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提起过府中有圣旨这一!”
孟毓晓赶紧点头,暗想着孟公府如果有圣旨,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这番地位,从祖父的国公爷到现在的孟老爷,这爵位可是一下连降了两等啊,这是很少见的,否则到了孟锐应该也能袭个世爷了。
“后来呢?”孟毓晓打断自己的思路,将关注点转回到事情本身上。
孟锐将举起的手放下,轻声:“瑾轩坚定地认为咱们孟公府里藏着圣旨,便托我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在府里为他谋一个职位,我想来想去,他那样的人总不能进府做厮或者护院吧,便把注意力放在了给你们讲课的先生身上,找人使了点伎俩,便将那先生吓走了,本以为太太会重新请先生,却没想到耽搁了半年。”
“哼,我就那先生平日里瞧着十分硬朗,怎么突然间便病下了呢!”孟毓晓轻笑了一声,又侧头看了一眼里间,里面依旧毫无动静。
“那他后来可发现了什么?”孟毓晓侧头看向孟锐问。
瑾轩来府里已经快一个月了,定然是四处探查了一番,以瑾轩和孟锐的关系,瑾轩若是有发现应该不会瞒着孟锐。
“就在你丢扇前的那个晚上,瑾轩来找我,是知道了密室的入口,打算找时间下手。”孟锐,“我本来是想帮他,但是他执意不用,我担心自己给他帮倒忙,所以也没坚持,若不是昨晚你叫流云去找我,我都不知道他是打算在昨晚动手。”
孟毓晓沉默了好一会儿,沉声问:“你知道圣旨的内容吗?”
孟锐摇头。
孟毓晓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孟锐,“既如此,圣旨的事情你以后别问了,我也不会再追问先生了。”
孟锐皱眉沉默了好一会儿,忽又弯起嘴角笑了,“你怕了?”
孟毓晓抬起嘴角,神情认真地看向孟锐,“你不怕吗?”
“我怕什么!”孟锐毫不犹豫地,“横竖与我无关!我相信瑾轩,他不可能会害我!”
“他倒是无心害你,但是自会有旁人要你的性命!”孟毓晓冷声,“你知道圣旨意味着什么吗?那可是不可挑战的权力,咱们没必要参与进去。”
“可是……”孟锐显然还没有体会到孟毓晓的严重性,“那瑾轩他……”
“他不是也不想要你参与进来吗?”孟毓晓反问道,“你这脑,估计装的都是生意经,也该多读些史书才是,瑾轩在做的,可是政事,你觉得你参与进去能帮他多少?”
孟锐顿了顿,随即试探地看向孟毓晓道:“或许我会拖他后腿?”
孟毓晓浅浅一笑,“不是或许,是肯定!”
“你们是朋友,他若是开口求你,你到不妨伸伸援手,但是这件事,你绝对不要主动插手!”孟毓晓认真地看着孟锐。
相处的越久,孟毓晓越发的了解孟锐。
这个满脑生意头脑的男孩,在其他方面真的是差到极致,也就是运气好,遇到了不少贵人,若真是有人存心坑他,恐怕他早就被害死了。
“那你又为何帮他?”孟锐不服气地问。
“因为我比你聪明!”孟毓晓毫不客气地,随即又轻巧地将目光瞟向窗外,“如果他不是你的朋友,我也不会救的!”
与其自己救的是瑾轩,倒不如是孟锐。
孟毓晓如今心绪很重,如果早知道瑾轩要偷的是一道圣旨,自己做完绝对不会让瑾轩进屋。
自己要的是可以和孟公府抗衡的力量或者筹码,并不是一颗定时炸弹。
“有人来了。”孟毓晓忽然严肃地,目光紧紧盯着从门口进来的人影,认出是赵氏身边的翠竹,回头瞥了一眼被屏风遮挡起来的内室,迟疑着起了身,假意送孟锐出去,将翠竹拦在了门外。
“翠竹姐姐怎么来了?”孟毓晓笑着问,心想着太太这会儿肯定因为昨晚闹贼的事情忙着,翠竹回来找自己,定是有事。
“二少爷也在,”翠竹朝着孟锐施了一礼,又看向孟毓晓道:“今儿一早,先生叫人送了信染了风寒,这几日便不过来了,奴婢特意来告诉姑娘一声。”
“好,我知道了,”孟毓晓声,“正巧昨日裁布伤了手,如今到可以歇几日了。”
翠竹瞟了一眼孟毓晓的手指,随即:“今儿一早听刘嫂了一声,不过太太如今忙,到也顾不上来,姑娘若是觉得不舒服,千万记得叫人请大夫过来瞧瞧。”
“这点伤,不用了。”孟毓晓轻轻一笑,“倒是太太又要劳神了,只希望能够快点抓到那贼才是!”
“嗯。”翠竹点了点头,便作势要走,“那姑娘且歇着,奴婢便先回去了。”
孟毓晓点点头,也没留她。
孟锐提了提衣角,回身对孟毓晓:“不如让瑾轩去我那?”
孟毓晓直接白了他一眼,“你惜墨堂能藏下一个人?”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人情
孟锐被孟毓晓这么一句话,便噎得什么都不出来了。
老夫人和太太都宠孟锐,故此孟锐的惜墨堂规格仅次于老夫人,除了近身伺候的四名丫鬟,还有八个端茶倒水的次等丫鬟,院里又有洒扫庭除的粗使婆无数,就连门房里守班的都比翠竹园多一倍,这么多人里面,也就只有五月和扶桑能够称得上是真正的自己人,所以孟锐想将瑾轩藏进惜墨堂简直就是难于登天。
瞧着他犹豫的神情,孟毓晓无奈地抿抿嘴角,随即抬手推推他的肩膀。
“好了,我既然昨晚都救了他,定不会让他死掉的!”孟毓晓,“他如今昏迷不醒腿又受了伤,别你惜墨堂藏不了人,就算能藏,也得他能动才行!”
“那……拜托你了。”孟锐声。
孟毓晓看着他同自己见外的样竟是有些吃醋,这家伙同瑾轩的关系也太好了吧,自己不过是客观地劝了他几句,他此刻竟有些防着自己。
“好了,你去吧,做你该做的事情去了,我自不会叫他死了!”孟毓晓于是不耐烦地下了驱逐令。
孟锐抿抿嘴,便转身出了院。
孟毓晓瞧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回身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巧云,轻声问:“流云走了吗?”
巧云点了头,伸手扶了孟毓晓进屋。
这边流云出了府,径直便去了周牧泽的宅院,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与周牧泽了。
“她让他睡自己的床?”周牧泽疑惑地看向流云道。
一旁的齐然立马嘴快地:“主,您是不是听错重点了?流云的可是求药!”
“哼,她把别的男人带回自己屋里,还来找我求药!”周牧泽竟轻哼了一声,显得有些傲娇。
“那……不管么?”流云猜不准周牧泽是什么意思,只好直白地试探。
周牧泽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流云道:“只是教书先生?”
流云点了点头,又看向周牧泽:“他倒是与孟二爷相熟,恐怕三姐也是因为这层关系。”
周牧泽听着拧了拧眉,看向一旁的齐然:“你去查查这个教书先生,到底什么来头!”
齐然迟疑了一下,以为周牧泽只是开玩笑,但是对上他认真的神情,连忙应了一声,转头便出了屋。
屋里只剩下周牧泽和流云二人,周牧泽也不似先前那般轻松,沉着脸:“她怎么救他的?”
流云便如实将昨晚孟毓晓是怎么吩咐自己,后来又怎么应付前来查询的婆。
周牧泽听着听着便皱了眉头,抬头看向流云道:“你在一旁守着,竟让她划破了手?”
流云一愣,顿时吓得跪到了地上,“奴婢办事不力,请主责罚!”
周牧泽冷冷:“我叫你去她身边,便是要确保她毫发无损,哪怕是自己伤的都不行,下次再犯,你便自己去找追风领罚吧!”
“是!”流云跪在地上轻声回答道。
周牧泽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侧头看了一眼窗外,如今寒气渐渐散退,窗外的景色也慢慢亮了起来。
“你去百草堂抓药吧。”周牧泽轻声。
流云点头,慢慢起身,警惕地看了一眼周牧泽,慢慢地退出了房间。
她跟在周牧泽身边七八年了,却觉得自己好似从未弄懂过自家主,今日这事,原本以为自家主会醋意大发,对那个先生不理不问的,却不想他竟会叫自己去抓药。
周牧泽的目光一直看着窗外,忽地慢慢扬起了嘴角。
“这人情可是你自愿欠下的,到时候可别还不起。”周牧泽盯着满园还未苏醒的春色淡淡地。
约莫午饭时分,瑾轩总算是醒了过来,大概是动了一下,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气,便立马惊醒了在外面榻上打盹的孟毓晓。
孟毓晓赶紧起身进了屋,便见到瑾轩正试图从床上起来。
“醒了?”孟毓晓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饿了吧?”
瑾轩看了一眼孟毓晓,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不饿?你流了这么多血,又昏睡了一夜,如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肯定会饿!我叫巧云去给你端吃的来!”孟毓晓着便欲转身去叫巧云,却被瑾轩一把伸手拽住手腕。
瑾轩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失礼了,抓着孟毓晓的手,很快便又缩了回来,有些窘迫地低了头,过了许久,才艰难地从嗓眼里憋出几个字来:“烦请回避一番!”
孟毓晓顿了一下,才意识到瑾轩这是要干嘛,连忙不好意思地要往外走,手挑到帘的时候又停下脚步加了一句:“你起来的时候扶着些床,别牵扯了伤口。”
身后的人显然顿了一下,然后从喉咙深处“哦”了一声。
孟毓晓快步出了里间,索性走到门外去,任由屋外的凉风散散自己身上的燥热。
想着瑾轩躺了七八个时辰,期间因为发烧一直迷迷糊糊地叫热,自己喂了好几次水,醒来要排水实在是正常,只怪自己没有想到这一点,闹出这样尴尬的事情来。
于是就这么愣愣地站在门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过多久才能进去,耳朵也不敢刻意去听屋里的动静,只好呆呆地等着。
过了好久,屋里传来一声轻咳,孟毓晓这才正了正脸色,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转身进屋。
瑾轩已经坐回了床边,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尴尬。
“谢谢。”
“你饿吗?”
两人错开眼神,竟同时开了口。
“好像有点。”瑾轩轻声。
孟毓晓连忙点头:“我叫巧云送吃的进来!”
孟毓晓着便转身又出了屋,找了巧云拿吃的进来。
瑾轩无力地坐在床沿,目光轻轻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又看了看还染着血迹的床,生出不少愧疚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瑾轩的故事
“你流血过多,如今肠胃吸收估计跟不上,我没敢准备大荤,这猪肝粥虽然清淡,但最是补血。”孟毓晓一面着一面伸手从巧云手里端过一碗粥,慢慢地送到瑾轩面前。
为了不引人注意,孟毓晓借口自己昨晚伤了手,想吃猪肝粥为由,叫巧云拿着银特意去大厨房加的菜,那大厨房的厨娘暗地里收的银,也不敢声张,按着要求熬了粥给巧云带回来,一直放厨房用碳火温着。
“我自己来吧。”瑾轩看了一眼孟毓晓,客气地。
孟毓晓浅浅一笑,便将手里的碗递了过去,然后退到一旁,安静地看着他慢慢吃完一碗粥。
瑾轩的动作很是优雅,倒是与他现在一身残破的夜行衣有些格格不入,看得孟毓晓觉得很是别扭,便扭头附到巧云耳边耳语了几句。
巧云听话地点点头,便将手中的的托盘放到桌上,退了出去。
孟毓晓见瑾轩吃完,上前接了空碗,放回托盘里,又倒了一杯水给他漱口,这才伸手理理床头的枕头,让瑾轩躺下休息。
“对不起,”瑾轩没有动,倒是抬头看了一眼孟毓晓,“竟将你的房间弄成这样。”
孟毓晓想着瑾轩刚吃饱,应该不会立马躺下,便在床头垒了两枕头,听他这么,笑着直起身:“不过是弄脏了些被罢了,你在意这些做什么?”
瑾轩抿了抿嘴,嘴角弯起一道弧度,使得苍白无色的脸上竟添了些神色。
“谢谢。”他轻声。
孟毓晓摇摇头,索性伸手推他躺下,“你今日都多少遍了!你我也算认识,如今你只当我是回报你那些极品好茶罢了。”
听孟毓晓这般,瑾轩心里顿时舒畅了好多,淡笑着:“待我好了,再请你去茶庐品茶。”
“那可好了!我可是对你那一柜的好茶念念不忘呢!”孟毓晓忙笑着接了一句,拉过被为瑾轩盖好,又细心地折起被角,以免被压到腿上的伤口。
“你好好休息吧。”孟毓晓站起身,朝着瑾轩浅浅一笑,便准备退出去。
虽然自己不讲究,但是这孤男寡女地总在一间房里呆着也不像话。
“三姑娘!”瑾轩忽然开了口。
孟毓晓顿了一下,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回身。
瑾轩侧头望着孟毓晓的背影,轻缓地开了口,“有时间听我的故事吗?”
孟毓晓挨着珠帘的手抖了一下,心绪也跟着抖了一下。
她早就猜到瑾轩会先开口,毕竟他那样举止优雅的人,品行也十分的高雅,先前自己的交易,他就算没有点头答应,但也没有拒绝自己的救助,所以,交易便是默认生效的,如今他便是要信守诺言了。
但是孟毓晓知道圣旨的事情之后,便有些不太敢听瑾轩的故事了,所以才会一直只字不提,不想,瑾轩先开口。
扶着珠帘的手,慢慢地滑落下来,孟毓晓转过身,望着半躺在床上的瑾轩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柔声:“好啊。”
孟毓晓并不好奇他的故事了,但是想到孟锐,忽地又不忍直接拒绝瑾轩。
瑾轩和孟锐,这两人之所以能成为交心的朋友,原因就是因为这两人心思都十分的细腻,但凡是在意的人事,哪怕是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都能叫这二人心中臆想出一片天来。
自己先前的话便已经叫孟锐乱了心绪,如今也不好再继续这样对待瑾轩。
孟毓晓淡然笑着,轻轻挪动脚步,往桌边的绣墩上坐去,然后抬头看着瑾轩:“你。”
瑾轩淡去了嘴角的笑意,将目光从孟毓晓身上收回,慢慢地转正,然后轻声:“我本姓安,全名安瑾轩,家父乃福州布政施。”
孟毓晓毕竟对历史有研究,知晓布政施是什么官职,不由得皱了眉头,瑾轩要做的事情果然是关乎朝政的。
瑾轩顿了一会儿,见孟毓晓没什么反应,不由得尴尬地笑了一下,随即:“我忘了,你以前没有出过府,大概不知道这件事。”
“什么事?”孟毓晓抬起头,这才意识到方才瑾轩是在等自己反应。
“福州布政施被满门抄斩的案,你听过吗?”瑾轩这句话的时候眼里竟泛起了寒光。
孟毓晓轻轻摇了摇头,这种事,自己怎么可能知道。
“这案是我家老爷办的?”孟毓晓忽地反应过来,连忙问。
孟公府里,女称呼爹娘也都是老爷、太太的称呼。
瑾轩摇了摇头,“是你祖父,这都是二十年前的案了。”
二十年前,怪不得自己没有印象,自己都还没出生呢。
但是细细一想,孟公府的国公爷似乎就是二十年前去世的,难道这二者之间有联系?
“你怀疑我祖父假传圣旨?”孟毓晓将所有的信息片段整理了一下,脑里冒出这么一个大胆的猜测,然后径直朝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