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萋萋心中一阵白眼,这么狗血的桥段也能被她碰上?看来今日又要管一段闲事。
只见路中央有一男一女相互拉扯,四周已被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孟萋萋撸起袖子,思考着用什么样的姿势冲过去。
燕纱忙一把拉住她:“姐,不要生事。奴婢瞧那人面熟的很。”
孟萋萋挪了眼光仔细看过去,心下一沉,可不是眼熟吗!
居然是她的三哥!
孟萋萋简直要气的一阵仰倒。她这个三哥平时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不如大哥奋发图强,也不如后面的四弟率真单纯。这个三哥人是不坏的,就是平时话本看多了,总想着上山打一只老虎,有时候还想着要去江湖中做一个大侠。
上次就要学着话本里的人飞檐走壁,结果刚爬上墙便被孟萋萋的大伯母一嗓子吼了下来,还摔伤了一只腿养了好久。
现在这当街强抢民女的桥段,怕是又跟哪个话本学来的!
被他抓着的女子貌美清秀,一张俏丽的脸上满是焦急神色,一直挣扎不断。而孟萋萋的三哥衣着考究,用料华贵,周身被钱堆出来的气势让围观群众觉得他不会是强抢民女的那种恶霸。好歹也是个公子哥?
孟萋萋再次撸了撸袖子:“岂有此理,三哥这次太过分了,看我现在过去把他抓住提回去让祖母治罪!”
燕纱连忙拉住她:“姐,万万不可!三少爷已经被人瞧见,坏了孟家的名声,您过去也会被人闲话的。”
孟萋萋猜的不错,她二哥孟书见其实就是看了话本上的强抢民女桥段,觉得颇为有趣。作为公子哥的他,生来还没体验过这种刺激,下,那女子反抗得越激烈,他便越觉得开怀有趣,恨不得鼓掌叫好,佩服自己竟想出这么个解闷的绝佳法子来。
女子:“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孟书见:“哈哈!叫啊,再叫的大声一点!”
群众:“……”
孟书见玩得尽心,整个人完全进入角色,拽着那娘子的袖子凶神恶煞地威胁道:“我收你做妾那是抬举你,你别不识时务!”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打断孟书见的讲话,他言简意赅了俩字:“松手。”
孟书见先是一愣,随即气冲冲地转头去看那扰了自己雅兴的家伙,骄横道:“你是哪里来的葱,连我的事儿也敢管,知道我是谁吗!?”
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壮士端得冷静,话也出奇的少,还是两个字:“松手。”只见他人生得颀长挺拔,猿臂蜂腰,一袭布衣朴朴素素,虽然长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却有着一双深邃冷厉的双眸,可谓是目似点漆,寒星般慑人,周身气势更是不怒自威令人忽视不得。
孟萋萋只道是一阵极厉害的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孟书见看对方态度蛮横,周围又围了这么些人,要是自己当真放手了那岂不是丢大面子了?
于是他将眼一瞪,精致姣好的眉目登时罩上一层煞气,阴阳怪气地:“很好,你成功地引起了爷的注意。”
孟萋萋:“……”
幸好刚才没出去,否则要跟着三哥一起丢人。
那壮汉却只平静地问:“放不放手?”
孟书见怒极反笑:“想让我放手?好啊,除非你打赢我!”
孟萋萋心里大呼:完了完了,三哥从未练过什么把式,平时花拳绣腿打家仆还好,这真要是放在外头了谁会让着他?
她看那壮汉惊悚的腱子肉,默默为孟书见的生命捏了一把汗。
三哥不会在这被人打残……
“随你。”壮汉两手负背,目下无尘,竟是完全未将孟书见放在眼里,举手投足尽显宗师风范。
“你好大的口气!”孟书见怒气冲冲地扎了一个马步,随后他带着杀意的眼神一扫,下一刻立马闪身后退一步,很有怂包气质的呼喊:“奴才们去哪儿了?!还不给我上!”
那些藏匿在人群中的奴仆们才反应过来,慌忙冲上来挡在孟书见面前。孟书见得意道:“你现在离开,我还可以留你一双腿脚,否则等下把你打的叫不应叫地地不灵!”
壮汉没有跟他过多言语,只随手摘下腰间垂挂的长鞭,在空中打出‘啪’的一声响亮,随即那鞭子像是活的一般透过人群窜上孟书见的腰,直在他腰身上缠了一圈。
壮汉狠狠一收势,孟书见便如陀螺一般旋转着靠近他。
如今手脚都被困住,孟书见气急败坏的大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主子要是受损,你们还想活命!?过来给我打他!”
孟萋萋见大事不好,忙冲出去打圆场:“都住手!”
待的靠近了,孟萋萋才认出来这壮汉是谁,不正是迟叔家的侄子?!
“三哥!你在胡闹什么?!”
第187章 好吃的馄饨
“三妹!你来的正好!”孟书见像是捕捉到救星一样,被鞭子捆住的他一阵哀嚎:“三妹,这个恶人竟然当街捆绑我!你快治他的罪,给三哥报仇!”
捆绑……这词好怪啊三哥。
孟萋萋上前看了孟书见一眼,随后道:“秦大哥,好久不见啦。”
秦越严苛的面容看见孟萋萋后,缓和一些,竟露出憨厚的笑:“来仪,怎么是你。”
孟书见被用鞭子捆着,来回挣扎不断,极大幅度的扭动躯体:“既然知道我妹妹就是来仪,你还不放开我,一会叫你爬着回去!”
他话刚完,孟萋萋便迅速的夺过燕纱的帕子扭成一团塞进他嘴里。不好意思朝秦越笑笑:“秦大哥,这是我三哥,刚才他多有冒犯你,我替他向你赔礼道歉。”
秦越仍旧憨笑着:“没事,我不在意。”可他手中的鞭子却没松,仍旧捆着孟书见在一边唔唔叫。
孟萋萋见状,只能把秦越拉到一边,俩人嘀嘀咕咕声交谈。
孟书见被绳子扯得一个踉跄,扑过去伸长脖子偷听他俩话。只见孟萋萋嘀咕一阵,秦越先是疑惑的朝他看了一眼,随后又看向孟萋萋。等他再看孟书见的眼神时,眼里已带着悲怆和惋惜。
“书见兄,方才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赔罪。”秦越大大方方的道歉,态度与刚才截然不同。他手腕一松,孟书见便如同跳舞般优雅的旋转开来,最后头晕目眩的跌进奴仆们的怀抱里。
他挣扎着站起身,扯掉自己嘴巴里的手绢:“现在知道怕了?知道道歉了!?太晚了我告诉你,三妹,快治他的罪,为三哥平这口气!”
“三哥!”孟萋萋喊了一声:“你就别闹了,秦大哥是祖母为大姐安排见面的公子。你现在这样一闹,大姐还要不要做人了?”
孟书见顿时气馁,却犹自不服气的哼了两声:“既然我三妹都发话了,那我就饶你一命,下次再坏我好事,我就……”
想来想去他也不知道威胁什么好,只能:“我就让你也尝尝捆绑的滋味!”
孟书见罢,甩袖带着奴仆们愤愤的回家了。
孟萋萋赔笑两声:“秦大哥对不住,他就是这种性子,人倒是不坏的。”
秦越丝毫不计较,反而看着孟书见的身子板哀叹:“你三哥也是可怜人,好好地一个人,怎么脑子摔坏就摔坏了。”
“可不是吗?现在祖母下令全家上下都得让着他一些,生怕刺激到他,以至于他脑子里的病痛发作,这可是要命的。所以秦大哥麻烦你以后去了孟府,也不要提及此事,我三哥是个自尊心要强的,也不会承认自己脑子坏了。”
“自然自然,这个道理我懂的。”
秦越和孟萋萋交互一眼,俩人达成协议。
“谢谢公子,谢谢姐。”他俩正话呢,身后传来弱弱的一声。
孟萋萋回过头去,方才被孟书见当成话本女角的民女正在他们身后弱柳依依般站着,她穿着布衣布裙戴的是荆钗,很是素净的模样。
秦越朗朗一笑:“没事,举手之劳。不过刚才那个公子也不是故意的,我替他向姑娘赔罪。”
布衣女子没有话,只柔柔的笑了。她举起手上提的菜篮:“女是东街卖豆腐的,家境贫寒,对公子姐的出手相帮无以为报,只能送点豆腐,聊表心意。”
秦越不肯接,百般推辞,那女子也是不肯相让,一定求着孟萋萋和秦越接了。最后没办法,孟萋萋接了那一篮子摆放整齐的豆腐块,也谢过了她。
看着布衣女子走远,身姿曼妙娇弱。孟萋萋不得不感慨,孟书见还挺会选人的,挑的这个的确有话本女角的风范。
“秦大哥,我大姐今日身子不适才没能来赴约,所以指派了我跑腿一趟,向你道个歉。希望过几****有空来孟府上,我们再好好招待你。”
秦越丝毫不介意:“你大姐病了?我知道城西有一家药铺里的郎中很会诊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
他虽是一个粗人,也不怎么读书,平时只舞刀弄枪的。但现在他跟孟萋萋并排走着,也刻意保持着距离,并不显亲昵,孟萋萋实在觉得秦越浑身上下正气凛然,一定是个忠君护家的人。
只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大姐喜欢文绉绉的丈夫。
孟府里,孟书见刚入门就开始骂骂咧咧的,正专心骂人呢,不慎撞上一个人的肩,正想怒气冲冲的怼过去,谁知看见盛嘉彦一双比寒冬还要凛冽的眼。
“是二哥啊,”他摸着痛了的肩笑笑:“现在去给祖母请安啦?”
“嗯——”盛嘉彦轻声回应:“三哥一路上怒火冲冲,是怎么了?”
“起这个我就一肚子火,刚才在外头本来想找个美人花前月下。谁知突然冲出来一个极其粗鲁的人坏事,要不是看在三妹的面子上,今他就要被打的求饶了!”
盛嘉彦眉梢一扬:“萋萋?”
孟书见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可不是嘛!我二哥,你可要管管三妹了,别一到晚都让她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她今见的是谁?”
孟书见眉毛皱成毛毛虫想了一会:“好像叫什么情哥哥……”
他不太确定,又回头问问厮:“是不是叫情哥哥!?”
厮知道三少爷正在气头上,哪敢有话的勇气,问什么都忙不迭点头。
盛嘉彦眼色微深。
哦?情哥哥。
孟书见抓着人吐槽起来没完,盛嘉彦拂开他扯着自己袖子的手,淡笑:“我先不耽搁了,还要去给祖母请安。”
孟书见跟人作别,他是没看见盛嘉彦布满冰霜的一张脸。
那边孟萋萋跟秦越解释的也差不多了,俩人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往前走着,孟萋萋随口聊几句话题。秦越不是个健谈的人,但他回答问题时一点也不扭扭捏捏,反而爽朗大方,极有大将风范。
忽听咕噜噜一声响,孟萋萋低头捂住肚子,脸色微囧。
燕纱在她旁边听见了,惊诧道:“姐,你不会饿了?咱们可是刚刚在月满楼吃过饭,您还吃了两碗呢!”
秦越在场,孟萋萋不好发作,只僵硬着脸:“那怎么了!我是孩子嘛!”
秦越大笑两声:“没错,来仪正在长身体,是要多吃些。女孩子长得白白壮壮的,才好看。”
巧了,不远处就有家馄饨摊。摊位简陋,几块木板拼成桌子,桌子底下垫几块石头作椅子。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他远远招呼道:“新出锅的馄饨嘞!皮薄馅多个大饱满哟!”
孟萋萋眼前一亮:“秦大哥你饿不饿?我请你喝馄饨啊!”
秦越犹豫了一下:“我也腹中空空,本想带你大姐去十里香用饭,你们这样的富贵姐,也能吃这种老百姓的馄饨摊?”
盛嘉彦都跟别人去吃过馄饨,自己有什么不能?!
“当然了,百姓也是人,只要是人吃的东西,又有什么分别?”孟萋萋快步走过去,一股扑鼻的香气迎面而来,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眼珠不由蒙上一层水光。
“老板,来两碗馄饨,要大碗的!”
“好嘞!”
孟萋萋刚和秦越坐定,桌子的另一端便又坐了一个人。
本以为是拼桌的,谁知秦越喊了声:“盛兄。”
孟萋萋险些没把舌头咬着,她转眼去看身旁的人,盛嘉彦一袭黑氅金纹坐在他们旁边,随时随地都很镇定自若,他目光带着威胁的意思扫过孟萋萋的面庞,朝秦越笑道:“好巧。”
“你们认识啊?!”孟萋萋愕然。
盛嘉彦没想理她,倒是秦越接话:“我们在一个练武场里跟舅舅习武。”
恰好这时老板端了两万馄饨上来,孟萋萋问盛嘉彦:“你要不要来一碗?”
盛嘉彦眉眼凝视她:“不用。”
孟萋萋便不再管他,自己得偿所愿,心满意足地坐在摇摇晃晃的木桌上吃馄饨。刚出锅的馄饨特别烫,她心地用牙咬破馄饨皮,撅着嘴吸里面的汤水。吃的十分香,额头都起了一层薄汗。
“你要不要吃?”
盛嘉彦本是在侧首看着别处,忽然听见这么一声:“什么?”
孟萋萋将碗往前推了推,主动问:“你要不要尝尝看,挺好吃的。”
他瞅了眼油花花的汤水,刚想拒绝,孟萋萋却勺了一个馄饨献宝似的送到他嘴边:“真的特好吃!”
盛嘉彦愣了一瞬,微微张开嘴,孟萋萋成功地将馄饨送入他嘴里。
“怎么样,好吃吗?!”
馄饨是木耳猪肉馅的,掺了少许酱油吊了鲜味,盛嘉彦仔细尝尝,味道居然不错。
孟萋萋追问:“到底好不好吃啊?”
盛嘉彦无视她,低头喝了口茶,这茶是老板自家晾晒的,淡而无味,倒在缺角的杯里就像白开水,可他喝着却很像那么回事,姿态优雅,仿佛手里端着一杯上好的名茗。
“还行。”某人终于肯开金口,给出评价。
孟萋萋甩了他一眼,捧着碗喝了口汤:“好吃就好吃,这么含蓄作甚?”
他们话间,对面秦越像是吃人参果似的,压根也不怕烫,三两下就将碗底吃了个精光。
第188章 无字的书籍
秦越后来与二人作别,还不忘跟孟萋萋道:“下次我去拜访你大姐。”
罢他潇洒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秦大哥还真是不拘节的一个人。”孟萋萋感慨。
盛嘉彦在她身侧冷笑一声:“不叫情哥哥了?”
罢他转身就走,留孟萋萋一头雾水的追过去:“什么情哥哥?秦大哥与你还蛮熟识的样子,他为人如何?品性好不好?是不是正气凛然?做夫君是不是好人选?”
盛嘉彦面色更冷:“你想知道不如自己去问他。”
盛嘉彦这一路没给孟萋萋什么好面色,孟萋萋忍着要将他身子扳正的冲动。
忍住,忍住,忍住!
这般呲牙咧嘴的模样叫盛嘉彦给瞥到,他不由关心地问道:“牙疼?”
孟萋萋瞪了他一眼,愤愤地转过头去,你才牙疼,你全家都牙疼!
不对……自己现在好像跟他是一家人……
算了,看盛嘉彦今日心情好似不太好,孟萋萋咬紧下唇。
她曾发誓要把拍马屁的事业进行到底,怎么能就这样退缩了!
于是,孟萋萋一反常态叫住盛嘉彦:“月满楼新出了几样菜式,我想同你一起去尝尝,二哥愿不愿意赏个面子一起去?”
盛嘉彦斜睨她一眼,无言的同意了。
眼帘映出孟萋萋一张虚伪谄媚的笑容,盛嘉彦笑而不语,也不点穿,随她来到了酒楼。
酒楼二热情恭迎:“这位姑娘又来了,这回想用点什么?”
孟萋萋随手点了两个菜,之后感慨道:“阿彦,这阵子孟家多亏有你才井井有条。”
“是么?可我还未管家,何来多亏了我?”
“……哎呀,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你能明白就好,吃菜吃菜!”孟萋萋安静了一会又道:“以前我年纪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