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条红线成了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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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条红线成了精-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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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山一看,织萝才知道了这书院为何没什么名气——因为地势实在不算得好。
  这小山孤零零地杵在一片低洼地中央,三面都被一片湖泊围绕,而那湖泊也不曾连接任何一条活水,至今还能有这么一大片也实属不易。
  按照织萝的经验来看,这一座小山连带周围的地势,皆是因为天上掉落一块陨石而成。巨石从天而降,滚出很远才停了下来,将四周都压得低洼;石头停下后便成了山,而山周因冲击与重压,便凹陷得更深,破了地脉,涌出地水,这才成了如今的模样。
  神界原本是建在几块漂浮在空中的巨石上的,而经历千万年,有的石块松动,掉下界来也是常有的。不过既然一块松动了,想必周围的石块也不再那么结实,极容易随之便再落下去一块,而人类害怕哪日再天外落石砸到自己,是极不喜欢在曾经就落下陨石的地方建址生根的,所以也怪不得桐山书院一带人迹稀少了。
  “从风水上看,这处虽不是什么宝地,但也算不得大凶大险,你也不亏的。”织萝在当地观察一番后,如是安慰元阙。
  都走到书院门口了,元阙也知是“在劫难逃”,索性也不再说什么企图劝解织萝的话,只是闷闷地跟着走了进去。
  这日进学的书生还不少,看起来都是岁数不大的,活生生在岁数上又鄙视了元阙一把。旦织萝也不知哪来的信心,硬要觉得元阙一定能中,对此丝毫不在意,只是领着元阙去完成一系列手续后,便兴致勃勃地在这小书院闲逛起来。
  只是想不到这书院不大,也不是什么财大气粗的地方,但这里头的路径却修得十分复杂,尤其是那后山,几乎就与山下的湖相连,湖边还有水上栈道,曲折蜿蜒,走着走着就把两人绕晕了。
  不在千结坊里,织萝又是以元阙表哥的身份来送他入学,元阙对她也没那么客气,忍不住就数落道:“我说先去放了东西再出来走动吧,你偏不听,现在好了,迷路了吧?还得背着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找路!”
  织萝脑中飞快地闪过一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正要说什么,身后却是一阵窸窸窣窣草动,然后有人温声问道:“不知这位兄台的住处在哪里?小生或许还能指上一指。”
  两人连忙转身去看,却见身后占着个穿青衣的年轻人,面相十分和善,手里拿着一本《中庸》,一见就不是什么歹人。
  于是元阙飞快地问道:“敢问兄台知道义园二舍怎么走么?”桐山书院的学子住处分孝悌礼义廉五处园子,每园分别有五舍,元阙就在义园二舍。
  那学子愣了愣,笑道:“在下就在义园二舍住,不如就与二位同行吧。”
  “如此甚好,多谢兄台。”织萝抢着道,“这是在下的表弟元阙,今日是头一次入学,还十分不熟悉,既然这位兄台与他同住一舍,也算是一场缘分,不如交个朋友?”
  “在下苏文修。”书生向二人拱了拱手。
  元阙还礼,“原来是苏兄。对了苏兄,此处十分偏僻,苏兄却选择在此读书……莫不是书院没有可以用来温书的屋子了么?”
  苏文修好脾气地解释:“这倒不是,桐山书院倒是准备了许多空的书斋供大家温书用。只是明日小考,这些书斋人满为患,在下出来躲个清净罢了。”
  什么?小考?明天!
  元阙只觉得眼前一黑,恨不能一记手刀劈晕织萝,然后马上逃下山。
  当然,也就只是想想而已,才是个小考而已,苦日子还在后头。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的凌晨,出去团完年然后还送两位帅哥回家,回家洗漱完都是一点半了,困到懵圈身残志坚的我坚持码了一章,感动!

第35章 花妪

  “苏公子; 你来这里几年了?”织萝一边跟着走; 一边状似不经意地打听消息。毕竟听说此处有古怪; 不打听明白,总是不能安心。
  苏文修倒是毫不防备; 大大方方地道:“学生到桐山书院半年余。原本两年前那次就该来的的; 不过那时家里出了些变故; 便错过了,平白又多等了两年。”
  “桐山书院开馆收徒还分时间的?”元阙有些不解。
  苏文修耐心解释:“原本是的; 跟着科举来; 在大转之年的春闱后开始招收学生; 一般的学生都是学上三年算期满。不过也有屡试不第的; 六年九年地一直待在书院。”
  于是织萝顺理成章地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既然如此,眼下秋闱在即; 本不该是书院收徒的时候; 怎的……”
  “这个学生就不知道了。”原本因为书院多名学子接连病重下山、书院学子数量锐减而导致书院的夫子杂役无钱供养的传闻甚嚣尘上,连皇都的人都知道; 但苏文修大概是个将圣贤书独透了的人,以“背后不语人是非”为行为准则,硬是客客气气地绕了过去。
  不过也好,书院要是有这样好的氛围; 也不怕把元阙放这儿给学坏了。织萝只是淡淡一笑; 转过话头,开始了解书院的其他掌故轶事。
  不知不觉就从后山绕了下来,走到了义园二舍。
  苏文修的确是个热心的人; 还多问了一句:“不知元兄住的是哪一间呢?”
  “申字号。”元阙随口说道。
  “原来是在下的新同窗,难怪这么巧。”苏文修发自内心地一笑。
  织萝不由得脚下一顿,挑眉问道:“苏公子,学生的住处,一般是几人共住呢?”
  “四人。不过在下的一名同窗前些日子突发急症,送回家去养病了,这才空出一张床。另外两人一人名叫陈宇一人名叫郭昊,都是性情开朗之人,极为好相处的,元兄不必担心。”
  急症,又是急症。都已然如此蹊跷了,苏文修都没有惊慌,只是如常地说起,还顺带介绍了同住的人。他到底是不知道织萝想问什么呢,还是本来就不觉得考前有人病倒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织萝有些拿不准,也不好多问,只是催着元阙赶快去安置自己的行李。
  在苏文修的帮助下七手八脚地摆好东西,又去书院的伙房简单吃了午饭,织萝就要下山去了。不过鉴于这二人还没摸熟书院的路径,苏文修仍然是陪着的。
  路过专供学子温书的那幢小楼时,元阙与织萝只觉得眼前一道光闪过,便有个东西扑出来,正正撞在苏文修身上。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准备去扶,但在看到撞到苏文修的东西后,二人又成功地傻了眼。
  准确地说,撞到苏文修的不算是个东西,而是个人,一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人。身材矮小,穿着大红的上襦配翠绿的裙子,腰上束带是宝蓝的,裙下露出的一点点鞋尖又是鹅黄的;一把掺了银丝的长发乱蓬蓬地绾了个堕马髻,上头插了朵艳粉色的绢制大牡丹,缀着几枚做工粗糙的黄金缕;面上涂着厚厚的白粉,全然遮住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双眉被剔去,画的一对蛾眉又被晕的乱七八糟,至于那脸上的胭脂……织萝只怀疑她是将自己所有的脂粉全都糊到了脸上,一点也没剩下。
  见自己撞了人,那老妪也不曾道歉,只是茫然地伸出一只枯瘦的脏手,向苏文修“啊啊”地叫唤着,也不知是想说什么。
  但苏文修却一下子懂了。他略带歉意地一笑,然后温声道:“婆婆,在下不是从书斋里出来的,身上没什么稿纸书简,实在对不起了。”
  那老妪却不依不饶,口里胡乱喊着,扯着苏文修浑身上下扒拉了个遍,见果然是什么都没有,才拖着自己手边的大麻布袋子摇摇晃晃地走了。
  “她……”元阙拼尽全力,才使得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一点,却问不出个所以然。
  苏文修却很了解,大概也是被问得太多,便轻声解释,“这是花婆婆,看着是古怪了些,不过没有恶意的,是个可怜的人。”
  这只怕……不是古怪了些吧?
  “花婆婆怎的在书院里来去?”织萝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像苏文修这么正经的人,其实不是很适合从他处打听这些有的没的。不过对于花婆婆的事,苏文修还愿意多说几句,大约是因为觉得她真是不幸,希望有更多人知道后能动恻隐之心。“在下来书院晚,从前的事情知道得也不清楚。只是听说花婆婆的相公,从前是书院里的一位夫子,屡试不第,郁郁不得志,但为了糊口才在书院里谋了差事,一面教书一面参加科考。大约六七年前,那位夫子又落榜了,一时想不开,在后山投湖自尽了,被捞起来的时候……”
  许是想到要给那位夫子留最后一点尊严,苏文修匆匆截住话头,没有细细描述他的遗容,只是道:“师兄说花婆婆见到夫君遗体后当即昏了过去,醒来之后便……神智全失。山长看她孤身一人挺可怜的,便许她在书院里行走,素日里各位夫子力所能及也还接济些,别的学生也会将写废的文章书简送给花婆婆。”
  “送那个给她干什么?”元阙一愣。
  苏文修被问住了了,大概是送了这么久的文章书简还从不知道花婆婆拿去是干什么的。
  织萝笑着解围,“有的印馆是收这些东西的,用来做字帖或是裁下空白处来裱字画。至于竹木书简,做成各种小玩意也是很好的。”
  两个大男人其实也不懂,只是觉得织萝说得有些道理,便胡乱点头。苏文修道:“大概就是这样。元兄日后在书院里,有什么写废的稿子或是书简,便送给花婆婆吧。我们现在的各位师兄师弟都是将她当做自己的长辈在供养。”
  柳眉微不可查地一挑,织萝有些疑惑,“看起来花婆婆岁数不小了,六七年前也该年过不惑了,难道……没个子女在世么?”
  “听说夫子曾经也是有个儿子的,天资聪颖,是个读书的料。可惜后来也不知为何,不曾考中,倒是比夫子还先一步……投湖了。”苏文修低头叹息。
  莫不是投湖自尽还能代代相传的?织萝与元阙面面相觑。
  还不待他们想明白,苏文修又交代道:“对了元兄,若是日后花婆婆向你兜售什么东西,买下就是,不值什么钱,但多少是个心意,心诚则灵。”
  “什么东西?”元阙有点懵。
  “看起来想是护身符一类的小玩意儿。”
  织萝闻言眉眼一弯,瞥了元阙一眼,虽然没开口,但元阙意外地看懂了那个眼神的意思——看你以前拦着人兜售破符吧,现在总知道这行为是多讨厌了吧?
  “苏兄你买了吗?”元阙不甘心地问。
  苏文修愣愣点头,“这个自然。”
  “那……你佩了么?”
  这回苏文修笑得有些赧然,“说了是个心意……那个符的价钱……何况又这么多,也佩不过来啊。”虽然说得支支吾吾,但那意思却很明显——这个价钱的东西,做工外观必然是十分难看的,而看苏文修周身的衣饰,怎么也是个衣食无忧的人家出身的,当然是瞧不进眼里的。
  “苏公子有没有看过这符上写的什么?”织萝冷不防地问了一句。
  表情空白了一息,取而代之的是更明显的尴尬,苏文修捏了捏衣摆,低声道:“似乎是学业有成、金榜题名一类的话吧。”
  织萝见过最迷信的两类人,一类是有钱的人,一类是有权的人,而读书人虽然可能暂时还不属于这两类中的任何一种,但大多数读书人原就是为了求前程名利,故而一旦迷信起来也是十分可怕的。苏文修不会佩戴,但总有想金榜题名的士子是把这当做一种寄托与希冀,佩戴在身上……
  眼看到了山门,织萝也不便再问,只好收了话头,自己在心里琢磨。
  见元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是不想就这般放织萝走的。苏文修也看了出来,知情识趣地道:“时间也早了,明日还有小考,在下就先回去温书了……回去的路,元兄记得吧?”
  “方才过来,如何不记得?”元阙闷闷地道。
  于是苏文修顺势告辞离去。
  织萝一见元阙魂不守舍的模样,便笑道:“怎么,你又不是什么第一次离家在外的人,竟还如此舍不得?”
  “我……只是舍不得姑娘,舍不得店里……”
  “无妨,若是日后高中,谋个一官半职,我们这小店还求你帮扶呢,有什么可舍不得的?”织萝嘻嘻一笑,拍了拍他的肩,“明日还有小考,你赶紧回去温书,仔细不当心就考个丁可就丢人了!我下山去找大师了。”
  原本还好好的,听到最后一句“找大师”,元阙的脸色就沉了下去。但他不能说什么,只好低声道:“那……姑娘下山小心些,我……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书房与卧室的空调都坏了,家里管事的人就是不报修,基友穿走了最厚的家居服,重感冒的我昏昏沉沉地和表妹坐在路边吃烧烤的时候手机敲了一章。。。给自己点蜡

第36章 青乡

  “这位小师傅; 请问玄咫大师今日可在?”织萝果然是言出必践; 从桐山书院上一下来; 就直奔慈安寺去了,半点犹豫都没有。
  小和尚老老实实地道:“大师在; 不过公子一时半刻见不着他; 因为法会刚刚开始。”
  织萝还保持着男相; 那小和尚一时没认出来——毕竟上一次去给玄咫送斋饭,几乎都算是闹得不欢而散了; 她还真怕玄咫给守山门的小和尚说再看见她就不放进去了; 故而特意还保留了男身。不过如今看来也是没必要了。
  “法会?什么法会?”织萝在心里暗暗一算; 也没想起近日有什么节日或是神佛诞。
  小和尚倒是十分热心; “公子大概不知道,近日有些读书人一股脑地病了; 送到大夫处医治也瞧不出什么所以然; 便有人疑心是撞了邪祟,所以才请大师作法的。”
  织萝眼珠一转; 瞬间有了计较,“那倒是巧了,我家恰好有个兄弟今年也要参加秋闱,昨日才送到书院去。既然是读书人病了; 那……在下代替兄弟去参加法会也是可以的吧?”
  小和尚不疑有他; 当即点头道:“公子这边请。”
  这是织萝第二次见到玄咫在重大场合登台,一贯的雪白袈|裟换了正红的,倒是映得眉心的一粒朱砂愈发鲜艳夺目。但他的神态却永远都是淡然而宁静的; 做着救苦救难的事,然并未将众生放在心上,仿佛此举……不过是理所应当。
  慢慢别开眼,目光落到一旁或坐或躺的几个人身上,织萝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犀利起来。这些大约就是他们所说的患病的读书人,虽然“病”的程度不一样,但都无一例外的脸色与嘴唇发白,一点精神也没有。
  这症状,与其说是病了,倒不如说是,损了元气。
  玄咫的修为,定也是会看出来的。只是前来求助之人如此之众,也不知是因何所病,只怕他一人本事再大也是救不过来的。
  即便再加上一个织萝也是不能的。
  趁着玄咫还在查探他们身上是否还有妖气残留,织萝便凑上去找到一个看起来还算康健的,低声问道:“兄台,您这病……大概什么时候开始的?”
  织萝的本相十分美艳,作了男装看着也很是养眼,问起话来也叫人不是很想拒绝。那人看了她一眼,便道:“大概一月。”
  “有什么症兆呢?”
  “起初只是精神差些,然后渐渐开始浑身发软、四肢无力、嗜睡、多梦。听人说,到最后……会一觉不起的!”那人的语气有些惊恐。
  果然是损了元气的症兆。
  织萝暗自记下,面上却不露声色,“敢问兄台从前在哪家书院读书呢?”
  “青乡书院。”
  不是桐山书院?织萝有些惊讶,抬眸间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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