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连海听小矬子支吾着,以为小矬子又要耍什么花样,就朝着小矬子的屁股踹了一脚,逼着他说:“你他妈的‘哎哎’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好老爷儿们放屁都比你说话痛快。”
高连海的这一脚,踹得小矬子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越发“哎、哎”起来。
饭菜做好了,小小的茅屋里,热气腾腾,到处弥漫着热气。小矬子这“哎、哎”的话语,就象这朦朦胧胧的热气一样,谁也不清楚他是来干什么的。小矬子来巴噶砬子到底要干什么,越发叫人捉摸不定了,人们都警惕起来。
小屋里的热气越来越浓了,还散发出一股股炖菜的香味儿,做饭是由高秋生张罗着,外加三四个人跟着他忙活。高秋生把蒸好的白面馒头,装满了一大笸箩,端到了小屋中间,他高声喊着:“又白又玄的白面馒头,大家都来吃啊。”
屋子里人们都看着高怀清,高怀清在等着小矬子说话,高连海盯着小矬子,是为了防备他乱动,竟没有一个人来吃高秋生端过来的馒头。
尹浮萍一边看着儿子,不时地回过头看看躺在炕上的山雀,然后再瞪一眼高连吉。
高连吉万万没有想到,山雀会躺在高家的炕头儿上,她怎么来到了高家的呢?她来是干什么来了呢?她背后有什么背景呢?她是不是郭文斌郭派来的呢?她能不能坏了高老爷子的大事呢?他心里疑问重重,他想对山雀亲自问个明白,他脚下又慢慢地朝山雀移动了过去,手也准备伸向山雀盖着的那床破被了。
高连海紧盯着小矬子,在小矬子向山雀的腕子炕移动时,他也一步一步地紧跟着,他并没有阻拦小矬子,他倒要看看这小矬子,能演出一场什么戏来。
山雀也似乎也感觉到了,狡猾的高连吉一定对她不放心,他会重新来揭开这被子,看个究竟,问个究竟。她倒不怕小矬子对她干什么,只是怕自己的身份被小矬子知道了,影响高怀清争取高鹏远的事,她一紧张,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地抖动起来。
尹浮萍看见了高连吉又走近了腕子炕,她想冲过去拦住他,可屋子里满是人她走不过去,只是吃惊地又叫了一声:“啊呀。”
高连吉的手,抓到了被子的一角了,就在尹浮萍“啊呀”一声的时候,他手一抖,又揭开了山雀盖着的被子。
山雀早想好了对付小矬子的话,她睁大了眼睛,安静地看着又一次揭开她被子的小矬子,平静地说:“高大参谋,你对女人就这么感兴趣吗?”
小矬子也豁出去了,他板着脸,也不再看别人,直问山雀:“尹大奶奶,咱们谁也别绕弯子,直说吧,你来找我们大当家干什么?是不是为郭文斌来的?”
高怀清不动声色地看着高连吉,在小矬子走近山雀的时候,他差不多就要揭开高连吉来巴嘎砬子的谜底了,他猜想,高连吉是为高鹏远来的,看见了山雀,怕她是为郭文斌来的,所以,他的问话,小矬子没敢说。当小矬子问完了山雀之后,他就确定了小矬子来的真正目的了。
山雀听了小矬子这一连串的问话,她明白了小矬子的来意,她不好和小矬子说什么,因为她的事儿,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说还不如不说,她静静地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小矬子。
小矬子什么也没问出来,他朝四周看了看,看见的是人们那怒视的眼睛,他尴尬地笑笑,说:“各位老大,我小矬子对尹大奶奶,没有,没有心思,真没有心思。”
高连吉把揭开的被子,又给山雀盖上了,而且还把被子掩了掩,然后,掉过头,慢慢地离开了山雀。
尹浮萍总算松了口气。
不想,山雀却把被子一掀,厉声地喊了一句:“你回来。”那声音虽然很轻,语气却非常坚定。
高连吉刚要挪回的脚步,又站了下来,他象是被钉在地上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山雀直呼小矬子的外号:“小矬子,你来巴嘎砬子要耍什么鬼心眼儿?你到底想干什么?”山雀想逼着小矬子,把他来巴噶砬子的目的快一点儿说出来。
高怀清透过那热腾腾的蒸汽,看着山雀那急切的表情,心里有了几分的感激。
高连吉再也顾不了那些了,他狠了狠心,说:“也好,挑明了也好,我就不妨也和你说说,看来,你尹大奶奶在这儿,很有地位呀。”他一边说着话,还一边拿眼斜看着高怀清。
山雀:“别罗嗦,有话快说。”
高连吉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斜劲儿,他好象有了把握似的,直瞪着山雀说:“尹大奶奶,我说快了,还是说慢了,对你们老尹家都不利,你还是慢慢地听我说吧,你可得稳住神儿呀。”高连吉又扫了小屋里的人们一眼,他觉着,屋里的人们对他虽然瞪着眼,可他们心里,都盼着他说话,一是了解县城里的情况,二是想探探高鹏远的动向。
小矬子并没有马上说,他又扔出了一个迷魂弹,说:“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来干什么。”
小屋里的人都侧棱着耳朵,准备听他说话,可小矬子却闭上了嘴巴,又不说了。
第十一章 魏燎原冷静对敌情
###(三)第十一章 魏燎原冷静对敌情
(三)警察局长魏燎原真的来到了这个酒馆,他坐在毛驴儿的对面,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毛驴儿。
醉意朦胧的毛驴儿,趁着酒劲儿,并不把这位局长放在眼里,他转到了局长的背后,拍了拍局长的肩头,又晃了晃那把椅子,说:“我的魏大局长,你想没想呀,你这个局长的位子,坐得牢靠不牢靠呀?”
魏燎原打心眼儿里瞧不起毛驴儿,现在毛驴儿和他摸摸索索的,这叫他有些不耐烦了,他把毛驴儿的手,从自己的肩头扒拉下去,又挪了挪椅子,说:“毛驴儿,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没工夫和你闲磨牙。”
毛驴儿听了魏燎原这话,并不在意,他笑了笑,又把自己的嘴巴贴近了魏燎原的耳朵,说:“咋?我的局长大人,你瞧不起我?是吗?”
魏燎茅见局长不买毛驴的帐,怕把事情弄坏了,赶紧打着圆场,说:“毛驴儿大哥,你这是说哪儿去了,我们局长要是瞧不起你,他能来吗。”
魏燎原也怕毛驴儿真的有什么大事,他一个不耐烦也许给耽误了,他忍着毛驴那臭烘烘的口气,马上陪着笑脸,说:“高排长,呕,不不不,听我兄弟说,你现在是营长了,高营长,我哪儿敢瞧不起你呀,就是真瞧不起你,也得瞧得起‘营长’是吧。”
毛驴儿听魏燎原这么一说,他以为自己现在真的就是营长了,更加得意忘形地拍着魏燎原的后背,带点儿教训的口气说:“你还警察局长呢,咱们县出了那么大的事,你连一点儿味儿都没闻出来,嘿嘿嘿,可惜,太可惜了……”
魏燎原一听,真的不敢大意了,他忍了忍气,放下架子,表现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他一边答应着,一边想着怎么把毛驴的话套出来,他几乎是低三下四地说着口不对心的话:“是,是,在下无能,屁味儿也没有闻出来。”
毛驴儿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他这才大咧咧地说:“这可不是屁味,它比屎味还臭,我告诉你吧,高老爷子要反了,他已经派人去了巴嘎砬子,找共产党的辽南游击队联络去了,等他派去的人一回来,你,郭县长,你们就都没好了。”
魏燎原对此事,早有所闻,而且他也和郭文斌说过了,只是没有象毛驴儿说得那么确切。现在听毛驴这么一说,心里早就毛了,可他表面上还假装着,进一步试探地问:“啊,有这么大的事,我咋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呢,他高营长真要反吗,不能吧?”
毛驴儿听魏燎原这么说,他指着魏燎原的鼻子,几乎是骂着说:“你他妈的真浑球儿,都到啥时候了,你还不知道真假悟空,我告诉你,去巴噶砬子联络的人,就是小矬子高连吉,小矬子一回来,高鹏远就起事,就造反,就要把你、郭县长,还有一大堆人,他要把你们都划拉起来。”
魏燎原又进一步问:“高营长要反,那咱们该咋办呀?”
毛驴儿得意地说:“咋办?好办,有我在就好办,我现在就把老六爷子抓起来,咱们不等他造反,先把他抓起来,不就什么问题都全解决了吗。”
魏燎原:“那,那新七师一营的人咋办?”
毛驴儿:“这不就更好办了吗,有我呀,我当了营长,不就可以指挥他们了吗,这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吗。”
魏燎原摸清了新七师一营的一切动向,他冷冷地对魏燎茅说:“照顾好了高营长,
别让高营长出事。”说完,他一摆手,又叫进来三四个警察,然后,转身就走出了这个小酒馆儿。他想,事情也清楚了,不能叫毛驴儿再乱动了,他得请示郭文斌,做出全面安排后,才能行动,否则,县城就要出大乱子了。
毛驴儿见魏燎原把自己撂下就走了,他追着喊:“喂,喂,你别走啊,我,我…”毛驴儿被两个警察拦住了。
魏燎茅:“高营长,你现在可不能乱动啊,你要是出了事,我们局长怪罪下来,我们可都担待不起啊,您呀,您就好好地歇歇吧,在这儿先醒醒酒儿。”
毛驴儿看看堵在门口的警察,知道自己现在哪儿也不能去了,只有老老实实地呆在这儿了,他看着小酒馆的门口,朝着魏燎原走的方向骂着:“狗日的魏燎原,你耍我。”
小矬子高连吉为了再看看屋里人们的动向,他走到那筐馒头旁边,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说:“哎,哎,哎,好,哎好吃,好吃呀。”
山雀进一步逼着小矬子说事:“吃吧,吃吧,慢慢吃,别噎着你,别噎得你连话都说不出来,你不是来投奔共产党的吧?”
山雀的话,正说到了小矬子的心里,吓得小矬子把头缩了又缩,就差缩到地缝儿里去了。但小矬子缩是缩了缩,可他借着这个机会,又仔细地看了看人们的反映,他看清楚了,人们希望他来投降,特别是高怀清,高怀清看着他,都露出了笑模样。他一个猛子站起来,话说得也很干脆了:“尹大奶奶,叫你说对了,我来找大当家,就是来投奔共产党的。”
山雀紧接着又逼问了一句:“你不是代表高鹏远来投奔共产党吧?”
高连吉:“对,对对,我就是代表高老爷子,代表高鹏远来投奔共产党的,嘿嘿嘿,尹大奶奶,你是代表谁来投奔共产党的呀?他不会是郭文斌,郭大县长吧。”
山雀终于逼着小矬子说出了他来意,她满意地微微一笑,扭过头来看着高怀清。
高怀清听小矬子说明了来意,这正是上级要求他们做的,他从腾腾的热气里走过去,慢慢地走到了小矬子的面前。 。 想看书来
第十二章 都在寻找着出路(1)
###(三)第十二章 都在寻找着出路(1)
(三)魏燎原急匆匆地闯进了郭文斌的家里,他也不等郭文斌问话,进门就说:“县长,快,快下令,快下令把高鹏远抓起来。”
郭文斌奇怪地看着魏燎原,诧异地说:“咱们,咱们不是说好了,先不动他么,你怎么,怎么现在就让我把他抓起来呢。”
魏燎原:“不行了,不行了,现在咱们不动手,他就要先动手了。”
郭文斌:“抓起来以后呢?”
魏燎原:“抓起来以后,叫毛驴儿当营长。”
郭文斌:“毛驴儿当营长?”
魏燎原:“对,我们见过面了,毛驴儿供出了高鹏远的叛变阴谋,高鹏远已经派高连吉去了巴噶砬子,去和辽南游击队联系了,毛驴儿说,高连吉一回来,高鹏远就动手,毛驴儿自己还满有把握地说,他自己当营长,管队伍,他说他管好一营没问题。”
郭文斌:“怎么?你和毛驴儿事先都商量过了。”郭文斌显然有点儿不高兴了。
魏燎原:“哦哦,县长你别误会,是这么回事,我的一个兄弟,他和毛驴儿一起喝酒,毛驴儿喝多了,就把高鹏远的事都说了出来,毛驴儿就叫我兄弟魏燎茅,把我找过去,我去了酒馆儿,毛驴儿就和我说了这些事。”
郭文斌沉思了一会儿,说:“我觉着,觉着这个毛驴儿,是头尥脚儿子的毛驴儿,恐怕不好使唤。”
魏燎原:“县长,当务之急,是尽快把高鹏远抓起来呀,不然,咱们就要遭他的毒手了,至于毛驴儿好不好使唤,那是后面的事儿。”
郭文斌在屋里转了一圈儿,把拳头攥得紧紧的,咬着牙说:“抓,先把高鹏远这老狐狸抓起来再说,要不,咱们真的要被他害了。”
魏燎原总算松了一口气,他马上高兴地答应一声:“是,我马上就去办。”
郭文斌一摆手,说:“慢,你等等,让我再想想。”
魏燎原听郭文斌这话,急得他直搓手,他催着说:“我的县长大人,都啥时候了,你还想呀想的,你就叫我先把高鹏远抓起来,等抓起来以后,你再想吧,抓起来以后,你爱咋想就咋想,行不?”
郭文斌还是想了一会儿,说:“高鹏远要抓,可抓起来以后,毛驴儿不能当营长,得你当。”
魏燎原:“我,我当营长?我,我只是一个警察呀。”
这回是郭文斌反过来催魏燎原了,他催着说:“去吧去吧,你快去把高鹏远抓起来吧,你把他抓起来以后,你们警察局全体警察,都到新七师一营大院儿集合,到那时候,我再做安排。”
魏燎原答应一声:“是。”就急急忙忙地走出了县长办公室。
高怀清一走过来,高连吉就来了一个很标准的敬礼,嘴里还喊着口令:“敬礼,报告解放军首长,国民党新七师一营少校参谋,高连吉,奉高营长之命,请示全营投降共产党事宜,请指示。”
高连吉一个敬礼,又报告了一通,报告完了,他斜眼看着山雀,他倒要看看尹家大奶奶有什么反映,可他看在眼里的山雀,只是一尊静静的雕象。
其他人的反映倒是非常强烈,屋里的人都乐了,连高怀清也忍不住笑了笑,说:“行了行了,连吉,你这手虚的,是从哪儿学来的呀,在咱们虎须崖,别跟我玩虚的这一套,你得来真格的。”
高连吉转过头来,嘿嘿地笑着说:“我来找大当家,呕不,来找解放军首长,是说全营投降的大事,这可是实打实的事儿,哪儿敢玩虚的呀。”
高怀清:“好好,那你就说正事吧,高老爷子具体是怎么打算的。”
高连吉:“是,高六爷子派我来找大当家,他是想把常宁县城,献给解放军,做为他投靠共产党的见面礼,新七师没啥说,是个空架子,只有六爷子这一个营,可一0一师虽然也只有一个营,那可是国民党正牌部队,高老爷子的那个营,是怎么也对付不了人家的,再加上魏燎原的警察,我们就更不行了,所以,高老爷子特意叫我来和大当家商量,看看能不能联络解放军大部队,给它来个大军压境,我们一营再里应外合,要是那样,把县城拿下来就没问题了。”
屋里的人听了,都不说话,一齐看着高怀清。
高连吉觉出了大伙儿的怀疑,他不管别人,只是抓住高怀清的手,说:“大当家,天地良心,老六爷子是真心的呀,他现在正盼着您呀。”
高连海抢到高怀清前头,接过话说:“老六爷子的真心,我们早就领教过了,回马岭的黑枪,县城里的黑店,巴嘎砬子招兵时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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