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青听了这样的话也是各种欣然。
她静静地站到了苏冰清的身边,毫不客气地嘲讽道:“宗门覆灭的仇恨且另论,单说眼前这个自大暴虐、自以为是还强取豪夺的人渣,他就配不上你。”
“嗯,我也这么觉得。”
苏冰清对她粲然一笑。
“那你们……”
古焰冷然抬手:“就去死吧。”
一点火光已经在他指尖崩现,突然之间,一直在一旁默默无语,甚至关注那边战场更多过这边的卓欢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特么第一次投怀送抱的对象居然是这种人渣,当初中了春丨药都没来得及在小boss怀里蹭一口豆腐的说!
卓欢内心一边疯狂吐槽,一边扎扎实实地把古焰抱了个满怀,而后立即施展风遁把他往葬剑崖那里带去。
这是她能够想出来的唯一办法,略悲壮,但确实有效。
没了这个元婴期的古焰,有红衣、容景和苏冰清三个在,剑无必然讨不得什么好,她也相信,他们绝不会没迂到放弃己方的优势,非要让容景跟剑无单打独斗出结果来再做什么。
总之,至少眼前的困局可以解开了,再之后……也许还会出现其它什么人,其它什么波折,但那就是她所管不到的了。
可惜,再也没有办法回家了,但愿那个镜像能好好地替她活下去,孝顺爹娘,友爱哥嫂,疼爱卓阳。
还有光环系统……
卓欢内疚地在心底对他说:“对不起。”
因为跟她绑定在了一起,注定要被她连累。
“没什么对不起的。”
光环系统不在意地挥挥手:“不想跪着生,那就站着死,今天这个局面本就九死一生,现在的区别只是死你一个,而不是大家都死罢了——横竖我都逃不脱。”
说话间异变又起。
事实上,从卓欢冲向古焰的一刹战局就已经改变了,先是容景舍弃了剑无奔向她,接着是红衣替他接下来剑无的攻击,再接着苏冰清和蓝青也齐齐追了过来,当真算得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只不过因为卓欢和光环系统的意念交流极快才容他们说完了这个对话。
而虽是容景最先动的,却是蓝青最先追上了卓欢。
毕竟苏冰清和蓝青离古焰最近,特别是蓝青,卓欢几乎是擦着她的肩膀冲向古焰的。
只是那时候她并没有想到卓欢会这么做,所以才没有多做什么,而之后,看到了卓欢抱着古焰遁入了风中,她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呢?
被卓欢带着遁了那么久的他们深深地知道,一旦被卓欢带着进入了风中,他们就仿佛变成了卓欢的一部分,完全不能自主,除非卓欢跌出那种玄奥的状态后,她们才能得到解放。
也就是说,这时候古焰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要被卓欢带进那道可怖的天堑。
其实不独卓欢一个人,几乎在场所有人都打过葬剑崖的主意,怪只怪古焰多嘴,说了一句:“别说你们,就算是我,掉进去也是九死一生。”
只是,他们完全想不出该怎么才能让古焰掉进葬剑崖,哪怕他们肯豁出去同归于尽都做不到——古焰必须不是死的,但凡她们稍稍露出这样的意图,只怕立刻就被他先下手为强了。
就是此刻,苏冰清和容景仍旧想不出来,自己怎么才能取代卓欢,又或仅仅是怎么救下卓欢,此时此刻,他们甚至辨不出来,卓欢和古焰究竟在哪里。
他们并不是古焰,无从掌握遁入风中之后卓欢的踪迹,其实就是古焰当时也不能把握住卓欢的具体所在,只能根据他们身上沾染的火气,判断出他们大致的位置,不过笃定以他们的速度无法逃脱他的追踪,又刻意借这种不即不离给他们施压,这才会显得那么从容而已。
这一切对于蓝青来说却不是问题。
她连隐藏在树心之内的两界裂隙都能发现,又怎么会找不出卓欢所藏身的那片风。
何况她还有个最为简单的法子。
因为这个法子,哪怕她追上了卓欢也没停下,而是直接跑到了葬剑崖的最边缘,也是卓欢必将路过的一个所在,而后,在卓欢匆匆路过的时候,她突然伸出双臂,也抱住了古焰,接着非常用力地伸脚一踢,将卓欢踢出了风遁的状态,并向后飞退不已。
而她自己,正好借着这反冲之力,拥着古焰一起跌向悬崖下面。
“多谢你。”
卓欢只一离开古焰就获得了自由,他立即残忍地伸手握住了蓝青的脖子。
纤细的手感经由掌心传到大脑,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分辩了出来,蓝青是她而不是他,但他并没有因此多半分犹豫或怜惜,还是狠狠地握了下去,口中还不忘嘲讽:“既是你对同伴这么友爱,放心,我会送她们跟你去团聚的。”
只是,他并未能如愿地听到一声脆响,反感到了刺骨的疼痛。
明明他计算过了,杀死蓝青之后他还来得及退回到葬剑崖边,可不知道为什么原因,他莫名就来到了葬剑崖的正上方,此刻,成千上万的剑气正争先恐后地凌迟着他的身体。
同时也凌迟着蓝青。
☆、第50章 生命之重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除了容景一把抱住了卓欢,其他人来不及有任何动作,只来得及捕捉到蓝青抱着古焰一起坠进葬剑崖的身影。
大家还没来得及悲伤,剑无率先反应了过来。
他一手拍出一道现成的符篆,轰退了红衣,随及将大步向空中一跨,就要隐身不见。
剑无的无字就体现在这里,可以随时随地的让自己以及自己的剑,乃至剑气都消失不见。
当真让他遁入了空中,他就会向之前的卓欢一样无踪可觅,而大家还不比先前的古焰,古焰毕竟在他们身上留了火气做标记,这才能那么肆无忌惮、从容不迫,他们可没来得及在剑无身上落下任何标记。
又哪怕他们落下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用。
这是在真剑门内,只要稍稍逃开一些,剑无不但能逃出生天,还有可能带其他人反袭回来!
但大家又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逃走!
红衣的剑气,苏冰清的符字,都在刻不容缓之间袭到了剑无的身上,包括抱着卓欢的容景都腾出一只手来甩出了一道剑气。
失去蓝青的激愤让他们前所未有地爆发了,因此虽都只是仓促之下发出的一击,三者叠加之下,还是生生地将剑无已经隐没了一半的身体给逼了出来。
剑无“噗嗤”喷出一口鲜血,没有片刻迟滞,一踏脚上了剑,又要御剑离开。
“炎龙引!”
卓欢低道,浑然天成地举剑一劈一撩一刺,刚刚因为蓝青的缘故她失神片刻,这会儿却是恰恰赶上了。
有扎实、凝炼无比的炼气十二期修为在,再加上炎龙引本身的神妙,卓欢自己更是吃透了其中的精髓,这一记炎龙引早不是最初火蚯蚓的模样,已然具备了一条火蛇的规模。
与此同时,光环系统背后,白虎虚影淡去,朱雀身影凸显,这条火蛇瞬间又涨大了不少,当真有了几分火龙的派头,气势凌空,一往无前,一头穿过了剑无的胸膛。
剑无一个踉跄,红衣、苏冰清、容景那里的第二波攻击已然再次到来。
“小辈敢尔!”
一道剑光远远飞来,堪堪在所有攻击正式打中剑无之前绞灭了他们。
随即一个峨冠博带的白袍身影从遥远的天边,一步跨到了大家的身前,气势冲天而起,几将大家禁锢,竟赫然又是一个元婴!
“师兄,我又没把事情办好。。”
剑无一头跌进了他的怀里,火蛇的焰芒散去,显露出他胸前一个硕大的火洞,火洞口四周还灼灼燃烧着火焰。
“是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袍元婴一挥衣袖,火光顿灭。
他冷然抬起了头来:“你们敢伤我真剑门的人,势必要为此付出代价!”
“剑一门主真是好大的脸!”
容衍的声音远远传来,不一时他也到了近前。
与他一起出现的,除了原本的郭长老之外,另有一个穿着跟苏冰清一样冰绡长袍的青年,手执一柄黑褐色拂尾的拂尘,面色冷然如冰。
剑一看到青年,瞳孔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缩,容衍的嘲讽已然再次袭来:“嗯,你家金丹长老被我天浮宗两个筑基弟子外加一个炼气童子并我的剑灵给欺负了,所以剑一长老这是要亲自出头,为他找回场子吗?”
金丹长老被筑基弟子欺负,哪怕人数悬殊,这也是足够讽刺的了。
更讽刺的是,一个元婴门主还要亲自下场!
剑一脸色一僵,正要说些什么,容衍没扫到蓝青,惊疑地又开了口:“蓝青呢?”
“蓝青欺负了天鼎宗的元婴门主,跟他同归于尽了。”
卓欢悲愤地回答。
剑一眉头霍然一跳,容衍、郭长老包括那个冰绡长袍的青年亦是同时一怔,郭长老怒极反笑:“好好好,为我天浮宗几个筑基、炼气期的小辈,你们两大门派当真用心良苦,不但金丹长老亲身上阵,连元婴门主都悍然到场……”
“一个炼气童子换一个元婴门主,按我说你们赚大发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剑无气虚不稳地插嘴。
“我们天浮宗要杀一个元婴门主,还不需要拿一个炼气童子的性命来换。”
冰绡长袍的青年缓缓向前走了一步:“古焰……他不值!”
“容暹宗主好大的口气!”
剑一不屑道:“老夫等确实不知你悄无声息地就结了婴,但你以为你结了婴就可以将这天下的元婴修士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卓欢才知道,这个看上去如许年轻的青年竟就是容景的师尊,也是天浮宗的宗主,亦是一个元婴修士!
当下,容暹缓缓地又向前走了一步,静静道:“我并没有将这天下的元婴修士都不放在眼里,我只是将你们都不放在眼里而已。”
“呵……”
剑一森然道:“再不把我等放在眼里又怎样呢,你最终也只得一人,就算三头六臂也是□□乏术,你在这里,倒是保住了眼前这几个人,你们天浮宗却是要彻底覆灭了。”
“剑一门主这是打算死道友不死贫道么?”
容衍犀利地点出了他的用心,嘲弄地笑笑:“不过要让剑一门主失望了,天浮宗并不止我父亲一个元婴真君,就算听了你这样的话,我们也不需要心急火燎地返身回援。”
镇守天浮宗宗门的不但有七阶的长啸在,孙长老也于年前勘破了壁障,一跃而成为了元婴修士,天浮宗此刻的安全,可以说是再稳固不过!
这些人原本就对天浮宗估计不足,想来也不会派多少元婴修士过去,能有一个两个坐镇已然很了不起,本来这整个天浮也没有多少元婴修士存在。而真只得一个两个过去的话,基本他们也就回不来了——天浮宗哪怕落魄了,那也是天浮大陆的老牌宗门,一个个拿去出说以一当十有些夸张,同阶之内却是基本碾压的!
顿了顿,容衍又笑笑:“又哪怕真要回援,先灭了你们真剑门也是来得及的,不差这一点的时间。”
“少说,多做。”
容暹淡淡地训了一句,一抖手腕,手中拂尘那灰褐色的拂尾瞬间一炸,迸出了硕大一个诛字,闪电般印到了剑无的身上。
剑一完全没有想到,措不及防之下竟来不及做任何事情,剑无更是哼都不哼一声,已然身亡。
剑一徒劳地探了探他的胸口,恨声道:“你们天浮宗口口声声我们真剑门和天鼎宗好大的脸,居然元婴、金丹一起来欺负你们天浮宗的小辈,而容暹你眼下做的又是什么,何尝不是以元婴真君的身份欺我真剑门金丹真人!”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如此而已。”
容暹淡然道,手腕又是一抖,拂尾分作九股,每一股都各自在空中书写了起来。
剑一恨极,左右手一抖,各执起一把长剑,右手向容暹那边封去,左手却是狠狠一剑扫向了容景和卓欢。
是为他们,剑无才会枉死。
又正好他们跟剑无一样都是元婴之下,他这也算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卓欢早提防着她恼羞成怒,又正好自己就在容景怀中,当下脚步一错,已然遁入风中,之后更是马不停蹄地一直奔到了容衍和郭长老的身后。
红衣那里,亦是见机极快,同样拉着苏冰清避到了容衍和郭长老的身后,容暹和剑一之间,竟是顷刻之间就一片空荡,再没有别的人。
剑一横眉,干脆决定连容衍和郭长老一起斩杀,虽说他们此刻并不像刚才的剑无一样毫无还手之力,但他存心要杀,相信他们也是抵挡不住几个回合的。
只是他剑势刚消,新招未起,容暹那里早有海量的符字扑了过来,迅疾、凌厉,一下子让他陷入了左支右拙的境地。
这还不是全部,九股拂尾,仍当空源源不断地书写着,大量的字符前仆后继地扑向了他,将他完全压制住了,甚至做到了完美的控场,不让两者相战的余*及到近在咫尺的容衍等人。
做为一门之主,剑一的战力或许跟容暹有一定的差距,但剑一会最终陷入这种毫无还手之力的境地却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高手相争,岂容一丝半毫的分心,而剑无的死却是让他大失分寸,竟让报复的念头压过了决战的心思,自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这也是容暹会拿剑无下手的原因之一。
斗法从来就不是单纯的战力相比,其中斗智斗勇,风险异常!
战斗的结果并没有悬念,真剑门的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同时其它几个大门派也是狼狈不堪,派出围剿天浮宗并其它几个小门派的长老弟子竟是十不存五。
岁月变迁,不但天浮宗如此低调地发展了起来,其它几个小宗门当中亦有诸如扮猪吃虎之类的存在,先前正愁没有借口进行扩张,天浮大陆真的平静很久了,谁都不敢轻易掀起战火,毕竟人心思静,当真谁敢主动掀起战事,只怕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便是天浮宗也一直在暗中慢慢发展壮大而已,没有多余的动作!
此番却可以说是正中下怀,合纵连横,大刀阔斧地就反攻了回去,那些老门大派,自骄日久,措不及防之下,竟是纷纷吃亏。
当然,也有数个老门大派凭借其深厚的底蕴在这一战中留存了下来,哪怕因为悍然出手,引来了众多小门派的围攻,也没能伤筋动骨。更有众多真正孱弱的小宗门在这一战当中消失不见,逆袭反攻的终究只是少数,大多只能在这次的倾轧当中毁灭。
修真丨世界就是如此残酷,面对强权,哪怕公理仍存,得不到及时的援手,也是于事无补,真想在岁月的激流中长存下去,除了自身硬起来,没有更好的办法。
经此一战,整个天浮的局势一下子大改。天浮宗以两大元婴,一大七阶凶兽的底气隐隐成为了天浮大陆的龙头首座,其它诸如真剑门等早先的老门大派,一部分就如真剑门一样彻底瓦解,被天浮宗还有另外一些后起之秀吞并吸收;另一部分仍是顽强地保存了下来,其中天鼎宗就在其列。
说起来,天鼎宗这次介入并不深,只出来了古焰一个,本意是带了苏冰清回去就好,顺便帮真剑门镇镇场子,谁知最后竟一去不回。
对此,天鼎宗闷声不吭地吃下了这个大亏,其它宗门也不好对之动手。
至于天浮宗本身,以他们眼下的规模,整编真剑门等几个早就被他们打残了的宗门已然吃力,至少短时间内不宜再贪更多。
横竖失去了元婴门主的天鼎宗如今也翻不出多大的风狼来。
如今天浮宗的顶尖力量的确是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