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奴婢们不饿,姑娘您先吃饱就是,不用管我们。”
“怎么可能不饿!”孟毓晓扫了一眼二人,“这都什么时辰了,就算你们中午吃过午饭,如今也早过了吃晚饭的时候,而且这一天又惊又怕的,肯定早就精疲力尽了,能够不饿?”
孟毓晓说着伸手端起了自己面前的盘子,拿眼神催促着其他二人,“赶紧吃吧,这用手吃饭也不是什么怪事,据说有个国度的全国人都是用手吃饭的呢!”
“还有这样的国家?”流云轻声问了一句,也端了面前的餐盘。
她跟着静西王,享过福,也吃过苦,用手吃饭这种事情她虽没有做过,但也并不是接受不了。
“嗯,有,我在书上看的。”孟毓晓连连点头。
“姑娘看的书就是多!”巧云自豪地说了一句,也伸手端了面前的餐盘,只不过她似乎有些不适应,孟毓晓便抓了空着的筷子,塞到了她的手里。
三人总算是将就着把肚子填饱了,流云于是问都发生了些什么,巧云放下餐盘,便又开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下来,然后愣是一边哭一边跟流云讲述了所有的事情。
“我看看姑娘的伤!”流云说着便起身绕到了孟毓晓伸手,待看清孟毓晓背后的伤之后立马自责地皱了眉。
主子明明交代自己保护好三小姐的,结果,自己又一次因为大意,犯了错误,还害得三小姐被打成这样。
“其实我若是留意,应该能看出那杯茶水有问题。”流云自责地说,“若是我提前发现了老夫人的阴谋,就能早点离开府,告诉三姑娘你不要回来,对不起。”
“没事的,真的。”孟毓晓连忙出声安慰流云,脸上的神情也有些不痛快,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了这么一群人,这些人却还在向自己道歉。
“我一定会想办法救您出去的!”流云忙说,“绝对不会让你嫁去安府!”
流云说着,松开孟毓晓的手,走到门窗边上,准备检查有没有地方可以逃出去,只是这时才发现,就连唯一的窗户,都叫人给封死了。
“翠竹姐姐派我来给三姑娘送盏灯,顺便将食盒收了!”门外又有了声音,流云和巧云赶紧靠到孟毓晓面前,将孟毓晓护了起来。
婆子们放了门口说话的小丫头进来,那小丫头进来之后,先翻身将门关上,随后才将手里的油灯放到桌上,之前灰蒙蒙的屋子,这才慢慢地敞亮起来。
小丫头放下灯之后,便赶紧从袖子里摸出来两个小药瓶,快速地塞到巧云的手里,随后压低声音说:“是翠竹姐姐叫我偷偷送进来的,你们可千万别出声。
巧云点点头,赶紧将两个药瓶藏在了自己的袖子下面,正要说话,却发现流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了小丫鬟的身后,抬起手掌,直接劈在了小丫鬟的后颈上,小丫头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倒了地。
“流云,你做什么?”孟毓晓忙问,想着这小丫头帮着送药过来,倒也算得上对自己好的。
“我得想办法出去,才能救小姐。”流云一面说着一面蹲下身子解小丫鬟身上的一副,不一会儿,二人便将衣服调换过来。
流云直接将昏倒在地的小丫鬟抱起,扔到了靠墙的一张光木板床上,随后自己又对着镜子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匆忙地收了桌上的食盒,提在手里,小声对孟毓晓说:“姑娘,奴婢先出去,肯定会再来救你的。”
“你若是出去了,就别再来救我了。”孟毓晓连忙说,“好不容易出去,没有必要别再来趟我这趟浑水,还有……”
孟毓晓说到这有些迟疑,原本想着最后叫流云给周牧泽带句话,但是细细一想,又不知道能说什么,便索性闭了嘴。
“好了,你赶紧走吧。”孟毓晓说着推了推流云。
流云提了食盒出门,孟毓晓和巧云还不放心,赶紧贴到门缝上听门外的动静。
因着天色太晚,流云扮成小丫鬟出去的时候手里也没提着灯笼,所以即使脸上没有易妆,守门的婆子也没有看出端倪来,直接放她走了。
听着流云走远了,孟毓晓的心才稍稍平静下来,转身回椅子上坐下。
“姑娘,奴婢先给您上点药吧。”巧云凑过来,小声说。
孟毓晓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药瓶,点了点头。
皇宫,周牧泽一身黑金外衣在灯光的映衬下好似夏日的星空,流光溢彩的,然而每个经过他身边的宫人都会自觉地避开几丈。
人人都察觉到了,王爷的身上透着一股寒气,叫人不寒而栗。
御书房的门又打开来,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魏德全躬身走了出来,走到周牧泽面前弯腰说:“王爷,皇上有请。”
“嗯。”周牧泽浅浅应了一声,便负手抬了步子,魏德全赶紧上前替他把门打开,待他完全走进去之后,又再次小心翼翼地将门合上。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玉章
宽敞的御书房,半人高的黄铜烛台沿着柱子一路延伸到最里面,烛光映在亮黑的地板和敞亮的琉璃瓦上,照的殿内宛如白昼。
周牧泽的步伐十分的坚定,稳稳地往前走去,到了合适的位置停下脚步来,躬身一拜,“臣弟拜见皇上。”
正伏在龙案上书写的皇上放下手里的笔,抬起头来,满脸随和的笑容,宛如平常人家的兄长。
“你怎么这么晚还进宫了?”皇上温声问,“明日一早朕和母后便会去你府里为你主持大礼,你若有事,明日再说也可以啊。”
“臣弟有些急事想求皇上,明日怕是来不及了。”周牧泽直起腰身来,神情认真的可怕。
皇上扫了一眼他的神色,微微拧眉,便起了身,朝他招招手,“到偏殿坐吧,能叫你摆出这副脸色,显然事情不小。”
周牧泽没有立即搭腔,稳步跟上皇上的步伐,走到偏殿,随意地找到自己平日坐的位置坐下。
魏德全带了宫人进来上茶,然后又都被皇上遣了下去。
“好了,你可以说了,来求朕,是为了什么事?”皇上开口说道。
“求皇上帮我救一个人!”周牧泽轻声开口,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玉章,放到皇上面前,“这是酬劳。”
皇上微微一愣,扫了一眼桌上的玉章,伸手捡起,翻到章面一看,脸上不由得起了笑容。
“江源。”皇上浅浅念叨了两个字,便将手里的玉章重新放回了桌面,淡笑着看向周牧泽,“什么人这么重要,竟值得你拿一个县来换?”
周牧泽放在桌上的玉章,并不是什么寻常宝物,那可是当初皇上奉先祖遗嘱赐给静西王的,一共十枚玉章,代表江南的十县。
江南,鱼米之乡,何其富饶,若不是因为先祖遗诏,皇上又怎么舍得把自己的大粮库拱手让给周牧泽来打理,所以,这十块玉章,一直都是皇上心里的疙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把这十个章收回来。
当年静西王年幼,实力不足的时候皇上倒是使计收回了三块,之后静西王在泰州站稳了脚步,皇上束手无策,这俩仨年也只从周牧泽手里拿回了一块,而且,那一块还让皇上默许了他经营粮油生意,而如今桌上这一块,是周牧泽自己拿出来的,皇上虽然高兴,但也震惊,到底是什么人,竟值得他那一座粮库来换?
就在皇上走神的时候,周牧泽又从衣袖里拿出了两枚玉章,只是这两枚只是静静地躺在周牧泽的手里,并没有放到桌上去。
皇上越发的疑惑了,难道此人还能值上三座粮库不成。
“你到底要救什么人?”皇上问。
“臣弟的王妃!”周牧泽轻声开口,嘴角还微微扬起了一些,“江源是这一次皇兄帮我救她的酬劳,而我手上这两个是臣弟娶她之日给皇兄的谢礼。”
皇上听着周牧泽的话也不由得笑了,明白周牧泽今日来找自己,并不是求自己办事的,而是来跟自己谈生意来了。
自从周牧泽去了泰州,便开始经商,这件事,皇上是知道的,正是因为知道,才借此从他手里收回了好几个玉章,皇上本以为可以一举全部收回,但是后来发现,周牧泽的实力越来越强,早已经到了自己没办法随意宰割的地步。
后来周牧泽的生意简直如火中天,便用一块玉章同皇上达成了某种协议,皇上从周牧泽那里提成,充实自己的小金库,乐得逍遥,故此,兄弟二人便当真如众人所见的那般的和睦,只是冥冥之中,早已经习惯了以谈生意的方式解决事情。
皇上又将桌上江源县的玉章捡了起来,拿在手里细细端详着,实则心里在思考着周牧泽的话。
静西王的王妃,自然是个女人,放眼望去,这么多年,静西王身边何曾有过任何女子,要说能够扯得上关系的又需要他花这么大的价钱来求自己成全,也就只有一个。
“朕原以为那不过是市井传言罢了。”皇上轻声开口,虽说他十分想得到这几枚玉章,但是静西王毕竟是他的胞弟,是皇家人,娶一个庶女,实在不成体统,“那个女子当真有那么好?”
“对于旁人她或许不够好,但对臣弟而言,却是最合适的。”周牧泽轻声说着,知晓皇上大概有些迟疑,但是越迟疑,越表示他已经受了自己的利诱,“这人是臣弟自己挑的,就算折损颜面也是臣弟自己的事情,皇兄完全不用顾虑太多。”
“那太后那里……”皇上抬头,询问地看向周牧泽,“她定然是不会应允的。”
“我的事情向来不需要她应允!”周牧泽冷声说着,随即起身朝着皇上一拜,“臣弟的事情便恳请皇兄帮忙了!”
孟毓晓这一夜都睡得不怎么好,因着没有床,只能坐在椅子上小憩,后背上的伤口上过药之后好了许多,但是也时不时地会有一阵刺痛,所以,孟毓晓总是醒来,这附近连个打更的都没有,孟毓晓完全不知道时间,只能时不时地瞟一眼窗外,也不知道醒了多少次之后,孟毓晓注意到有一道黄色的阳光顺着窗户缝钻了进来,在潮湿的青石砖地上,留下了一道笔直的光线。
“可算是天亮了。”孟毓晓站起身,慢慢地挪到门边,好想伸手拉开面前的门透透气。
“姑娘。”巧云走过来,顶着一张夸张的肿脸,大概也是渴望外面的太阳,什么话也没说,便靠上来,挨着孟毓晓站着。
门,忽地又被人推开,翠竹领了几个丫鬟,站在门外,却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奴婢奉了太太的命令,带三姑娘回屋梳洗。”
孟毓晓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交代
孟毓晓轻呼了一口,看看门外已经蔓延到台阶边的阳光,微微抬了抬眉尖,心想着还真是个好天气,便抬脚出了门。
巧云原本是想伸手拉住孟毓晓的,回头扫了一眼待了一晚上的破屋子,暗想着回翠竹园也比在这里好,便赶紧跟上孟毓晓出了屋子。
翠竹站在旁边,等着二人出去才注意到了少了一个人,便往屋子里看了一眼,随即便注意到了躺在床上昏睡的身影,走过去看了一眼,眉头一皱,却没有大喊大叫,只是吩咐左右先将这个小丫鬟带下去,她便赶紧回身追上孟毓晓,同她一起出了这间小院。
从小院里出来又走了一段,孟毓晓才认出来,这里是内院的一个偏房,偏到几乎不会有人来,想来应该是赵氏专门用来关押不听话的下人的地方。
孟毓晓后背上的衣服已经全都被打烂了,出来的时候有婆子为她披了一件斗篷,走两步,肩头上竟微微有了一些细汗。
从内院进到承欢园,会经过惜墨堂,远远地便看见惜墨堂的门口守了好几个婆子,看来孟锐应该是被赵氏给关了禁闭,倒是自己连累了他。
回到翠竹园,孟毓晓发现自己的屋子里已经被人里里外外整理过了,除了一些必要的桌椅之类的,但凡有些价值的摆设和玩意儿都叫人给收走,好在自己已经有两个月没在这屋里看账本了,否则叫赵氏发现了那一堆账本,只怕会更加生气。
除了王爷赏赐的扇子和画卷,其他值钱的东西本就是孟公府的,赵氏要收去也属正常,而且,赵氏收走的那把折扇,还是自己仿的,真正的那一把孟毓晓早就带出去放到金牡丹了。
“先叫人备温汤,为三小姐洗漱,梳洗好之后再带去给太太请安。”翠竹吩咐了左右,便转身离开了翠竹园。
几名婆子分工明确,有两人去准备洗浴的温汤,另两人则留了下来,紧紧地盯着孟毓晓和巧云。
孟毓晓扫了一眼四周,见着屋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榻上的托盘里有一套鲜红的嫁衣和一副红珊瑚珠子的钗头,也是平常衣物。
想了想,孟毓晓也只能将自己手腕上的红珊瑚串摘了下来,这手串因着孟毓娴要跟她一人戴一只,所以孟毓晓便也一直戴着,如今取下来,倒是有些不舍。
孟毓晓将手串握在手心里,走过去放到婆子手里,轻声说:“我今日就要出府,临行前想和侍女说些话,还请两位妈妈行个方便,这手串是当初静西王府赏的,应该值些银两,妈妈们可以拿出去换些银两喝茶。”
听说是静西王赏赐的,两位婆子自然识货,相互使了个眼色,便达成了共识。
“今日是姑娘的好日子,我们也全当是讨了点姑娘的彩头,但是姑娘可千万别动什么坏心思,也别说太久,叫我们为难。”其中一位婆子接了孟毓晓手里的手串说。
“自然不会,两位妈妈只管在门口守着便是,耽误不了多久的。”孟毓晓轻声笑着说。
两位婆子心思早已经不在孟毓晓身上,赶紧捧了手串到门外去商量如何分赃。
孟毓晓见二人走了,才淡去脸上的笑容,伸手拽了巧云的手腕,将她拉到里间,然后快速从身上摸出一个白色的荷包放到巧云手上,小声说:“她们连屋子都搜干净了,想来一会儿沐浴的时候还会将我身上再搜一遍,这个是王爷赐给我的玉佩,王爷说这个东西极其重要,所以绝对不能叫她们搜去,便交给你好好保管。”
“这……”巧云一听是王爷的东西,也有些紧张,不太敢接,“姑娘,您要不赶紧趁着她们现在不注意从后面的窗户翻出去逃了吧。”
孟毓晓摇头,将手里的荷包按到巧云手里,“没用的,我就算逃出了翠竹园,一时半会儿也逃不出孟公府,一会儿温汤准备好了,她们肯定会发现我不见了,到时候太太叫人关起门来,也不过是瓮中捉鳖罢了,何况我身上有伤,也逃不远。”
“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好这块玉佩,我若持能逃此一劫,肯定会找你拿回,我若是没躲过,你便带着这个去西王府找王爷,好歹将这个归还于他。”孟毓晓嘱咐道。
“不,奴婢要跟着姑娘!”巧云连忙说,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孟毓晓强忍住眼里的泪水,语气认真地说:“你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如今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么?”
巧云抹抹眼泪,忙又说:“听,奴婢自然听。”
便哭着将手里的荷包收了,先是想要放到袖子里,后又觉得不太安全,便又勾下腰,将荷包放进了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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