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你,你别恨妈。”绘梨奶奶颤巍巍的说:“妈也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是,妈是真的离不开你。”
绘梨爸爸两手抱住了头,什么话也出来。
老太太叹了口气:“老娘那天用穿墙之术,想把你带走,跟你说清楚,好死不死,冲出来一只大狗。本来被狗咬,也无所谓了,可是老娘看见你那个憎恨恐惧的眼神,老娘的心都要碎了,当年为了给你爹治病,欠了一屁股债,我不出去赚钱,咱们娘俩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可是老娘也看出了,你早就习惯了在那个家的生活,他们两口子也是真心待你。老娘何苦来,耽误了你的童年时期,又耽误了你的少年时期呢,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没有老娘你过的也很幸福,老娘就没什么遗憾了。”
绘梨叹口气:“仙姑奶奶,您这一辈子,真的是太苦了……爸爸,现在您明白了吗?还有奶奶,您也真是的,要不是仙姑奶奶为了保护我偷拿我的东西,被我看到,仙姑奶奶还要忍着不说,人都死了还惦记着我们。”
绘梨奶奶听绘梨这么一说,低头不语,憋了半晌,才说:“是,是我不对。”
老太太面色也和缓下来:“你啊你啊,算了吧,老婆子我恨也恨过,怨也怨过,这个命运,也怨不得别人,你现在把事情说出来,老婆子好歹也抒发了心里的这么多冤屈,黑锅背了一辈子,本来想着多背几个也无所谓了,可是我的宝贝孙女儿绘梨,到底给仙姑奶奶出了一口气,老婆子也不要什么道歉,不要什么原谅,以后,你们过你们的,我过我的,反正眼不见为净。”说着就要起身走。
我一个外人,当然不好插嘴,可是心里由不得也同情起这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太太来,一心只希望老太太能回绘梨爸爸冰释前嫌。
仙姑奶奶!”绘梨拦在老太太面前:“奶奶表了态,我也表态,对不起,”说着鞠了一躬,道:“我误会仙姑奶奶是贼,是我无知,现在,还差最关键的爸爸没有表态呐!”
绘梨爸爸听说,身子猛然颤了一下。绘梨奶奶不禁抱着他的肩膀,柔声说:“大兴,是妈不好,害你们母子反目这么多年,现在,妈是悔悟了,估计你地下的老爹早也后悔了,现在事情都真相大白,妈难逃干系,都是妈一手酿成的,你恨妈就恨妈吧,但妈希望你也能理解她,她连死了,都惦记着你们,比你老爹倒还强得多。”
“妈……”绘梨爸爸一跺脚:“事情这么突然,让我怎么接受?”
“算啦算啦。”老太太倒大度的很,摆着手说:“老婆子这么多年都熬过来,由生到死,还等不了这几天?”
“爸爸,你看仙姑奶奶……”
“行了,让我静一静……”绘梨爸爸提起公事包,犹豫了一下,开门走了。
绘梨奶奶跟老太太四目相对,都低下了头。绘梨奶奶不禁问绘梨:“绘梨,你恨奶奶撒谎骗人吗?奶奶爷爷对不起你,事实的真相,都不让你们知道……”
绘梨忙说:“奶奶,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呀,可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孙女儿了,哪个人有两个这么疼爱自己的奶奶呢!其他人羡慕我还来不及呐!对不对?”边调皮的跟我们眨眨眼睛。
虽然这个委托我们几乎没有帮上什么忙,还腆着脸蹭了人家一顿红烧鲤鱼吃,可是从绘梨家出来,不知为什么心情大好,看着路边的黄叶子都觉得好看,忍不住蹲下捡了几片。
白泽又即兴吟咏道:“无边落木萧萧下,花径今始为君开,秋日美景,小神也许久不曾见了。”
“白丁。”我懒得出声跟他计较诗句,只好假装听不见,在肚子里暗讽一句。
露华问道:“辟邪神,为什么同样是鬼,那老太太本事就那么大,能预知各种危险呢?”
白泽答道:“那个老太太生前便是通灵之人,定是以驱使五鬼之术,得到了这些关于鬼怪作乱出意外的消息,才能先人一步,预知灾祸,这种法术虽说灵验,却往往关联着泄露天机,所以用法之人,难以平顺轮回,生寿也会折去一些,老太太本是多福多寿的命,但是因为这些法术,只能命运多舛,寿命也短了好些,不知是不是算个得不偿失。”
但是老太太跟我们告别的时候,笑的很幸福呢!得与失,也只有自己心里清楚吧。
我回头望了一眼那个高级公寓,希望这一家人,能和平共处下去吧!
——《偷窃》结束——
——《相亲》——
商店街居委会的大院子里有几棵腰粗的大栗子树,一到现在这个季节,满地都滚落着刺猬似得栗子球儿,大肥姑特意跑来告诉我,栗子还没被捡完,我听到消息,赶紧带着露华杀去了居委会。
栗子磨粉和上奶油蒸了栗子面饽饽,是每年秋天梅暨白的必点零食,以前家里条件不算太好的时候,没办法经常给他买现成的,我就四处找有名气的店打工,一样一样把他爱吃的东西都学会。
现在虽然托白泽这个祖产的福,得到了很丰厚的报酬,但是我还是喜欢亲手做给梅暨白,我照顾他的时间,也不会太多了吧,总有一天他会结婚生子,我这个监护人也总有一天要功成身退,真希望他能找到一个真心待他的女朋友。不过梅暨白这么招人疼的男生,一定也会有人跟我一样对他好的。
“这里,这里!”露华嚷着:“小主,树叶子底下还有呐!”
“恩恩。”我一边应着,一边又一脚踩爆了一个大大的刺猬球儿,把里面滚落出几个大栗子拾进袋子里来。
“请问,您是梅林吗?”我抬头看一眼,一个二十七八的女子站在我身后,落落大方的问。
我忙站起身来,说:“我就是,您是?”
这个女子长相甜美,穿着一件桃红色连衣裙,拿着一个大牌手包,妆容完美,一头细心打理过的韩式编发,整个人看上去像个大号芭比娃娃,从头到脚透着一股精致。
“你叫我烟雨好了,我刚才去龙井堂,正赶上你不在家,你弟弟说你来这里拾栗子,因为我实在是着急,所以就冒昧的追来了,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这个女子说话声音很温柔,一副教养良好的样子,让人心旷神怡。
我忙说:“不碍事,我就是过来捡些栗子,又没有多要紧,你来找我办事,还让你白跑一趟,才是我过意不去呢!既然你事情那么急……”我指着居委会旁边的露天咖啡座说:“咱们坐在那谈吧!”
“好。”烟雨坐下来,卖咖啡的二毛子跟我是从小玩到大的老相识,今天正好生意清淡,正眯着眼睛晒太阳呢,跟她打了招呼,她答应有空帮我收栗子,烟雨跟她要了一杯卡布奇诺,我要了一杯哈密瓜奶茶。
二毛子说:“看你点的东西,土里吧唧的。”
“我就这样,你有法想去。”
“老帽。”二毛子端来饮料,白了我一眼,帮我收栗子去了。
“现在周边也没人,你遇到什么麻烦,跟我说吧。”我吸溜一口奶茶,问道。
“卡布奇诺放在烟雨面前,她却动也没动,只皱着眉头说:“我来,是因为我男朋友,我有点摸不清头脑,总觉得,他好像瞒着我什么。”
“男朋友?”我心里想,不会又是狗血外遇吧?但还是继续问:“你男朋友怎么了?”
烟雨叹口气,说:“说是男朋友,其实认识时间也不长,不瞒你说,我也算是一个剩女,一直以来仗着自己有点条件,眼光过顶,从少女时期,就爱做公主梦,又喜欢浪漫,总心心念念要找白马王子,结果挑剔下来,不知不觉,都快三十了,还是没找到对象,所以,爸妈也着急,才从硬件上挑挑拣拣,给我抓了一个男朋友来相亲。”
“相亲,认识的时间又不长,所以感情基础淡一点也正常的。”我安慰道。
“这倒也不关乎感情基础,我是一个很感性的人。”烟雨白皙的鹅蛋脸红了一下:“我相信一见钟情,也希望能享受白马王子追求公主时的娇宠,所以一直很抗拒相亲,这次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在跟爸妈的约定时间内没有找到男朋友,也只好说话算数,去相亲了,但是没想到,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哦?”我一下子也来了兴趣,这情节也算是够狗血的,不由笑着说:“能跟相亲对象一见钟情,得是多小的概率!当然也是好事,这可是已结婚为前提的交往,哪有这么凑巧的。”
“嗯。”烟雨点点头:“是很小的概率,可是,咱们都是女孩子,我也就厚着脸皮跟你说,我是真的一看见他,就觉得他仿佛是从我的梦里走出来是,眼睛,神态,长相,身材,哪一样,都完完全全是按照着我的审美来的,简直跟量身打造的梦中情人一样。”
“哇欧,够神奇的。”我点点头:“简直是偶像剧的剧情嘛!”
“嗯,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烟雨笑道:“当他要我的电话的时候,我心都要跳出来了,等他送我回家之后,我紧紧握着手机,盯着屏幕,只等着他能给我发短信,打电话,只要能跟他交流,我就高兴。”
“两情相悦,是一见钟情的升级版啊!”我忙说:“真的替你高兴。”
“开始的时候,是很高兴。”说到这里,烟雨玫瑰般的脸色黯淡下来:“但是后来,事情开始有了不可预料的走向。”
“怎么啦?不会是他又喜欢上别的女孩子了吧?”我终究还是把一开始的怀疑说了出来。
“不不不,”烟雨忙说:“他,他不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但是他确实有点古怪,甚至称得上诡异。”
“诡异?”
“没错。”烟雨重重的点点头,扫视了一眼周围,压低了声音说:“我怀疑,他不是人。”
“啥?”我皱起眉头:“难道,他在你面前露出过原形?尾巴?他是个什么妖怪?”
烟雨一下子迷茫起来:“我还不敢肯定,我只是觉得他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你从哪些方面看出他奇怪的?”我忙问:“他都有什么变化?”
“是这样的。”烟雨低下头,说:“开始相亲的时候,是在一个下午,我们一起吃的红酒牛排,对了,我还没告诉你他的名字,他叫蒋苏年。苏年给人感觉很书卷气,很沉稳。言谈举止也非常优雅,出口成章,这让我对他感觉非常好,我们约好了,第二次见面在周末晚上,去一家咖啡店吃那里最有名的香草冰淇淋,结果第二次见面,苏年像是换了一个人,变成一个又幽默,又风趣,十分有魅力的男生,跟第一次见面,判若两人。
“就因为这个?”我疑惑的说:“也许他只是第一次见面有点放不开,他可能本来就是个开朗的人呢,这个很正常的,很多人生面面前一言不发,熟人面前是话唠。”
“不止这个。”烟雨犹豫了一下,问:“你有没有听说合婚庚帖?”
“电视里看见过,不是古代男女的结婚证吗?生辰八字,红线,朱砂什么的,其实古人也很浪漫呢。”
“苏年他,向我求婚了。”烟雨不仅没有欣喜若狂,反而脸上有点惊惧:“用合婚庚帖。”
“哦?这个苏年真的很用心啊!”我狐疑的说:“虽然求婚是 快了一点,但你那么喜欢他,被求婚,应该很高兴才对
吧?用的又是这么古典浪漫的方式。你肯定答应了吧?”
“我开始确实很高兴,但是也是矜持着说认识的时间还不长,想考虑考虑。”烟雨说:“当时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握着毛笔,写下那么漂亮的字,我们的生辰,父母,祖先都并列在一起,永生永世,结为夫妻,我当时真的很感动,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以后会和喜欢的人终老,养育自己的孩子,虽然当时没有立刻答应,但是我想我们以后一定会走到一起的。直到,直到前些日子,莫名其妙,遇到了一个算卦的瞎子。”
“你找他算卦了,被他批了八字?”我想起法制进行时的节目,问:“他是不是说,你们俩八字不合,需要破解的办法,而破解的办法,需要看你的诚意了,至于诚意怎么看,要取决你拿钱的多少,是不是?八成是骗人的呢。”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骗人的。”烟雨一脸苦涩。
“那瞎子到底这么说的?”想想那些算卦的靠三寸不烂之舌吃饭,必定也能舌灿莲花,把轻信的女人骗的五体投地,心甘情愿献出钱财,以求消灾。
“其实,不是我去求那个瞎子给我算命,是他拉住了我。”烟雨道:“那天下着雨,我只是从天桥上路过,那个瞎子冷不防一把抓住我,说我身上带着死气。”
“他不是瞎吗?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当时我害怕的很,看着他脏兮兮的手抓着我,几乎尖叫起来,他却说:“姑娘,我不是坏人,也不是想敲诈勒索,我只是这辈子泄露天机太多,命数不好,奔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给自己积一点阴德。”我吓的不轻,忙说:“我好好的,干什么要你救?快放开我,不然我叫人来了。”结果那个瞎子还是不松手,说:“姑娘,我只说几句话,信不信,听凭你自己,我把自己能尽的力尽了也就是了,其他顺其自然。我只好说:“那你有话快说,我赶时间。”那瞎子说:“姑娘,你身上有婚约,我说的对不对?”我当时一愣,心想,我这个年纪,没有婚约的倒是少,就没好气的说:“有又怎么样?”结果那瞎子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你身上的婚约,不是和活人立下的,是和死人立下的冥婚,你不知道吧?”
“冥婚?”我也忍不住问道:“死人?这个瞎子,未免也太信口开河了。”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只说他乌鸦嘴,抽身要走,那个瞎子在我背后还喊着:“你男人真的已经死了!不信,过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不过到时候怕是晚啦!”我也没有理他,加快脚步就走了,可是现在,我却越来越相信那个瞎子说的话。”
“怎么回事?”我忙问:“你的那位苏年怎么啦?”
“他还是和平时一样。”烟雨说:“瞎子说过那些话,我实在没怎么当回事,所以早就抛到脑后了,我们感情升温很稳定,经常在他下班之后出来约会,一般都是晚上,苏年说他工作忙,白天实在没有时间,我的工作时间倒是比较自由,但还是尊重他的时间,我们常常去吃有名的夜间关东煮,或者去情人巷的冰淇淋店吃芭菲,那段日子,苏年真的很风趣,很开朗,每次都让我很高兴,他人也很热情,我觉得,我们感情很好。”
烟雨抬起微微颤动的手拿起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早已凉掉的卡布奇诺,呼了一口气,接着说:“他向我求婚之后,也尽力表现自己。有一天,我们两个去坐公园的湖里的鸭子船,想不到一上船,他就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准备了一个满是奶油玫瑰花的蛋糕,上面写着,庆祝恋爱九十九天,我是真的非常高兴,这样用心,细腻的男人,哪里还有,我心想,要是他再求婚,我一定一口答应。但是,当我吹蜡烛的时候,看着对面微笑的苏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蜡烛吹灭的那一瞬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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