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关系吗?”卢悦再次打断他,“逍遥代我贺你一百光核?不过是你运气,是你沾了谷令则的光。”
胡本常再次滞住。
当年逍遥门之所以那搬撒光核,确实是因为谷令则进阶结丹时,偷着解开了外泄体质,助了卢悦一把,逍遥诸真人才一个高兴。
“可你在干什么?”
卢悦厉喝的声音,让胡家几个人,一齐僵住脸。
他们想借名,想以谷氏族人的血,震慑所有对华清山有幻想的世家。想出关的谷令则,因为卢悦,有口难言,不敢找他们麻烦。
这些算计,按那人的指示,原本并没有错。
可怎知道,卢悦会突然回来,并且……
很多人悄悄把目光放到谷令钊身上,他们觉得,可能有些事,跟大家原先想得不太一样。
“你们恩将仇报我不管,抢谷家的华清山,我也可以不管。”卢悦微眯着眼睛,看向胡家子弟,“可你把谷令则和我,一起拖到这里面来,我就不能不管。”
胡本常冷汗淋漓!
“不知灵墟宗是哪位道友在此主事?”卢悦拱手的时候,看得是守擂的坊市执事。
“是我!”池溧阳大踏步上来,“卢悦,好久没见。若是令则知道,你能在百忙之中,过来帮她管谷家的事,一定会很开心的。”
卢悦嘴角抽抽,什么叫她帮她管谷家的事?
“……呵呵!池道友说的不错,谷令则的事,跟我有点关系。”
一顿之后,她到底收到他的示意,转而朝此行最主要的目标去,“胡本常是吧?你们胡家收了那边多少好处?”
什么收了那边的好处?
池溧阳的眉心迅速跳了跳。
“道……道……道友,这是何意?”
“道友这般结巴,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吧?”卢悦面色冷凝,“池师兄,魔门手段层出不穷,我出灵界的时候,杀了好些个一直盯着我的人,他们的耳朵里,都有追丝鼓。”
追丝鼓?
池溧阳大惊,回看高台上,被捆在一起的谷家族人。
“天下人都知道,我与谷令则是双胎生人。”卢悦在他面上变色的时候,微微一笑“追丝鼓既然能找我,我想,也应该能找谷令则吧!”
“……卢师妹放心!这件事,我灵墟宗定会一查到底。”
关系到谷令则,池溧阳哪里还能如前一般置身事外,朝涌来的坊市执事挥手,“请胡家所有人到门内喝杯茶。”
喝茶什么意思,还用说吗?
胡本常刚要有所动作,就被突如其来的元婴威压,给压得动弹不得。
“卢悦,回你的灵界吧,不要再来拖累我家令则。”
因为卢悦,而关系到徒弟,花散哪能容忍胡家在她眼皮子底下,这般设计谷令则?
“全部拿下!”
调来的各方执事,因为元婴真人的出手,几乎没废一兵一卒,就把人全都捆走了。
擂台这里,很快就只剩谷家人,连看热闹的,也害怕被波及到什么,全都散去。
“……谷令钊?”
把有关魔门的事,丢给灵墟宗,卢悦懒得再看旁人,也没时间计较花散,只把眼睛放到他身上,寻找他多少年前的样子。
“是!谷令钊见过八姐。”
“嗬!你脸皮倒是厚,我什么时候,成你八姐了?”
“八姐才筑基,就回洒水国杀唐家人,祭拜我们的时候,我……我就一直在心里,喊你八姐了。”
“不用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用给我贴金。”卢悦冷笑,“杀唐家人,只不过是因为我是洒水国人。祭拜谷家……,祸水东引你不知道吗?”
谷令钊面对看起来比他小了好多的卢悦,浅浅地笑了,“祸水东引好像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干的事。”
卢悦瞪眼。
“一开始你是仗着七姐,凡事直来直往。”
远远的,池溧阳发现谷令钊闪亮的眼睛,跟卢悦的更像了些,“后来……,所有在背后,嘲你六指的人,当面找不着机会,你都会以迂回的方式,让他在别人处倒足霉。”
后来的未竟之言,卢悦却突然之间听懂了。
她跟了谷令钊。
若不是……谷家其他人心情不顺,喜欢找她出气,若不是那些曾经的同伴,几番陷害,她在他那里,其实过得还不算太差。
“……所有人都死了,你……怎么逃出来的?”
果然问这个了。
谷令钊苦笑,“你的身份一暴光,爹……就因为我曾伤了你,把我逐出家门了。”
一个是有大好灵根资质的女儿,一个是抢他修炼资源的人,谷正蕃当时根本毫不犹豫地,就逐出了他。
“爹……!爹爹不要死,乐乐不要爹爹死。”
跌跌撞撞奔来的小儿,卢悦倒是感觉更熟悉些,他跟当年的谷令钊太像了。
“姑姑,你不要杀我爹好不好?我和弟弟都不要做没爹的孩子。求求你,姑姑,你就把我爹打一顿吧!”
面对这个扯她衣角的小儿,卢悦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
“乐乐,乖,别闹了,爹……”
“哇……”
谷令钊的手还没碰到他,这小子就哇的一声哭出来,抱住了卢悦的腿时,抽抽噎噎,“姑姑,要不然……要不然你打我吧!你把我的腿,也豁出一个大口子,我保证……保证不记仇!”
靠!
卢悦额上的青筋都跟着跳了跳。
“谷令钊,我有说过,要杀你吗?”
这混蛋,什么话都跟屁大孩子说,当她是什么?
“爹,爹,你听到了吗?姑姑说不杀你了。”虎头虎脑的小家伙,脸上阴转晴的时候,因为太高兴,鼻子还吹出一个泡,“姑姑,你最好了。”
鼻涕泡愣是蹭在她身上。
“谷令刖,把他给我抱走。”卢悦一脸嫌弃地拎起这个小家伙,“你要是再说一句话,我马上就要你爹的命。”
谷天乐忙两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被谷令刖抱走时,咕噜噜转的眼睛,清澈的印着卢悦的微弯的眼睛。
第471章 玄阳绝脉
降魔者,先降自心,心伏,则群魔退听。
卢悦虽然对这世的谷令则,早就从心底认同了,可……
还有上一世的谷令则留在脑海里,时时冒出,让她与亲姐无法真正亲近。
“……你……筑基……中期后阶?”
没了搞怪的谷天乐捣乱,卢悦面对谷令钊,突然之间释然了好多好多。
她一直记得,上一世的谷家除了谷正蕃,他的子女没一个得到谷令则的相助。
他们活着到了灵墟宗,回到谷氏宗家,却被她远远打发到各个苦力矿中,连百岁者都未有一个。
可是,现在谷令钊一个人在外面,反而把基筑了,凭不甚出色的三灵根,与筑基后期只差一步之遥。
这说明了什么?
卢悦眼眶微热。
“是!”谷令钊的眼圈也有些发红,“在你与谷家与谷正蕃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我一个人在外面当散修,不敢……不敢以真名示人。”
魔星姐姐,亲口跟人说,她被他在腿上豁了个大口子……
当时,他有多怕啊!
他怕一出来,不被谷家秒了,被谷令则劈了,被她宰了。
远远的,陶淘看到卢悦仰头让某些东西回流进去时,微叹一口气,此事过后,在家族上,她的心应该圆满了吧!
“……坐!”
卢悦明白他的意思,控制住情绪后,坐到被谷令刖收拾干净的擂台上,“既然当了散修,为什么又回谷家?”
“你那么恨谷家还有谷正蕃,为什么还要回洒水国,去祭拜已死的那些人?”谷令钊抹了把老泪后,认真盯向她的眼睛,“别再跟我说什么祸水东引的话,你能骗自己一时,能骗一辈子吗?”
能骗一辈子吗?
卢悦五内翻腾得厉害。
她虽然不曾后悔当初回来的第一件事,就什么都未做的逃离洒水国,可……在心底的某个地方,到底好生难过。
摊上那样的爹,不独是她的不幸,是……他们所有人的不幸!
“谷氏败了。”
谷令钊深叹口气,“可是再败,你相信吗?都比我当一个散修心无可依的强!”
卢悦看着他。
“谷春风陨在外面,谷氏族人只要外出,也是被人各种打杀。”
谷令钊望向远方,“那一次……,我正好遇到令刖族姐四人,他们被六个蒙面修士追杀,围住的时候,那六个人说,可以放一个人回去,当时,令刖族姐他们,早就没一战之力了,却……都想把机会留给别人。”
卢悦呆了呆。
“那时候,我就知道,谷家也许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了。”
谷令钊非常诚恳,“八姐,人的心是个非常奇怪的东西,也许不能共富贵,可是能在性命威胁下,还能共患难,我……我就没法再看下去。”
所以,他费了所有身家,请朋友相助救人,然后进朝不保夕的谷家。
虽然还是不能以谷令钊的名回谷家,却在回来后,把那些年一个人在外飘泊的痛苦,全都抚平。
卢悦在他眼睛里,看到那份释然,那份庆幸……
她又慢慢地把目光放到远处,那拖儿带女的一群人中。
背水之擂,傻子都知道谷氏必败吧,可明明不用来的人,还是都来了。
她突然想起,刚过来时,被捆在一处的谷家人,绝望中都带着平静,他们的仪容都被人打理得整整洁洁。
“……谷令则……从没回谷家看过吗?”
“是!”
谷令钊低头,相熟的族人被胡家那样捆在一处的时候,他不止一次的后悔过,后悔他没暴出真名,让谷令则为卢悦把当年的仇报了。
如果那时,他们相见,报了仇后的七姐总能发现,谷家与当年的谷家,已经不一样。
“正海伯父虽然还是族长,可这些年,他的修为再无寸进,所有精力,全都放在照顾后辈子弟上。这一次的背水之擂,是胡家用秘法控制了他的心神,才……伯父……”
谷令钊忙站起来,迎向满头白发,其实不比谷春江显年轻的谷正海。
卢悦看得出来,这人就跟当初的祖爷爷一样,寿元其实真的就要到了。
“多谢!”
谷正海在七步之外深深一礼后,朝谷令钊摆手,“我们……可以谈谈吗?”
可以谈谈吗?
其实不用谈,卢悦都猜到他可能要谈什么。
轻轻摇头,在他身体微晃的时候,叹口气,“与我绞到一处,谷家只会更艰难。不过我会亲到灵墟,与西泽掌门谈,让他们看在谷令则的面上,护你们一时。”
虽然花散可能因为谷令则,再也不会让谷家人被人随意打杀,可到一宗掌教的言语更有保障些。
谷正海稍愣之后,又是深深一礼,转身间,朝谷令钊摆手,示意他再回去。
“八姐……”
“以后不要再喊我八姐了。”
卢悦站起身来,“我没回归过谷家,这一生一世,无论怎样,也不会再回谷家。”
谷令钊滞住。
“就像当初,叫我卢悦吧!”卢悦朝他微笑,“你有两个儿子,都叫什么?带我去见见。”
“大的叫天乐,小的叫天若,我带你去。”
“那个……叫天乐的,”卢悦咧嘴,“跟你很像。”
上世当谷家人的那两年,好像谷令钊每次见到她,都极尽嘲讽之能。
可是,重新回来,她能以弱搏强击杀那个炼气七层魔修,从他手中抢到鬼面幡,最主要是因为,她还记得他当初跟她说过的话。
那个比她小了两岁的胖小子,扬着脑袋,说他心情好,给她普及修仙知识,炼气三层后,修士可以放出自己的神识,在五到八米之间。
现在细思,好像那时的谷令钊,一直都在以那样的方式,跟她说修仙界常识,说谷正蕃从不曾教她的东西。
卢悦翘起嘴角的样子,让谷令钊汗了一下。
“我以为你看到他,就会想起,我用水箭术伤你之事。”
“哈!我当然会想起,不仅会想起,还要一辈子都不忘。”卢悦微笑时带着释然,“你知道我学了多少年的轻功吗?被你才学的水箭术伤成那样,你知道当时,我都被你打击得差点生无可恋了吗?”
谷令钊无语,能拿世俗界的武功,跟修仙道法比吗?
“噢!那臭小子说什么来着,他说,要不然,我把他的腿了豁出一个大口子,他保证不记仇是吧?”
扬起的声音,臭小子谷天乐当然听到了,捂住小脸想往谷令刖的身后躲。
“我可看到你喽!是你自己滚出来,还是我把你揍出来?”
卢悦看到他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居然真的团成一团,从谷令刖身后滚到她脚边。
“姑姑,我滚出来了。”
卢悦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姑姑,我好乖的,你不能把我的腿豁出一个大口子,要不然,弟弟就没人照顾了。”
卢悦看了一眼谷令钊。
“他娘……一年前生天若的时候去世了。”谷令钊低头。
卢悦抿抿嘴后,蹲下来,“你几岁了?”
“九岁!姑姑,我知道你好多好多事,你九岁的时候,每次站梅花桩掉粪池,都会在桩上抹油,让接下来的人也……”
卢悦迅速把他嘴巴捂住,“谷令钊,你是想死吧!”
谷令钊满头黑线,这是真的吗?
“咳!是他每次站梅花桩掉粪池,都往桩上抹油的。”因为此,他都不知道跟多少人赔过礼了。
卢悦滞了滞,也是啊,她九岁的时候,谷令钊才七岁,天天关在小黑屋里妄想引气入体,哪有时间关注她呢。
“……臭小子,怪不得身上这么臭,”咬牙过后,卢悦往他屁股打一巴掌,“本来我还准备给你点东西,现在毛都没你的份,我全给小天若。”
“好姑姑好姑姑,天乐再也不敢了。”
虽然说着不敢的话,可他真的真的在偷笑啊。
卢悦的手好痒好痒,灵力过到他身上的时候,正准备让他吃点小苦头,却突然顿住了。
“……姑姑,我以后,会成为武林高手的。”
面对不再笑,认真起来的谷天乐,卢悦眉头拢在一处,再次检查他的身体。
“是玄阳绝脉,不能修行的。”
谷令钊的黯然一闪而逝,很快就震作了起来,“回世俗界,做哪有不平一声吼的豪侠,他也会很好。”
“我才不要一声吼,那样丢死人了。”
谷天乐大声反驳他爹,“我要当帅帅的侠客,人人敬仰的大侠,你见过有几个大侠,在那里吼过来吼过去的?”
卢悦检查不下去了,“你的嗓子挺好,吼可能更适合你。”
谷天乐捂嘴,生在修仙界,他知道这些人的手段,万一真下下什么法术,让他每次出场,都大吼一声,还要不要活了?
“这是天若?”看到还抱谷令刖怀里的小家伙,卢悦心中有些酸酸,幸好她来了,若不然,谷令钊死了,留下这两孩子,就是造孽。
“是,才喝完灵乳,现在睡着了。”
孩子还太小,没办法检查灵根,卢悦摸摸他的头,亲手在他脖子系上一枚晶莹剔透的灵犀佩。
辅助修炼的极品灵器?
只一瞬,谷令刖就能感觉周围的灵气,被聚拢而来,这于筑基中期以下修士,可都是至宝。
“这……太贵重了。”
谷令钊有些小迟疑,天乐已经不能修炼,若是……
卢悦横他一眼,“当年的事,我不打你也不骂你,可是礼物,你就别想了。”
意思是她会给孩子们礼物?
谷令钊珍惜这份迟来百多年的亲近,可……又有些哭笑不得,能不被魔星姐姐,按住把腿豁出一个大口子,他就好生高兴了好吧?
“天乐,走吧!姑姑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