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一眼看到休静大师脸若淡金,虽听到惟政说话,脚下仍是不停,急忙一伸手,拉住休静,左手抵住他的后心,内力一到,休静神智略清,长出一口气慢慢坐下,道:“你们怎么在这?”
惟政道:“我听几个师弟说您去晋州找三师弟的遗骨去了,我和大贝勒还有郭先生就在等您呢。”
努尔哈赤内力在休静体内走了一圈,猛的一震,心道:“怎地休静的内息竟如此纷乱?”他手不由自主的一抖,休静觉察到了,回手轻轻拍拍他的手背,二目微闭的向他点点头。
郭再佑也看出不妥,伸手一抚休静的脉搏,也是一惊,只有惟政一向以师父为天人,虽看着有些不好,但仍没向那些方面去想。
休静向惟政道:“你把师父的禅杖拿来。”惟政急忙跑去取了来,休静抚着禅杖道:“惟政,你是我三个弟子中武功最差的,但是你是我的大弟子,佛法深厚,佛门学武本就是为了修佛,故灵圭虽是我弟子中武功最好的,但我还是定了你为衣钵。”
休静顿了顿道:“这些年你的佛法越来越精,朝鲜的佛事交给你,我也放心了。”
惟政这才听出不对,急声道:“师父!”休静摇摇头,制止他的话又道:“我只希望你带好僧兵,有倭驱倭,无倭修法,切切不可可乱了佛门子弟的规矩。”惟政呆呆的看着休静,见郭再佑一个劲的示意他答应,于是哭道:“弟子遵命!”
休静又向努尔哈赤道:“老枘今日见了一人,我与安国寺惠琼双双出手,尚不能伤他,此人身上背的正是令三弟雅尔哈齐贝勒,老枘实想不出朝鲜怎么还能有这样的高手,但看他对雅尔哈齐贝勒的样子,与我应是非敌,但大贝勒还是小心些为上。”
休静说到这已是气喘吁吁,努尔哈赤问道:“大师是与安国惠琼交的手吗?”
休静大师点了点头道:“他的武功当真惊人,但是他也被我打伤了,短时间不可能在出手于人交战了,你记住,安、安国寺……惠琼,的、的、的……护、法、神、功,是、是、是有罩门的,他的、的、的,罩门……就在……”说到这休静突然大口喘气,怎么也不说不出话来。
此时天空一道长虹突然垂下,就罩在休静的身上,休静喉中发出龙吟一般的声响,道:“万物成一空,万事成一梦。回头红尘里,空梦两不离。看破无所系,但求彼岸花。此去轮回外,空梦便可离。阿!弥!陀!佛!”佛号一完,平地坐化,一灵自向西方而去。
☆、第五章:洒泪虎豹空有威:第五节
惟政伏在休静身上大哭不止,努尔哈赤和郭再佑也自唏嘘不已,二人进了大营,通知了休静的二弟子处英,处英大哭着带人去了,那些僧人们把休静焚化,依着他的遗言,由惟政出任了僧兵总管。
第二天,刘挺大军兵进陕川,吴惟忠则自凤溪进至草溪,摆出了一幅向日军进攻的架势,日军没有接战,退出晋州赶回釜山,努尔哈赤和郭再佑兵进晋州,此时的晋州除了死尸就没有别的了,一切的房屋全部被推倒,放眼望去,仅有一群野狗在四下里走进走出,寻找着它们的美味佳肴。
日军退兵之后,马上派了小西飞和景澈玄苏为使到明军大营议和,战事停止,没有人在意晋州的一切。
这日努尔哈赤正在他的临时大帐中与扈尔汉商量回兵咸兴的事,帐帘一挑,鄂托伊在苏鼐、噶盖、达海、尼堪四人的拥护下闯了进来。
鄂托伊大声道:“大贝勒!这战事就这样完了吗!我阿玛的仇也就这样算了吗?”
努尔哈赤站起来道:“对,战事差不多就结束了,我们不可能再向日军做出什么进攻了。”
尼堪一拱手道:“大贝勒!我家统领死的壮烈,我们不求把倭贼全部杀光,我们也没那个能耐,但如果一战不战,我们如何以对我家统领啊!”
努尔哈赤道:“我和你们一样,也想再次出兵,拿下釜山,把倭贼赶下海去,但是别说明朝不答应,就是朝军也不敢支援我们,我们怎么打?”
鄂托伊道:“我要去杀了宇喜多秀家!为我阿玛报仇!”
扈尔汉道:“你的武功比三贝勒如何?他现在生死不明,以他的武功出自不防尚不能杀了宇喜多秀家,你又怎么样?”
鄂托伊大声道:“那我阿玛的仇就不报了吗?”
苏鼐也道:“我是来金姑娘报仇的,可是大仇未报,如今金前辈也死了,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
努尔哈赤看着他们道:“那你们说怎么办?尼堪,你是统军之人,你明白作战是怎么回事,我问你,没有任何后援,我们这几千人能拿下釜山吗?”
尼堪低头不语,努尔哈赤又道:“暗杀,这不可能,你们清楚,日军是这行的专家,他们不来暗杀,我们已经很满意了,我们去暗杀他们,这不太可能,更何况,明军正在和日本人谈判,是不会让我们这么做的。哼!要是依我的性子,把他们这帮倭鬼子一个个剁了喂狗就是了,谈个鬼!”说完他一脚把案几踏成两半,负手长叹。
扈尔汉道:“尼堪、噶盖、达海你们三个是知军的人,大贝勒这几日正在为这些事烦恼,你们应该劝住你们小主,怎地也来多事。”
三人低头不语,最后扯着苏鼐他们退了出去,扈尔汉走到努尔哈赤身边道:“大贝勒,别气恼了。”
努尔哈赤长叹一声道:“我今天才明白什么叫无能!朝鲜这帮蠢货,他们有兵有将,为什么连保护自己的百姓都要听别人的!哼!我努尔哈赤绝不会如此!”说完踢帘出去,扈尔汉无奈的跟了出去。
努尔哈赤到了郭再佑的帐子,就见郭再佑正在帐中煮酒,看他一眼道:“我算计你要来了,所以把酒都给你煮好了。”
努尔哈赤在他身边坐下道:“你说,朝鲜为什么不能自己和倭贼打一回,还要听别人的。”
郭再佑道:“这就像是我那次出手与人比武,我用的是蛇,但蛇一但死了,就没咒念了,今天的朝鲜就和就和我失去了蛇的我一样,没有办法空手对敌。”他一边说一边把酒盛到努尔哈赤面前的酒碗里。
努尔哈赤喝了一口酒道:“你想好好练武了?”
郭再佑道:“我现在才发现,我练了八年的蛇道是多么没用,那日大龙、小龙死安国寺惠琼的手下,我面对着安国寺惠琼一点办法也没有,当时我非常害怕,真的,怕的要命。“努尔哈赤一笑道:“你的比仿真的很准确。小郭,我这两天都在想,我来朝鲜是不是错了,我丧失了数千精兵但却并没有把倭寇赶走。”
郭再佑道:“你一定想,你要是留在辽东,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向现在这样,想干什么也干不了,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来你也会后悔。”
努尔哈赤道:“对,不来我会天天后悔,我本来不是一个后悔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天天后悔。”
郭再佑道:“是别人逼得你不得不悔,朝鲜这个样子,我也很后悔,后悔不该生为朝鲜人,但是我无可选择,我的命,最终只能像赵宪、休静他们一样,就那样悲壮的丢掉,而你还能回到建州,去做些你喜欢做的事。”
努尔哈赤一口把酒喝干,苦笑道:“早知道想回去,何必出来。”
郭再佑道:“不必想了,我若早知道今天,何必当时把名声搞臭,弄的如今四分五裂,无人听命。”
努尔哈赤关心的道:“怎么?那些义兵将领还是不肯听你的吗?”
郭再佑一摇手道:“不提它了!还是喝酒是正经!”
两个人都是一肚子鸟气,放量狂饮,只喝的大醉,卧床不起。
第二天早上,扈尔汉猛的闯进帐来,拼命摇动着努尔哈赤大声道:“大贝勒!大贝勒!”
努尔哈赤半清不醒的叫道:“吼什么!”
扈尔汉大声道:“回大贝勒,苏鼐和鄂托伊两个混蛋小子,昨夜偷着去刺杀宇喜多秀家,让安国寺惠琼拿住了!现在人家提着那两个小子就在营门口呢,说见不着您不放人!”
努尔哈赤一下跳了起来,捞的了把酒洗了洗脸,大步跑了出来。
一到营门口,就见安国寺惠琼手里提着苏鼐和鄂托伊正在门前乱转,图鲁什则提着一对大斧追着他砍,但安国寺惠琼就像一只长了翅膀的蝴蝶一样,飞舞不住,图鲁什么怎么也砍不着他,在他们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青年武士。
努尔哈赤大喝一声:“惠琼大师!我来了!”
一直站在安国寺惠琼身后的那个青年武士,大喝一声,闪电般出手,太刀挑开图鲁什么的双斧,一脚踹在图鲁什的心口。
图鲁什被踹的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努尔哈赤身前,双斧一丢半响才喊出一声:“踢的老子好难过!”那青年武士不由惊异的看着图鲁什。
努尔哈赤伸手抚了一下图鲁什的脉搏,见除了心跳的快些之外,再无异处,然后看一眼青年武士,知道他的意思是想一脚把图鲁什踹死在自己的面前,只是没想道图鲁什竟没事。
努尔哈赤向青年武士一笑,纵身过去,一掌向青年武士拍去,青年武士挥刀向他掌上劈去,努尔哈赤掌力不收一掌打在他的刀上,发出一声脆响,刀被震得向青年武士的头上打去,努尔哈赤跟进一掌直插青年武士的咽喉。
安国寺惠琼轻诵一声佛号,把苏鼐向前一递,挡在青年武士身前,努尔哈赤仍不收手,掌尖插在苏鼐的身上,劲气却穿过苏鼐打到青年武士的喉头,青年连退三步脸上一红,呼吸都难了,安国寺惠琼急忙回手抚在他的胸口,青年武士这才缓了过来。
努尔哈赤向青年武士一拱手道:“还未请教贵姓?”
青年武士虽然一说话喉头就痛的历害,但他仍是深施一礼道:“我是冈崎德川家康,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努尔哈赤看一眼苏鼐和鄂托伊,这俩孩子脸带羞愧的低下头去,努尔哈赤道:“你们两个学艺不精,却去行刺,你们以为你们是安国寺惠琼大师吗!”
安国寺惠琼一笑道:“阁下过誉了,就是贫僧不也在阁下面前失手了吗。”他把苏鼐和鄂托伊放下,但是并不放开接着道:“贫僧说过,贫僧无处去找大贝勒的朋友,但小女不该死,只好请大贝勒代友受过了。”
努尔哈赤看看着这苏鼐和鄂托伊道:“大师的意思是,我若和大师一战,大师就把他们两个放了?”
安国寺惠琼长诵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僧以人命挟制施主,罪过啊,罪过。”
努尔哈赤冷笑一声道:“大师不必说了,我答应你了。”
安国寺惠琼放开苏鼐和鄂托伊道:“那就请大贝勒今夜到矗石楼一见吧,那里是晋州惟一的可战之处了。”说完带着德川家康就走。
郭再佑、扈尔汉、扬古利、叶克书四人过来道:“这秃厮武功历害,连害了赵先生和休静大师,如今又找到这里来。”
叶克书道:“今夜我们一起去,不怕胜不了他。”
努尔哈赤道:“他带那个德川家康来,就是告诉我们他也有人助拳。”说完把手一伸,掌上的拘魂索竟被砍破了一节。
扬古利道:“我们这的高手多,要是以多胜少原也不难,但一来大贝勒已经答应了,二来我们若真的去了,只怕安国寺惠琼就走了,我们拦不住他,这脸就丢尽了,我看与其想着其它的办法,不如想想怎么战胜安国寺惠琼才是。”
扈尔汉眉头一皱道:“郭师叔,你不是说休静大师说安国寺惠琼的武功是有罩门的吗。”
郭再佑道:“可休静大师根本没说出他的罩门在何处啊。”他想了想又道:“休静大师说过,他们比武的时候,有一个人在一旁偷看来着,若是能找到那个人就好了。”
叶克书一顿足道:“我们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在何处也不清楚,到哪里去找啊!”
郭再佑摇摇头道:“不,这个人有一个好找的地方,就是他带着三贝勒雅尔哈齐,三贝勒身受重伤,他应该走不远。”
叶克书一拍掌道:“罢了,我们去找!”扯了扬古利就走。
扈尔汉急道:“我再找些人和你们一起去!”三个人一齐跑开了。
☆、第五章:洒泪虎豹空有威:第六节
努尔哈赤走回大帐,把五龙宝刀拿了下来,轻轻擦试着,郭再佑跟了进来,看着他手中的刀道:“你这口刀杀了多少人了?又经历过多少次决斗?”
努尔哈赤道:“它杀的人不少,但自尼堪外兰死了之后,就再没与人决斗过。”说完轻弹刀身道:“没想今天又有一次过瘾的机会了。”
苏鼐、鄂托伊两个推门进来,低着头站在那,同时轻声道:“大贝勒,请你处罚我们吧!”
努尔哈赤冷哼一声道:“就凭你们没能刺死宇喜多秀家这件事,我就该把你们两个打上一顿鞭子!你们如果是我的儿子,我现在就让你们爬在地上起不来!”说完之后,狠狠的向地上抽了一索,道:“你们两个先去郭先生的帐子,把他煮的酒和煮酒的家什拿来!完了事我再拾收你们!”
两个小子垂头丧气的去了,郭再佑道:“你还要喝!”努尔哈赤道:“不但我要喝,五龙也要喝,它不喝个痛快,如何与人交手。”
郭再佑摇摇头,叹道:“你对这场比武没有信心,对吗?”努尔哈赤点点头道:“就是我现在知道了安国寺惠琼的罩门,我也没有胜他的把握。”
这时苏鼐、鄂托伊把酒具拿了来,努尔哈赤捧起来大喝几口,然后把剩下的向五龙宝刀上一倒,道:“你也喝个痛快吧。”
苏鼐轻声道:“大贝勒,那安国寺惠琼的武功的确历害,我们两个连十个回合也没走上。”
努尔哈赤道:“你们两个武功不错,但是却没有博斗的经验,有时候打仗并不一定靠武功,当年我和郭再佑还有……啊!小石头,我们三个的武功也不如休静大师,但是休静大师却险些丧命在我们手里,你们两个在这点上还差着许多。”
鄂托伊兴奋的道:“大贝勒,你有战胜安国寺惠琼的办法?”
努尔哈赤摇摇头道:“如果是在战场上,或其他什么地方,总之只要不是比武场,我都能战胜他,杀他的可能也有,现在我却没有,不过他也别想胜我!必竟我不是赵宪和休静。”
努尔哈赤又喝了一天的酒,天色近晚,扈尔汉、扬古利、叶克书三人走了进来,叶克书失望的道:“我们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那个人,你们可想出什么打赢安国寺惠琼的办法来了吗?”
郭再佑道:“他只是喝了一天酒,什么也没想出来。”
扬古利走到努尔哈赤面前,眼对眼的看着努尔哈赤,就见他的他酒虽喝得脸上发红,但二目却清澈如水,他心头一喜道:“你想到怎么赢安国寺惠琼了?”
努尔哈赤道:“没有,但是我越来越觉得我能赢,而且马上就有人来帮我了。”
帐蓬突然动了动,扈尔汉警惕的道:“外面有人吗?”话音没落,帐蓬塌了下来,大布罩向众人,努尔哈赤抢先提刀在手,就空一划,帐布破成六块,扬古利的金锁自破洞处出去,就空一旋,把外面十方之地,尽包锁中。
几个人从帐蓬里钻了出来,就见一个黑影孤零零的那里,几个亲兵张口结舌的站在那里,现然都被点了穴道了。
郭再佑一指黑影道:“他莫不就是那个看到休静大师和安国寺惠琼比武的人?”扈尔汉上前一步,深旋一礼道:“阁下是?”
黑影桀桀一笑,猛然回身一掌向扈尔汉罩去,扈尔汉合起来的双手向外一推正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