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大秦要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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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大秦要亡了!-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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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蒯彻道:“在下范阳蒯彻,张耳不听我言,已人头落地;韩信不听我言,失三分天下之机。今日子房兄若不听我言,则韩人尽失性命。”
  张良径直道:“皇帝派你来,所求为何?”
  “非是皇帝所求。”蒯彻步上亭中,道:“实不相瞒,我因事涉张耳叛国,本已是必死的结局,好在凭借我这三寸不烂之舌,求得皇帝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机会,是给我的,也是给你的。这是我为我们争取来的。”
  “张耳叛国?”张良并不惊讶,淡声道:“看来局势已经稳定,皇帝开始清算了。”
  “秦军大破匈奴,尽收长城内外失地。”蒯彻道:“寰宇之内,再无人能与陛下抗衡。”
  张良只淡淡一笑。
  蒯彻又道:“子房兄你是韩人,弟死不葬,雇凶刺秦,始终记得韩人血仇,故而终生要反秦。可是时移世易,今日的你若还坚持此举,那不是为韩人复仇,那是要拿韩人的性命来做你的史书青名呐!”
  “陛下要血洗韩地?”张良眉棱骨一动,“他不该这样蠢。”
  蒯彻摇头道:“非也。当今情形,与你年轻时已经不同。陛下何须血洗韩地?如今陛下一统内外,疆域辽阔,征戍的路途遥远。地广人众,不必再像从前一样举国皆兵,就足以抵御外族欺侮。如今政策,与民休息,轻徭薄赋,只将些罪人、奴隶与异族杂用,就足够戍边屯田之用。”
  张良沉默听着。
  蒯彻又道:“你始终不肯降秦,那便是自外于我族。你乃是五世韩相之后,又曾辅佐新立的韩王,说是韩人的象征并不为过。你自外于我族,就相当于是韩人自外于我族。既然如此,韩人便与罪人、奴隶、异族无异。”他层层递进,低沉道:“如今各处开凿矿山,边境屯田,朝廷有的是用苦力之处,不能擅动黔首,正愁没有理由征调劳力——这当口,你若是触怒了皇帝,岂不是为陛下递上了杀韩人的刀?”
  张良的心结,就在于他的自我认同,始终是韩人。
  哪怕真能辅佐刘邦登基,功成名就之后,他还是要归隐山林的。
  固然是大贤所言“功成名就身退”,然而更是“此处非吾家园”。
  蒯彻就是抓准了张良这唯一的痛点。
  蒯彻步上前来,急迫道:“更何况,陛下当初还会亲自来见你,也会召见我。如今却是连见都不见了。你我这唯一的机会,实在没有多少时日能耽搁了。陛下的耐心就快要耗尽了!”
  “反面来想,你答应做皇孙的老师,又有什么害处呢?”蒯彻语气一变,忽然充满蛊惑的意味,低声道:“皇孙都还年幼,你作为他们的老师,乃是塑造他们思想血脉之人。你若爱韩人,皇孙们也会爱韩人。你若恨□□,皇孙们也会恨□□。大势已然如此,你是豁达之人,胸怀万古天下,何以自囚于这寂寥小院?借着众皇孙之手,再造一个你想要的帝国,”他以气音,在张良耳边危险道:“岂不是最好的……复仇。”
  最好的复仇!
  张良轻叹道:“我若不出此院,陛下就要待韩人如奴隶异族。”
  “一点不错。”蒯彻忙道:“而且你我还都会人头落地。”
  “他就不怕韩人奋起抗争?”
  “韩人为奴隶,另外六国之人就成了人上人——韩人抗争不过的。”蒯彻叹道:“其实这道理您如何能不明白?您是不愿意相信。”
  张良相信,他相信如今大秦的皇帝有实力做这样的事情,他相信大秦的皇帝也有足够狠辣的心肠去做这样的事情。
  “枉我自诩智谋过人,”张良揉碎了才写好的诗篇,“却自误多年,囚于院中,消磨志气。”
  蒯彻忙笑道:“从前那也是没办法,出去只能给朝廷做官,又有什么意思?当初虽有太子,可他年纪已大,又有帝师叔孙通在侧。怎比得上这些还未开蒙的小皇孙们?”
  张良不得不服气蒯彻的口才,道:“你今日所言,皇帝可知道?”
  蒯彻笑道:“我会一丝不错上报给陛下。然而就算陛下知晓,也还是要用您。这便是阳谋的霸道之处。”


第229章 
  在去向皇帝汇报之前; 蒯彻又沐浴焚香准备了三日。
  这三日内,他反复演练; 到了咸阳宫中要如何陈述,以消除他曾经屡次背叛的罪; 重获皇帝的慈心。
  虽然皇帝允诺; 只要他能为皇孙请来合适的老师,就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可是作为一名辩士; 蒯彻对于词汇的运用选择是很严谨的; 陛下会承认“合适的老师”就是张良吗?所谓的再给他一次机会; 究竟是饶了他的性命; 还是再给他一次说话的机会呢?
  脑袋只有一颗; 蒯彻不得不谨慎。
  然而出乎蒯彻预料的,皇帝压根没有再考校他。
  胡亥听完蒯彻的陈述,见他长吸一口气似乎还有长篇大论要来,忙一伸手压住,道:“你做的很好。几个皇孙才开始习字,等他们略成样子了,朕叫他们去拜会张良。不过有一点你要同张良讲好,给皇孙授课; 也在那所小院之中——朕还要再观察他几年,才放他出去。”顿了顿,又道:“你想做什么官儿?”
  蒯彻一口气憋在喉咙处。
  “怎么?还不愿意做朝廷的官儿?”
  蒯彻忙道:“戴罪之身,求之不得!”
  胡亥莞尔,道:“功过相抵了。”
  蒯彻准备好的话都派不上用场了; 一时竟有点无所适从。
  “这样……朕还有要用你之处,不过不是现在。你先去御史大夫底下领个闲职,待到用你之时,朕知会你。”胡亥盯着他,恳切道:“朕留着你,有大用处。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呐。”
  蒯彻东奔西走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能为人重用,成就一番大事业吗?
  没想到兜兜转转,竟是在咸阳得了大用处。
  “想什么呢?”胡亥笑问道。
  蒯彻揩泪道:“小臣糊涂,从前辜负了陛下苦心,也浪费了小臣的才智。”也不知是真心悔过,还是做给皇帝看的。
  胡亥也并不深究,安慰两句,便让他退下了。
  “陛下,长公主殿下来了。”赵乾瞅着是个话缝,进来通报。
  “哦?”胡亥起身,道:“朕正想出去走走。”
  他走到殿外,示意刘莹跟上,笑道:“走,咱们去御书房看看那几个小子。”
  如今众皇孙与赢嫣、拓曼都在御书房读书,仍是由叔孙通、张苍作为主师傅教导。
  别的不提,叔孙通来教几个三岁小儿认字读书,那是很够格的。
  刘莹应了。
  胡亥瞥了她一眼,道:“要跟朕说什么事儿?”
  刘莹道:“还是楚王税金一事。汉王太后来问,我已照着陛下所交待的,告诉她陛下您已经知晓。只是此事不宜张扬,陛下您要考虑过后,再行稳妥之法。”
  “就是这么说。为何发愁?”
  “陛下,此事若不能稳妥处置,我看汉王太后也要有样学样,像楚王似的送石头来了。”
  “那倒不会。”胡亥道:“吕雉与韩信不同。汉地无重兵,吕雉就算心中不服气,也没法跟朕硬拼。更何况,嬴祚喊吕雉一声外祖母,可跟韩信没什么关系。这事儿朕心里有数,此刻韩信远在楚地,与他摊牌,不是好时机。”
  说话间,两人已行至御书房。
  胡亥示意从人噤声,与刘萤悄悄上前,隔着窗户,望向里面负手晃头初学诗的小家伙们。
  刘萤的目光黏在拓曼身上,无限温柔慈爱。
  拓曼与皇太孙嬴祚坐在最前面的中间位置,小小的人儿,跟着叔孙通一句句背着代代流传的诗篇,尚不能解其中意。
  “拓曼适应的很好。”胡亥轻声道:“与嬴祚也投脾气。”
  他本是安慰刘萤,说到此处,想到吕雉,心中却掠过一道阴影。
  里面叔孙通已经察觉了,慌忙迎出来。
  胡亥摆手,淡声道:“你教你的——”他转身便走。
  刘萤忙跟上。
  胡亥疾步走了片刻,回过神来,见刘莹几乎是小步快跑在跟,愣了愣停下脚步,笑道:“朕一时心焦……”
  刘萤透过一口气来,先问道:“陛下为何事心焦?”
  胡亥想了想,道:“蒙南带着两万人马,不见踪迹了。”
  原来是为这事儿。
  刘萤道:“当初在龙城,我们已破匈奴兵,还曾传信给正赶来的蒙南,也不知他究竟收到了没有。”又道:“草原上迷失道路也是常有的事情,万一蒙南真出了事儿,也不是人力所能救助的,陛下不必自责。三路大军横亘长城内外,蒙南若是回来,陛下也一定会先知晓。”言外之意,蒙南的两万人马掀不起什么风浪。
  胡亥笑道:“是你说的这个道理。”于是搁下不提。
  是日,刘萤回府路上,想起皇帝突然疾步离开御书房的情形,总觉得陛下还有烦心之事,对她所说的蒙南一事恐怕只是其中一桩罢了。
  然而人活着,本就是解决着一桩又一桩的麻烦事儿。
  他是皇帝,要解决的麻烦事儿自然比寻常人要多些。
  谁知消失的蒙南竟不是一桩麻烦事儿,而是一桩大喜事儿!
  蒙南率领两万机动部队,封蒙盐之命,前去支援攻打龙城的李甲,尚在半途就收到了李甲的来信,说是龙城已破,左贤王胡图率兵北退,告之他不必速来了。
  蒙南少年血气,因受太子泩牵连,直到此次北征才真正有了用武之地。大将军蒙盐因是他的叔父,反倒不敢叫他去硬拼,只留他在左近。前往龙城,佐助李甲攻城,是蒙南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一个叫他建功立业,为太子泩赢得一线生机的机会!
  谁知道他尚在半途,就收到了李甲已破龙城的消息。
  若是此时再赶去,对蒙南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因此蒙南决定改变路线。
  他决定孤军北进,斩杀撤退的左贤王胡图。
  这军令莽撞大胆,被监军力荐不可。
  蒙南于是斩杀了监军,左右无人敢置喙。
  当下蒙南率领这两万人马,好在已转入春季,酷寒渐消,否则只天气就能将他全军覆没。
  也是老天相助,蒙南追出上千里,北过狼居胥山,竟然真在北海之畔,寻到了正休整的左贤王胡图部队。
  左贤王胡图退至北海,料想秦人断不可能到这里来,于是安营扎寨,救济伤员,清点人马,正是人困马乏懈怠之时,忽然就被一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秦兵给突袭了。
  蒙南斩杀左贤王胡图!
  匈奴余部四散溃逃,慌乱中,冒顿的几个儿子也失散不见,或是死了或是逃了。
  蒙南有了此胜,才回转南归。
  直到初夏时节,他的人马才来到了龙城。
  李甲得知来龙去脉,忙传奏章汇报咸阳。
  待到奏章传入章台殿,摆上皇帝的案头,已是仲夏时节。
  胡亥将这份奏章看了两遍,才确信此事,大笑道:“蒙氏当真了得!虎父无犬子呐!这个蒙南!”他起身走到舆图前,一直寻到地图最上方的北海处,内心啧啧赞叹,蒙南这都追到俄罗斯的地界去了啊!
  冯劫、赵高、叔孙通与刘萤恰都在殿中,原是商议咸阳书院一事,见皇帝欣悦,得见奏章后,也都觉振奋。
  得知左贤王胡图已死,冒顿余下的儿子都不知所踪,刘萤先是松了口气,又有些怅然。
  冯劫为右相,所想自然与刘萤不同,道:“左贤王胡图已死,胡人四散溃逃,十年间难成气候。大将军蒙盐与骠骑将军李甲处的兵马,便可渐次回撤南归了。此战虽胜,然而光复七年来积攒下的家底,可是都填进去了。”


第230章 
  冯劫所言不虚。
  为了这次对匈奴的战争; 帝国光复以来七年的积蓄,可以说是全填进去了。
  胡亥道:“蒙南斩杀了左贤王胡图; 北境可有十年太平。如此一来; 有一桩事情倒是可以提上日程了。那便是治国思想之变。”
  “治国思想之变”六个字一出,底下人无不肃然。
  有关于此,胡亥早已翻来覆去不知考虑过多少次了,说起来条理清晰而又迅速,“我朝素来以法家之说治天下; 行耕战奖励。然而如今外无大战,内境平定,耕战之法不可长久。”
  朝廷行的是军功制度,黔首靠军功晋升封爵,这是给社会底层开放的上升渠道。不管是哪个朝代; 底层的上升渠道一定要保证顺畅; 此刻是军功,两千年后是变了面貌的“科举”; 一旦这样的上升渠道被堵死; 民众就会酝酿暴乱。而如今天下无战事; 胡亥也不准备穷兵黩武向周围扩张; 那么为帝国黔首设置新的上升渠道就显得尤为重要。
  在座的都是帝国重臣,话不用说太明白; 点到便都懂了。
  胡亥道:“这便是朕让赵高督办咸阳书院的用意。试行的各郡举贤良、武生的法子还要继续,双管齐下。冯劫,你和赵高商量着; 把实际推行中遇到的问题归纳总结,使之制度化。”
  冯劫与赵高齐齐答应。
  “这第二点,便是最重要的——治国思想。”胡亥道:“天下苦战久已。这就好比一张弓,总是绷紧了,待到用的时候,便废了。一张一弛,方是治国之道。叔孙通,你是博士仆射,饱读经史,如今若要‘弛’,用哪家学说最佳?”
  叔孙通虽然平时阿谀逢迎,但肚子里是有真材实料的。
  见皇帝问,叔孙通立时起身,侃侃而言:“若要‘弛’,如儒、墨、阴阳诸家等都有涉及,然而最贴切的,莫过于老子之言。”
  胡亥点头,示意他出列上前说话。
  叔孙通又道:“自战国以来,有书《黄帝四经》,乃是以老子讲求道法自然为体,托名于五帝之首的黄帝的刑名法术,自成一派,曰黄老。其讲笃信因天循道、守雌用雄、君逸臣劳、清净无为,兼收儒、墨、阴阳诸家思想,主张相与相成、平衡而止。”
  他料想皇帝精于法家,对于这些恐怕不太了解,还要展开详述。
  谁知道皇帝已摆手止住了他。
  “听起来不错。”胡亥道:“你带着手下的博士,把这黄老之说仔细整理出来,要使万民自化、因俗简礼、刑德并用。”
  “喏。”叔孙通想到还未出口的内容——“天下为公”,那可是要用律法来约束皇帝手中权力的。他犹豫了一瞬,没有提及。
  胡亥又道:“从前为了征集军费,不得不把山川湖泽收归私库。如今匈奴之患已解,朕不便与民争利,虽然盐铁官营之制不可更改,但是自今日起,山川园池市肆租税之入,自天子以至封君汤沐邑,皆各为私奉养,不必归于朕之私库了。”
  打了胜仗,给大家都分点甜头,再者经济也需要恢复活力,总是绑着,血脉不通就废掉了。
  “对了,叔孙通,”胡亥转回来又道:“你记得,朕要你这黄老之说,便于操作。你想办法,把李婧那边的技术,蒙盐那边的兵法,甚至还有这几十年间流传下来的谋略都加进去。”
  叔孙通一一答应。
  看似“清静无为”的黄老之道,要想为统治者所用,必然有着极强的目的性。
  如果它不能服务于胡亥的诉求,那么就会有别的学说来取代它。
  简单来说,叔孙通要按照胡亥的需求,再造一个合适的“黄老学说”。
  一时众臣退下,胡亥单独叫住了刘萤。
  “如今北境平定,朕要蒙盐、李甲等人回撤,你的人要即刻填上。”
  否则就会出现权力真空的区域,被旁人乘隙而入。
  刘萤点头,道:“臣在胡地经营数年,尚有几位心腹。”
  她一一说来,得到胡亥首肯后,确立了管理人员。
  胡亥笑道:“选个好日子,给拓曼举办个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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