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大秦要亡了!》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朕的大秦要亡了!- 第2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萧何苦笑。
  鸡汤鲜美,殿内温暖,君臣谈笑融融。
  而面前案几上,陈列着的是大秦帝国、凡四十六郡的一切资料。
  萧何心中天人交战。
  正事议完,李斯已经退下。
  胡亥看一眼僵坐不动的萧何,不动声色问道:“萧卿还有事儿?”
  萧何一咬牙,离席叩首道:“臣有罪!”


第53章 
  胡亥本身对人的情绪敏感; 早已察觉萧何从进殿起就坐立不安。
  更何况数日之前,赵高已经上报了“赵虎”是假的一事,而偏偏萧何跟这个假的赵虎过从甚密。
  萧何和这个假赵虎、再加上后来的蒯彻; 三人不知在筹谋怎样的“大事”呢。
  但是胡亥并没有立刻抓捕三人审问; 而是选择以高官之位相诱,静观其变。
  胡亥有九成把握——萧何这条大鱼,脱不了“少府”这只鱼钩。
  对萧何这个人,贴一个“恋栈权位”的标签不算过分。
  恋栈权位其实也是人之常情,只要在其位、谋其政,总比尸位素餐的官员好些。
  他举荐了韩信; 有了萧何月下追韩信的千古佳话; 可也是他在吕后授意下,害死了韩信。
  他爱民护民,可是为了消除刘邦的疑心,宁愿强买强卖败坏自己在民众间的名声。
  他曾经被六十多岁的刘邦下了大狱; 可是出来后又继续做相国,最终死在相国的位子上。
  与之相比; 冯去疾、冯劫父子俩被秦二世下了大狱之后,互相道“将相不能受辱”,不愿面对刀笔吏的审问,于是决然自杀。
  况且此刻萧何刚刚辅佐刘邦举事,怎么都不会想到刘邦能做了后来的高祖。
  毕竟刘邦起事; 三四年间风虎云龙; 入关中;不足七年; 便已经平定天下,开创了新王朝。
  古代中国数一数,白手起家做皇帝的人里面,刘邦是速度最快的一个。
  而且刘邦年纪大,在人均年龄只有不足现代一半的秦末汉初,其不可思议程度,就像是如今八十多岁的褚时健创办了褚橙这个品牌一样。更可怕的是,刘邦此前完全没有过成功经验。站在公元前贰零九年十月这个时间节点上,你就是叫萧何做梦,他都梦不到自己未来会成为大汉相国。
  所以在此刻的萧何看来,少府很可能就是此生荣耀的最高点了。
  对于少府这个职位对萧何的吸引力,胡亥很有信心。
  见萧何叩首道:“臣有罪。”
  胡亥微微一笑,心道,果然如他所料。他心中一松,若这萧何当真咬死不松口、真一心求去,还挺麻烦的。
  关键是这个月份太忙,也腾不出多余的精力来。
  他肯自己归顺,自然再好没有。
  胡亥“讶然”道:“萧少府勤恳负责,为朕一大助力——何罪之有?”
  第一句认罪的话冲出口后,后面的话就容易了。
  萧何把实情一一道来:他是如何与假赵虎相认,假赵虎原系真张耳,张耳又如何与刘邦有旧交,而蒯彻又如何与张耳有旧交,三人又是如何商议,要在明日清晨从掖庭、藏在往宫外运秽物的马车里逃出去。
  最后,萧何痛哭流涕,极力陈说,自己全族老小都在丰邑,而张耳妻女都在信都,蒯彻亦然。
  三人虽然有报效朝廷的忠心,却为家人所牵累,难以两全。
  “陛下以国士相待,罪臣铭诸五内!因心系家人存亡,险些铸成大错。”萧何顿首再拜,且言且泣,“罪臣万死难辞其咎!罪臣不敢奢望陛下宽恕,只是张耳、蒯彻实是受罪臣牵累,还望陛下网开一面。”
  萧何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赌的却是皇帝既然会给他少府这样的高官,多半不会因为他未遂的罪行而惩治他。
  更何况,他不仅自首,还交待了俩重要同伙。
  “萧少府起来说话。”胡亥看着萧何那张布满泪痕的脸,笑眯眯问道:“朕的掖庭是你们想出入就能出入的吗?”
  萧何一愣,透着迷蒙泪水望向年轻的帝王。
  胡亥嘴巴一咧,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宣赵高进殿。”
  一时赵高小跑步上殿。
  胡亥一拂衣袖,道:“你给萧少府讲讲,这来龙去脉。”
  “喏!”赵高扯起笑脸,对着正在尴尬揩泪的萧何,亲热道:“萧大人,是这么回事儿。其实啊,那赵虎是假的一事,陛下早就知道了。之所以没戳穿,那完全是看在萧少府您的面子上。小臣想着探一探这假赵虎的底细,可惜能力不够,还没探出来,只好跟陛下领罚。谁知道陛下高瞻远瞩,见得比小臣可明白多了——陛下当时就说了,萧少府既然与这假赵虎、真蒯彻密谋,想必是要逃出宫去。陛下真是一片慈心全为了萧少府,特意交待了小臣,让底下郎官谒者放萧少府方便行事……”
  赵高在那儿情真意切夸着皇帝,又活灵活现讲述着怎么安排谒者配合萧何等人的逃离行动……
  萧何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他就说怎么筹划逃离一事如此顺利,还真以为是三人合体、威力无穷的,万万没想到皇帝这么有闲心,跟他们玩了一出猫捉老鼠。
  “萧少府,你都听明白了?”胡亥在上首微笑道:“今晚就有劳萧少府,在这章台殿独宿一夜了。”
  这是变相软禁了。
  萧何唯有遵命。
  萧何彻夜未归,蒯彻和张耳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他俩也是一夜未睡。
  随着天色渐明,张耳焦急地在殿前踱步,眺望着宫门口,就盼着能看到萧何的身影。
  “你说萧老弟怎么还不回来?”张耳叹气道:“该不会被查住了?”
  蒯彻安慰道:“张兄稍安勿躁。兴许是回复细务,绊住了。”
  “那也不该绊住一夜呐!你瞧瞧,这太阳都快升起来了!出入掖庭的马车这会儿怕是已经在装卸秽物了!叫我怎么不着急?”张耳越想越是担忧,怒道:“当初我就不该听你的劝!”
  这个念头一起,张耳越想越对,“我早说了,这萧何是早已投靠了暴秦。你、你、你,你用你那三寸不烂之舌迷惑了我!”
  蒯彻无奈道:“我若是骗了张兄,于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张耳一激灵,指着他道:“是了!你也上了萧何的贼船!”
  蒯彻:……
  张耳是急中生乱,当下长揖道:“蒯兄,你要高官厚禄,尽管去求。但望你看在往日交情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我一马。”他抱起简单的小包袱,不再等萧何,自己换了谒者衣裳,沿着规划好的小路,往掖庭跑去。
  蒯彻无法,心知萧何一夜未归,一定是出了蹊跷,坐以待毙定然是不成的。
  他当即也换了衣裳,紧跟张耳,一路逃往掖庭去。
  俩人路上不曾说话,可是沉默中都冷静了些。
  张耳道:“方才是我急糊涂了。”
  蒯彻道:“现下还说这么做什么?等出去了再计较不迟。”
  张耳又道:“萧何定是卖了你我二人了。”
  蒯彻不语,只长叹一声,算是默认了张耳的推断。在他看来,就算第一次是误会,这第二次想必是真的了。
  两人紧赶慢赶来到掖庭,经谒者辨认,由买通的内侍安排,缩在空的巨大秽物桶中。
  尽管那桶每日都刷洗,可是挡不住经年日久的秽物浸透。
  张耳与蒯彻虽然不是贵族出身,可也是多年来养尊处优的,往桶里一钻,被那刺鼻味道冲得几乎昏厥过去。
  那谒者还“焦急”道:“好我的两位大人,您且忍一忍。”
  张耳沉痛肃穆道:“昔日勾践卧薪尝胆,今日我等受这点异味又算什么?”一捏鼻子,自己把头顶盖子给挪过来、扣紧了。
  那谒者是接了郎中令吩咐的,早知道这俩人是被捉弄的,见盖子扣紧了,因要忍着声音,只笑得浑身发颤。
  可怜张耳和蒯彻两人,缩在木桶中,本就被熏得没了半条命;又伴着马车碌碌声,被晃得七荤八素;几乎怀疑,不等出宫,就要交待在这秽物木桶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的马车终于停下来了。
  有人从外面大力拍了拍桶壁,叫道:“到地方了,两位大人出来!”
  张耳也忘了方才还怀疑过蒯彻,顶开盖子,攥着蒯彻的手,把人拖出来,热泪盈眶道:“蒯兄!你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蒯彻:“别摇……别摇……”只觉天旋地转。
  张耳才要从马车上往下跳,忽然察觉不对,周围肃静得仿佛还在咸阳宫中一般——他心头一惊,环视左右,只见宫殿巍峨、郎官列队,正是曾来过一次的章台殿!
  张耳一时间只觉浑身血都凉透了。
  “宣张耳、蒯彻觐见!”高台上,内侍扬声通传。
  陌生郎官靠过来,面无表情道:“两位大人,请。”
  张耳与蒯彻这一下腿都软了,几乎是被架着拖进了章台殿。
  胡亥正坐在上首看地图,而萧何与赵高分侍左右。
  见他俩被拖进来,胡亥笑道:“瞧瞧,捉回来两只小老鼠。”他笑眯眯“夸奖”萧何,“这都是萧少府机警,报于朕知晓,否则这两只小老鼠跑出宫去,乱咬乱叫可不好。”
  这算是坐实了萧何“出卖”张耳、蒯彻的罪名。
  皇帝话音一落,张耳目光如利刃,直刺向萧何,怒道:“竖子害我!卖友求荣!呸!”扭头冲着胡亥道:“陛下明鉴,出宫一事,为萧何主谋!我死不足惜,可是一定要萧何黄泉路上陪我才算公道!”
  蒯彻纵有三寸不烂之舌,此刻因作呕不止、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何被旧友这样当面直斥,心中一痛,明知皇帝是要绝了自己退路,当下只能沉默认了。
  胡亥微笑道:“张耳,你在信都,好歹也是个丞相,怎么如此狼狈?来人呐,带他二人下去梳洗过。”
  一时侍者带张耳与蒯彻下去。
  胡亥仔细研究着地图,而赵高殷勤为他摊平。
  萧何僵立原地,仿佛还没从张耳的喝骂中回过神来。
  “怨朕?”胡亥笑问道。
  萧何一惊,忙道:“罪臣不敢。”
  胡亥手指摩挲着地图上泗水郡所在,微笑道:“你不必担心家人。朕已经着泗水郡精兵去攻打刘邦驻守的胡陵、方与,就说,你已经告诉朕,那刘邦乃是诈降。若他不想死,就把你这萧少府的族人都交出来。”
  萧何大惊,颤声道:“陛下!这、这……”
  胡亥慢吞吞道:“你有诈降逃跑的前科。朕断了你的后路,是为了你好。”
  萧何只觉双膝酸软,望着年轻的帝王,只觉帝王心术,如斯可怖。
  可怜他全族老少……不知沛公会如何处置。


第54章 
  张耳和蒯彻被带去洗漱; 清水荡涤去身体的污秽,也让他们冷静下来。
  蒯彻吐了一场,虽然虚弱; 但是能说出话来了。
  张耳虽然恨毒了萧何; 却也能控制住自己情绪,缓步上殿,思索求生之法。
  殿内,胡亥正叫人把地图悬挂起来。
  看时,却是秦朝疆域图,北至代郡、渔阳; 南至南海郡番禺; 西接羌氏,东临大海,蔚为壮观。
  “来了?”胡亥端详着地图,手持墨笔; “近前来。”
  张耳和蒯彻不敢违逆,都上前。
  胡亥也不回头; 一面端详着地图,一面道:“你们不是想造反吗?朕给你们算笔账。蒯彻,你是辩士,虽然现在混得不成样子,不过此前以一言为武臣收城池三十余座; 也算有点本事。张耳; 你从前是魏国一个小县令; 现在做了所谓的赵国的丞相。朕给你们算算,到底是留在朕这里做少府属官好,还是回到旧地接着造反划算。”
  张耳与蒯彻诈降本就是大罪,又密谋逃出咸阳,更是罪加一等。
  他俩梳洗之时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道这次能保住性命就是侥幸了,万万没料到,皇帝如此心平气和地要替他们算一笔账。
  然而皇帝越是心平气和,他二人便越是胆寒,不知道这暴君最后会出怎样的刑罚手段。
  毕竟秦二世暴虐之名,天下皆知,亲手足杀起来都不眨眼,更何况是造反的罪人。
  胡亥并不在乎他们如何惧怕,墨笔一动,圈起地图中央的陈郡来,“这是陈胜吴广造反之处。”墨笔上行,“过大梁、驻邯郸,这是张耳你辅佐武臣走的路,武臣死后,你与陈余拥立赵歇为新赵王,驻军信都。”
  胡亥笔锋一顿,“这是造反者之一。”
  他笔锋继续上行,至于涿县,“这是造反者之二,韩广。”
  “自大梁往东北,驻军东阿的,乃是造反者之三,周市。”
  众人已是看得呆了。
  胡亥速度加快,往地图左侧,圈出三川郡荥阳来,“这里,是原来吴广的大军,如今正与章邯大军交战,算是造反者之四。”
  “下面南阳郡,还有造反者之五,宋留。”
  “恐怕你们还不知道,东边会稽郡还有造反者之六,项梁。”
  “还有萧少府的老东家,沛县刘邦,这是造反者之七。”
  “当然了,陈胜这个始作俑者,算是造反者之八。”
  胡亥回过身来,背后是画满墨圈的江山图,“只是粗略一数,已成气候的造反组织就有这八个。”
  他笑道:“张耳,你这丞相的含金量怕是不怎么高啊?”
  张耳已是看得呆住。
  胡亥仍是笑眯眯道:“你们这些丞相也好,将军也罢,都如朝露一般,转瞬即逝。朕的父亲,横扫六合,一统天下。朕骨血来自先帝,可以说是比你们不知道高到那里去了——朕治理天下尚且小心翼翼。你们咋一个个脸那么大,都觉得自己能成事呢?”
  赵高忍笑拍马屁,“就是就是!小臣能在陛下身边服侍都觉得是祖上积德、苍天垂怜。你们这些大人呐,都不知道珍惜。”
  胡亥翻出地图来研究,也不只是为了说服张耳、蒯彻,他自己也要对天下形势有个谱。
  蒯彻心知自己犯了杀头大罪,于是想要靠言语博取活命的机会,语不惊人死不休,上前一步道:“陛下的皇位,难道不也如同朝露一般吗?举事者之间纵然有厮杀,也在诛杀陛下之后。天下群起而攻,陛下之危,危甚臣等!”
  张耳大惊,瞪着蒯彻:你小子莫不是犯了失心疯!真不想活了啊?
  谁知道胡亥只是微微一笑,平静道:“你这话只是听着吓人。若你们之间的攻讦,要在朕死之后。那武臣是怎么死的?吴广又是谁杀的?光会说大话——唬得住旁人,可唬不了朕。”
  蒯彻一噎,还要靠辩才求活。
  胡亥一摆手,笑道:“你也别费劲了,不就是怕朕一怒杀了你们吗?朕没什么可生气的。再说了,有萧少府这样的人才,心悦诚服于朕,朕心情很好。”
  等于又提醒了一遍,两人被萧何卖了的事情。
  萧何:……
  “放心,朕对你们脖子上的脑袋没兴趣。”胡亥莞尔一笑,“朕看起来像那种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暴虐之主吗?”
  张耳和蒯彻疯狂摇头。
  萧何却是心道:陛下您比暴虐之主可怕多了。
  胡亥道:“朕道理也跟你们说明白了。要不要留下来做朕的官,就看你们了。”
  张耳不敢置信道:“若我们不愿,陛下当真放我们走?”
  胡亥露出一个看傻子的眼神,淡声道:“朕此前没开玩笑。朕真的缺几个阉人做内侍。”
  张耳下体一寒,舔了舔嘴唇,不敢说话了。
  忽然谒者传报,叔孙通求见。
  胡亥也没多想,让他进殿。
  叔孙通没料到还有几个生面孔在,犹豫了一下。
  胡亥装了个逼,摊开双臂道:“有话直说。朕无事不可对人言。”
  “小臣听闻章邯大军已破田臧于敖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