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骗过警察了。”她信心十足地说。
“黄金女神错了,我们已经被跟踪两天了。”
“你怎么知道?”
“你难道不相信我的直觉?”
“那他们为什么不攻击我们?”
“因为我们人数太多,他们必须要集合好几个小组的人马才行。”
“那我们就先发制人啊。”
“再等等。”
“你不愿意杀埃及人,对不对?这就是你的伟大念头!宁愿自己遭同胞的万箭穿身,对吧?”
“如果连甩掉他们的能力都没有,我还怎么送你一个王国?”
沙漠特警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凶猛警犬的陪同下,他们总能纵横沙漠,制止贝都英入的劫掠,保护沙漠商队并保障矿工的安全。游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视线,打劫的强盗更不可能道遥法外。几十年来,凡是有任何颠覆秩序的企图,总是在酝酿之初便会被特警压制下来。
因此,当初一名侦查先锋来报,说南边出现了一支军队时,所有的警官都不相信。直到某支巡逻队发出警讯之后,才使得分散各地的警察集结起来行动。
会合完毕,特警们却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这群士兵打哪儿来的?由谁统帅?他们想做什么?既是努比亚人和利比亚人联军,难免让人有即将爆发严重冲突的不祥预感,不过,沙漠警察还是有自信能消灭入侵者,无须军队协助。只要立下这次战功,他们的名气将更加响亮,也必定会获得奖赏。
入侵的敌军千不该万不该沿着丘陵爬行,因为警察就打算在此突袭,他们只等着日落,警备较为松懈时,便要进攻了。
首先,从背后勒死敌人;接着,以乱箭狂扫;最后,再以肉搏战结束。攻势迅速猛烈,若有俘虏,总能逼问出些什么来的。
然而当沙漠转红、起风之际,特警却遍寻不到哨兵的踪影,因担心有诈,便小心翼翼地往前进。到了山丘顶上,突击队员根本没有碰到任何敌兵。由于居高临下,敌军的营区自是一目了然,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里面竟然空无一人!空空的战车,乱窜的马匹,折损的帐篷,一副仓皇溃逃的乱象。看来那支杂牌军自知被盯上了,所以决定作鸟兽散吧。
这场仗确实赢得轻松,但紧接着却还有更激烈的追捕行动,务必逮捕敌方每一名士兵。然后还要列一张战利品清单,以免遭受劫掠。事后,国家还会赏一部分给他们呢。
特警随后分为几个小组互相掩护,小心地进入敌军营区。几个比较大胆的走到车子旁边,掀开篷布一看,里面全是金条。便立刻招呼同伴过来,大家围着宝藏看得目眩神迷,大部分的人还因为太过入神,把武器都掉了。
突然间,沙漠里有数十处似乎翻腾了起来。
原来苏提和手下都埋藏在沙里,他们看准了空荡的营区和这许多金子一定会将特警引来,因此并不担心会在沙里闷得太久。当警察见到敌人从身后包抄过来,便明白了反抗也是没有用的。
苏提爬上一辆车,向战败的警察说: “只要你们讲理,就没有什么好伯的,不但可以保佐性命,还可以跟我手下这些利比亚人与努比亚人—样发大财。我叫做苏提,统领这支队伍之前,我本是埃及军队中的战车尉。当初为你们除掉害群之马亚舍将军的人就是我,就是我为沙漠执法将他处死的。如今,我已经成了黄金之主了。”
有几名警员认出了苏提,他的名声早已传出孟斐斯之外,还有人把他视为传奇英雄人物呢。
“你不是被关在查鲁堡垒吗?”一名警察问道。
“那里的驻军打算把我作为牺牲品献给努比亚人,以便趁机除掉我,不过我却得到了黄金女神的保佑。”
豹子站了出来,身上披着夕阳余辉,映照得她的金冠、金项链与金手链闪闪发亮。无论是埃及警察或苏提的部下无不感到震慑,仿佛远古著名的女神终于从神秘的南部蛮荒回来,为埃及带来了爱的欢饱。
众人纷纷拜图在地,臣服于她。
所有的人都在疯狂地庆祝。有人玩弄金子,有人喝酒,有人编织着未来的美梦,有人赞颂着黄金女神的美丽。
“你快乐吗?”豹子问苏提。
“情况可能会变坏的。”
“我一直在想,你要怎么做才能不杀埃及人……如今你已经成为一名好将军了,这都是我的功劳。”
“结合这些人,其实基础并不稳固。”
“你要有信心一点。”
“你还想征服什么?”
“即将面临的一切。我不能忍受平静无波的生活。让我们前进,创造我们的天地吧。”
正说着,约塞特突然从黑暗中跳出来,高举着巴首冲向苏提。苏提迅速地往旁边一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豹子惊魂甫定,竟就兴味盎然地看起了这场打斗。
由于身材与体力悬殊,她相信苏提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打败矮小的对手。
然而苏提出手却扑了个空,约塞特精神为之一振,刀子一送便想刺穿他的心脏。
苏提虽然及时避开了,却因为重心失去平衡而跌倒。
豹子见状,连忙飞脚踢掉约塞特手上的刀子。不料此时的约塞特杀意已决,他推开豹子,随手拿起一块岩石便往苏提的脑袋砸。苏提来不及反应,虽然掉转了头,却还是被石块砸中了左臂,不禁痛得大叫。
约塞特发出了几声欢呼,随后又举起沾满血迹的石块,面向着受伤的苏提说:“去死吧,你这只埃及狗!”
话声刚落,却见他双眼直瞪、嘴巴半张,临时找到的武器也掉落在地上,他就这样翻倒在苏提身边,竞已然断了气。
原来是豹子捡起约塞特的刀子瞄准了他的颈背,而使他一刀毙命。
“你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打败?”她怪苏提说。
“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我瞎了。”
豹子扶他站起来时,他皱了一下眉头:“我的手臂……断于是豹子便把他带到努比亚长老那里去。长老看了伤势之后,命令两名士兵:”让他躺平,在他肩胛骨之间缠上布。你到左边,你到右边。“接着两名士兵分别将苏提的双臂用力一拉,长老发现了肢骨的断裂处,也不管苏提的哀嚎,硬是接好了断骨。最后他用两块夹板以亚麻布固定,以便让伤口能早曰复原。
“不要紧了。”长老说,“他还是可以走路,可以指挥部队。”
尽管疼痛不堪,苏提仍勉强起身,在豹子耳边小声地说:“带我回帐篷去。”
他慢慢地走,以免一个不稳又跌倒。豹子扶着他回到帐中,让他坐下后,苏提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变得虚弱了。”
“睡吧,我会看着的。”
天刚破晓,苏提就痛醒了。但他很快便忘了疼痛,因为眼前的景色实在太美了。
他兴奋地喊道:“我看得见了,豹子,我看得见了!”
“是光……是光把你治好的。”
“我知道这种病,这是夜盲症,随时都可能发病。现在只有一个人救得了我,那就是奈菲莉。”
“可是我们离孟斐斯那么远。”
“跟我来。”他拉着她跳上马背,驰骋过沙丘与一道干河床,来到了一处遍布着石子的小山丘。从山顶望去,只见一片壮丽的景象。
“豹子,你看,你看地平线那端的白色城市!那是科晋托思,也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第三十一章
五月的炎热使得萨卡拉大墓园有点昏沉,挖掘坟墓的工作也跟着迟缓了起来,有的甚至停摆了。负责供养永恒的能量“护卫灵”的祭司,行动也越来越慢。只有木乃伊工人袭伊不能休息。因为刚刚又送来了三具尸体,为了让死者顺利抵达冥世,他答应了要尽快处理。袭伊总是脸色苍白,脸上留着胡茬,两双脚则是瘦巴巴的。
他先取出尸体的内脏,然后依着价线的高低填人防腐香料。他有空的时候,会去帮几个坟墓的礼拜堂换花,也算是薪资之外的一点外快。这天他又送花到礼拜堂去时,遇见了首相夫妇,他们正要前往布拉尼的坟墓。
帕札尔和奈菲莉的伤痛一点也没有随着时间逝去而稍减。没有了布拉尼,他们俩就像孤儿似的,这世上再也无人能代替这位良师。他所展现的是一种光芒四射的智慧,一种属于埃及的智慧,这也正是美镑与他的同党想尽办法要毁灭的。
缅怀布拉尼的同时,帕札尔和奈菲莉也和历代的祖先有了交流,正由于他们热爱和平的真理与庄严的正义,才能建立起这个水与阳光的国家。其实布拉尼并未消逝,他仍在无形中引导着他们,他的灵魂已经开辟出一条路,只不过他们尚未发现罢了。如今他们只有越过死亡的界线,与恩师的心意相通,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帕札尔又要在普塔赫神庙中与国王秘密会面了。外界都以为拉美西斯大帝为了养病,一直住在气候温和的三角洲的皮拉美西斯宫。
“敌人大概以为肤已经彻底被打败了。”
“陛下,我们只剩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
“有进展吗?”
“收获不大。虽然打了几次零星的胜仗,不过还不足以动摇美锋。”
“他的同党呢?”
“人数众多,我好不容易才铲除了几个人。”
“朕也一样。朕在皮拉美西斯也整顿了负责镇守亚洲边界的军队,白色双院透过不同的渠道,收买了几名高级军官。美锋实在太诡计多端,我们非得走遍他所堆建起来、形势复杂的山,否则绝不可能追踪到他的足迹。让我们继续努力去侵蚀他的根基吧。”
“其实我每天都有新的发现。”
“众神遗嘱呢?”
“毫无线索。”
“那么杀死布拉尼的凶手呢?”
“也没有具体的线索。”
“我们得来个大动作,帕札尔,以便测知美锋势力范围的极限。既然时间不多了,我们就来一次人口普查吧。”
“这要花很多时间的。”
“请巴吉帮你,并寻求所有行政机关的协助,要各省省长全力配合。不用半个月,就能得出概略的结果了。朕要知道国家实际的现况,以及这项阴谋涉及的范围。”
尽管十分疲惫,双脚肿胀,背也驼得更厉害了,巴吉还是亲切地接待了帕札尔。
但是他的妻子却一点也不欢迎这个客人,她就是无法忍受丈夫都已经退休了还要不断被骚扰。
帕札尔注意到了他们的小屋实在破损得厉害,有几处墙壁也都剥落了。但他一句话也没说,惟恐触怒了前任的首相,只是心里暗暗盘算着自掏腰包请几个水泥工来,把整条街的住房都重新整修粉刷,自然也就能顺便整修巴吉的住处了。
“人口普查?”巴吉惊讶地说,“这可是个浩大的工程。”
“上一次的普查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我想现在也该更新资料”你说得没错。“”我希望越快动手越好。“
“这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必须要有法老传令官的全力协助。”
传令官都是一些顶尖的人才,他们专门负责传递中央的命令,一切政令改革的快慢与他们的效率有极密切的关系。
“我带你到人口普查机关去,”巴吉又说,“这样你就能明白整个运作的过程,不过我会帮你节省几天的时间。”
“我帮你叫轿子来吧。”
“真高兴能帮上你的忙……”
所有的传令官都到齐了。
当首相将玛特的小神像挂到他的细金链上,宣布正式开会之后,所有的官员都在正义女神像前行一鞠躬。
帕札尔坐在高椅背的座位上,身上穿着首相的传统服饰,一件用又厚又硬的布料剪裁而成的长罩衫罩住了全身,只有双肩裸露在外。
“我奉法老之命召集各位是为了分派一项重要的任务,我们要立刻以飞快的速度进行人口普查。我要知道所有农地与可耕地地主的名字、他们所有地的面积、畜牲的总数与所有人的姓名、个人所拥有财产的内容与多寡,以及居民的总数。我想应该不需要再提醒各位,若蓄意或因一时疏忽而隐瞒了真相,将视同重大疏失,并判处重刑。”
有一名传令官要求发言:“通常人口普查都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为什么这次如此仓促?”
“最近我要做一些经济决策,因此必须知道这五年来国家状况是否有很大的转变。以后我们会再做更详细的调查。”
“要达到首相的要求并不简单,不过只要将各地每天调查的结果很快地搜集起来,应该还是可以办到。不知道首相能否明示,这次的行动与新税法有无关连?”
“人口普查从来都与税法制定无关,这次也不例外,我们完全是为了让每个人都有工作,并且让工作的分配更确切。这点我可以以律法之名向你保证。”
“那么我们会在一星期后交出第一批资料。”
卡纳克外,保护着神庙的狮身人面像之间,一棵棵的棱柳枝叶繁茂。空气中到处是春天甜甜的气息,神庙的石墙染上了暖暖的色调,大门上的青铜也闪着耀眼的光芒。
这里是穆特女神的神殿,也是医生首次接触医学秘密的所在。如今一年一度各大城市的医师代表会议又再度在此召开,担任主席的是御医长奈菲莉。他们将检查与讨论公共卫生问题,并发表各项重要发现,让药剂师、兽医、牙医、眼科医师、“肛门守护者”(即胃肠科医师)、“内分泌与内在器官专家”以及其他专科医师得以受益。大部分上了年纪的医师都很欣赏御医长那张纯净的脸庞、如羚羊般的颈子、纤细的腰肢、手腕与脚跺。她头上戴着以小珠子装饰的莲花冠,颈间则还是布拉尼送给她的那条可以趋吉避邪的绿松石项链。
会议开始,首先由卡纳克的大祭司卡尼发言。只见他黝黑的皮肤上刻画着深深的皱纹,颈背上还有当初肩挑重担、脓肿结疤所留下的痕迹,依旧一副朴实的模样。
“感谢众神,今天领导埃及医生团体的是一位杰出的女性,她只求增进医疗品质而无视个人声名。尽管医疗资源曾被一些不肖分子掌握了一段时间,但如今我们终于又回到了因赫台所教诲的正统之道。只要我们不再误入歧途,埃及人民便将能拥有健康的身心。”
奈菲莉一向不喜欢空谈,因此向其他医师发表演说时,也尽量简洁。至于其他医师的报告虽然简短,内容却相当丰富,其中提及了外科技术的提升,尤以妇科与眼科为重点,并提出利用热带植物制造新药的方法。有多名专家认为,虽然医学研习年限极长,而且在正式成为全能普通科医师之前,必须有多年的执业经验,但惟有如此才能维持医生的素质。
对于会上的结论,奈菲莉都予以肯定,虽然表面气氛和谐,但卡尼却觉得有一种紧张,甚至令人忧虑的感觉。
“现在全国正在进行人口普查。”奈菲莉说道,“多亏皇家传令官的努力,目前已经得出了一些结果。其中一项更直接关系到我们,也就是有几个省份人口膨胀得过度快速。人口控制是最基本的工作,如果我们忘了这一点,就等于将我们的同胞推人了困苦的深渊了 (根据多项无可考据的估计显示,拉美西斯二世时期,埃及的人口约为四百万人,而现今的埃及则已超过六千万人了)。”
“你希望我们怎么做?”
“村中的医生要极力倡导节育。”
“前一任御医长已经终止这项政策了,因为中央必须免费提供避孕产品。”
“只为了省这么点钱,实在是愚蠢而危险的作法。我们可以重新考虑金合欢制成的避孕药,这类植物的刺中所含的乳酸,避孕效果十分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