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无涯,回头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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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海无涯,回头干啥-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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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通。
  摇摇头,她看向寒松,想听听和尚的想法。
  院判手里的东西,劲儿大,寒松默念了十几遍心经,愣是没有有静下心来。好在有了灵璧的披风遮挡,上身不在裸着,倒教他稍稍宽心。
  双手藏在披风下,握紧拳头,小臂青筋暴起,咫尺之遥的灵璧也没有发现。紧咬着牙关,和尚的面目较之平常更凶一些,有几分佛堂上伏虎罗汉的□□。
  “施主可知首位魔修是谁?”
  寒松没有直接回答灵璧的问询,而是反过来向她提问。
  “嗯……我知道!你别说……让我想想……”
  这个点年终考过,灵璧还答对了来着,巨剑尊者因着灵璧将冷门知识答对,特意给了她十余两碎银,放她去凡间玩耍了数日。
  脑海中灵光一闪,灵璧想起来了。说起这首位魔修可就远了,世上有人修仙,就有人修魔。
  彼时四大仙门已然在修界站稳了脚跟,有一人从修罗海走出,杀出一条血路,身上带着数不尽的人命因果。
  他沿路去拜师,被四大仙门拒之门外,很是不解,为什么不收我呢,我可是诚心求道啊。
  “你道非我道。”
  四大仙门给了他同样的答案,言外之意便是咱们不是一路人。
  此人想了想,也对,醍醐灌顶一般,醒了。你道非我道,可你道是道,我道就不是道了么?
  你救人能证道,我杀人便不能证道了么?
  双手高举,此人伏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口中高呼多谢提点,便立地成魔了。
  修界第一个魔修,脑子可能有点轴。
  “也就是说…他们求的也是道……”
  只是你道非我道。
  灵璧被道来道去的绕的有点糊涂,在她看来,管他什么道,都不如去往凡间酒馆里听弹琵琶小妹唱曲儿的那条小道来的精妙。
  说话间,灵璧抬头瞧见寒松的耳垂血红,脖颈处有青筋根根分明,额前豆大的汗珠要落不落。瞧见和尚难受,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起身朝着寒松走去,灵璧犹犹豫豫半晌憋出一句……
  “要不我帮帮你?”
  寒松被她吓了一个机灵,藏在披风下的双手伸出来,不住的摆来摆去:“女菩萨休要说笑。”
  灵璧没有说笑。
  她将身后的巨剑提了起来,重重的的落在里地上。
  “小师傅……”
  反正你是个和尚,日后也用不着,留着无用还容易遭人暗算。干脆斩了去,他日要是后悔了,灵璧也有肉白骨的法术,再给你长回来不就行了。
  “你别怕。”
  算命在凡间吃不开的时候,灵璧也支摊子治过病,还给人开过颅去痛风呢。
  向来比起开颅,解决寒松这点小麻烦不是什么难事。
  “总比你走火入魔来的好不是吗?”
  一连向前走了几步,灵璧正要动手,身后忽的传来一声巨响,牢房的门轰然大展而开。先前被院判踹出去的卢致远回来了,不知是身子重了,还是这门太沉,卢致远进来以后气喘吁吁,好一会儿才将木栈桥放下,越过那诡异的水停在了‘岛’上。
  卢致远踩在木栈上,咚咚的响。
  好容易过来了,他直冲向灵璧,紧张兮兮的绕着她转了两三圈:“道友你可有事?”
  灵璧摇摇头:“和尚可是正经人,我自然无事……”
  “嗯?”
  他回头看看守门的师弟,又看看寒松,最后还是冲着师弟喊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女修被院判下药了吗?”
  “我刚扒门上可看见了!女修都爬和尚身上了,人家和尚光躲来着,可不就是她中招了吗!”
  灵璧听了循着人声看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圣人没教你非礼勿视吗?”


第82章【一更】
  守门的师弟被灵璧一说; 脸比寒松还要红,结结巴巴撂下一句:“卢师兄,我去那边看看……”
  说完身影便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既然中招的不是灵璧,卢致远立刻放开她走向了寒松和尚,往他身边一站,一把扯掉了寒松身上的披风:“可不能穿这个!”
  寒松下意识的去与他拉扯,不想将遮挡身体的披风褪下。虽然他中了招; 比起平时力气稍稍差上一些; 不过对上略显丰腴的卢致远; 仍然赢面更大。
  来回拽了几次无果,卢致远干脆撒了手; 俯下身:“不脱就不脱吧; 你这和尚; 就不怕烧死。”
  双手托着寒松一臂; 将其拉了起来,缓步上了木栈道。他二人摇摇晃晃的朝外走; 灵璧小跑着; 绕到了卢致远那一边,问。
  “卢先生,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先生二字; 是每个儒修都无法拒绝的称呼。皆礼院讲究一个尊师重道; 凡能被唤作先生的; 皆是值得躬身侍立; 洗耳倾听其教诲的大儒。
  比如不久前; 卢致远还管院判唤作先生呢。
  先生说,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传的是什么道,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授的是什么业,是言行一致,知行统一。前两项院判都做的不错,或者说是装的不错。
  可唯独解惑一事上,院判不怎么擅长。
  卢致远身为院判座下首徒,几乎日夜侍立在先生身侧。若今日师尊身边没有红袖添香,便由他来研磨,倒茶。
  皆礼院内的别人不知也就算了,卢致远应当是早该发现师尊不妥的,毕竟细微末节之处才可以展现一人的品德。
  而院判,显然品德上有不少的缺点。
  比起解惑来说,院判更喜欢向他的弟子提出问题。
  “尔等可以想象到的,最为天地不容忍的,修士可以做下的是什么?”
  卢致远还以为这是师尊在考验他,琢磨了好几个晚上,用蝇头小楷工工整整地写了一份文书上去。
  作下承诺不予履行,生养自己的父母不予孝敬,路遇不平视而不见,作奸犯科还逃出生天……
  院判看完之后,摇摇头,用朱笔画了个大叉,给他打了回去。
  “天道的容忍程度,远比你想象的要高呢。”
  说这院判就从木桌后走了出来,给他解说起了什么才为天道不容。饥荒时易子而食为天道不容,剖腹取胎辨男女为天道不容……
  凡院判说的,都是卢致远想不到的,也不敢想的。
  被师尊所言吓的脸色铁青,卢致远慌了神。可院判见他这样,嫌弃的要命,表示他这样温室的娇花是无法在修界立足的。
  “卢先生!”
  灵璧见他不知在想什么,走神走远了,拍拍卢致远的肩头:“你要带我们上哪儿啊?和尚可还烧着呢!”
  高岭门玄色的披风,沾染了尘土看不出来,蹭上了污迹也不易分辨,唯独若是沾了水后,那一片玄色便会更深,近观之下一眼便能发现。
  而此刻,披风在寒松的身上,后背上早已被汗水浸透濡湿成一片了。
  听到灵璧的声音,卢致远回过神来,一手揽住了寒松和尚的腰,扶着他坐了下来。
  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套皆礼院书生们穿得青衫,往寒松身上一扔。
  “这是我冬日的衣裳,你先换上。”
  不管穿着僧袍,还是穿着玄色披风,即便出了牢房的这扇门,也逃不出这座城池了。毕竟大家都书生打扮,忽的冒出一个光头,任谁看也不对劲不是。
  寒松的手从披风下探了出来,颤巍巍的接过青衫,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耳边传来了儒修们巡视时的脚步声,给灵璧这个着急,恨不得自己上手去给寒松换上。然而还没等她上前,就被卢致远拉着背过了身,将不久前灵璧自己的话又还给了她。
  “君子非礼勿视。”
  “我看着像君子吗?”
  灵璧抬手拨弄了下发髻里插着的金钗,发出清脆的金属鸣声。
  这边她与卢致远就女子是否该遵从什么非礼勿视斗起了嘴,那边寒松在灵璧转过身的瞬间,换起了衣服。
  一儒修一法修尚未争论出结果来,寒松已然褪下了僧袍,身着青衫,扶着玄铁的墙壁,晃悠着站了起来。
  卢致远瞥见寒松换完了衣服,在与灵璧的争论之中落了下风,多说几句自己都要被说服了。干脆梗着脖子道了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后,越过灵璧走向了寒松。
  “小师傅再将冠戴上。”
  书生皆束发,可寒松又没有发可束,只能这夏日里上戴上冠了。
  “待会儿出去,小师傅你不要开口,交给在下便好。”
  卢致远语气坚定,听起来似乎是个可靠的人。
  “那我呢?”
  灵璧指了指自己,就不给她一身青衫来穿穿嘛?
  “别看我个头不高,担画画眉毛也是英气十足呢,再说了……”
  上下打量了卢致远一番,寒松因被下药身体不怎么舒展,几乎是半挂在了他的身上。可即便如此,二人的身量是查不了多少的。
  “你们皆礼院儒生也就那样……”
  “将金钗取了。”
  同门巡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并没有时间与灵璧斗嘴。识大体的灵璧抬手将金钗取下,为何二字等他们出去再问也不迟。
  从牢房里大步走出,卢致远领着寒松和灵璧在一处转角处停下,深吸一口气,嘱托道:“你二人千万不要开口。”
  接了院判的师命,儒生们巡视起牢房还是很认真的,几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因着圣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儒生们往往三人结伴。
  扛在身后的巨剑收到了虚空之中,披风也丢在了牢房之中,半边头发散着。加之她在披风内穿着的是凡间正风行的款式,比起女修,她看起来倒更像个凡人女子了。
  “卢师兄?”
  脚步声停在了他们三人面前,对面是三个面露难色的儒生。
  “你要把她带出去吗?”
  卢致远点点头,戴冠的寒松靠在他身上,半边脸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相貌。只觉得他歪歪扭扭,似醉酒一般的瘫软着。
  儒生们侧过身子,瞧了瞧灵璧的脸,压低声音:“那两位师兄可不要玩的过火,明日天一亮就得送回来,院判的犯人可都是有数的。”
  “自然,不会叫你们难做的。”
  卢致远尴尬的笑了笑。


第83章【二更】
  三个青衫的儒生将路让开,卢致远扶着寒松; 领着灵璧往外走。议论声从身后传来; 一口一个卢师兄原来也是这样的人。
  “平日里我还以为他是难得得真君子,原来也是近朱者赤; 近墨者黑……”
  “也对,黢黑的大染缸能漂出素丝么?”
  寒松的步履蹒跚是因着身体不适; 扶着他的卢致远听了同门人的议论,走起来竟也开始歪歪扭扭了。
  墙上挂着几盏灯火; 摇摇曳曳; 昏黄的光将牢狱内略显泥泞的路照亮。
  进来的时候灵璧意识尚不清醒; 满脑子想的都是去他的漫天神佛; 是故仿佛一睁眼; 就从北山寺来到了关着寒松的牢狱里。
  上一息还是院判在剥妇人的面皮,下一息入眼便是被绑着的寒松; 怎么进来的她一点都不记得。
  暗暗抚着胸口,出门在外想起了师尊的教导,断片; 是走火入魔的先兆。
  今次屠龙过后,她决心留在高岭门里,静下心来好好修行,最多一月去凡间听两回曲儿。凡人至多活不过百年,饭庄里弹琵琶那小妹今年已经十八; 自己可听不了几年了。
  来时对牢狱中没有什么印象; 现下她也不愿细观。修士五感通明; 光是吸吸鼻子,她就能嗅到一股血腥气。
  烛火依旧摇曳着,墙上斑斑驳驳,时不时的就会出现或片状,或点状的深色痕迹。脚下的石板路踩上去也很是怪异,每每抬脚,都有种难言的拉扯与粘腻。
  妇人面皮被剥下的画面还盘旋在她眼前,灵璧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此间牢狱又曾发生过什么。
  寒松前后能观五百载的因果,想来也不敢看的。
  说起寒松,灵璧借着昏暗不明的烛火抬眼向前望去,穿着儒生青衫的和尚,灵璧还是第一次见。而比起皆礼院的其他人,寒松倒更像个朗朗君子。
  视线越过儒生的青衫,前方不远处闪过一丝极强的亮光,晃的灵璧睁不开眼。卢致远放慢脚步,低声道。
  “就快出去了。”
  此地原是城池中的牢狱,并不算大。被院判用来关押修士之前,这里也没有几个犯人。除几个身上背着性命因果的关在先前寒松所在的牢房,剩下外头都是些街头争执,小偷小摸,关上几天便放出那种。
  是故牢狱不算大,甚至比不上皆礼院的私狱。
  寒松的身上是越来越烫了,隔着冬日的厚重青衫,卢致远仍觉一股热意传到了自己臂腕处。
  “卢师兄!”
  依旧是三个儒生并肩而立,守着最后一扇门。
  皆礼院门下弟子三千,按理说是不会人人都彼此识得的。可卢致远是院判的首徒,加上身材比之院内儒修稍有丰满,三千弟子两千九都能认得出他来。
  卢致远再次停在脚步,扶着人也不好行礼,只是冲这三位同门点头致意。
  守门的这三位吧,瞥见后头的灵璧便立刻露出会心的笑,抬手捂住了嘴角扬起的弧度,轻咳几声。
  “师兄真是好兴致。”
  眼下是什么时候,院判三令五申不可胡来,他的首徒却连几天都等不得。想歪了以后,眼神自然不够端正,上下在灵璧身上瞧了好几遍,三人彼此对视一眼,笑的更加轻浮了。
  怪不得卢师兄等不得呢,瞧那丫头的模样,可真是水灵,换他也等不得。
  “卢师兄可真是好眼力,我等在里头巡了好几回,也没瞧见这般姿色的女子。”
  凡人与低阶修士混住的城池,竟也能出这般鲜艳的花来。
  修士坏了元阳后多半飞升无望,可即便不坏元阳,飞升有望的修士能有几个?到死都是童子身的男修,也没见他们能多活几年。
  是故除了佛修道修,有戒律清规管着,剩下的修士里,偷偷摸摸有个伴儿的也是不少的。
  身为剑修,灵璧的脾气比起长石观的道修来说,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遇到浪荡的登徒子,她脾气就更大了。
  若不是寒松这边不能拖,她非得踩着这几人的脸,看他们还有没有胆子再说一次。
  卢致远在金杯秘境中也曾见过灵璧的手段,恐怕几位同门再多说一句,就要招致祸端了。
  “劳请师弟们通融则个。”
  “师兄见外了。”
  几人给他们让出路来,还有一个见卢致远腾不开手,殷切的给他开了门。
  外头天色仍暗着,方才刺眼的强光不知为何物。卢致远扶着寒松往外走,回头示意灵璧跟上。
  一直脚踏出了门槛外,忽的身形一滞,卢致远被人拉停了。抑或是说,寒松被人拉停了。
  守门的几个儒生拽住和寒松的青衫,道:“这位师兄瞧着眼生……”
  “炎炎夏日,怎的穿着冬日衣冠呢?”
  说话间便要抬手去掀寒松的冠,想要看看藏在下头的是张什么样的脸。
  “几位师弟且慢……”
  卢致远叹了口气,扶着他勉力站好,掀起了寒松的袖子:“叫人怪难为情的……”
  露出的手上有青筋凸起,肤色也较常人红些。
  只瞧了一眼,这几位儒生便放下了去掀寒松头上顶冠的念头,笑的越发猥琐了起来。不似饱读圣贤书的,倒像极了街头上提笼架鸟,调戏妇人的无赖。
  “虎狼之药怎可乱服?”
  怪不得深夜来牢狱里找女修,城中的女修不是叫院判杀绝了,便是跑光了。想来也就剩牢狱之中,还能有几个活着的。
  “多谢提点。”
  卢致远不想多做纠缠,推开了几个儒生,扶着寒松出了牢狱。
  灵璧跟在后头,避开了几个儒生伸向自己的手,快步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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