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就是去看看,”卢悦的笑容有些飘忽,“我们就要分开了,再不见见,我怕我不记得他的样子了。”
这时的丁岐山。到底是他自己,还是……前世那个人?
那双满是阴沉戾气的眼睛,到底是她的错觉,还是真的存在着?
如果已经合二为一,那……以她对他的了解来看,不是她放下,就能放下的。
那人忍功了得。也许现在她还光鲜没事。待到哪一日倒霉了,第一个落井下石的,绝对是他。
如果到了那时。她还有余力,再去跟他一争长短吗?
卢悦后背有些凉,前世种种来看,凡是被他盯上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明石愣在后面,这话意思不对啊?
“……卢悦。这里是灵界,你又马上要到天地门去了,把心思放到那边吧,不要再找事了行不行?”
“你们师兄弟的感情很奇怪!”
卢悦脚步加快了些。虽然上世,丁岐山一直欺负他,可他杀了那么多人。却一直没碰明石倒是真的,“可惜。有些事不是我找的,而是事找我。”
不把那双眼睛看清楚,她怎么放得下心?
交换会很大,两条用道法起的长长木台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修仙用品,有好些都散发着淡淡的灵光,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基本都精品。
如果大师兄在这,应该会很喜欢。
卢悦远远看到,楚家奇在台前,用灵石交付,把一件又一件材料,收入囊中时,嘴角微翘。
“八万三千块灵石,这个价钱不低了。”
丁岐山对手中拿着的玄阳玉髓,很满意。虽然跟魔灵幻儿在一起时,很快乐,可他更知道,她想要用她天生媚惑的本事,让他永远听令于她。
那些曾经被她选出来,跟光明法宝之主做对的人,好像没几个有好下场,他不能不防着一手。
玄阳玉髓,至阳至钢,或许将来于他有些用处。
“八万五千块。”
清脆的声音响起时,丁岐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道友这是你的东西吧?我出八万五千块灵石。”卢悦笑咪咪的地在后面,跟那个刚刚差点就要答应的人说话。
“卢悦,是你?”
“是我!”卢悦脸上挂着笑,不动声色地打量过去,“既然这玄阳玉髓不换材料,当然是价高者得。”
丁岐山眯眯眼,“这东西于你有用吗?玄阳玉髓这里可不止一块。”
拼财力,自己是绝对拼不过她的。
“是噢!好像还有两块。”卢悦脸上笑意没断,“不过我就是看中你手上的这一块了。”
“啪!”
巴掌大的玄阳玉髓被丁岐山扔桌上,他很快就往另一块去。
“帮我付钱。”
跟在后面的明石傻眼,可是那丫头已经拿了东西跑人,“这……这是八万五千块灵石。”
另一边,丁岐山扔了一堆灵石,正要拿那块玄阳玉髓的时候,被一股灵力弹住。
“九万,这块玄阳玉髓,我出九万灵石,道友卖给我吧!”
“这……”
捧着到手的灵石,那修士很有些迟疑,毕竟丁岐山一分钱没还他,就给了灵石了啊。
“卢道友来迟了,我们已经银货两讫。”
丁岐山语带威胁,声音也带了些灵力,让周围的修士都注意过来,“刚刚你才抢了我到手的玄阳玉髓,怎么?现在还要抢?”
卢悦一脸诚恳,“什么叫抢?我得罪了魔门那么多大佬,这东西,自然是有备无患的好。这位道友,我看你很面熟,你的这块玄阳玉髓可以卖给我吗?我愿意多出五千灵石。”
“自然面熟,当日在堕魔海魔潮时,我跟了道友整整四十天。”
只是那时人太多,魔星从没主动跟人说过话,他也不好往前凑,现在人家觉得他面熟,他其实已经很开心了,“这位道友,这是你的灵石,不好意思,你一来就给我砸灵石,我还没同意把东西卖给你。”
“多谢道友,这是灵石。”
“不!这就当我送与道友的。”
“这样多不好意思。”
“姓卢的,你是疯子是不是?非要认准了我?”
丁岐山被他们拉来扯去的样子,给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把装灵石的丝囊往卢悦脸上扔去,“有本事就再打啊,当我怕?”
最好再把这臭丫头的伤引出来,反正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真的杀自己的。
卢悦避开那袋灵石,她没忽略掉某人眼底深处的那一抹兴奋,“我是疯子,你也不是清醒人。明师兄,蔡师姐,你们还是带丁岐山回去吧,我性子不好,我怕一会,控制不住,再跟他打起来。”
温温柔柔的话,把丁岐山气了个仰倒。
他被关了多长时间?好容易因为交换会,顶着别人的异样眼光,才从那个房间出来,才立意买些东西。
“你……,姓卢悦,白苍坊市的事,是月蚀门还有炼尸宗的人,一路追杀,我才与钱师兄他们避往那里。”
丁岐山咽下那口气,“而且当日,你养母根本就无事,你至于这么不依不饶吗?”
除了那件事,在磐龙寺之前,他从未与卢悦有过交接。
因为那么一件小事,真他娘的……
卢悦眼睛眯眯,三百年的时光,让她太熟悉这个人了。
此时他做出这幅委屈的样子,即有套话之嫌,又在给她挖坑。
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的眼睛,似浅实深,她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有本事,你去找那些魔门中人,你找我,算什么本事?”
撞出来的天屈,让她有些恍惚!
鬼布幡收魂,曾有好几数次,也有人怀疑到丁岐山身上,可是每次都被他撞出来的天屈,给吓住。
若不是洛夕儿用那一堆的火符,把他活活砸出来,他都不知还要逍遥多少年。
“他们……我会找的。”
卢悦的声音,虽然很缓,可是很坚定,“等我回归藏界的时候,只要还没死的,我都会一个一个的找。”
“咯吱!”
这是不管怎么样,都认定他了吧?
丁岐山咬牙的声音,那般响亮,“卢悦,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有病!因为一个早死的凡人养母,捸着谁你咬谁,是入了魔障,得治?”
他当年到底因为什么要在洒水国做任务啊?
“当年我在洒水国,是应谷令则之请,帮忙寻你的。谷令则,你说是不是?”
“……是你先到洒水国做任务,然后我顺便请你帮忙寻一下的。”
谷令则站到妹妹身边,“那时,我也帮过他不少忙,就像你与明石一般。”
她现在可怕卢悦再因为她与丁岐山的事,误会什么。
“你……你们……”
丁岐山这一会真的很伤心,他那时,对谷令则实实在在有那么一丝真心,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玄阳玉髓,我刚从这里换了一块。”蔡师姐挡到他们中间,这东西于归藏界是难得,可这里既然能出现三枚,那以后,一定还能换到,“既然丁师弟这么喜欢,师姐就转给你了。”
“师姐,我要因为一个疯子,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躲开吗?”丁岐山没接东西,反而通红了双目。
师弟微哽的声音,让东亭宗的一些人,心里都不甚是滋味。
“卢悦,你有些事,确实做得很过份!”
第411章 心中有鬼
“卢悦,你有些事,确实做得很过份!”
谴责过来的话,让周围人的呼吸都轻了些。
这就无由地放大了某人微哽的声音,再配上更红的眼,那种好像忍了万般委屈的人,让围在一旁看热闹的上官素,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这一幕好熟悉,很多年前,黄传俧还没被人抓住小辫子前,他就用这一招,有好几次,都让她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她在那里吃得苦头多了,才精研梅花三钱,在别人给她下套时,反算一把。
想到这里,上官素又不动声色地打量卢悦,这丫头的神态也不对,那种始终盯着丁岐山的眼睛,似近实远,好像带着无数困惑,在透过他看什么人似的。
“蔡师姐这话错了吧!”
苏淡水对自家师妹也是无语了,人家都那样说她了,她居然还能在那不动如山,这是非逼着她出来啊。
“是这位道友主动把玄阳玉髓送与我师妹的,怎么叫她做得过份?她被魔门那些大佬盯上,难不成是为了她自己?
还有,丁道友,这一次看在贵宗的面子上就算了,下一次,我再听到什么疯子不疯子的话,就别怪我大耳刮子打人。”
丁岐山眼中一闪而逝的暗沉,让卢悦心间一跳,“师姐,我无事!”
她怎么能把火烧到苏淡水身上?
有心算无心下,苏淡水再有本事,也难逃陨命一途。
“你无事,你老盯着我干嘛?”
终于软了吧?
一个激动下,丁岐山咆哮而出的话。把口水溅得到处都是。
卢悦为挡在他们中间的人,默个哀,声音淡淡道:“我在看你是谁?”
丁岐山:“……”
以为找到理由,正要再骂的话压在喉间,这平平的六个字,他听到了太多深意。
“你心虚了。”
“放屁!”丁岐山再次咆哮道。
卢悦嘴角翘翘,她突然觉得自己挺蠢的。在那片别人看不清的窗户后。这人当然不用掩饰任何情绪。
可是现在,自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要看出什么。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丁岐山。你可要好自为之啊!”
“站……站住,你个疯……。你把话说明白了,什么叫我知你知,我知道什么?你又知道什么?”
丁岐山心中有鬼,却万分害怕别人看出他心中的鬼。在她就要转身的时候,强装镇定的,有理有据的喝骂。
唯一有些可惜的就是。那个要说出来的疯子,被苏淡水几个一同瞪过来的眼睛。给吓回去了。
别人他都不怕,可楚家奇是残剑峰的人,这人要是发起疯了来,把他打了,他也打不回去,白白受苦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干的。
“丁岐山,你知道你紧张的时候,什么样子吗?”
卢悦脸上似笑非笑,不动声色地把问题重新引回去,“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每次你紧张的时候,喉节都会上下的动。”
丁岐山差点控制不住地瞪眼,不过他虽然控制得快,有心人,还是会发现他的震惊。
喉节滚动这个问题,魔灵幻儿好像也跟他说过。可是他们是因为有了那种亲密关系,这臭丫头怎么……
“不相信?如果不相信的话,就自己摸摸吧!”
卢悦面上微笑,其实心里早就掀起滔天大浪。
还有一个特征,她刚没说,丁岐山每次情绪大起伏的时候,左手拇指和中指,喜欢掐到一块儿。
这一会,这两样特征都出现了,这说明了什么?
“哈!哈哈哈……”
丁岐山的失态只是一瞬,很快就用大笑掩盖了,“你连我喉节都看得这般清清楚楚,丁某人,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那大有升意的话,让旁边的人,大都把目光给了谷令则,他们之前,真的很有些暧昧。
谷令则的脸,僵硬如铁!
虽然她也有发现丁岐山这一点,可是妹妹见过姓丁的几次?
“……丁道友莫不是忘了,还有我?”
咬了两下唇后,谷令则干脆自己站出来,“所有与我合作过,甚至只是在交流台上切磋过的人,只要仔细想想,应该能知道,我一向是个观察入微之人。”
卢悦为自个姐姐点个赞,只几句话,她就把她自己摘出去了,果然,在不遇到她的事,或是身边亲近人的事,她的脑子都是最清醒的。
丁岐山的脸却瞬间黑了下来,他追了谷令则那么长时间,其间他二人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可是为什么她就能因为卢悦,一次次地放弃他?
“谷令则,既然你观察这么入微,那可曾查觉,我对你不全是利用?”
“我们现在说的,不是这个……”
“你闭嘴!”丁岐山红着眼睛,狠狠瞪了卢悦一眼,“这是我和谷令则的事,轮不到你说话。”
卢悦悄悄闭嘴,人心是个太奇怪的东西,一念成佛,一念又成魔!她知道,这人上世哪怕是个魔头,对谷令则也确实有那份真心。
“谷令则,你跟我说,你就因为卢……”
“你也闭嘴吧!”
谷令则说这话的时候,瞟了一眼妹妹,平时看她也挺厉害,结果回回在丁岐山身上失了水准。
“丁岐山,我再说一次,我不傻!谁能因为一个有目的靠近你的人,在十分真心里面,施舍一份真心,就如何如何了?
还有,我们的事,只是我们的事,麻烦你,再不要把卢悦拖进来。至于你们的事,在没有性命之忧的情况下,你们爱怎么打怎么打。我一概不管。”
丁岐山:“……”
卢悦:“……”
“苏师姐,楚师兄,卢悦的伤还没好全,麻烦你们把她押回去吧!”
谷令则再转丁岐山那里,“明师兄,蔡师姐,丁师兄的情绪也不对。看在竹河师伯和云隐师叔的份上。这一次我就不纠着他老喊卢悦是疯子的事了。”
谷令则平时示人,绝对的温温柔柔,这一下子冷下来。还有刚刚的语气,谁都知道,这是真恼了。
“苏师姐和楚师兄,还要参加交流会。你陪我吧!”
妹妹娇娇软软,略带讨饶的话。让谷令则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走吧,以后想要什么,跟我说,我帮你买。”
“嗯!”
“那个人心思深沉。以后……这种意气之争,不准再来。”
来一次,妹妹的形象。就下降一些,谷令则深为卢悦头疼。“如果真要出手,要记得,一击而中,绝不能黏黏糊糊了。”
卢悦挽着她的手,其实脚步比来的时候,要轻松多了。
今日之事,虽然在别人看来,是意气之争,可只有她知道,丁岐山确实有不对。
那魔灵那般想杀她,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活了那么多年,惯使阴谋诡计,怎会不明白?
多拉一个打手,于它来说,只有好处,没有一丝坏处,何乐而不为。
“以后……你也要小心他,任何时候,都不要单独与他在一起。”
谷令则看了妹妹一眼,丁岐山确实有些奇奇怪怪的,“卢悦,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般试探,你又想试出什么?”
试出什么?
卢悦苦笑笑,“你看我面色,这段时间我真的没休息好。”
“是因为丁岐山?”
“是!”
谷令则无语。
“我老做恶梦,睡不安枕。”
谷令则惊讶,“你……想让我做什么?”
“不想了。”
卢悦把身体往姐姐身上更靠近了些,“今天试过之后,我已经确定所想,以后都不会再有困扰了。”
“确,确定什么所想?”
卢悦朝她咧咧嘴,“你说呢?”
谷令则拢眉,这一会,她也想到了那个魔灵。
那个已经朝她出过一次手的东西,其实是很有计谋的。
“上官素没邀请他进天地门。到了那边,如果可能的话,尽量与我们一起行动吧!”
“画扇师父那次过来,跟我说了明德楼的事。那里空闲得太久,她让我去了之后,把明德楼移到扶光峰上。”
“扶光峰?”
“嗯!扶光峰是她所居之地。”
这就好,谷令则大松一口气,在画扇星君的眼皮子底下,就算天地门的一些人,想找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听说明德楼一直在天地门的最东面,那位暮生掌门,能同意随意移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