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溪看着谭诗思和谭允文,想到,要是他的妈妈不是遇到那样的事情,他有个爸爸那该是什么样子的?
卫溪本就不善喝酒,由于他杯里的红酒喝得快,谭允文又给他倒了两杯,他也就很快喝完了,开始还没有什么感觉,之后就觉得有些头昏想睡。
谭允文抱着谭诗思上了楼,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卫溪倒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了。
“卫溪!卫溪!”谭允文叫了卫溪两声,卫溪含含糊糊的哼了两声就没有反应了。
“原来还想着你是酒量好,没想到是没有知觉!”谭允文无奈地去将卫溪抱起来。
卫溪靠在谭允文怀里,头轻轻晃了晃,好象是想睁眼但是没有睁开,最后舔舔唇半张着嘴就睡了过去。
将卫溪放在客房里的床上,给他脱了鞋,将他放好,谭允文又亲自去拧了毛巾来给他擦了脸、脖子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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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房间里的冷气开得低,谭允文害怕卫溪睡着了被冷感冒,有去抱了薄毯来给卫溪盖上。
谭允文坐在床边看着卫溪,脸上表情温柔,伸手轻轻捋了捋卫溪额上的头发,卫溪清秀的脸上有酒后的红晕,谭允文看着,突然很感慨,居然这个是自己的儿子。
靠上去在卫溪额头上亲了一下,温柔地自言自语道,“卫溪,卫溪,你真的是我的孩子……”
谭允文抚着卫溪额发的手让卫溪觉得痒了,动了动头,伸出手来将谭允文的手臂抓住了,之后又松开,手放在被子上,侧着脸睡,嘴里呓语着话。
谭允文被卫溪抓住手臂的时候愣住了,之后感觉到卫溪的可爱动作,心里就暖暖地欣喜得不得了,好像比以前在医院守在妻子产房外面,然后护士小姐出来说你有了一个女儿的时候心里更加欣喜。
就像暖暖的溪水从心里流过,谭允文坐在卫溪床边看着他,看到他的嘴在动,就凑上耳朵去听,开始是在叫着谭先生,谭允文又愣了,多希望他叫爸爸啊!之后就听到他在说霸王排骨,还叫着东坡肘子,之后反正也都是一些吃食,谭允文哭笑不得的坐直身子,又看了卫溪好一阵子,才把卫溪身上的薄毯给他盖好,起身出了门。
第十六章
卫溪睡得迷迷糊糊,觉得渴得不得了想喝水,以为自己是睡在寝室里自己的床上,摸索着想下床,本来是想踩梯子,没想到一脚踩到底,让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尽量打起精神来注意四周,屋子里很黑,几乎没有什么光,好半天才发现对着自己的地方是一排立式衣柜,然后,床也没有蚊帐,再扫了一圈,还看到白色的墙上的一副风景画,还看到了梳妆台……
卫溪朦胧着眼睛,终于想起了昨天是在谭诗思家里吃饭,之后的事情好像就不记得了,这是在谭诗思家里吧,卫溪想着,爬到床头去摸索了一阵,终于摸到了一个开关,打开了橘黄|色的床头灯。
穿上自己的拖鞋,卫溪走出了门,这是二楼的楼道,楼道里亮着一盏壁灯,昏黄的灯光让卫溪觉得这惶然是另一个世界,头也挺痛的,喉咙干得要喝水。
卫溪趿拉着拖鞋小心往楼下走,由于楼梯就在客厅边上,客厅里有些光,卫溪摸索着梯子才不至于摔倒。
走下了楼,卫溪也不知道谭诗思家里的灯开关在哪里,站了一会儿想摸黑去厨房。
正绕过一棵室内盆景,客厅里的灯就亮了,卫溪下意识地停住转身到处看看。
谭允文从书房里走出来,晚上十一点多,他也准备要睡了,睡之前想去看看卫溪习不习惯,开了客厅里的灯,抬起头眼睛就和卫溪对上了。
“是不是渴了,下来喝水吗?”谭允文走上前去。
“嗯!”
卫溪头发乱糟糟一团,眼睛也不怎么睁得开,小心翼翼的动作像是做贼的偷偷摸摸,幸好他自己没意识,不然,他还不得羞死。
“坐在沙发上等会儿!”谭允文过去将卫溪拉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去了厨房,一会儿便端出两杯水,“先喝一点水润口,这杯是果汁,想你头也痛,喝果汁解酒。”
卫溪醉了酒,坐在沙发上又有些昏昏欲睡,并不怎么搞得懂情况,谭允文端着水杯给他的时候,他便喝了一大口,之后又就着果汁杯子将果汁喝完了。
冰果汁让他的喉咙舒服了很多,人也清醒了不少。
抬起头看到谭允文,愣了好一会儿,才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谭,谭先生……”
谭允文摸了摸卫溪的额头,上面粘粘腻腻地一层汗,便说道,“要洗个澡么,现在才十一点钟,你以前在学校可能是这时候才睡的吧!”
卫溪转不过脑筋地点点头,谭允文把他带着上了楼,进了一间房,里面开着床头灯,卫溪看了一下,想起来好象这里是刚刚自己睡的地方。
大灯开上后,谭允文向卫溪露出温柔的笑,开了梳妆台旁边不远处的门,里面是一间拥有坐便器和浴缸的洗浴室,还有洗漱台,壁镜等一应东西,卫溪觉得就这个洗浴室就是自己半个寝室大了。
卫溪愣愣地站着,看谭允文在浴缸里放了水,然后又从里面橱柜里拿出新毛巾、浴巾、牙刷牙膏出来。
“傻站着,快去洗吧!”谭允文拍拍卫溪的背,让卫溪进去。
卫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憋出了一句,“我自己,自己可以的,……谢谢!”
门关上了,卫溪站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仿佛看到了鬼一般地马上冲到浴缸面前。自己刚刚就是这个样子到处招摇的啊!
由于镜子太清晰,卫溪觉得连自己的眼屎刚刚也看到了,比起刚刚让谭先生伺候他的尴尬和不安,现在更让他懊恼的是自己乱糟糟的样子。
将自己好好洗了一遭,洗好的时候,卫溪才发现自己什么衣服也没拿进来,甚至内裤都没有拿,再说,自己也没有干净衣服在这里,卫溪像是被霜打蔫的茄子,垂着头生自己的闷气。
“卫溪,洗好了没有?我拿了你的衣服。”门被敲响了,卫溪赶紧拿了浴巾裹了下面,回答着,“好了,好了!”
开了门,谭允文拿着一套米色底蓝色碎花的睡衣,上面居然还有内裤。
谭允文顺着卫溪的视线看自己手上,然后笑了,“是小号的,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尺寸。”
卫溪红了脸,嗯了一声接过衣服,马上进浴室关了门。
穿好之后出来,谭允文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到卫溪的样子,很欣慰地说道,“大小挺合适的。”然后又问了一句,“你现在是不是一百七十二公分?”
卫溪惊愕于谭允文之准,却不知道谭允文将他的资料都熟记于心了,回答道,“去年学校体检的时候是一米七二,今年不知道长了没有。”
谭允文点点头,又说道,“去把衣服拿出来,我带下去,明天李婶才能洗。”
“不,不用了,明天我回去还要穿!”
“不用了,这里给你买了几套衣服,看你应该是能穿的,你穿来的那一套就拿下去洗吧!”
谭允文语气很柔和,看着卫溪,让卫溪觉得谭先生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只是,他不知道谭允文怎么突然对他这么无微不至起来,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最后还是卫溪自己拿了衣服下楼放在一楼的大洗浴室里,里面有洗衣机等东西,用了一个盆子将自己的衣服装好放在架子上,旁边的盆子里还有诗思的,还有谭先生的衬衫。
“把头发吹干了睡吧!”卫溪上楼的时候,谭允文在客厅里提醒了他一下,后来又说了一句,“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就好了,根本不需要拘束,除了诗思,家里很少有孩子,多了一个你,大家都很高兴。”
卫溪说了谢谢,上楼去睡了,原来还想着会睡不着,没想到沾了软软的床,房间里又有冷气,还有些痛的头什么也想不起来,一下子就睡着了。
早上,卫溪醒了,床边的椅子上就放好了一套衣服,是淡蓝色的T恤和米色的裤子。
突然遭受这样细心的待遇,卫溪心里温暖的同时,也觉得不安。
“诗思还在睡,你要回学校吧,吃了早饭我送你。”谭允文说着,往饭厅走去。
由于谭允文的话实在太自然,卫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最后只能接受。坐在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牛奶,还有小米粥和水晶包子饺子,然后还有一小盘小米糕。
“喝了牛奶了再吃饭。”谭允文说着,语气就像是在和谭诗思说一样。
卫溪马上端着牛奶喝了。然后看着谭允文夹了一个水晶包子到他面前的小碟子里。“快吃吧!这是刘伯一大早到外面去买的,不要浪费了他的心意。”
“谢谢!”卫溪喝完了牛奶才开始吃起来。
由于心不在焉,一口小米粥马上把他烫到了,却也只能含在嘴里忍着。
谭允文看他神情怪异,嘴里的东西想咽不咽,马上意识到这个心思喜欢闷在心里又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的孩子是被烫了。
“快吐出来啊!”谭允文急切地喊了一句,却看到卫溪将滚烫的米粥给咽了下去。
“你这孩子,口腔没有被烫起泡吧!把嘴张开,我看看!”谭允文本来坐在卫溪对面,看到这个情形,马上起身走到卫溪旁边去。
卫溪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舌头和口腔上颚都麻了,一口热粥下去,喉咙也被烫了一下,然后感觉胃都被烫痉挛了一瞬。
正好刘伯过来,谭允文马上说道,“刘伯,卫溪这孩子口腔被烫了,是不是要去医院看看,你看还有什么法子没?”
刘伯也马上关注地过来,说道,“老爷以前被烫过是叫医生来看了的,XX医院的口腔科很好。不过,要是不严重,含口漱口水也是可以的。”
“卫溪,是不是去医院看看。”谭允文脸上表情沉沉的。
听他们这么说,卫溪愣了好一会儿,才大起舌头含含糊糊地说,“含口绿茶就好了,我以前也被烫过,用不了多久就好了。”
由于卫溪不愿意去医院,最后就以他含了口绿茶而告终,不过,的确是烫得狠了,之后,他吃什么东西口腔都磨着痛,舌头也尝不出来味道,不多久,也感觉口腔上粘膜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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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卫溪这么想着。
回学校的时候,谭允文向卫溪问起他实习的事情,由于公司距谭允文家里近一些,谭允文坚决要求卫溪暑假住在他家里。
卫溪本是不愿意答应的,但是,谭允文说谭诗思由于腿受伤的原因落下了很多课,想要卫溪暑假的时候,白天上班实习,晚上能抽一个小时左右给谭诗思补补课,卫溪找了理由拒绝了一两次,哪里知道谭允文锲而不舍地说,卫溪哪里敢不知好歹,最后只好答应了。
回去的时候,谭允文让他提了两套衣服回去,都是他的尺码。他本是拒绝了的,但是谭允文说,已经买了,并且是他的尺码,他不穿就只好丢掉,卫溪又只好接受了。
受了谭家太多恩惠,卫溪觉得忐忑不安,最后只能想,以后给谭诗思更好的讲课,希望能将恩情还一些。
谭允文知道学校里的风气,他也不敢给卫溪买很好的衣服,就是一般学生穿的牌子,买了好些放在卫溪住的房间里。由于他是根据卫溪的体检资料买的,也不知道卫溪穿上合不合身,原来还有些担心,后来看卫溪穿上正好,他才高兴起来。
第十七章
学校校历是十八号放暑假,不过,卫溪他们已经算是考试结束很晚的学院,到十五号学校就没有多少人了。
卫溪是二十号去实习,申请了一个月,正好到八月二十号,而他们八月二十二号又要新学期开学,时间正好安排地满满的。
卫溪本来还踌躇着不想去谭诗思家里,没想到十七号的时候,谭允文就开始打电话催他,他心里又期待又纠结,最后觉得豁出去了,反正也是自己占便宜,收拾了东西,傍晚的时候,他便在寝室里等,八点左右,谭允文便开了车来接他,由于谭允文的车太显眼,害得他都被几个认识的同学侧目,让他心里不舒服了好一阵子。
“不用带多少东西,衣服洗漱用品这些家里面都有,把要看的书带上就好了。或是差了东西以后回来拿也是一样的。”谭允文看卫溪提了两大袋,脸上露出笑意,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无奈。
“嗯,也不是很多。”卫溪其实也没有带多少,也就是觉得工作的时候可能会遇上些难题,就将书带得有些多。
“吃了晚饭了吗?”谭允文已经将车开出了校门,转过头望向卫溪,城市里路边店铺里的灯光照在他脸上。
“吃过了!”
卫溪从斑驳的光影里在谭允文的脸上只看到了温柔,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遇上王子宴会的灰姑娘,只是,自己沉浸在这样的美好时光里,他却没有一个时钟来供他衡量十二点的钟声会什么时候响起,这时间也许是无限制的,钟声永远不会敲响;也许就在下一刻,它就响起来了。卫溪不是贪恋宫殿的华丽,不是贪恋舞会的美好,仅仅是贪恋那一点温暖,贪恋视线可及的心之所系,他不愿意出来,想十二点的钟声永远也不要响起。
他觉得自己根本一点不了解谭先生,更遑论理解。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晚餐,他却一直在从谭家得到好处,这样的因,他不知道有一天会走出何种的果来。
这样和谭先生相处多了,卫溪再也不会认为谭先生是那个不可触及的神一般的遥远的存在。谭先生是实实在在的,也是凡胎俗子;他是谭诗思的父亲,谭诗思向他发脾气的时候,他也只能无奈地笑,尽量讨好;即使是谭诗思课本上的物理题,他看着也只会皱眉,他根本不会做;他会给自己夹菜,饭后会洗碗,会为自己抱着衣服站在浴室外面;会提着一双拖鞋,只是因为女儿想换一双穿……
他是和自己一样的人,有简单平常的时候,平平凡凡普普通通。
卫溪觉得自己距离谭允文近了,很近很近,这样的距离让他的心里开始有了一丝希望,但是这样的希望却又让他惶恐,在远离和接近里,他无法选择,最后谭先生为他做出了决定,将他带得更近了。
没有希望便不会有失望,可是,没有希望又何来的追逐与快乐,虽然经历过挫折打击,但是不知道放弃的卫溪又怎么愿意放开,即使不会开始,即使不会让对方知道,就这样接近,也是一种求之不得的幸福,是上天最体贴的怜悯了。
卫溪靠在椅子上,在昏暗的车里望着谭允文的侧脸,眼里不知不觉蓄上了他自己也没有发觉的泪水。
“有没有想吃的夜宵,现在买回去!还有买一些你喜欢吃的零食。”谭允文将车驶进了商厦下面的停车场。这里的三四楼有超市,卫溪也还是个孩子,肯定喜欢吃很多东西,让他自己买一些回去总是好的。
“不用的,我不吃零食。”卫溪拒绝了,但看谭先生下了车,也只好跟着下了车。
“不用客气,买一些回去,也许诗思也愿意吃。”谭允文说着,带着卫溪坐电梯上楼。
电梯里光线很足,谭允文这才看到卫溪的眼眶很红,神色也不好,好像并不高兴的样子。
谭允文并不是不注意卫溪,只是卫溪在他面前总喜欢低下头去,说话也很小声,加上停车场里光线很暗,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卫溪不对劲。
“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不想去买东西,要是你不高兴,我们回去也行。”谭允文比卫溪高了十几公分,他便低下头看着卫溪说,声音很温柔,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卫溪闪躲着眼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就突然觉得很伤心。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