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头夫人是血河池的看守人,因为职位之故,不方便离开。因而孟萋萋见她的机会屈指可数,尽管对她的美貌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才算是真正领略到了地府第二美人的风情。
没错!不要怀疑!就是第二!
孟萋萋对她的爽快答应感到十分意外,用力掏了掏耳朵:“夫人你刚刚什么?”
池头夫人笑不露齿:“你的请求奴家可以答应,不过——”
孟萋萋:“……”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们没一个答应得爽快的!她堂堂阴司街扛把子,求他们办点事儿还推三阻四不情不愿的,岂有此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第11章 阎王的里衣
话虽如此,有求于人时态度一定要放得端正…
“夫人有什么要求大可直,我能满足你的一定满足。”毕竟,翻遍整座枉死城估计也找不到比钟馗更臭不要脸的人了。
池头夫人颦眉,声音娇柔若黄莺,听得人心一颤一颤的:“本来呢,这女儿家的贴身物件是不可轻易送人的,可奴家不忍让姐姐空手而归,只能破了这例。”她低眉抚了抚鬓发,面颊似有羞红:“可若这事儿传出去了,以后奴家的名声在地府往哪儿搁?”
孟萋萋掷地有声地保证道:“夫人放心,此事知地知,你知我知钟馗知,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池头夫人掩面笑道:“孟姐姐的承诺奴家自然是信的,可奴家还有个的请求,不知姐姐可否满足?”
这话听得孟萋萋背心蓦地一寒,她怎么感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貌似方才钟馗问她要池头夫人肚兜时也是这么的?!
强忍寒意,孟萋萋道,“你且来听听。”
“奴家仰慕陛下许久,想要一件他的贴身物件来做交换。”
“……”
真是好一段复杂曲折的三角恋啊!到头来她还是要在盛嘉彦身上下功夫。
孟萋萋觉得心好累:“那…我试试。”
……
廖阳殿看守的侍卫见到她并不意外,连通报都省了,反正孟萋萋也不是第一次来骚扰阎王陛下了。于是孟萋萋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走进廖阳殿内,主殿一个人也没有,一片寂静。
孟萋萋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后殿,推开铜色的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廖阳殿后是一片规模有些庞大的府邸,这就是盛嘉彦平日休息的地方。
四周寂静,两边回廊空无一人,屋檐下悬挂着一排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灯笼,晚风吹来左右摇摆,怪阴森恐怖的。孟萋萋在原地打转,苦恼着从何处找起,忽听抱厦里传来窸窣的水声。
有没有这么巧!盛嘉彦现在在沐浴?!
孟萋萋内心狂笑几声:当真助我也。趁着盛嘉彦沐浴的时候进去偷走一件衣服,只要不跟他打照面一切都好办!孟萋萋计上心头,悄悄咪咪的往流水声走去。
起居殿的门是虚掩的,只见一道黑影刺溜钻了进去。
孟萋萋弓着腰四处环顾,从屏风上扯下一件雪白的xie衣正想脚底抹油,忽然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有人从抱厦里走了进来。
她抱着xie衣连忙躲到屏风后头。透过缝隙看见盛嘉彦赤着上身走到屏风前,巡视一番,似是在寻找挂在屏风上的衣服。动作间,一连串水珠从他结实的胸膛滑落沿着劲瘦的腰线蜿蜒而下。
孟萋萋感到脸颊突的涨红起来,眼神不受控制的随着盛嘉彦的动作流连在他身上。孟萋萋在心内叫嚣着让自己快跑,但这腿就如同灌了铅一样挪不动步子,她看着盛嘉彦的上身,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为了保持清醒,孟萋萋拔下头上簪子往大腿上一扎。
“嗷!”的一声,她泪眼朦胧的低头看腿。嘤嘤,一不心自己下手太重。
第12章 瘸腿的孟婆
屏风这时被人挪开,盛嘉彦不知何时竟已穿戴整齐,正淡漠的看着她。那眼神似乎在问:你怎么在这?
偷偷摸摸的事被人发现,孟萋萋强颜欢笑道:“陛下,我突然临时起意想要在这里赏月,你不会介意?”
盛嘉彦看了看窗外昏黄的空,正想嘲讽,忽然瞥见孟萋萋的腿部,那里的裙摆已经有了隐隐的血迹渗透出来。他两手撑膝弯下腰,与她平视,平淡无波的声线响起:“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孟萋萋默默的把簪子往背后藏了藏:“破了点皮,没事。”
“我看看。”盛嘉彦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要撸起她的裤腿。
孟萋萋连忙抓住他手腕,要是盛嘉彦看到伤口,必然知道是自己扎的。那么以后斗嘴起来,她还有何颜面有何胜算,岂不是要被他一直嘲笑!
“陛下不必麻烦,让我在这坐一会,想必就止住了。”
盛嘉彦看她一眼,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又是那副淡漠模样,他直起身往桌案旁走:“那好,本王还有公事在身,你自便。”
随后他便真的专心致志批改起奏章来,孟萋萋硬着头皮坐在地上假装看了一会暗色的空,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我——”
盛嘉彦抬眸,直截了当地问道:“饿了?”
孟萋萋本来准备打道回府,经他一问,话到嘴边鬼使神差就转了个弯。
“啊,好像是有点饿了,陛下这有吃的吗?”
“有。”
盛嘉彦轻轻击掌,就有侍从端了精致巧的糕点进来。于是,孟萋萋就着夜色啃起了糕点,,一盘下肚,她撑得肚子滚圆,正气喘吁吁地揉着,忽然发现盛嘉彦在看她。
她挠了挠头,莫名有些紧张:“你看什么?”
“伤口还在流血,不及时处理会感染。”盛嘉彦在孟萋萋面前蹲下,卷起袖子,将她的腿往自己膝盖上一搁,三下五除二就扒下了她的鞋袜。
孟萋萋疑惑道:“神仙也会感染?”
盛嘉彦没有回答,只抓着孟萋萋不大的脚,面不改色地掀开了她的裙子!然后动作麻利地卷起她打底的绸裤!
“你卷我裤子干嘛!?”她色厉内荏。
盛嘉彦一顿,反问道:“难不成你想我用撕的?”
孟萋萋:“……”
你们看看!看看!阎王是不是在对我耍流氓!
孟萋萋挣扎着想要抽回腿,她之前偷的xie衣却从怀里滑了出来。
盛嘉彦看了一眼,孟萋萋赶忙假装吃痛:“哎哟腿好疼啊。”
盛嘉彦不紧不慢的给她上药,顺便道:“你最近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本王,不定本王还能与你分担。”
孟萋萋幽幽看他一眼,要你一件裤衩子你愿意吗?
“好了。”盛嘉彦用绷带在她腿上打了一个对称的蝴蝶结,还不忘问:“还准备赏月吗?”
“不赏了!”孟萋萋一瘸一拐地朝门外走去。
“阿孟——”
“还有什么事!”
“本王的衣服还在你手里。”
“……这么大的人洗个衣服也洗不干净,我带回去给陛下重洗!”
盛嘉彦懒懒倚在门边,望着落荒而逃的孟萋萋,嘴角慢慢浮起一抹玩味的笑。
第13章 阎王的中计
孟萋萋两地奔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她与池头夫人约好奈何桥下接头,池头夫人见她一瘸一拐的走来,惊诧问道:“孟姐姐,你该不会是偷衣未果,被陛下给揍了?”
“呵呵呵呵……”孟萋萋心酸的冷笑:“不好意思,我是明目张胆的拿的!”
池头夫人捧着衣服爱不释手,那丧心病狂的模样简直令人发指。她夸赞孟萋萋办事靠谱,一高兴,当即从身上扒拉下一件白底绣梨花犹带着体香的肚兜交给孟萋萋。
孟萋萋又马不停蹄赶到青楼,将肚兜亲手交给钟馗。钟馗抓着肚兜猥琐兮兮地闻了半宿,终于答应将丹药磨成粉混在盛嘉彦每日吃的糕点里。
端着一盘香味四溢的糖蒸酥酪,孟萋萋坐在自己的庭院中犯了难。
上次去廖阳殿的尴尬场景还历历在目,她这次再去,心情着实有点复杂。
夜游神不忍看着她这副怂样,自告奋勇道:“姐姐,不然让我去!”
孟萋萋欣慰的看着他,随后一拳将他打飞:“你还是歇着!”
她长叹一口气,认命地从廖阳殿后门偷溜进去。
宅邸一片漆黑,连挂在屋檐下的灯笼也不亮了,偌大的庭院里只剩下孟萋萋刻意放轻的呼吸声。盛嘉彦的房门是虚掩的,他好像无论做什么都从来不关门,孟萋萋躲在门外唾弃了一下这个坏毛病以后,蹑手蹑脚地钻了进去。
奇怪,她是来送点心的,为啥要偷偷摸摸的?
想到这茬的孟萋萋刚直起身,屋内忽然灯火通明起来,只听得一个沉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你今又是来赏月的?”
屋檐底下一排幽蓝灯笼倏然亮起,衬着孟萋萋面色青灰:她怎么感觉盛嘉彦是故意在这守株待兔呢?!好像他猜到自己还会再来一样……
“咳咳陛下!”孟萋萋强行镇定:“我是来还你衣服的。”
盛嘉彦扫了她一眼:“衣服呢?”
“在路上掉了。”
“……”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孟萋萋赶忙没话找话:“陛下,其实是上次我在你这吃了糕点,我觉得我也需要报答一下!知道你爱吃钟馗做的糖蒸酥酪,特意提了一盒给你。”
孟萋萋在桌上摆好糕点,一脸希冀的看着盛嘉彦。
盛嘉彦倒是很给面子的在桌子旁坐下,却没有动点心,只:“本王现在不饿,你放着。”
这怎么行!费了这么大的劲,今势必要看着他吃下去!
“陛下,你好歹尝一口啊!我可是求了钟馗好久……”
“你真的希望我吃?”盛嘉彦打断她的话,漆黑如墨的双眸里像是藏着群星,闪耀迫人,被他这么看着,孟萋萋只觉得话哽在喉头,怎么也不出来。
最终,她艰难的点点头。
盛嘉彦这次倒是很配合的拿起糕点一点点吃了起来,随着他渐渐吃完,盘子快见底的时候孟萋萋抓住他的手:“陛下,您喝口水歇一歇,不然会噎着。”
这也吃了太多了,不会有副作用…
“还好。”盛嘉彦风轻云淡回了一句,他看向孟萋萋:“你的腿现在可好了?”
第14章 共眠的夜晚
孟萋萋见他这么坦诚,反而不知什么好。心里总有一种愧疚感,阎王陛下这么关心她,她还拿他试毒!孟萋萋受不了自己良心的谴责,赶忙道:“好很多了。陛下公务繁忙,那我就先走了!”
盛嘉彦整理着袖口,慢条斯理道:“现在已经过了三更,幽都城门已经关了,你回不去枉死城。”
幽都是阎王所在的皇城,按照阳间时辰定时关闭,而孟萋萋这样的下属一干人等都住在幽都外的枉死城内。
孟萋萋看着盛嘉彦眉目宛若冰雪铸就,美轮美奂。她觉得奇怪,怎么她看盛嘉彦时,心里竟有种上蹿下跳的感觉!?
盛嘉彦见孟萋萋目光呆呆的,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床崭新的绸被往床上一放,道:“所以今晚你就在这将就一夜。”
听到这话的孟萋萋恍如梦醒,似是才反应过来今晚回不去了。
“什么!?”她大叫一声:“令牌在你手上,你开下门不就得了!幽都的门开和关,不都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吗!”
盛嘉彦直视她,眼神没有丝毫躲避:“本王不心把令牌弄丢了。”
孟萋萋睁大眼,难以置信,盛嘉彦也会丢东西!?
“那不要紧,守城的侍卫都认识我,我去刷脸!”孟萋萋这么想着,心里还在盘算,要是侍卫不让走,她就一路打回枉死城。
“守城将士白日敬忠职守任劳任怨,你岂能打扰他们夜间难得的休息时间?”
得好有道理实在无法反驳……
“那……好。”孟萋萋也没别的选择了:“那我睡在这,陛下睡哪儿?”
盛嘉彦指了指床对面的一张竹榻。
孟萋萋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瞅了眼竹榻蹙眉道:“哎呀,这竹榻上什么也没有,又冷又硬的,睡一晚上不会着凉?”
其实她本意是想落井下石顺带嘲讽,哪知盛嘉彦听了她的话后,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道:“既然你这么,那本王也不客气了。”
“啥!?”
直到盛嘉彦翻身上床的时候孟萋萋还张着嘴一脸目瞪口呆,他倒好,外袍鞋袜脱好钻进另一床被子侧身撑头看她:“你不睡?”
你这样我怎么睡啊!今晚能睡着才有鬼了!
孟萋萋终于有点反应:“枕头太高,我可能睡不太习惯。我还是去睡竹榻…”
她话音刚落,那张竹榻就开裂成两半。
“……”有这么巧吗喂!
盛嘉彦本着一张死人脸,将长长的胳膊伸到孟萋萋面前:“看来没办法了,只能与本王同眠一榻。枕头不够,就枕这个。”
——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孟萋萋颤抖着爬上床榻,不敢跟盛嘉彦的眼神对上,她侧躺背对着盛嘉彦,胸口的跳动犹如雷鸣。
孟萋萋赶忙按住心口,什么鬼啊!自己是鬼怎么还有心跳声!
好在盛嘉彦似乎睡的很快,一夜相安无事。
第15章 尾随的邪灵
盛嘉彦起的很早,等到孟萋萋起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他的人影了。日游神夜游神两个人牵着姑获鸟牛车等在外面,日游神见孟萋萋出来,先行喊了声:“孟姐姐……”
“怎么了?”孟萋萋后半夜睡的极好,一脸神清气爽,难得关心日游神一回:“又便秘啦?”
日游神语塞,和夜游神对视一眼。
孟姐姐心情这么好,还是不要告诉她大家都在传她被阎王潜规则了的事。
孟萋萋正准备去阎罗殿上早朝,日游神却告诉她今日不必上朝了,阎王大人出去了。
“他去干吗了?”
“是去人间抓一个炼人魂的邪灵去了。”夜游神回答。
到了傍晚时分,孟萋萋在自个儿院子里头看着空中阎王的座驾经过,连忙闪身飞了跟过去。盛嘉彦从马车上下来时,一脸寒冰,黑白无常跟在两侧,不敢多言语。
看来事情进行的不顺利啊,孟萋萋后悔自己这时候跑来触霉头,但盛嘉彦已经看见了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
“嗨,陛下,好巧啊!我在这里散步的。”
盛嘉彦睨她一眼,没话。虽然他平素也是一张千年冰山脸,不过今日更像是七级暴风雪加十级飓风,冻得人冷飕飕的。更何况,黑无常还负了伤,他的实力在地府少能排前五,孟萋萋心道:看来这邪灵不好对付。
孟萋萋无法,心翼翼问道:“你心情不好?邪灵没抓到?”
盛嘉彦这次终于开了金口:“这几****先不要外出了。”
孟萋萋觉得盛嘉彦的预言程度堪比乌鸦嘴,否则为什么她刚出枉死城往幽都飞,就感觉到背后有人跟踪她呢?她掀开车帘朝后瞟了瞟,跟在牛车后的是一团巨大的黑影,她忍不住颤了颤,钻回车厢里,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尾随!
偏偏挑在地府全员出动去追捕那邪灵时来偷袭落单的她,用心之险恶,用心之狠毒,令人发指!
孟萋萋刚想指挥着牛车横冲直撞想要摆脱那紧追不放的黑影,没想到那黑影似是早有预料,趁孟萋萋不备一个猛子突飞上前,半大片黑影包裹住了牛车,只听着腐蚀的声音渐渐传来,不多时咔一声响,牛车竟裂成两截。
好在孟萋萋反应及时,揪住姑获鸟屁股毛纵身一跃,指挥着姑获鸟拼命往前飞。
孟萋萋时刻警惕后方敌情,每到黑影即将追上时,便往鸟屁股上狠揪一把,只听半空中不断响起嗷嗷鸟叫,火红的羽毛如女散花窸窸窣窣从而下。
姑获鸟叫得凄惨,眼泪汪汪地看了看背后铺盖地涌来的黑影,再被孟萋萋拔毛拔到秃顶和死在这里之间,它选择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