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人保护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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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人保护区-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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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她自己扯过谭宪手里拿着的单子,转身就跑,生怕谭大爷心血来潮了要跟着她走一趟。
  外面死刑犯的告示还挂着,谭大爷要是出去晃荡,太招摇了。
  余初将东西整理好后,出了大门却没有朝宋家的方向走去,而是转向了之前自己投宿的客栈。
  ***
  晚饭的时候,宋家的男人,难得到齐了。
  就连一直卧榻的宋天觅,也强强撑着出来吃了几口饭,问了白天论学台的情形,听完转述后,他坐都坐不稳当了还想询问一些细节,就被宋夫人强制扶下去休息了。
  等孩子们吃完,被两个儿媳抱下去,桌上就剩下了宋家三兄弟。
  宋临渊神色正常,低着头安安静静吃自己的饭,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
  宋小弟宋临翰年纪最小,耐心也最差,他等了一会儿,看着自家大哥一副要把饭吃出花来的样子,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大哥,你今日被召进宫……”
  一旁吃饭的宋临毅将筷子头倒转了下,用筷尾不轻不重的敲了敲自家小弟的脑袋:“你也是入仕的人了,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你不知道吗?”
  宋小弟揉了揉脑袋:“二哥,你都知道我入仕了,下次能不能不用筷子,给我留个脸面?”
  “脸面是自己挣的,又不是你打探的出来的。”宋临毅笑了起来,“再说了,这还需要问,你没看到送大哥回来的差役么,那讨好的脸都快贴到大哥的脚下了,大哥怕是要官复原职了。”
  宋小弟皱了皱眉:“不至于吧,不就是主持着把论学的台子换了个地方摆么,虽说今年确实比往年热闹得多,可也不至于 ——”
  “你是不是念书念傻了。”宋临毅嗤笑,“今日的论学台,还是论学台么?那明明是祭天台——大哥这边人还没有回,那边圣旨就下了,为什么?”
  宋小弟一脸茫然:“为什么?”
  宋临毅表情一滞,反手冲着自家小弟又是一筷子:“你说为什么?当然是帝师要合,陛下拿封赏大哥,做个告示用,告诉这朝堂的文武百官,陛下和国师从无间隙。”
  他这几筷子敲得又急又狠,把宋小弟敲得跳开了凳子,满桌子乱窜。
  宋临毅追不上手长脚长的宋小弟,只能扯了扯自己乱了的衣摆,叹气:“就该听大哥的话,让你晚几年科考,你这个样子入仕,怎么办哟。”
  宋小弟远远站着,有些哭笑不得:“二哥,有些东西不会的,学着就会了,你当我是初姐呢,一首诗背了三个月……”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客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再抬头,果然看见了刚刚还嬉笑怒骂的二哥,半低着头,红了眼眶。
  在宋家,二哥和初姐一般大,平日里相处的时间也最长,初姐的性子又特别的好,无论二哥怎么逗,她都是笑眯眯的,既不不会和其他家姑娘一样哭上一哭,也不会去打小报告。
  二哥不止一次说过,他小时想着娘生个妹妹,就应该是跟初姐一样。
  长得好,爱笑。
  可惜,人世无常。
  谁也没有料到,翟家会在那么短时间起复,也没料到,翟家退亲时会那么不留余地。
  那退亲的翟家大少爷,是二哥的好友,也是二哥引进家门的……
  所以出事的时候,二哥是最伤心也是最自责的。
  当初宋家其实可以据理力争的。
  去殿前,去大理寺,去御史府,甚至去宫里……未尝不能争下点什么。
  只是他们宋家清高惯了,甚至连理论都不屑理论。
  死要面子,白白的让那么多人看了笑话。
  哪怕过了两三年,只要有人提到初姐,二哥都会如同今日这样,突然的安静下来。
  宋小弟知道自己口误,有些手足无措:“二哥,我不是故意……”
  宋临毅摆了摆手,从凳子上起身,往外走时头依旧是半低着的,声音有些喑哑:“我累了,先回屋睡了,你陪大哥用饭,睡前去爹屋里看看。”
  宋小弟目送二哥离开后,又有些忐忑的看向位子上,自始至终自家吃饭的宋临渊:“大哥……”
  宋临渊将碗里最后一口饭送入口中,放下碗筷:“你二哥自己的心结,你不用顾虑太多,早点回去休息。”
  宋小弟垂手:“是,大哥。”
  “这几日家里可能会热闹起来,你在家替娘分担点,没事的时候盯着你两个侄子开蒙,不要乱跑。”
  “是。”
  宋临渊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什么嘱咐的了,绕开自己的小弟出了堂前。
  宋家沉沉浮浮,这么多年,宋临渊作为长子,经历过太多,世间冷暖也见过不少,官复原职而已,平常心待之即可。
  他向来没有什么远大抱负,所想的,不过只是护的家宅安宁,妻小安康。
  从堂前出来,宋临渊去了书房临帖消食,郑公的一篇字刚临完,就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
  老仆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少爷,吕举人来了,正在门前候着。”
  “吕振?”宋临渊放下毛笔,“魏叔,你怎么不把人请进堂前看茶?”
  “老仆请了,但是吕举人一定要在大门候着大少爷,可能是因为今日吕举人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个姑娘。”
  “姑娘?”
  宋临渊想到什么,外衣都只来得及披上,一边急急的往外走,一边穿着衣服,“快,带我去见吕举人。”
  老仆年纪大,脚程却不慢,他领着宋临渊一直来到大门处,所花的时间比往日少了一倍有余。
  !
  宋临渊看着大门,转头对老仆说:“魏叔,你回去休息吧,我有些话要跟吕举人聊。”
  老仆有些诧异,但还是躬身应道:“是。”
  大门是虚掩的,宋临渊伸出手想要开门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是抖的。
  他闭目稳了稳心神,这这一次倒是稳稳的握住门环,打开了大门。
  大门外,吕振一身粗布长衫,笑着立在台阶之上:“宋先生,这么晚还来前来拜访,是学生叨扰了。”
  “我刚临完一帖,刚好闲来无事。”
  宋临渊嘴上和吕振客套着,视线却落在了吕振身后——
  大晚上,她只穿着一袭单薄的春衫,头上戴着顶帷帽,垂下的白纱恰巧遮挡住了她的脸。
  吕振见到宋临渊的视线,就知道余姑娘说的没有错,她和宋家,真的是旧识。
  他一拱手:“我今日托大,当了回引路人,现在人引到了,就先行告退了。”
  等吕振离开,巷子里只剩下了两人。
  余初也没有多做遮掩,一伸手,将帽子摘下来,露出了自己的脸:“大哥。”
  宋临渊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余初的面前,直到仔细的看清她整张脸后,眼底泛起了酸涩也泛起了苦意:“阿初?你这些年,去哪了,怎么一封信都不舍的寄回来——”
  她这些年回到驻地,被肃美人收留,卖起了矿泉水,生意虽然不好,但是工资没少。
  属于虽然清闲却福利高的工作。
  肃美人待她不错,有米饭的时候,绝对不让她吃泡面,有方便面的时候绝对不会让她饿着。
  余初笑了起来:“大哥,我若是寄信回来,那不成了诈尸了。”
  宋临渊伸出右手,屈指朝着余初头上就是一个栗子。


第五十五章 
  在宋临渊的记忆中; 他这个半路领来的妹妹; 面上看着温婉; 其实生性豁达。
  偶尔真性情来了,嘴上也不避讳,死啊活的都冒出过,为此母亲还曾经罚过她抄佛经。她答应的痛快; 只是躲懒的厉害,一部佛经从初夏抄到隆冬; 到年尾了; 才堪堪抄了几卷。
  这么多年过去了; 还是一点不长记性。
  宋临渊伸手给了余初一个爆栗子; 只是手指到了她的脑袋上; 却卸了大半的力道:“又胡说八道!”
  这一下意识的举动; 两人都愣住了。
  愣住过后,又双双笑了起来。
  两人之间因为时间产生的距离感; 顿时消失了大半。
  余初摸了摸脑袋; 嘟囔抗议:“大哥,你也是当爹的人了; 怎么好意思动手。”
  宋临渊面不改色:“小弟都入仕了; 刚刚也被你二哥拿着筷子满屋子追着敲打。”
  余初想了想那画面,十分同情的叹了口气:“可怜的小弟。”
  “别忙着可怜小弟。”宋临渊把余初扯偏掉的话题给拉了回来。
  他将余初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确定她没有缺胳膊断腿,才进入审讯步骤:“你的事情,是不是需要先交代?”
  那时阿初被翟家退婚; 沦为全京都的笑话,只要出了家门就被人指指点点。
  阿初“了无音讯”的外祖家突然找上门来,说要把她接回去,来接人的是个年轻的后生,自称是阿初的表兄,举止有礼进退从容,但是辩驳的时候,却一点不留情面。
  见母亲敷衍着很不情愿,来人张口便是:
  “我前日刚来的京都,昨日就知道了宋家小姐被翟家退婚的事情,就连客栈酒肆,都在调笑着说这事儿,很多下三流的话,宋夫人您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听过。”
  “小妹即便是留下,然后呢?找个门户低的,匆匆嫁了?”
  “这事是翟家忘恩负义在先,贵府息事宁人在后,为何最后要小妹在京都一人承着风言风语,将来将就着再下嫁个落魄户?”
  “宋夫人,我们家可能比不上宋家家风清贵,可也足够护得小妹嫁给合适的人,平安喜乐过一辈子。”
  ……
  不仅母亲,在场的宋家所有人,被说的脸色发白,羞愧难当。
  一夜未眠后,第二日,父母终于松了口。
  后来。
  阿初走了半个月,传来消息,去霖州的船在江上沉了。
  一个月后。
  老二打探了消息回来。船行的登记的账本上,有阿初的名字
  再后来。
  无论打探,都没有消息了。
  宋临渊垂下眸子,他还以为——
  凶多吉少。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交代。”余初来之前早就想好了理由,临到头来,却一个都不想用了,她实话实说,“当初我跟着肃……也就是我表哥回去,都是他在奔走,所以到了霖州我才知道,自己原来被‘沉船’了。后来,就没有通信条件了。”
  在驻地也寄不出信。
  余初回答的模糊不清,很多地方也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宋临渊认认真真看着余初,看见她眼中的通透时,知道她没有说假话。
  当初翟家大少爷翟翎羽闹得有多厉害,人尽皆知,如果是阿初外祖布置的死局,一切也还算说得通。
  “罢了。”宋临渊叹了口气,“你今夜来,过家门却不入,想必不是来叙旧的。”
  “我一是来感谢大哥论学台之事,二来是听说爹爹病了,三来是来道别的,我后日就要回去了。”余初将手里挎着的篮子递上前去,“这是我的心意,有给爹爹的药,有给娘的花样图,也有给二哥的笔和给小弟的书,还有些是给小侄子的见面礼。”
  宋临渊没有接篮子:“他们都没有睡下,你不自己送?”
  “我不是怕自己见了,就不舍得走了么?”余初笑,“大哥,你要是不接,我可要坐在这哭了,到时候逢人就说你欺负我。”
  宋临渊是知道阿初的脾气的,她这人,能说到一定能做到,他又好气又好笑的接过篮子:“你都多大的人了。”
  余初还想说什么,就听到了虚掩的大门内,传来了脚步声。
  不一会儿,熟悉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魏叔,这大半夜的,你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做什么?”
  魏叔:“大少爷在门外跟客人叙旧,我站在这候着。”
  “客人?”二哥声音带着好奇,“怎么不迎进家来,却站在外面说话。我偷偷去看一眼……”
  魏叔有些无奈:“二少爷,你也是当爹的人了。”
  “我就说上一说,魏叔,你挡着我去厨房的路了。”
  ……
  余初听着里面的声音,压低了嗓子也加快了语速,“眼下局势还不明朗,大哥你不要站队,明哲保身最为重要”
  宋临渊:“好”
  “爹的药我都一一标好了服用情况和服用方法,你回去就打开看一下,伤寒拖不得。”
  “好。”
  “以后如果宋家如果有人得了重病,可以去国师府,就说我让你们去的,无论如何,人最要紧,不要死扛着 ……”
  宋临渊打断了余初的话:“阿初。”
  “嗯?”
  “你是国师府的人吗?”
  夜风传堂而过,掀起余初的刘海,露出她的一双眼睛,如同被蒙上了月色,模糊着影影绰绰。
  余初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是。”
  ***
  谭宪见余初半夜没有回来,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在院子里犹豫了许久,最后换了身衣服,就匆匆的朝外走,准备先去宋府看看。
  只是,等他推开大门的时候,就看见余初正坐在台阶之上,脸埋在膝盖,安静的没有一点存在感。
  他手中的灯笼光线模糊,却还是能照清她的背影,蝴蝶骨突出,身形被称的越发单薄。
  因为滕晓的关系,他当初跟余初多多少少有些接触,但是无论是以前还是最近,余初都是笑着的,连带着旁人心情都似乎好了不少。
  他从来没有看过余初如此安静的样子。
  有一瞬间,谭宪甚至还以为她正哭。
  “余初?”
  余初听见动静抬起头来,脸上神色平静,并没有哭过的痕迹:“谭队,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啊。”
  “我下午睡多了,夜里有些睡不着。”谭宪居高临下的看着余初,“你呢?怎么不会回屋睡觉,一个人坐在这。”
  余初想了想,一本正经回答:“夜深人静,比较适合思考人生。”
  谭宪跨下台阶,一屁股坐在余初旁边:“介意分享下人生心得吗?”
  “咱们左边的邻居,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喜欢戴翡翠,穿丝绸,但是穿来穿去,都是些旧衣。她每隔一日,就会让小丫鬟出去打酒,脚上的鞋还打着补丁,可见往年日子可能不错,眼下却不好过了。”
  余初手捡了棵树枝,在地上画了两条线作为街道,然后再街道旁,画了个方框充当宅子:“牙人说,租下隔壁屋子的,是当朝的薛太医。”
  “咱们这条巷子走到尽头,那棵梨树下那套宅子 ,只有一进大小,住的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姐姐,长得柔柔弱弱,但是风尘味道很浓,可能是个职业的失足妇女,保不齐还是个头牌。你要是注意一下,就知道,每月上旬凌晨三点,都会有马匹从东边赶来。”余初在地上又画了个框,“咱们这原本就偏东,再往东且凌晨三点换防的地儿,只有宫门,我猜能包养的这样女人的,可能也不是小兵。”
  “咱们斜对角进去,第三户人家,可能是个公公租下的……”
  ……
  谭宪初时还以为余初孩子心性,大半夜蹲在门口,想着的却是左邻右舍的八卦,但是随着余初的继续,他的脸色越来越严肃。
  这处鱼龙混杂,却汇集了不少人,有宫里的,有官府里的,有大理寺的……如果余初的观测都是有效的,那么之后的计划,可能要少一半的精力。
  等余初细致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习性说了一遍后,她扔掉手上的树枝,总结道:
  “人生心得分享完了,我也该睡觉了,谭队你呢?”
  谭宪看了看安静的巷子:“我再坐坐。”
  “成。”余初起身,“那您早点休息,我先回去睡觉,明天早起起来收拾东西。”
  “余初。”
  余初敢迈出的腿又收了回去:“嗯?”
  “国师现在在明王府做客,你去宋家的时候,我去了一趟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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