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噶砬子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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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噶砬子轶事-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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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天鹰为难地说:“这……,不太好吧。”

  左一兵:“这也没什么不好,您这也是听听第一手情况嘛,了解各地情况,这是您这个常宁县土改工作总队长的职责,另外,您不是还想要知道知道高鹏远的动静吗。”

  张天鹰想了想,说:“那好,那我就问问他们。”

  左一兵:“是要把他们押送到您这儿问吗?”

  张天鹰:“不,我去你那儿。”

  张天鹰来到县公安局关押胡建银和尹春的临时关押所。

  胡建银看着这个年轻人,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可他敢肯定,来人不是一般的人,心里似乎有了希望,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规规矩矩地站着,等着人家发问。

  尹春是个地道的庄稼人,他没出过门,没见过世面,一见张天鹰进来,也觉得这人一定有来头,他不住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张天鹰,他仿佛不是在监狱里,而是来走亲戚。

  左一兵虽然把他们安排在监狱,并没有把他们当逃亡地主对待,他真有点儿把他们当成巴嘎砬子的乡亲对待了,嘱咐看守的警察,管好他们,不要出事,也不要生事。所以,在尹春对张天鹰这位县委书记上下打量着的时候,他也只是心里笑笑,不问不管,更没有别人来管。

  张天鹰关心姐姐山雀的情况,可他还不得不先把来人的情况弄清楚,不然,他没法问,他看了看这两位老人,问:“你们二老都是巴嘎砬子人吗?”

  还没等胡建银说话,尹春也不知咋啦,竟抢着说:“是,是,我们都是巴嘎砬子那疙瘩的,他住南街中间,我住北街中间,他还当过我们村的大保长呢。”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一章 胡保长逃跑了(2)
###(五)第十一章 胡保长逃跑了(2)

  (五)张天鹰一听尹春说胡建银当过保长,心里马上就警惕起来,他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位老人,见胡建银非常平静地站在面前,知道这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人,他看了一会儿,才问:“您,当过巴噶砬子的保长?什么时候?”

  胡建银不愿意把自己过去的身份说出来,可尹春已经说了,他也只好承认,说:“当过,从小日本到国民党,都是我在村里管事。”

  张天鹰似乎想起来来了,他跟爷爷在巴噶砬子打铁比赛时,就是眼前这位老人主持的比赛,他在主持比赛时,总是在想着法儿的保护他们,他的心里多少有了几分感激。但他又想,在打铁比赛时,他是那样的威风,心里又有些不忿,他多少带点儿讽刺的口吻,说:“现在,您怎么不管事了?”

  胡建银听出了张天鹰口气里,有那么一点儿讽刺的意味,可他为了说明眼下村里的情况,他忍了忍心中的气,说:“现在是土匪管事,所以,我们跑出来了。”胡建银怕张天鹰没有时间听下去,所以,他一针见血,说出了村里现在的情况。

  左一兵听胡建银说“现在是土匪管事”,马上变了脸,他义愤填膺地说:“你敢污蔑共产党的天下!我饶不了你。”说着,他要把胡建银捆绑起来,他喊了一声:“来人。”

  两个公安战士跑了进来。

  左一兵:“把他给绑起来。”

  张天鹰一摆手,说:“慢,你叫他把话说完。”

  左一兵不情愿地问:“张书记,您?…”

  张天鹰看了一眼左一兵,左一兵明白了,他朝公安战士一摆手。

  公安战士放开了胡建银。

  张天鹰回过头来,看着揉着胳膊的胡建银,意味深长地说:“胡保长,过去,您也处理过这种事,您也明白,您说得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现在,您得给我说清楚了,在巴嘎砬子村,怎么就是‘土匪管事’,难道说巴嘎砬子,就不是共产党的天下了吗?”

  左一兵明白了张天鹰的用心,他知道,胡建银说出了巴嘎砬子“土匪管事”的一些事实,他们就算是抓住了高鹏远的罪证了,他也催促着说:“说吧,巴嘎砬子怎么了,巴嘎砬子怎么是‘土匪管事’了?”

  胡建银听左一兵一句“张书记”,知道了来人的身份,他并不急着解释他刚才说的话,而是反问说:“张书记,您是想听听真实情况呢,还是想叫叫我的口供?”

  张天鹰笑了笑,说:“都要。”

  胡建银听明白了张天鹰的心思,他也苦笑了一下:“我给日本人当保长的时候,我说的话,那是为共产党提供情报,我给国民党当村长的时候,我说的话,是为共产党传递消息,现在我既不是日本人的保长,也不是国民党的村长,我只是共产党治下的一个村民,现在我说的话,倒成了自己的罪证,嘿嘿,嘿嘿…。”

  张天鹰回头示意左一兵,给两位老人让坐。

  左一兵:“给这两个老头儿,拿两个板凳,端俩碗水来。”

  尹春见县里书记和公安局长听了胡建银这么一番话,马上就给胡建银和自己搬来了座位,他佩服地看了一眼胡建银。

  胡见银坐了下来,他慢慢地喝了一口水,刚要开口讲话,却被张天鹰拦住了,说:“慢,先等一下。”张天鹰朝门外喊了声:“白玉兰,你进来,做记录。”

  白玉兰仰着脑袋走了进来,她觉着自己现在很高贵,不再是让人瞧不起的教书匠、孩子王,而是县委书记的秘书了,她来到张天鹰旁边的一个小桌边,先弯腰吹了吹板凳上的尘土,才款款地坐了下来,拿着架子,准备做记录。

  张天鹰看了看心气已经平和下来的胡建银,说:“胡保长,现在,您可以说了。”

  胡建银看白玉兰已经拉着架子,做好了记录的准备,他才慢慢地说:“现在,在巴嘎砬子主持土改工作的人,都是原来虎须崖的土匪,村长高连海,原来是虎须崖的二当家,土改工作队队长高连柱,外号毛驴儿,原来是虎须崖的一个老么,后来和高鹏远一起,投靠了国民党,当了国民党的侦察排长,副队长高连吉,原来也是土匪的一个老么,而指导村里土改工作的区里领导高鹏远,是原来虎须崖土匪的军师,外号叫‘虎须诸葛’,巴嘎砬子村的土改工作,在这样一群人把持下,能好么。”

  张天鹰耐心地听着,听着听着,他忍不住插一句话,说:“土匪,都是旧社会被得走投无路的穷人,他们是被逼得没法了,才去当了土匪,象水浒上的梁山好汉一样,现在,他们不是改斜归正了吗。”

  胡建银不说话了,他听张天鹰说了这样的话,说土匪象水浒上的梁山好汉,书记这样说,他还能说什么呢,看来,他这回是在劫难逃了,他默默地坐着,再也不开口说什么。

第十一章 胡保长逃跑了(3)
###(五)第十一章 胡保长逃跑了(3)

  (五)张天鹰见胡建银不说话了,知道是自己刚才的话说过了头儿,,所以又追着说:“说下去,说下去,说什么都可以,没关系的,刚才呀,我只是一说,你也别当回事,还是你说吧,说吧说吧。”

  对县委书记的话,胡建银怎么能不当回事呢,他本想不说了,可是,他想想村里的情况,又鼓起了勇气,说:“他们做事的方式,也是按土匪打劫的方式做的,他们把村里有几个钱的人,不分钱多钱少,都抓起来,关在一个大屋子里,个挨个地吊起来打,逼着他们拿出金银财宝,这和过去土匪的‘秧子房’是一样的,一样的关法,一样的打法,一样的狠毒。”

  张天鹰:“抓几个地主老财,斗一斗,就是打几下,也不算过分,过去,地主老财压迫穷人,现在穷人翻身了,出一出气儿,也不算啥么。”张天鹰又说出了这番话,这使胡建银又不说话了。

  张天鹰心里就是那么想的,嘴上也就这么说了,可他看见胡建银又不说话了,就又追问说:“都抓了谁呀,你说几个你认为不该抓的,我听听。”

  胡建银:“第一个抓的是山雀,第二个抓的…”

  张天鹰没等胡建银说第二个被抓的是谁,就追问村里为什么抓山雀:“他们第一个抓的是山雀?他们为什么要把山雀抓起来呀?为什么呀?!”

  胡建银:“他们为什么抓山雀,这你得去问他们,我哪儿知道,我只知道,他们第二个抓的是高占山,第三个抓的是……”

  张天鹰:“你别一个一个地说了,你说,到现在为止,他们一共抓了多少人。”

  胡建银还没回答,尹春抢着说:“一共抓了三十七个半。”

  左一兵奇怪地问:“怎么三十七个,还加一个半啦呢?”

  尹春:“山雀的女儿小月牙儿,也被他们关起来了,小孩子,小孩子,只算半个。”

  张天鹰听完了,气得他狠狠地一拍桌子,说:“简直是一群土匪。”

  胡建银见张天鹰一拍桌子,心里不禁一亮,他现在才明白,刚才张天鹰问的是反话,那是在激他。

  左一兵见张天鹰发怒了,他怕张天鹰听说姐姐被抓后,心里急,会失态,马上就提醒说:“张书记,您是在问案呢。”

  张天鹰猛然打了一个激灵,他缓了缓口气,对胡建银说:“胡保长,还是你说吧,说下去,说下去,有什么尽管说,我不再打扰你说话了。”

  胡建银也看出了张天鹰的真实用意,他更加大胆了,便一五一十地,详详细细地把巴嘎砬子的情况,说给了张天鹰。

  张天鹰听了胡建银和尹春的情况反映,觉得巴嘎砬子的事非同一般,非常严重,得马上纠正这种过左行为,不然,就要出大事。他叫左一兵带上几个公安战士,和他一起去巴嘎砬子村。还没等离开公安局的问讯室,县委秘书就送过来一份紧急文件。

  因为张天鹰急着要去巴嘎砬子,他对秘书一摆手,说:“把文件先放在你那儿吧,等我回来再看。”

  秘书走过来,他把文件送到了张天鹰的眼前,说:“张书记,先放我这儿不行,这是上级急件,要求您立即阅批。”

  张天鹰打开文件一看,一下子就愣住了,他楞愣地看着文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颓然地坐了下来。

  左一兵按着张天鹰的吩咐,要去叫几个公安战士,他刚走到门口,又被张天鹰叫住了。

  张天鹰:“左局长,咱们不用去了,你也别找人了。”

  左一兵:“咋啦,有啥事?”

  张天鹰:“。”张天鹰没有说话,他没法回答左一兵。

  左一兵:“咋,咋不去了呢?”

  张天鹰这才用手指了指刚刚送来的文件,说:“你也看看吧,看完了,你就知道了。”

  巴嘎砬子村西头的小屋里,因为山雀被吊得时间过长了,再加上几天来的折磨,体力不支,她昏了过去,软软地搭拉在房梁上。

  毛驴儿看着这么美丽的女人成了这样,也不知是心里不忍,还是真的有事,他也不看软塌塌的山雀,就对小矬子说了一句:“放下来吧,这儿,由你慢慢问吧。”说完,他就要出去,临出门,毛驴儿又叮嘱了一句:“你可别下黑手,把她打坏了,这样吧,你只准问,不准打。”

  小矬子点着头答应着:“行,行,只准我问,不准我打,我坚决照办,你就放心地走吧。”看着毛驴儿走了,小矬子的嘴角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几个打手听毛驴儿的话,真就急着把山雀从房梁上放了下来,把她放到小土炕上,平躺着。

第十二章 小矬子诡计套浮财(1)
###(五)第十二章 小矬子诡计套浮财(1)

  (五)小矬子见毛驴儿走了,回头再看着躺在小土炕上的山雀,轻轻地喊了几声:“大当家屋里的,大当家屋里的。”小矬子见山雀没有动静,就招呼打手。

  小矬子:“弄盆水来,把她给我喷醒了。”

  打手们有些为难了。

  小矬子眼一瞪,说:“毛驴儿队长说,只准问,不准打,也没说不准用水喷醒吧,不把她喷醒了,我问谁呀。”

  打手们端了一盆凉水,把山雀从头到脚,喷了个经湿,才把山雀喷醒了。

  小矬子见山雀醒了,他马上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了起来。

  山雀被凉水喷醒了,她感到浑身湿漉漉的,身上到处都疼,迷糊中,她听到了一阵哭声,睁开眼,看见是小矬子正在她面前哭,她不知道小矬子又要耍什么花样,只是觉着小矬子哭的很可笑,忍不住问:“你咋啦?你哭啥?”

  小矬子听山雀问他哭啥,以为自己的哭象,迷惑了山雀,他象穷汉拣到了一块“狗头金”似的,哭得更来了劲儿,他边哭边叨咕着:“大当家屋里的呀,可苦了你了,我小矬子怎么没良心,也不想把您弄成这样啊,把您弄成这样,都是那头坏了心肝的毛驴儿的主意呀。”

  山雀对今天这事,心里早有准备,可她不明白的是,小矬子为什么会这样,他到底打算做什么呢。

  小矬子又继续说:“大当家屋里的呀,钱啊财啊,那都是身外之物啊,尹大掌柜的给了你什么,你就拿出一点儿来,应付应付毛驴儿那狗日的,您要是早拿出来,就不会有今天这么惨的事了。”

  山雀明白了,他还是想从自己这儿挖钱,可她实在没有钱,自己是在尹瑞信他们逃亡台湾时,被甩掉的,自己的都没有钱,他们要钱,拿什么给他们呢,这可真是到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时候了,没钱,大不了就是挨打,我现在死都不怕,还有什么挺不过去的呢,来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手腕。

  小矬子继续唠唠叨叨地说:“大当家屋里的呀,现在,只有您自己能救您自己了,拿出一点儿来吧,啊,只拿出一点儿,应付应付毛驴儿就得了,您只要拿出了一点儿钱,我也就好为您说话了,您说是吧。”

  山雀闭着眼睛,听着小矬子在耳朵边唠唠叨叨地说着,身上也疼,心里也疼,浑身湿漉漉的山雀,心身具疲地躺在冰凉的土炕上。

  在巴嘎砬子村口,从村西头小屋里出来的毛驴儿,正碰上从地里回来的高老太爷,高老太爷手里还拿着山坡地的地桩,他看见毛驴儿,就举了举那地桩,说:“驴儿小子,你分的那块地,我老爷子要了,高连海分给我的那块山坡地,就归你了。”说着,他把那地桩递给了毛驴儿。

  毛驴儿正在气头上,他听了高老太爷的话,再看看手里的地桩,问:“你要了我那块地?这块破地给我了?”

  高老太爷大咧咧地说:“驴儿小子就是聪明,我一说就明白了,对,就是咱们爷儿俩,把地换了换。”

  毛驴儿举起地桩,狠狠地打向了高老太爷,一下子就把高老太爷打倒在了地上。

  高老太爷趴在地上,两手捂着被打破了的脑袋,虽然只是擦破了一点儿皮,但血还是顺着手指淌了出来。就这样,高老太爷也没忘了自己在村里的高贵身份,他还在指责着毛驴儿:“驴儿,驴儿小子,你敢,你敢打你老太爷。”

  毛驴儿:“我不管你太爷不太爷,你抢了分给我的好地,我就要揍你。”

  高老太爷连疼带气,他“你,你……”的说了两句话,就晕了过去。

  毛驴儿看了看晕过去的高老太爷,不但没有一点儿同情,反而不解气地说:“糟老头子,不禁打,也太不禁打了,他妈妈的,叫你抢我的地,再抢,我叫你到阎王爷那儿去抢。”说完,他把那地桩一扔,也不管躺在地上的高老爷子,竟扬长而去了。

  是一个年轻后生,看见了躺在地上的高老太爷,才把高老太爷背回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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