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只是您,您怎么娶了个二手货呢,是人家尹老头过了手的女人,可你还当宝贝似地娶了过来,咳,咳,你这是为什么呀。”
屁驴子说完这话,他不敢在高怀清的墓碑前再多停留,马上就走到了尤越的墓碑前,对尤越,屁驴子可就不客气了,因为尤越在巴嘎砬子是个被改造的“右派分子”,屁驴子是贫下中农,他时不时地就要对尤越批判一通,所以,他来到尤越的墓碑前,他敢伸手就摸,他嘻嘻哈哈地摸了一圈儿,还拍了拍石板儿,“嘻”地笑了一声,说:“老右派,你不错呀,在这山青水秀的地方,你睡得倒挺香呀。”屁驴子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顺着石碑,摸到了刻有山雀、尹月月、高山宰落款的地方,他从心里羡慕地说:“嘿嘿,你活着的时候,和我一样,得说你还赶不上我,你挨批,我批你,一样的地方是都没儿没女没媳妇,啥都没有,可死了以后呢,你是啥都有了,媳妇有了,儿子、姑娘都有了,你凭啥?啊,你一个老右派,你到底凭啥呀?”
在屁驴子问尤越“你凭啥”时,山雀也上得山来,她悄悄地来到屁驴子的身后,接过屁驴子的话说:“你说他凭啥?”
屁驴子还在和尤越说着话:“就是呀就是呀,你说你凭啥?”屁驴子只是一心一意地和尤越说话,他没有想到说话的人在他的身后,他说完了这话后,忽然想到,尤越死了,他是不会说话的呀,他咋说话了呢?难道有鬼了?他这样一想,吓得他头发直竖,毛骨耸然,他“妈呀”一声,转身就要往回跑。当他回过身子要跑时,看见了是山雀在他的背后,他定了定神,对山雀马上就笑脸相陪,笑嘻嘻地说:“是,是婶婶啊,您,您啥时候来的,我,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呀。”
山雀:“屁驴儿,你在这儿干啥呢呀?”
屁驴子知道山雀和尤越的关系,他撒着谎说:“我在这儿,在这儿,是和老右派,哦不不,是和尤叔叔说说话,他和埋在这儿的那两位不一样,人家都是坐地户,有的是熟人,他,一外来的老右派,人生地不熟的,他就是死了,也寂寞,我才过来和他唠唠嗑儿。”
山雀:“你都和他唠了些什么呀?”
屁驴子:“唠了,唠了,瞎唠,嘿嘿,都是瞎唠。”
继祖朔源能源公司成立庆典在热烈地进行着。
尹继祖讲完了话。
张天鹰以县领导的身份,做了祝贺。
高记伊以来宾的身份,做了祝贺。
讲话的人一个一个地都讲了话,可就是不见山雀上台讲话,人们私下里开始议论了,还有人写了纸条,询问山雀为什么没有上台讲话。
尹朋忽然在自己的文件兜里,发现了山雀给她写的几句话。
尹朋:“各位领导,各位来宾,作为继祖朔源能源公司的主要投资方之一,信清越慈善总会的会长有书面发言,我代表信清越慈善总会会长张山雀,把她的书面发言,向大会宣读。”
人们屏息而听。
尹朋把山雀写的书面发言慢慢地打开,宣读起来:“尹瑞信先生遗嘱中给我的钱,不是属于我张山雀一个人的,它应当是一份社会财富,所以,我把它存在了信清越慈善总会,作为救助需要帮助的人们的一份资金。我把这一资金投资到继祖朔源能源公司,是为了支持继祖朔源能源公司,为我们县搞一项无污染的清洁能源,造福乡梓。继祖朔源能源公司,是尹继祖先生奉献给家乡的一份重礼,这功劳是尹继祖先生一个人的,谁也不能和他分享这个荣誉,所以,我不在公司担任任何职务,大会庆典我也就不参加了,我热烈祝贺大会圆满成功。”
尹朋读完了山雀的书面发言,连她自己都陷入了感动之中,话说完了,她还在呆呆拿着那稿纸,站在麦克风前,似乎还有很多要说的话没有说出来。
听的人们一个个也都在静静地听着,虽然说话的人已经没了话语。
全场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忽然,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第十二章 无限春光
###(八)第十二章 无限春光
(八)山雀还在巴嘎砬子的后山上,与屁驴子说着话,等屁驴子把这些话说完了,就再也不管屁驴子,沉浸在了对尹瑞信、高怀清、尤越的无限怀念之中,她深情地逐个地摸着这三人的墓碑。
面对尹瑞信的墓碑,她心里默默地想,她与尹瑞信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结合,当时她是不情愿的,可结合以后,尹瑞信对她百般呵护,他们之间又有那么多的尴尬可也真情的缠绵,在逃往台湾的时候,尹芙蓉用计把她甩在大陆后,她成了尹瑞信一生永远的牵挂,直到他离开人世。但她毕竟为他也留下了后代尹朋,她也算对得起他了。现在,她用他留给她的遗产,帮他的孙子与女儿办电站,他该是幸福的。山雀一边想着往事,一边心里说:“等我百年以后,我也去你那个世界,咱们再那样地尴尬着缠绵缠绵吧,老爷子,您是幸福的,您没有白牵挂我们。”
山雀来到高怀清的墓碑前,想想他为她竟惨死在高鹏远的枪口下,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喃喃地说:“怀请,你,你死得惨哪,你对高鹏远是那样的坦诚,可他高鹏远却对你暗下毒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屈从高鹏远的,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你呀。”忽然,山雀看见墓碑上出现了高怀清的笑脸,高怀清正对她笑着,劝着她:“莫哭莫哭,做为男子汉大丈夫,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又何憾?我自己觉着,我死得其所,你不是为我们留下儿子了吗,有山宰那样好的儿子,我高怀清在地下也知足了。”
山雀恍惚地听高怀清这样说,她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高怀清说他有儿子他在地下就知足了,那么尤越呢?他死前以为自己有女儿,可经过科学鉴定,尹朋是尹瑞信的女儿,他在地下有知,他该怎么想呢?山雀马上就走到尤越的墓碑前来。
山雀到了尤越的墓碑前,她的眼泪不禁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叨念着:“尤越呀尤越,你为了咱们那次一时的冲动,就以为自己有了女儿,你为了这个念头,为它守候了一生,可到最后,她不是你的女儿,她是尹瑞信的女儿,你为这守候一生,你值吗?”山雀觉着,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尤越,她没有为他留下一儿半女,可他却为了别人的女儿,守候了自己的一生。
就在山雀用一双泪眼看着尤越墓碑的时候,她忽然看见了尤越庄重的脸庞,尤越似乎对她说:“爱,就是付出,就是不要回报的付出,没有什么具体的标准,说是值得不值得,我倒觉着我很幸福,我认为我付出的爱,最真挚,也最纯洁。”
有人说:女人是承载幸福的载体,她承载着男人的幸福,也承载着自己的幸福,一个好女人,就是一个美好的世界。山雀用自己的一生,证明了此话不虛。
屁驴子跟屁虫儿似的跟着山雀,山雀摸到哪一块墓碑,他就跟到哪儿,还莫名其妙地歪着头,看着山雀。
山雀面对尹瑞信、高怀清、尤越三人的墓碑,她想明白了,想透彻了,也想累了,她就地坐下来休息。
屁驴子半跪在山雀的面前,歪着头,盯盯地看着山雀。
山雀见屁驴子这么看着自己,问:“屁驴儿,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屁驴子还是歪着头看着山雀,却什么话也不说,还“啼啼”地笑了两声。
山雀也笑了笑,说:“屁驴儿,你笑什么?”
屁驴子:“婶子,我可说了,我说了,您,您不能生气吧?”
山雀:“你小子,和你爸一样的‘屁’,你有啥话,说吧,我老了,火气早没了,现在,有气,也生不起来了。”
屁驴子:“那,那我就真说了。”
山雀怎么也没想到,屁驴子竟和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屁驴子:“婶子,我听说,听说,您差一点儿,就成了我的妈,是吗?”
这话,让山雀怎么也没法回答,她抬手就打了屁驴子一个耳光。
屁驴子挨了一个耳光,没有沮丧,反倒笑嘻嘻地笑着问:“您这一巴掌,是妈打儿子了?”
屁驴子这话,又把山雀说得哭笑不得,她长长地出了口气,缓缓地说:“屁驴儿,你咋想起了这么一句呢。”
屁驴子挠着脑袋,说:“村里的人们说闲话,说我爸毛驴儿对您,怎么怎么爱慕,我也是想入非非,我就想,我爸要是爱你爱成了,毛驴儿的儿子,还能是这个样吗?有了您这样的妈妈,我最次,也得象山宰哥那样吧。”
山雀听完了屁驴子的话,竟咯咯地笑了起来。
屁驴子以为山雀的“笑”,才是真的生气,他自己马上就“啪啪”地打了自己俩嘴巴,哀求着山雀,说:“婶子,婶子,您千万别生气呀,刚才,刚才都是屁驴子放臭屁,臭屁臭屁,臭气无比,*儿朝天,薰人千里,您可千万别当真呀。”
山雀想想毛驴儿为了自己,死在了高鹏远的镰刀下,面对他的儿子屁驴子,不禁也生出了几分的疼爱,她问:“屁驴儿,你真想当我的儿子吗?”
屁驴子傻呵呵地听着,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山雀见屁驴子那傻呵呵的样儿,又笑了笑说:“好,那我就认下了你这个儿子,可有一件,你当了我的儿子,那就必须听我的话,做好事,不做坏事。”
屁驴子听山雀这么一说,他趴在地上就磕了三个响头,还甜甜地叫了一声:“妈,我听话。”
铁业公司的厂房里,机器轰鸣,工人们在加工着轴承。
巴嘎砬子的山坡上,近视眼工程师正指挥着工人,安装发电机的风塔。
屁驴子陪着山雀,也在这美丽的山上,一边欣赏着青山绿水,一边看着安装风塔的工人们的劳动。
不觉山雀又走到了尹瑞信等三人的墓碑跟前,她来到墓碑前,深情地说:“你们都看到了吧,咱们巴嘎砬子有风力发电站了,这是多大的变化呀,你们就安心吧,安心的睡吧。”山雀对墓碑说完话,她的脸上虽然挂着泪珠,却也是笑容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