也要出去买菜回来做晚饭了,待会儿出去的时候,我便顺便替小姐将信封给拿去寄了。”
  李妈如是说了,锦颐才像是反应过来般回过头去望了望墙上的时钟——
  此时已是五点又十分了。那短短的万余字,竟足足花了她一个下午的时间。偏偏除了那隐隐酸胀的脖颈和后肩,她都未曾察觉。
  “去吧。”愣了一会儿,见李妈还站在自己的身旁,想是还在等着自己有别的叮嘱,锦颐便对着李妈笑了笑,轻柔说道。
  眼瞧着李妈对自己点了点头,逐渐的消失在门口,锦颐便转过了身,想要重新回到房里去。谁知她脚步都还没施展开来,便瞧见了谢锦言正风风火火的从楼上小跑了下来。
  “锦颐?你今天怎么没在房里?”陡然间瞧见了正孤身一人站在客厅里的锦颐,谢锦言刹时便挑着眉对锦颐问道。
  显然,对于能在这个点看见向来总爱躲在房里看书的锦颐,他不是不感到惊讶的。
  “哥哥这是要去哪儿?”锦颐不仅没有回答谢锦言的问题,反倒反问道。
  在她的印象里,今天的谢锦言,下午应当是没课的。但此刻,他右臂上搭着西服外套,手中拎着出门时惯常拎着的提包,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打理,俨然是一副急着要出门的模样。
  一语惊醒梦中人。
  谢锦言顿时想起了自己手中还未完成的事,于是脸上便又连忙浮上了急色——
  “我有急事要出门一趟,应当会晚些回来,若是爸妈先回来了,你便帮我告知他们一声。”
  他匆匆撂下这样一句话,待锦颐回过神再往身后望去的时候,便只能看见那扇来不及掩上的大门,还在他的身后晃动。
  他究竟是去做什么?锦颐其实是知道的。她走上前去,重新将大门关好。
  上海的报社,惯来是在晚六点截稿的,他若是再去的晚些了,便赶不上报纸明日的发行了。
  当然,他是不需要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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