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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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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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我没有删除。”
  “删了……”
  “……”
  “但是; 但是,可以复原!而且根据它们的储存规律; 如果复原出来,那应该就是最后一天!”
  哥羽猛地站了起来,强忍住激动; 连双颊都在抽搐:“走,去现场!”
  “可,可还没复原出来……技术组还在研究。”
  “地道布局测绘完了吗。”
  “好了!工程队正在加固。”
  “我马上过来。”
  “是!我去催一催地图!”
  哥羽说走就走,他动作极快的穿戴完毕,往停车场跑去,路上似乎有一些奇怪的骚动,但他完全没兴趣去注意,预约的公务车早已经停在门口,他埋头挤过一群人冲过去,刚坐进去关上车门,旁边却有人敲他的车窗,他皱着眉转头一看,呆住了。
  希雅,一身戎装,站在外面,平静的看着他。
  她的身后身侧几乎围满了人,希雅从未出现在联合警署过,警察也不被允许被发现有类似狂热追星等不得体举动,但不妨碍这些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们欢迎希雅到他们碗里来,一看到她去敲哥羽的车窗,所有人几乎都发出了“哦”的了然声。
  哥羽挖掘出了当今唯二的女性,希雅来找他有事理所当然。
  哥羽此时却很不愿意见到希雅,可这情况下他当然不能转头就走,只能硬着头皮摇下车窗,没什么情绪的问:“有事吗?”
  希雅挺直了腰,郑重道:“明天我要出发去前线了,走前想和你聊一聊,可以吗?”
  她想和自己聊一聊?聊什么?
  直觉没有好事的哥羽心里一紧,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拒绝的话却说不出来,希雅声音不小,周围人都听到了,他当然可以不去管周围的人怎么想,可他却还没活到这么超脱的地步,也还没做好和希雅撕破脸的准备。
  “可我……马上要出门了……”他干巴巴的说。
  “绿星战争让我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可能我不会再有下次发出邀请的机会了。”希雅说得一板一眼,“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想啊!哥羽心里呐喊,想问你真正的陆垚的一切,想问你最后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第一个问题希雅不可能说,第二个问题,希雅已经从她的角度说过了,她并不知道陆垚身上发生了什么。
  哥羽沉默了一会儿,衡量之下,还是觉得希雅这儿的机会更难得,他叹口气,取消了自动驾驶,下了车:“请吧,我的办……”他顿了顿,想到散落在桌山的陆垚的大头照,赶紧改口,“我的办公室有点乱,我们去会客室吧。”
  希雅不置可否,安静的跟在旁边。
  如今哥羽已经是联合警署部长级的人物了,堪称身居高位,和军中作为上校的希雅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可是两人这么一前一后走着,他不仅不像地主,反而更像是一个带路的小弟,周围所有迎面走来的人几乎都在看到希雅的时候一脸惊喜,可随后冷静下来便立刻一脸小心的绕开,或者干脆停下来目视着他们路过。
  明明新联盟根本没宣传她在绿星上的战功,但这女人从气场上就已经压住了所有人。
  哥羽走向会客厅,心里不得不说有些苦涩。
  是他不顾一切把素意和希雅挖了出来,他也确实靠他们获得了前辈难以达到的高峰,可是仅仅一年多的时间,他却已经难以与她们比肩,不管是希雅,还是素意。她们明明已经失去了过去在一党之中至高无上的地位,但是当她们一无所有的来到这个时代时,他,或者很多人都会油然产生一种不可直视不能轻视的感觉。
  仿佛一旦做出不尊重的举动,那他们就是虎落平阳时欺负老虎的那群狗。
  越明白这点,他就越想不明白,为什么那时候有那么长一段时间,都认定樊素意就是陆垚,她就算失忆,也骄傲到不像一个护卫、一个助理!他简直是猪油蒙了心!
  会客室早在他决定下来时就已经安排好了,那是警署标配的迷你会客室,并且为了保密,在人走进去后,会客室就会关闭并且上升到云中成为一个高空包厢,有着怡人的山景和源源不断的茶水点心,是当下很流行的建筑形式。
  两人走进去坐下,静静的等包厢升到了高处,希雅才开口:“醒来后就很少看到你,近来可好?”
  哥羽点点头,有些局促:“嗯,还行。”
  “陆垚很担心你。”
  哥羽猛地抬头:“什么?”
  希雅看着他的脸,一字一顿:“陆垚很担心你,她觉得你为她有些太过费神。”
  “……”哥羽吐了一口气,心情极为复杂,他想笑,笑希雅睁着眼睛说瞎话,可他又笑不出来,希雅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他下意识的不确定起来,难道那人真的是陆垚?可不对,复原的录像明摆着证明她不是了,那希雅怎么可以这么认真的说出这些话?她明明恢复了记忆,她在说什么她心里清清楚楚!等以后他找到更确切的证据,把她的身份昭告天下之时,希雅该如何自处?!
  “希雅。”哥羽沉声道,“我尊敬你,你是个很可靠的人,所以有些事,你就别搀和进来了。”
  希雅眯了一下眼睛:“我不知道除了陆垚的事情,我还能搀和谁的。”她抬抬下巴,“天上吗?赢了绿星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
  “如果你坚持,我也没有办法。”反正你明天就上天了,哥羽心里冷冷的想,不再期待希雅再说出什么有意义的话,“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吗,希雅,将军。”
  “我以为你会愿意和我聊聊陆垚。”希雅一字一顿,“真实的,陆垚。”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应该知道,她过去不是这个样子的。”
  “???”哥羽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却更加不明白她的意思。
  说陆垚吗?真正的陆垚?她为什么来讲?
  她说什么都不会阻止他寻找真相的!
  打定了主意,哥羽强行笑了一下,装作不在意的道:“哦,那倒可以听听。”
  希雅完全无视他的装模作样,垂眸喝了一口白水,轻声道:“我跟陆垚认识的时候,她已经跟在苏伊身边了,我和苏伊很不对盘,或者说我们跟实验室的人就一直不对盘,所以有一天突然看到陆垚一个人在锻炼,就手痒为难了她一下,之后发现,她还挺可爱的。”
  哥羽:“……”
  “我们说陆垚没有受过男人的伤害,其实是不对的。”
  哥羽手一紧:“她难道也……”
  “她考上了好的大学,但她有个弟弟。”希雅说了这一句,抬眸看看哥羽的表情,扯了扯嘴角,“瞧,那时候关于自己的事情,她开头只说了这么一句,所有人都已经明白她身上发生什么了。”
  “发生什么?”哥羽觉得自己应该知道的,他饱读史书,可此时一想到那是陆垚的故事,他的脑子就有点转不过弯来,或者不敢自作聪明的瞎猜,唯恐被希雅含混过去。
  希雅几不可见的叹口气,解释了起来。
  “她的家境不好,为了上大学,她去当了兵,这段时间她的薪水几乎全部寄给了家里,等到她受伤退伍后发现,家人把她寄过去的钱全部据为己有了。”
  “如果不是她自己留了心眼给自己攒下了学费,她说不定连大学都读不完。”
  “她的专业按理要不断深造才能有更好的前途,但是在她大学毕业后她就无力支付自己接下来的学费,而此时她弟弟也已经毕业,她当兵那些年的钱被她的父母用来打通关系,为弟弟安排了一个政府里的工作,至于她,因为她考了一个好学校,和一个名字听起来很厉害的专业,她的家人理所当然的认为她可以养活自己。”
  “陆垚走投无路,正巧苏伊的实验室在招收助理,她便加入了进来。”
  “……”哥羽一脸空白。
  “陆垚在加入伊甸园之前,或许会感到不公平和愤懑,但她并没有把仇恨点放在男权上,她不怨她的弟弟,她也不忍心怪她无能又麻木的父母,所以她忍受了一切,并且她知道在当时,和她有类似经历的人太多了,根本不足挂齿。”
  “在加入伊甸园以后,她逐渐清晰的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也开始愿意和我们一起改变,但相比伊甸园的很多人,陆垚那点,根本不算事,她在里面听多了,见多了,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的故事。”
  “但相比我、芳芳还有苏伊等人的经历,其实陆垚的经历,才应该是最可怕的。”
  哥羽沉默着。
  “一个女孩,在遭受那样的不公平后,还认为她的经历是正常的。而其他人听了她的故事,都觉得没什么了不起。”希雅声音发紧,“哥羽,这,难道不是那个社会最可怕的事情吗?”
  哥羽握紧了拳头,咬牙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希雅看着他,认真道:“陆垚为了争取这一百多年,付出了很多。”
  何止很多,她付出的是命!哥羽心里咆哮。
  “你尽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让她所有的付出都白费。”
  “……”
  “亦或者,你可以再给她一年,让她,履行,她对这个世界的承诺。”
  哥羽觉得他的心颤了一下,他忍不住想起他和他的前人们为陆垚的传说起的名字。
  “陆垚的,诺亚方舟。”
  她一百年前所做的,就是她对这个世界的承诺;而现在这个顶着陆垚的名字的人,也对这个世界做了一个承诺……
  希雅冰蓝色的眼里闪过一道光,她几不可见的笑了笑,也略带叹息的重复了一声:“是啊,诺亚方舟。”
  “希雅……”哥羽的声音断断续续,他感到自己有点支撑不住,“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的陆垚,还是原来的那个陆垚吗?”
  “没有变。”希雅答得果断,“我记得很清楚,现在的陆垚和过去的陆垚,行为,还有夙愿,没有变。”
  哥羽怔怔的看向窗外,看云层舒卷,光阴明灭,许久,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仿佛这么一会儿就已经让他苍老了。
  “我知道了。”
  几分钟后希雅走出联合警署,直接赶往升空基地,她接通了素意的微讯,平静道:【我和他谈过了。】
  【哦?】
  【他应该已经确认了,我没必要说太多话扭转过来。】
  【嗯。】
  【但我问他要了一年。】
  【哈!现在这群男人听到一年这个词,大概快吐了吧。】
  【陆垚。】希雅还是严谨的在各种场合保着密,她沉下声,【我告诉他,陆垚没有变,不管是行为,还是夙愿。】
  素意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叹息一声:【我知道了,那作为我乖乖拯救世界的回报,这一年,你能不能别回来?】
  希雅斩钉截铁:【不。】
  【……】


第150章 百分之五十
  希雅回到了绿星,芳芳接手了《平权法》的草案; 又没有施烨这些人的骚扰; 素意终于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闭关生活。
  归璞正式上了亚当这条贼船以后; 针九便继续带着团队跟了过来; 每天轮流到素意的实验室帮工; 省了很多事情。期间,罗兰想向针九拜师,针九试探了几句,惊讶的发现他竟然对素意在做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没敢应下; 而是来找素意。
  “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针九撑着拐杖; 在一旁看素意亲自操作仪器,一边帮她观察着数据。
  素意凝视着实验箱里的试管,一个一个观察,又筛选出来放到另一边的格子里; 闻言嗯了一声:“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他就是整栋房子唯一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了。”针九说着,心里还有点小同情; 他想到罗兰找自己拜师时那隐忍的眼神; 略有些感叹,“你对他到底什么打算?”
  “我没时间操心他。”素意皱眉; “要不你和他谈谈,让他走吧。”
  “嗯?”针九没想到这一谈竟然给自己揽了这么一摊子事儿,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就到这份上了,我本来是问你要不要收他为徒的。”
  “我不收。”
  “……他是想跟我混。”
  素意顿了顿,皱眉:“你别管了,午饭后我和他谈谈。”
  “好。”针九应得很痛快,乐得轻松。
  可罗兰显然就没那么轻松了,午饭后,忐忑的他在听到素意的第一句话时,猛地站了起来,失声道:“什么?教授,为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为什么要辞退我?!”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失态了,上一次或许还是在他还是欧亚的一个无忧无虑的学生的时候。可自从他跟了素意,就再不曾有这样大声的和她说话过。
  素意喝着茶,表情冷淡:“你准备准备吧,我让席琳给你准备推荐信,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让她给你安排。”
  “我不要去别的地方!”罗兰气急,“教授,我只想跟在你身边,对不起……是不是因为我找针九老师的事?我没别的意思,我想帮点忙,我连阿迪都不如,我……”
  他语无伦次了,越说声音越低,眼眶都红了起来,委屈至极:“我做错了什么?”
  错就错在你跟我们不是一挂的。
  素意冷眼看着他,心里不是没有感慨。要不是针九来找自己,她几乎快忘了他的存在,但其实仔细一想,生活中其实处处是这孩子的痕迹。
  每天早中晚三餐以及茶歇的两顿甚至还有夜宵,几乎都由机器人送进来,从没在口味上让她皱过眉头。放在手边的水和咖啡从未间断,还有搭配好的衣服和鞋以及尺寸恰到好处的内衣内裤……他包办了她的生活,但几乎从不露面,亦或是露面了,但她却没注意到。
  不过,当然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了,罗兰是整件事中最无辜的,他年轻、健康,出身正常,如果及时急流勇退,他尚还有着拥有光明未来的可能。
  如果一直跟着他,那便真的是彻底凉了。
  她还没狠到要拉个谁陪葬的地步。
  面对罗兰泫然欲泣的脸,她再一次感叹一个男孩子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随后便更加冷硬的赶人:“你不适合在这儿了,罗兰,理智点,我们好聚好散。”
  “我们为什么要散?教授?”罗兰问,“如果说你觉得我想加入实验室是异想天开,我不想,我没别的想法,我只是想和你更近一点 !”他擦了一把泪,“我不想再在你们有事出门时被留在这儿……我或许不能做阿迪做的事,但我肯定有别的用处!”
  “可你没有。”
  “……”
  “如果平权会不顺利,我或许确实需要你为我处理一下日常事务,但是现在,”素意摊摊手,“我没什么日常事务需要处理,而我的实验不需要更多的人插手,我觉得是时候放你走了。”
  “你是在赶我……”罗兰吸着鼻子指责,“什么放我走……你是在赶我!”
  素意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很忙。”她站起来,“抱歉,忽视了你,但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如果你继续呆在这,我永远都看不到你。”
  “那在实验室之外教授就看得到谁了吗?”罗兰大声道,“教授你根本看不到别人!”他喊起来,“你眼里根本没有人!”
  “是吗。”素意心里毫无波动,“这都让你知道了,你还挣扎什么呢?”她不再看他,转身往实验室走去。
  急促的脚步声从后面响起,罗兰三两步冲到她面前拦着她,一脸苍白:“教授,你生气了?”
  “没有,你说的是实话。”
  “教授……”罗兰鼓起勇气,“我懂你的意思,我连呆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就更没资格……”他顿了顿,苦笑了一下,“教授,如果你要求,我马上可以走,但是,但是……如果有那么一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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