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千绝想说,他是男人,可这件事,不是他是不是男人的问题,而是只有卢悦有机会。
“师兄,不怪宫道友,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卢悦安抚管方游,“我们两个都怀疑他,可又不敢跟你们说,所以就制定了三套计划,以随机应变。”
后面一个计划,就是他们怀疑那人脸上带着什么面具。两人几乎同时想到了冰肌,只有它,才能让同床多少年的归香,也没发现不对。
所以,卢悦的手,就泡了整整一夜的千药汁,那东西,宫千绝也花费不少的。
她这个动手的人,虽然风险是大了些,可回报同样大。
卢悦拿出一个玉盒,小心把冰肌放进去,这东西,可比千变面具厉害多了,据说合在脸上,正常只要自己行为不暴露出来,扮谁像谁。
外面六人打得难解难分,管方游和宫家几人,因为宫千绝和卢悦的解释,对两个胆大之人,他们也不想再看。
所以,除了宫千绝,再无一人注意她是一幅财迷样。
宫千绝用手按了按嘴巴,昨日,她硬塞两块点心到嘴里,差点把他噎死。
想到她一步步地把断魇老魔都耍得团团转,宫千绝不由自主地眉眼弯弯。
……
就是此时!
断魇知道自己不可能是须磨的对手,更何况,这里还有其他四个道门元婴,露一个破绽,看到他们都急不可耐地要杀他,干脆什么都不要了。
“我一定会回来的!”
尖叫的元婴,几个瞬移,眨眼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脱离肉身的元婴,只想逃命下,没有元后大圆满的修为,想要拦住,根本不可能。
不过为防这个东西,在他们道门地盘上祸害人,仪衡真人和宫家的大镖主,与薄云真人一起,还是死追不放。
崇遥真人知道自己是个丹师,不是人家对手,连动脚的意思都未有。
而须磨连断魇真人的肉身都未管,就几个踏步,从坊市外站到了卢悦十步前。
师徒两个,时隔八年再见,一时都有些发蒙。
那个小丫头,已经成长为漂亮少女,靠她自己的本事,在修仙界闯她的名头,而自己这个当师父的,却连教都未教过一天。
“咳!管方游拜见师叔,恭喜师叔进阶元婴中期。”
这次真是提醒卢悦了,她再不能当个傻子似的,面对便宜师父,一句话都不说。
“弟子卢悦拜见师父!”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须磨朝管方游摆摆手,“今日若不赶巧,你是不是准备,让我来给你收尸啊?”
一来就咒她?
想到自家娘,也被他咒过,死得那般惨的,卢悦干脆直起腰来,“人都死了。还收什么尸?师父不喜欢,大可不必管。”
须磨原本只要卢悦认个错,服个软就行的,结果这臭丫头,还像之前那般,没一点改变。
是以气他为乐吧?
“刑堂弟子何在?给我拿下卢悦,行鞭刑!”
看到这边的两个筑基师兄。果然要过来拿她。卢悦气怒不已,“你凭什么打我?”
“你说我凭什么?凭我是你师父!拿下!”
“好!你不就是想打我一顿吗?打吧,使劲打。要是打轻了,你都不是我师父!”
管方游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两师徒见面,会是这德性。忙拦在卢悦前面,陪着笑。“师叔,我知道您是担心卢悦,可是先前,若不是她趁那老魔不备。我们所有人,还是识不破的。”
崇遥真人被他恳求的样子,给弄得心生不忍。想想若不是卢悦,下一个死得人。肯定是他的时候,终于开口了,“不错,须磨老弟,此间之事,我还得多谢卢悦!”
“不必!”
须磨可没有一丝半点解气的样子,这个他唯一认可的徒弟,去犯傻,干别人避之不急的事,惹上魔门大佬,见着他,还是一幅理直气壮的样子,这怎么行?
残剑峰还要交给她,她若是早早不在,那残剑峰怎么办?还有……她还关系着逍遥门的变数!
出关之后,申生师兄就把卢悦近些年,干得事,全都给他报备了,他到洒水国,看着唐家,不就是害怕这臭丫头,把她自己玩没了吗?
“你自己说,你有没有错?你一个才筑基的小修士,就敢对唐家动手,就敢朝底都没摸清,在道门隐藏这么些年的断魇动手,你是嫌你自己命长,还是嫌我太闲?”
“你闲吗?”卢悦实在是太委屈了,就没见过这样当人师父的,“你收我的第一天,就跑去闭关了,残剑峰那个狗不拉屎的地方,就那样交给我。……大师兄把全宗的师兄师姐都得罪了,二师兄整天抱着把剑,连诸位师伯看到他都头疼。我呢,才进宗门,进讲经堂迟到,被谨山师兄罚打的时候,连求个情都不敢,生怕求个情,他们揍得更狠!”
想到那段时间,天天焦虑的样子,若是这便宜师父还在,她当场把祖爷爷和娘接到残剑峰,根本就不可能……。
娘不死,她哪管什么唐家,哪管什么谷家,逍遥自在的日子,谁不想过?
“……不就是帮我到唐家去一趟吗?我不稀罕!我稀罕你的时候,你不管我,我现在不稀罕了,你倒来管我了。打吧,使劲打,打死了最……”
管方游一把捂住她的嘴,再说下去,须磨师叔的样子,恐怕就要朝她亲自动手了。
须磨当然看到过现在的残剑峰,那里又回复到伊水还未去世前的样子,他其实是非常喜欢的。
“谨山打你?秦天和楚家奇没管吗?”
管方游呆了呆,怒斥的样子,不像是要罚卢悦,他软软地收了手,为谨山掬一把同情泪。
“他们再差,都比你这个师父当得好。”
歪楼了啊?
崇遥真人想说,须磨你不是要打卢悦吗?
“……你还有理了,就算师父做得不对,你这样惹事,你师父我也要忙得过来才行吧?”
想到那个臭谨山,居然敢欺负他徒弟,须磨一肚子的火,“回头师父就把谨山吊过来打。”
此话一出,原本没来得及走,还在被动看热闹的人,一齐紧抿嘴巴。
卢悦呆了呆,秦天那天堵着谨山师兄的门,骂他的时候,就说过,等师父出来,要把他吊过来打的。
师父脑子不正常吧!
先还要打她的。
“我回头就罚谨山,你把还欺负你的人说出来,我们一个个地找,师父看着你,把他们欺负回去。”
卢悦迅速眨了两下眼睛,把里面的泪意压下去,果然师父是这样的吗?
“可是你……老子也要罚!”
须磨的声音却柔和下来,淳淳教导,“你到洒水国朝唐家人使坏,就算没我,不能等秦天出关吗?随便一个不好,你小命就交待在那里了。还有,断魇的事,你不相信管方游这个笨蛋,不能回去跟你申生师伯他们说?非要自己动手,今日你的命,算是捡了十七八次了。”
管方游这个被须磨骂做笨蛋的人,缩缩脖子,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你说……你若是我……你打不打?”
卢悦扯了半天的嘴巴,被须磨说得没脾气,“打吧,我又没让你不打!师父,打之前,您总得帮我朝修真联盟要点好处,断魇老魔可是我揭发出来的。”
“哈哈哈……”
须磨一愣之下,仰天大笑,那两个同门的筑基师兄,哪里还敢上前,拉着卢悦打?
开玩笑,这打过之后,万一这小祖宗,把他们也算在内,他们可没这么给力的师父。
“崇遥,断魇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你,怎么样,拿点好东西出来,还我徒弟的救命之恩吧!”
崇遥真人手指着他,连点了数点,“你呀你呀,你应该庆幸,楚家奇和卢悦不是你教的,若不然,肯定又跟秦天一样,人见人憎!”
须磨才不管他的话有多难听,只伸着手。
崇遥拿他没办法,连掏了三个丹药出来,却不交给须磨,“卢悦拿着,你已经长大了,千万不要被你师父惯出毛病来。”
话虽然这样说,可崇遥却觉得,卢悦原本就挺邪性,这两师徒凑一块,以后谁遇到,都得退避三舍。
卢悦收到师父朝她使来的闷声发财示意,连瓶里装得什么都不看了,直接收起,“多谢前辈赐丹!”
宫千绝知道,机会一旦错过,他这一辈子肯定都得后悔,忙忙上前一步,“前辈,还有我,是我与卢悦一起制定揭露归砚计划的。”
崇遥真人又掏了三个丹瓶出来,“现在的年轻人呐!须磨,我非常赞同你,要打卢悦的本意。”
宫千绝刚把丹药收起,闻言脸上的喜色直接僵住,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他也该打吗?
自家老祖,可不会像须磨真人这般护短,几位兄长一定会把他往死里揍的。
“哼!宫老二,你家小子很聪明啊?啊……?两个人一齐制定计划,结果风险全是我家卢悦一人担了,你说怎么办吧?”
须磨冷眉的样子,让宫自在想叹气,大哥不在,他和三弟,只是结丹修士,等阶上,就差了好大一截,真没底气。
宫千绝没想到,火烧到他家了,“卢悦,那定神丹可是我帮你提前订下的!”
第176章 格局太大,做不到
看到从刑室出来的卢悦,满头冷汗,须磨其实也不好受。
可……不打行吗?
徒弟的胆子大死天,这要是在宗内,没什么,哪怕秦天把全宗上下都得罪完了,他也有本事护住他。
偏偏这丫头是在宗外干,惹得还都不是一般人,再不给点教训,万一他下一次闭关出来,寻不着徒弟了怎么办?
“服丹了吗?”
卢悦撇头,不想理人,原以为师父都哄她了,十鞭顶多了。没想到居然是三十鞭,真是坑死人不偿命。
“乖!把这丹服了,会好快些。”
看到师父递到嘴边的丹药,卢悦不想动,“这样打了就吃丹药,那打还有意思吗?”
须磨被她噎住!
“……师父只是想让你记住,这一次师父还可以打你,下一次,师父万一打不着你了……,你想让我继你师娘之后,再伤心一场吗?”
看到师父始终带在身边的那根骨笛,卢悦心也软了,拿过这枚她不认识的丹药,一口服下。
“行功……把药力化到鞭痕上,一会就不疼了。”
反正丹药已经吃了,当然不能浪费,卢悦就地打坐,丝丝清凉之意,轻拂过身上的鞭痕,没一会,连红肿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下去。
这是什么丹?居然比安泽丹还要好?
卢悦头一次觉得,自家师父恐怕也是个败家的。
若不然残剑峰那么的灵果树,他也不可能真得一点都不管地,看着它们自生自灭。
想到这个,她终于正视起一直以来的不对,残剑峰在逍遥各峰。好像一直有些不对。
几位师伯好像碰到残剑峰的事,容忍度……都非常高!
“想什么?想这丹怎么这般好?”
卢悦当然不会否认,“师父,这丹很贵吧?我有安泽丹的。”
“傻丫头,我残剑峰弟子,从来不缺钱,你无需那般。事事计较!”须磨在外面奔波的这段时间。把申生给他的卢悦资料,又看了几遍,也听过不少人议论他的这个徒弟。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他是很满意的。
“只要你不去挑战,攸关你自己性命的大事,其他的。哪怕离谱些,只要你自己过得好。就行了。”
卢悦一时无语,他就是这么教秦天大师兄的?怪不得崇遥真人能说,幸亏她和楚家奇不是他教的。
“别为崇遥所惑,”须磨好像看出卢悦所想。“他一辈子只是个丹师,你不一样。”
做为一个有名的炼丹大师,卢悦认为崇遥真人很厉害的。
“断魇老魔跟他接触不少吧?可他愣是没发现一点不对。根本原因,是他的格局小了。”须磨自家知自己事。他不可能在这陪着小丫头行试炼路,“心小了,所有的事就大了,更不可能看穿;心大了,所有的大事,就都小了。”
“……大其心,容天下之物;虚其心,爱天下之善;平其心,论天下之事;潜其心,观天下之理;定其心,应天下之变!”须磨微笑,“我残剑峰弟子生来便是不一样的……!”
卢悦愣住!
不是所有人,都说她师父是个废人了吗?
怎么会说出这番话来?
“听懂了吗?”
卢悦忙忙摇头,“师父,您的格局太大,弟子做不到!”
须磨愣住!回忆往事……!半晌‘噗嗤’一声笑出,“不错,当年我也是这般,跟我师父说的。”
“……哈哈哈……然后你猜,我师父是怎么说的?”
卢悦不想猜,自家师父这个样子,明显有些不正常啊!
“我师祖跟他说了今天一模一样的话后,他老人家不干了,说……他是听说残剑峰弟子过得最舒服,才来报名的,现在知道是以讹传讹,他决定,还是当他的酿酒师好。”
卢悦愕然,果然一直以来,残剑峰就是逍遥的另类,是不正常的,所以诸位师伯,才能诸多包容吗?
须磨原本飞扬的脸,好像又回忆到什么事,渐渐沉寂下来,“残剑峰不是个好地界!”
“不……残剑峰是好地方,那里的每一寸土地,我都参与改变过。”
卢悦在那里,都不知下了多少力气,如何愿意师父这般贬低自家地方,“山美、树美、花美、果实美,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是好的。”
须磨看着她,小丫头一脸神往的样,分明是思念了。
“师父你和大师兄对残剑峰不好,怎么能怪到残剑峰身上?”
须磨突然之间,想笑又想哭,“你就没想过,这世上,会有什么,愿意以残字开头的吗?”
卢悦眨了两下眼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多出来的一根手指头,再看师父抚在手上的骨笛,好像明白了,却又不明白。
“逍遥立宗近五万年,残剑峰任何一代,都未收齐过十人。”须磨闭上眼睛,“每一任峰主,不是心残,便是身残!”
有些话,还不到跟她说的时候,须磨在心里暗暗叹气,他好想一下子把残剑峰,马上甩给她,专追他的伊水。
“我知道……,听人私下说,残剑峰是怪物大联盟!”卢悦不在意地笑笑,“可那又怎么样?我能因为多的一个手指头,去寻死吗?大师兄和二师兄,能因为身体的残缺,不修炼吗?师父,只要我们自己不认为自己是残废,谁敢说我们?”
“所以……你就因为人家看你的手指头,一剑了结那人的性命?”
卢悦没想到师父连这个都知道,“师父既然知道这么多,那肯定知道,那人是唐家的探子,他认不出我,就想看手。来找到我,我凭什么不能杀他?”
“能杀。”
须磨根本就没在意过那条人命,“可是你没想过,若是没这多的一根手指,你会方便很多吗?”
卢悦瞅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根手指,让她和谷令则从一生下来。就一个天。一个地,她如何没想过,它太讨厌了。
可是上辈子她切了它。又如何呢?
在谷正蕃眼里,在所有人眼里,她还是个残废!
“……师父,还要我再说一遍吗?它是我的。与生俱来的,独一无二的标记。我不会因为别人说什么。也不会因为什么方便不方便,而不要它。”
卢悦抚着自己的这根手指头,心头悲愤,“没了它……我才是真正的残废!”
“师父没有要你毁了它的意思。断魇之事,牵连甚广,他既然是你揭发出来的。风险既然已经胆了,自然要要足好处。”
须磨微笑。跟着她转移话题,“仪衡那有一块天掩玉,为师帮你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