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瞧一眼沉思里的姜氏。她笑瞧着闻春意,低声说:“十八。你现在是苦尽甘来,母亲近来对你瞧着是上心许多,等你有了孩子,就可以安心许多。”闻春意听她的话,不得不顺从她的意思,红着脸低下头。他们现在居同一屋,却不曾在一处过。何况按钟池春的话说,他们现在暂时不方便有孩子。陈氏瞧着闻春意神情,她好笑起来,说:“亲家伯母连生下你们五子女,你姐姐也是连着生下儿女,到你这里,自是如此。
只不过你的儿女机缘还没有来,你安心等着,明年就能给我们添一个白胖胖的侄儿。”闻春意瞧着陈氏笑着说了一声:“多谢。我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急不来的。”陈氏轻轻叹一声气,说:“我进门时,瞧见池春弟时,我就想着这样的一个阳春白雪般的少年人,将来谁能安稳坐在他的身边,越想越觉得只怕配他的人太少。后来,你嫁了进来,你们两人相处的情景,瞧着就让人纠结。
池春瞧着是易亲近的人,可在我的心里,他是一如既往的高洁人。而你瞧着性情冷清一些,可是你明显待人是有人气的,这样的两个人的相处,又加上公公婆婆的态度,我想想都替你捏冷汗不已。可是我还是盼着你和池春弟两人能相处得好,至少你的性情开郎,遇事不会钻牛角尖,凡事也不会做得太过。有一个你这样的妯娌,家里就太平许多。如今这些日子下来,我觉得池春弟还是有些改变,至少沾了一些人气,说话不再总是说那种听不明白的话。”
闻春意心有同感的瞧着陈氏,钟池春说的有些话,一般人还真对不上来,明明听上去是些普通的话,可以被他说出口来,就是给他绕得有些听不明白源头。陈氏见闻春意脸上的神情,她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她笑着安慰说:“我嫁给你二哥时,有许多的日子,也猜不出他话里的意思,我只有一门心思的装糊涂,有时故意按照自个意思行事。我觉得我们三房的男人,大约就是这种格调,他们说话就是先让你糊涂着,过后,才说明白话给我们听。”
钟家三房里面,妯娌三人,姜氏大约是最辛劳的人,上要奉承好公婆,中要处置好自家内宅事务,旁还要照顾两个弟媳的情绪。闻春意每次瞧着姜氏长袖善舞的处理这些关系,都觉得能跟她学心的地方太多,只是这种天生本事,后天要培养实在太过艰难。而陈氏明显身上就没有长子媳妇的包袱,她活得安宜自在许多,就是一心顾惜着娘家人,也敢直接砸下银子,直到分家之后,为了自家儿女才渐渐收手起来。
闻春意觉得自已是小弟媳妇,用不着跟两个嫂嫂去争家里的地位,何况在分了家的情况下,也没有什么可以争夺的。而名气上面的事情,有两个嫂嫂顶着,她只要安心过好随意自已的生活就行。妯娌三人去给钟家三夫人请安,她果然面色格外红润坐在房里,闲闲得泡着茶喝。她听了姜氏的意见,连连挥手说:“孩子们难得休息一天,就由着他们自在松散去,我这里用不着人来陪着,我喝喝茶,再看一看书,打打棋谱,既静心又养人。”
妯娌三人很快的告别出来,姜氏留陈氏和闻春意去自家院子里坐坐。陈氏笑着推拒开去说:“难得他们休沐在家里,我还是去家里守着大人和孩子吧,就不去吵了嫂嫂的安宁。”闻春意自是不会这时去凑那份热闹,她笑着提了提手中还有过年时的络子要打。姜氏和陈氏都知道闻春意私下里接了从娘家就一直开始做着的针线活,听说是直接放给她母亲身边出来的从小丫头那里处置,那待遇比一般的外面要优惠许多,而且是名声又流传开去。
姜氏和陈氏在这一点上面,没有那么些小心思,她们都觉得利益太少,而她们家里的针线活都赶不完,更加没有心思跟着凑趣了。闻春意回到自家院子里,瞧着清扫过后的前院,行到后面的院子里,瞧着厚重的雪层,在心里轻叹一声,想一想,还是没有主动的动起手来,毕竟现在是在夫家,她行事还是要稳妥为上。方成家的赶了过来,赶紧开口说:“少奶奶,天气寒凉,你还是早早进屋吧,这里我们一会就来清扫。”
方成家的近来很是小心翼翼的对待她,按她的话说,女子要想有身孕,身子就不能受冻。闻春意瞅她一眼,低声问:“前一阵子,你家男人可在外面遇见四老爷啦?”方成家的连连点头说:“少奶奶,我正想寻机会跟你说,昨日,四老爷跟我男人说,等那一天雪停下来,要你寻一个机会去府里茶楼里饮茶。”闻春意笑眼瞧着方成家的点关说:“那你让你男人传话过去,等到雪停下来,我就去茶楼饮茶。”
方成家的瞧一瞧四周的情况,她凑近过去说:“少奶奶,最好提前说一声,到时候可以请四夫人和节少爷一块出来团聚一会。”闻春意笑瞧着她说:“近来雪大,我瞧着钟家是不会举行什么宴会,大约我们府里也一样如此。”方成家的脸色暗了暗,低声说:“少奶奶,外面的人,都在猜明年的年景不行,米粮都少少的涨了价钱。这个时候,大家里面都会显得安静许多。大约要等到年边,才会热闹起来。”
闻春意心里很有数的点了点头,方成传话进来时,说过闻朝青只为她备了明年必需用的粮食,还带话要她不要瞎忙,一切有他在,明年不会让她饿肚子。这就是亲爹的做法,事事想着先保全儿女的安全。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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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信
午时过后,钟池春轻染着薄浅的酒香回来了。他的双眼瞧上去清明如旧,只是面上的笑意太过灿烂,他盯住闻春意,一个劲的打量之后,冲着闻春意笑了又笑,笑得闻春意不得不走过去,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说:“你醉了,我扶你进房歇一会吧。”
钟池春的手轻拂过闻春意伸过来的手,紧接着在闻春意松开手时,他又拉扯住她的手,用力摇晃几下,笑逐颜开的瞧着她说:“十八,我没有醉,用不着去睡觉。我心里高兴着呢。我成家了,我是大人了,能担起养家的责任。我们明年一定会有孩子,将来还会有孩子。十八,哥哥们都说,我如今才算有些大人的样子,从前只是面上瞧着象大人,其实内里还是一个小孩子。十八,他们说我面对女人时,行事不够慎密,是一个让人伤心的夫婿。”
钟池春语无伦次的说着话,闻春意听得叹息不已,有些事情,如人饮人冷暖自知。闻春意扶着钟池春坐下来,立时吩咐人,把解酒汤送了上来。钟池春酒后的品性算得上不错,他相当安份的把解酒汤喝尽,只小小的抱怨一句说:“太难喝了,下一次,我不要喝太多的酒。”他直接歪倒在榻位上,闻春意给他盖上了被褥,瞧着他安静的睡颜,如此春光明媚的长相,怨不得小女子们朝拜般的围绕着他。
闻春意静静的瞧了钟池春一会,如同赏一朵花般的仔细的赏了睡美人。闻春意面对这样的钟池春,心里依旧觉得空落落的无边际,只能茫然不知所措的接受现实。这些日子。不管出自什么原因,钟家三老爷夫妻面对她时,总算不再摆出一副事事挑剔的面孔,让她难得的从容起来。然而她的心里却很是明白,这种安宁的日子不会长久。一旦钟池春外派的事情,公布之后,她一样首当其冲要面对钟家三老爷夫妻的怒气冲冲。
闻春意涩然一笑,以她这些日子以来对钟家三老爷夫妻行事了解,只怕在他们的心里,这样的事情。错的都是旁人,而对的只有他自家的人。闻春意瞧了瞧睡得安宁的人,心里一时烦杂不已,她直接推门出去。闻春意行到院子里,瞧见方成家的一脸紧张的神情。她心里微微一暖,跟着她过来的人,心里终究还是有发她。她行近过去,低声问:“出了什么事情?”方成家的抬眼瞧了瞧她,又瞧了瞧院子里的人。
她低声说:“小姐,今日在老太爷老夫人处用餐的人,听说大都喝醉了。”闻春意眉头微微抬起来,她望着方成家的眼里满是诧异的神情。以钟家的家风。家里的爷们,在午时用餐,一般都不会出现烂醉如泥的情景。何况是大部分的人一起醉的场景。方成家的瞧着闻春意略带沉思的神情,她悄无声息的候在一旁。闻春意很快的醒过神来,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醉了这么多的人,她都不能起了心思去打听消息。
闻春意转头对方成家的低声吩咐说:“把我们自已的院子门关紧,无事不要出门。就是有事情。自有家里的爷们挡着,我们就安生过日子吧。”方成家的轻舒一口气。笑着说:“小姐,我早吩咐下去了。让她们轻易不要出院子门。”闻春意原本想在外面转转的心思,被打破之后,她冲着方成家的点了点头,她转身走了几步之后,转头过来望着方成家的问:“过年时的新衣裳,让大家赶着做好。新年新气象,到时候,我们一定要穿出来满院子的喜气来。”
方成家的立时笑起来,她连连点头说:“小姐,三子家的昨天还跟我说,她很多年没有做这般花枝招展色彩斑斓的衣裳,只怕做出来后,有些不敢上身穿。”闻春意笑瞧着方成家的,说:“我问过你们意见,是统一在外面做一样花色的新年衣裳,还是我备一些布料,你们自个亲手做衣裳?你们一个个可是愿意自已做衣裳,一心一意想为我省下一些家用,我自是要成全你们的心意。”
方成家的瞧着突然笑意灿然的闻春意,她自是明白她为何会笑得如此开怀,不过转而一想,她跟着眉眼跟着开怀起来,既然她们新年里要穿的衣裳能让闻春意高兴,也算是大家一块做成一桩善事。闻春意在钟家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没有比跟在她身边的人清楚。毕竟出嫁的女子,在夫家的日子如何,不到绝裂的地步,娘家的人,是无法出手相帮。闻春意的心情非常好的转头进了房,她想着过年时,满院子的人,穿着的那般喜洋洋的情形,眼里就多了几分趣味。
每年过年时,钟家按例都要给下面的人添置新年的衣裳。闻春意第一年主事当家,自然要按照规矩行事,她也不想亏待跟随她的人。她想着既然是做主子的一番心意,自是要问一问下面人的意见。结果大家都乐意买布料自做衣裳,闻春意明白她们为主子着想的心意,想着你好我好,便做主把原本要添置一身衣裳的费用,变成添置成两套衣裳的布料。闻春意特意为女人们选了色彩斑斓的布料,她觉得院子里三位管事妇人,都正年青着,一样受得住这般的鲜艳夺目的色彩衣裳。
闻春意想起五彩缤纷布料送来时,院子里三位管事妇人脸上多彩的神情,她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再乐了一乐。钟池春这么一睡,一直睡到晚餐前醒过来。他清醒过来后,睁眼瞧见坐在桌边静静做着针线活的闻春意,烛光映照在她的脸上,瞧着她的神情温馨如水一样,他的心里微微的暖和起来。这一年来,他经过的事情,比从前的总和都来得多。而钟家因为钟家老太爷的退下来,在安城的地位,因着这许多的事情,也有一定的改变。
钟池春的眼神暗了暗,今天午餐时,他清醒的瞧见兄长们眼里的失落神色。而钟家老太爷一直安稳的笑瞧着他们的失常的举止,那一双睿智的眼神里面,总是让人直面时,心里有着如打鼓一样的激情满怀。钟池春伸长了双腿,引得闻春意抬眼望过来,他笑着说:“十八,天色不早了,别伤了眼睛。”闻春意放下手里的活计,她挨近榻边,皱眉瞧着钟池春问:“你头疼吗?现在要起身吗?”
钟池春伸手拉扯她一把,见到她顺势在榻边坐下来,他笑着说:“我只喝了几杯酒,又饮了解酒汤,那里还会头疼。十八,你安心,我不会做那种酒色财气之人。”闻春意微微笑瞧着他,谁将做什么样的人,坚守什么样的道义,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然而闻春意心里多少还是相信钟池春的品性,他不是那种轻易许诺的人。钟池春皱眉瞧着闻春意的神情,说:“十八,你不信我吗?”
闻春意瞧着他轻轻摇头说:“池春,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跟我说这样的话,谁质疑过你的为人处事吗?”钟池春翻身坐了起来,闻春意随手把外衣递给他,顺带帮着他拉拢下被子。钟池春穿上外衣,他轻叹一声说:“大堂哥今日说我,为人行事还不够沉稳,只怕在外面经事,会在这方面吃亏。”闻春意见到钟池春已经起身,她紧跟着站起来,她瞧一瞧钟池春的神色,非常奇怪的钟池远为何会这般跟钟池春说话。
在闻春意的眼里,钟池远是钟家最少言少语的人,然而在钟家这一辈人里面最有说话权利的人。闻春意瞧着钟池春还在瞧她的神情,她低声问:“大堂哥是因何事,会跟你说这么一番话?”钟池春在闻春意亮目的打量眼神里,他很快的移开了视线。他悄然的偏转头去,低声说:“其实是误会一场,我前几日,偶遇从前认识的一对兄妹,从前算是比较亲近的人。在一块就多说了两句话。那个小女子的举止,大约让大堂哥误会了什么。”
闻春意在心里涩然一笑,钟池春的桃花开得这么旺盛,而他又不是一个自觉的人,让人挡都无处可挡。闻春意微微笑瞧着他,淡然说:“池春,这样的事情,瞧在有心人的眼里,未必如你所想的那般简单。如果钟家没有不许纳妾的家规,其实你想怎么做,我想也无人能挡得住你。”钟池春一脸震惊的神色抬眼望着闻春意,他摇头说:“十八,我从来没有想过身边要许多的女人,女人多了,是非多。
不管有没有家规限制,我的身边都只会有你一个女人,绝对不会再添第二个女人。十八,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是我心里一直以来都是这般的想法。我们家里人事单纯,可我见过别人家妻妾相争家祸连连的事情。十八,我的心不大,只能容下一个人。我不隐瞒你外面的事情,你也别早早的对我失望。”钟池春执意要闻春意认可他的话,他盯住她,说:“你是我的妻子,你一定要信我。”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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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不认
快到年节时,雪总算停了几天,让人们可以自由出行。闻春意去闻府茶楼跟闻朝青和金氏会了面,在包厢里,她由着父母上下细细的打量着她。金氏瞧着闻春意,满眼的欣慰神色,她一脸庆幸的神情说:“雪朵,幸好你一直是万事不过心的孩子,才没有把自已消磨得不成人样。”
闻春意听她的话,笑瞧着金氏,说:“娘,要是别人听了你的话,一定会误以为我在娘家人面前诽谤夫家人。你安心吧,我这样的日子,过得可是比上不足,比下足足的有余。娘,你就别为我太过操心,等到过几月,小侄儿出来了,只怕你也没有心思挂念着我了。”金氏听闻春意的话,神色很有些不悦的瞧着她说:“雪朵,别借你小侄儿躲话题。亲家老爷夫人待你不好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闻春意满脸惊讶神情瞧着金氏,她一向可从来不曾大声音说话,如今说话这般的的有气势,实在是一改往日作风。闻春意轻拉拉闻朝青的衣袖,低声说:“爹,你觉不觉得娘变了许多?她的脾气可比以前大多了,她这么大的气性,她是婆婆,我家嫂嫂可受得了?”闻朝青好笑的瞧着她说:“雪朵,你娘没有变,大约这就是她掩藏多年的本性。你嫂嫂为人处事处处妥当,你娘疼爱她,不比待你们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