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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看,昙花极难开花一次,恰好被你遇上了,这事多大的机缘啊。看在这个大机缘的份上,就不要生气了吧?”
“我哪里生气了?不过有些失望罢了。”
“怎么了?是我养花养得不好么?”
“不,与你无关。这花很好,你是费了心思的。”
“可昙花花期太短,又并不是定期开的,此次姐姐遇上了,下一次来的时候却不见得它也恰逢花期呀。”
“我……只怕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为何?”
“原本是三生池中化生的,属六界之外,本来也不该在六界太多走动。”
“可就来看看昙花,也不算随意走动吧?姐姐,三生池万物不生,你又十分喜爱这昙花,常来看看不好么?何况若是你不来,这花又开给谁看呢?”
“这花是你种的,不该是给你看的么?”
“可我是为了你才种的。”
“我……”
“姐姐,我希望昙花每次开的时候,都是我们二人守在一旁共同观赏的,你愿不愿意?”
“我又不会长住九阙天……”
“那你愿不愿意长住呢?姐姐,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我……我与你旁敲侧击提起过许多次,你总是装作没听懂的样子,便将这话避过了。可我是真心的。我从小到大,不说是目中无人飞扬跋扈,但说一句众星拱月却是真的,我从来没有对谁这般耐心地确认过一件事,更不要说是求人。我只求你,认真想想这事,不要搪塞了好么?”
“我……不愿意。”
“你骗人。若是你一早就厌恶我,大可不必拖到今时今日。按照你的性子,不管我是不是帝子,只要惹得你烦了,一次两次便罢,时日一长,只怕你会直接打走的吧?可你没有,说明其实你也并不讨厌我啊。”
“那又如何?”
“既然你不讨厌我,那给我个机会又何妨呢?如果之后你发现我不好,我也不是一定就要怎样的,至少是试过之后才知道原来是真的不合适,不给自己留下遗憾么。”
“那你先认真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且问你,你方才对我所说,是你一时兴起还是深思熟虑过?”
“是不是兴起难道你觉察不出吗?我不是第一次与你说这话了。”
“一次两次可能是一时兴起。而你们这样的身份高贵的男孩子,几乎是从小到大就不曾被拒绝过,若是偶尔遇到一两次,反倒会越挫越勇,势要得手才是。”
“我……像是这么无聊的人?”
“那你告诉我,你对我说这话,究竟是因为我的身份、我的脾气还是我这个人?”
“自然是因为你这个人了!虽然你一向自矜身份,表现得从容淡定,但其实你初到人界,几乎算是万事不知,却硬是将一切都应对过去,只是私底下会流露出一丝无措,真是十分可爱。而你又善良、大方、冷静、爱憎分明,几乎占尽了世间的一切美好……祁钰,心所向之。”
“可是我……”
“夸我自己似乎也太厚颜无耻了,那就说点别的。我知道包括你在内,都觉得我骄傲、冲动、有些自以为是、行事不计后果,可是为了你,我愿意去改。你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么?”
“……”
“啊,好吧……说了那么些不爱听的,都耽误你看花了。可现在……花期已过……”
“无妨,下一次花开的时候,我会看见的。”
“什、什么?”
“我是说,等我几日,我会一直陪着你看花开花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把糖,顺便……flag立好
第145章 九阙
“我说你们怎么能这样呢?偷偷躲起来就把早饭吃了; 有考虑过你们对面还住着个独守空房的我么?”外头忽然传来个委屈的声音; 抬头一看; 自然是连镜那厮无疑。
“连镜殿下想必是忘了,您是神族; 吸风饮露也就够了; 吃什么早饭啊?”被这活宝一搅和; 织萝顿时心情好些,似笑非笑地与他道。
连镜指着一屋子的神仙妖怪道:“那你们是怎么回事?早该都辟谷过的; 吃什么吃?”
祁钰笑得特别欠揍; “这种为所爱之人洗手作羹汤的乐趣; 你怕是体会不到了。”
通钺真的忍不住想拍桌; 你们这一伙子人,就是故意的吧?
然而被成功刺激到的连镜与通钺还没说什么; 天色却忽然变暗了。乌云团团聚拢; 越压越低,最终落了一朵进了千结坊的后院。
为何会落进千结坊的后院; 结果不言而喻。
“回去。关门。”织萝肃了神色,招呼了连镜一声转身而去。
祁钰也没理会连镜的心思,也转身去了,还快走几步; 将织萝挡在了身后。通钺也连忙跟上。连镜愣了一愣; 也意识到发生何事,却压根没有回去的意思,门倒是真的帮忙关上了; 却是提步走向了后院。
那朵落下的乌云果然是天兵天将,密密麻麻地站了一院子。为首的一个是个面目普通的天将,神阶也不高,他倒是恭恭敬敬地与在场众人一一见礼。
“不知这位大人有何事?竟一下子全都落到了小女子的院中。看这乌泱泱的人马,比外头救灾的还多,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小院子里藏了什么穷凶极恶的大妖。”织萝扬着嘴角,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那为首的天将没把她放在眼里,只是对祁钰道:“传天帝陛下谕旨,皇弟祁钰,违反天规天道,私自借雨,引发人间浩劫,其罪当罚,故命其速速返回九阙天听候发落,钦此。”
省减嫁接,这就全成了祁钰一个人的错,再没旁人什么事的,这谕旨也真是让人不得不服。通钺想着此事从前大多都是他干了,原来在旁人眼中他的形象是如此欠修理,幸亏现在他想通了,也不爱接这事了,否则迟早被心怀怨气的人打死。
祁钰倒是一派坦然地接了旨,没打算与那天将理论。毕竟他也只是个传话的,跟他计较无用。
但织萝还是有些气不过,“原是为了这事。敢问您为何还带了这么多天兵前来?是怕祁钰抗旨不尊呢?还是……天帝就盼着他抗旨?”
“大胆!”那天将大怒,取了腰间的长鞭一甩,就想要去教训织萝。
不过织萝还没动手,祁钰便先伸手抓住了鞭尾,神色虽然还算冷静,但一双剑眉却扬得越发高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也并没有抗旨的打算,莫要为难他人。”
“这妖女出言不逊……”
“住口,妖女也是胡乱叫的?”祁钰沉声呵斥一声,又不得不放缓神色,“既然天帝有召,那便速速去复命才是,纠缠这些无关紧要之事作甚?”
那天将到底不敢与祁钰做对,只好道:“殿下请。”
“慢着!”想不到出声阻止的却是通钺。
那天将似乎从前是通钺的手下,看他的眼神便带着敬畏。通钺却是微微勾了勾嘴角,“放心,本座也不想为难你。只是本座身为司法天神,龙王之间相互借雨且胡乱布雨之事应当是本座检查的,责无旁贷。但本座却一无所觉。此事只处罚祁钰殿下一人,未免有失公允。何况殿下近日来一直身先士卒救人救灾,将整个皇都护得滴水不漏,功过相抵……”
“这……属下只是传旨,旨意却是天帝所颁,属下不敢置喙。”那天将有些为难。
通钺扬了扬下巴,“本座自然知道你做不了主,不过是与你说一句,带上本座一道,本座想去向天帝求个情。”
“这……”天将有些为难。
通钺便加重语气道:“怎么,难道天帝陛下颁了不需求请或是不许本座回九阙天的旨意?”
天将连忙道:“没有没有。”
“通钺,”祁钰终于忍不住摇了摇头,“不必如此,有我一人承担便是了。”
“殿下此言差矣,天帝一向赏罚分明,有功当奖有过当罚,而属下身为司法天神,自然不能带头违反天帝之命。”通钺说得异常严肃认真,若不是这几日见识了他的本性,都要以为他是认真的了。
那天将本也不敢开罪通钺,更觉得他所言不错,便点头道:“那就恭请司法天神一同回九阙天去说个明白。”
“慢着!”织萝也不是个能袖手旁观的,连忙也叫了一声。
但她身份特殊,在普通天兵天将眼里就是个妖物罢了。领头的天将也并没将她放在眼里,只是轻蔑地道:“莫不是你也想说水患与你有关?”
天地良心,此事真的跟她一点关系,只是她倒霉催地看上了那个与此有关的人。
织萝还没来得及解释,那天将就不耐烦地道:“你以为九阙天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想去就去?妖物犯了事,自然有妖界公断,天帝陛下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理会你?”
老实说,九阙天织萝还真不稀罕去,毕竟曾经是人家求着她她也不见得愿意去的。
只是看着祁钰一副气愤的模样,似乎那天将再说两句他就要发火,织萝又连忙对他摇了摇头,然后笑道:“小女子也自知是没资格随意出入九阙天的。不过小女子曾经与天帝天后立下赌约,如今胜负已定,自然是要向天帝复命的。”
“你……”
“请神将帮个忙。”织萝笑靥如花。
那天将愣了片刻,却又摆出一副嫌恶的神情,“凭什么?”
“你们殿下在人界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住我的,一点报仇都没有,难道让你带我去九阙天面见天帝都不行?”织萝佯怒,“你说呢殿下?”
祁钰没有片刻迟疑,立刻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罢了,谁让吾与她有亏欠呢?”
那天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十分嫌恶,却又不敢对着祁钰表现出什么异样,到底是答应了。
看着别人都接二连三地出声阻挠并且成功地把自己也捎了进去,连镜清了清嗓子,也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织萝却赶在他开口之前打断:“闭嘴!你就留下来好好处置铺子的事。”
连镜有些懵,自然就错过了插嘴的最好时机。
“店里的许多结子都是新做的,从前在皇都还不曾见过这个样式,过几日水患平了,自然是不愁卖的,你就替我卖了,银子拿给聆悦,算是我给她结的工钱。剩下的,你们自己喜欢留下也好,送人也行,都自己处置了便是。至于这铺子……我租赁到年底,剩下时间你一并用了也行,转手也可以,也随你了。”
这怎么弄得跟交代后事似的?难道是准备一去就不回来了?不能吧,九阙天难道还能让你们待着就不走了?
连镜脑中一团浆糊,还没理清究竟是怎么回事,那边的天兵天将便又领着祁钰、通钺和织萝三人重新驾了云,直奔九阙天去了。于是连镜就莫名其妙地应下了织萝所请。
居高临下,三人在云头便见几位大小龙王施法将大股洪水运往东海的情形。通钺还不由得感叹道:“从前咱们对付水患,都全靠天兵天将自己运,哪有龙王这样司水的神官啊!”
织萝闻言脸色一凛,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不确定地问道:“难怪我说有哪里奇怪,原是为此。从前既无龙王,却又是何时所设?”
祁钰与通钺对视一眼,才道:“是天帝登位之后所设。龙本水中生,兴风作浪是易事,只是太过桀骜不驯,反倒多生灾祸。故而天帝与天后商议过,遴选法力高强的角龙,送至西方琉璃界释迦座下去聆听梵语纶音,收敛心性之后才封为大小龙王。”
倒是好事,毕竟从前司雨的只有雨师一人,难免无法兼顾,何况雨师垂垂老矣,却找不出天赋出众的传人。
“这主意到底是天帝的还是天后的?”织萝问得就仿佛是顺口一般。
“九阙天的大小政令皆由天帝亲口颁布。本任天后的确是强势些,也时常交代底下人去做些什么事,只是事关神官任命,天后一人所言是无用的。故而底下人只知道是天帝颁旨,却不知这主意究竟是谁想出的。”通钺摊手。
织萝看了一眼押送他们的天兵,似乎没有格外留心他们在说什么,才压低声音道:“不过我想,大约是天后的主意。毕竟九阙天的天帝历任许多人,一直也都这么延续着过去了,这一任天帝却忽然大改神职。能这么做的,要么就是天赋异禀德才出众,要么就是……外人。”
当今天帝……虽说没犯过什么打错,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政绩,许多还都是代天后颁布的。
“只是你问这个干什么?”通钺疑惑道。
唇角挑了一个讥诮的弧度,织萝抱臂,冷冷地道:“我大概知道……当年他们为什么要联手对付我了。”
第146章 堕纹
薄如蝉翼的红衣一层一层地缓缓褪去; 露出凝脂一般的滑腻肌肤; 这画面; 端是一幅香艳的美人图,如果……忽略隐藏在后背、腰侧的狰狞红斑的话。
铜镜之中; 柔荑慢慢在那连绵成片的红斑上抚过; 指下越发用力; 变轻抚为揉搓,最后又似是实在不能忍受; 竟用修剪得有些尖利的指甲去抓挠; 一挠便是几道血印。
“红轻; 他们几个都被带回来了; 你……”珠帘一响,一个男子未经通报便闯了进来; 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秘密被窥破; 女子有些恼羞成怒,一把将纱衣好; 眉宇间却生出几分冷厉,“谁让你进来的?”
来的那人一袭绣着金龙的玄黑袍服,头戴十二旒冕,又敢只闯天后寝宫; 不是天帝云晔又是谁?天帝闻言眉尾一扬; “整个九阙天,朕想去哪里不能?倒是你,悄悄躲在寝宫不成体统; 是在作甚?”
“既然不成体统,还请天帝陛下非礼勿视。”天后低头整理衣带。
天帝却是大步上前来,拽着那红衣的衣襟用力一分,露出大半娇躯。但天帝望着天后的眼神,不带半点欲|望,却是又惊又怒,“这是什么东西?”
他所指的事那些可怖的红斑。然天后却混若不觉,从他手中夺过衣角,在慢慢理好,额头的花纹愈发鲜艳,“天帝陛下见多识广,认不出来么?”
“朕当然认得出来!但你给朕解释一下,堂堂天后凤体,怎么会出现堕纹?”天帝狠狠一拂衣袖,连带面前的十二旒也晃动起来,五彩的珠子杂乱无章地飞舞撞击,发出一阵令人心烦意乱的响声。
所谓堕纹,便是指六界众生为心魔所侵蚀前生出的纹路,走火入魔得越厉害,那堕纹也就越明显。神仙被心魔吞噬也不会成为魔族,而是一具只为欲念所支配的行尸走肉。生出堕纹,往往是修为不够、道心不坚的象征,若是堂堂天后浑身生满堕纹……传出去岂不是要沦为六界的笑柄。
天后并不惊慌,也不曾羞愧,匀满朱红色胭脂的唇慢慢勾起,眼波流转,“陛下乃是六界之主,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您说呢?”
天帝气得一双眼赤红,怒喝道:“什么时候的事?”
“容臣妾想想,”天后认真地用纤指点着太阳穴,笑道:“也没有多久,不过是臣妾嫁到九阙天不久之后。”
天帝的神色惊疑不定,“你撒谎……朕怎么不知道?”
“一向都是臣妾独居寝宫,连侍候的人也没有,陛下怎么会知道?”
帝后本为夫妻,哪怕是天帝天后也不例外。而天后这由来已久的堕纹天帝竟从不曾见过,足见这对夫妻之间是何等名存实亡。
“不可能,朕起初……”
“陛下也说了,那是起初。”天后笑吟吟地打断,眼底却尽是冷色,“若不是臣妾不许,只怕陛下所册立的天妃,要塞满整个九阙天吧?”
“你在怪朕?”天帝往前逼近一步,眼底闪耀着异样的光芒。
天后微微蹙了柳眉,“臣妾不敢。”
“不敢?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