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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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金门- 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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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时将过时,钟池春回到家里,他瞧着坐在屋檐下歇息的闻春意。冲着要迎上前的她,摆一摆手,说:“我去里面冲洗一番。你叫人传饭吧。”方成家的很快的摆好饭桌,闻春意打量一下天色,她问方成家的说:“这里用不着你张罗了,你男人在家里,你去瞧一瞧你男人吧,陪她一块用餐顺带说说话,你们都好些日子没有见了。”方成家的一下子脸红起来。跟闻春意说:“小姐,我和他老夫老妻的了。不在乎这一时。”
    闻春意瞧着她面上的窘态,她欢喜的笑起来说:“方家的,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是老夫老妻感情深厚,我这不是不拦阻你们亲近吧。你快回去吧。明日里,还有得忙呢。”方成家的还是去厨房里交待了一声音,钟池春发上还有些湿润行了出来,闻春意伸手摸了一把,觉得还行,就松开了手。钟池春瞧着她,轻笑起来,说:“我在学院里多年,又在外面两年。大多数的日子,我都能照顾好自已,这一方面。我比你要自立会照顾人。”
    闻春意笑瞧着,见到冷若和圆周端饭菜过来,等到她们摆设好后,她开口问:“方嫂子可已经转了回去?”圆周笑咧着点了头,说:“少奶奶,方嫂子红着一张脸回去了。”冷若伸手为钟池春和闻春意添了饭。两人依例退下去。屋檐下,晚风轻吹。带了一丝的凉意。钟池春和闻春意静静的用着餐,钟池春时不时抬眼注意着闻春意筷子伸向那些菜。闻春意见到他处处表现的体贴,心里很是感叹的想,难怪别人说,人对人有心时,才会体贴入微。
    两人用了晚餐,钟池春陪着闻春意在院子里漫步,他跟闻春意说:“峻弟来信了,说今年的冬天,会来池南小城一趟。”闻春意笑逐颜开起来,这个时代书信非常的不方便,一封信,能平安抵达另一方的手里,有时需要一定的运气。有些时候,许多人,宁愿多花一些银子,经过官府的专门路线,把信平安送达。闻春意听钟池春笑着说:“我现在还记得峻弟小时的调皮模样,他总是有许多的想法,也愿意去试上一试。”
    钟池春瞧着闻春意的神色,他想了想,笑着说:“我们定亲后,峻弟专门约我去茶楼说话,你那时知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闻春意神色惊讶的瞧着他,说:“我听他提过,说想让你出来喝茶放松心情。”钟池春瞧明白闻春意的神色,他笑着轻摇头,说:“或许是如此吧,反正两人沉默的对坐着喝了几杯茶后,峻弟跟我说,时辰不早,不耽误我的正事。然后就各走各的路。事后,我想了半天,都认为他是专门约我出来品茶的。”
    闻春意听他的话,轻轻的笑起来,说:“他大约许久没有见你,约你出来,想瞧一瞧,你有没有什么改变。”钟池春轻轻的笑起来,瞧着闻春意眼神,说:“我科考过后,他又约我出来喝过茶,你有没有听他说过?”闻春意觉得很是奇异,他和闻秀峻两人交情一直不错,两人出来喝茶,也不算什么怪事,用得着他要一再跟她提起吗?闻春意抬眼望着钟池春,很是不解的说:“你们一直交好,你们出去喝茶,他用得着每次都要跟我这个姐姐说一说吗?”
    钟池春失笑的伸手轻拍拍闻春意的额头,他笑着说:“你那个弟弟有那么的大方吗?一次又一次请人喝茶?他那一次,是专门来放话警告我的。”闻春意有些相信的瞧着他,轻摇头说:“峻弟不是那样的人,你误会他了。”钟池春瞧着闻春意一脸肯定神情,他笑着又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着说:“十八,我是你的夫君,可你还是信你的弟弟,要胜过相信我。”闻春意在心里嘀咕着,她自然相信闻秀峻的品行。
    她面上笑起来说:“爷,你是我瞧过最精明的人,峻弟年纪轻,他那道行,那有你这么的高深。你是一直让着他,才会在我面前这般的夸赞他。”闻春意平日里从来不会在钟池春面前说类似的话,他听见闻春意的话,停下脚步,很是仔细的瞧了瞧她的面色,非常的感叹的说:“我这一回算是借了峻弟的光,总算从你的嘴里听见几句好听的话。不容易啊,十八,我们夫妻这么久,你总算承认我的身份了。”
    闻春意懒得跟他继续说下去,旧帐总是难以去算清楚。钟池春见闻春意转头就往前院走,他赶紧伸手拉扯住她,问:“你生气了?”闻春意叹一声气,瞧着他说:“池春,方成和三子拉了两车货来了,明日,我要去那院子里瞧一瞧,是什么样的货。还要去寻一个合适的店面出来,总不能每日里把货拉去市集里卖。”钟池春瞧着闻春意的面色,他的手指直接按上她的手腕,闻春意停下来,由着他静心号脉。
    十月怀胎,这么久的日子,她总不能什么都不做。而钟池春要想官运亨通,家人就不能太过拖累他,免得将来处处受人限制。闻春意想得分明,要想日子能过成小康水平,她还需多努力,她是做不了女强人,但是至少能做到闷着发财低调自保。钟池春放下手,他瞧着闻春意的神色,摇头说:“我瞧着你的心都跟着飞了出去一样,难怪别人说,人在外面行走得多,容易把心玩得野放起来。”
    闻春意怒目瞧着他,低声说:“如果你不想我出去张罗家里的庶务,不如你接手过去吧。”钟池春顿时苦着脸瞧着她,皱眉说:“十八,你饶了我吧,反正家里的财物,我全交给你了。就是手里的私房银两,我也跟你报了财。你要用银子不够,你跟我开口,我立时交出来。嗯,明日出去的事情,由方成家的和冷若两人陪着出去。坐家里的马车吧,我派三宝给你驾车,他性子缓,马车行驶得平稳。”
    闻春意瞧着他的神色应承下来,不过,她还是警告说:“池春,你下次要再乱七八糟的说三道四,别怪我会跟你好好的理论一番。”钟池春伸手抹一把额头上的汗,连连点头说:“十八,你的心火又高了起来。不过是夫妻之间逗趣,你别摆出一脸正经神情瞧着我,我受不住。”闻春意瞧着他,想了想,跟他直言说:“池春,这些日子,我受不了一点气,你别随便惹火我,我怕自已心烦冲动起来会对你直接动手。”
    闻春意说完话自在的走了,留下一脸震憾神情的钟池春。他实在不相信刚刚闻春意跟他说了那么一句惊心动魄的话。谁家的妻子会跟夫婿直接开口说,惹急了她,会直接动手打人。闻春意要转弯时,回头瞧见怔忡停在那里的钟池春,她想了想,终是没有回头去拉扯他。近些日子,钟池春新添一个爱好,总是爱来惹她发怒。闻春意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说出来为好,免得到时她实在烦得受不了,真的对他动起手,多少伤了不太深的夫妻情份。
    钟池春瞧着闻春意转了头,转而见到她直接走掉,他怔愕过后,不得不在后面跟上来。钟池春进了房,停在窗边吹着风,听见内室里传出来隐隐约约的水声,他的嘴边泛起深浓的笑意,他从小到大,眼光总是独具一格,长辈们总是赞他难得的有一双慧眼。眼下,瞧着的确如此,他从小就相中的人,都是那般的特别,跟别的女子相比,原来她是这般的特别有生气了,看来,日后可以挖掘的潜力太多。L

☆、第四百八十五章 踏实

闻春意一身清爽从内室行了出来,见到钟池春神态悠闲坐在窗边吹着风。他听见闻春意的脚步声音,抬眼望了过来,眉眼间自有一股风流神色。闻春意瞧着他眉梢间的美妙神采,在心里轻叹息一声:“幸好此人对女色清淡,要不然,只怕内宅永无安宁之日。”
    钟池春目光落在闻春意挽起的发上,他微微地皱眉起来,站起来走到闻春意的身边,伸手把她的发散了开去。闻春意怒目瞧向他时,他已经快步转身往内室行去。闻春意恼怒的伸手再次去挽发,钟池春手里拿着一块干帕子行了出来,直接把她身子轻挪动方向,他立在她的身后,用帕子为她擦拭着半干的头发,嘴里警告说:“十八,我跟你说过,餐后,不能急急的去沐浴,对身体不好。
    从前你不听,现在就是为了孩子,你也应该听我一言。”闻春意轻轻的点了占头,难得钟池春近些日子,努力做好贤夫的角色,她怎么都会成全他的心意。闻春意瞧着榻位上铺开的头发,她有些烦躁起来,跟钟池春说:“头发太长,我想剪短一些。”在闻府时,金氏不喜欢她剪发,最多只能容许她剪一些发尾。而她嫁进钟家后,有钟家三老爷夫妻逮着机会,就给她进行一些人生体验教育讲课,她也没有太多心思关注头发,再说也习惯了头发慢慢长长。
    钟池春听闻春意的话。探头过去瞧了瞧她的面色,见到她一脸执意的神情,他也没有想过要反对。只能提醒说:“你不能动剪子,你说,要剪多长?我帮着你剪。”闻春意诧异的要转头去瞧钟池春的神色,却被他轻按住头,警告说:“你别转来转去,要是一会扯疼了你,你又会跟人生气。”近来闻春意的脾气。越来越变幻莫测,她非常容易遇事高兴。又非常容易突然就无端端的生气。而王大夫说是女子怀孕时的正常情况,让钟池春多包容一二。
    闻春意只能背着手,在腰部以上做了一个动作,说:“就剪到这里。发长足够挽发。池春,要不,再多剪一些,剪到背部?”闻春意试探的跟钟池春说话,钟池春把她的头发擦拭得干了之后,他进了内室,拿了剪刀,在闻春意的身后比划几下,又把要剪的发。直接伸到闻春意的面前,说:“十八,我这一剪刀下去。可要剪这么多的发,你可舍得?别我前面一剪,你后面就跟我哭起来要你头发,我可没有办法帮你再接发。”
    闻春意听他的话,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恼羞成怒的低声说:“就剪这么多。我只不过看书。看到伤心处,掉了几颗泪。已经让你说了三四次了。”钟池春仔细的帮闻春意把头发剪后,又拿一个空的绣包装起来,问他:“十八,你从前剪的头发,存在那个地方?”闻春意轻挽起头发,转头瞧见钟池春把她的头发装起来,她的心里猛然间想起许多中年妇人,头上那明显做假了的厚厚发团,她直接先在心里先冷了一冷。
    她赶紧冲着钟池春摆手说:“我用不着存什么头发,我一会包起来,直接丢了出去。”钟池春把那个绣包直接往那处一丢,他有些奇怪的坐回来,瞧着闻春意打量过后,说:“我有一次在母亲房里睡着,醒来时,恰巧听见母亲教两个姐姐把头发存起来,以方便将来用。你母亲没有教过你这些事情吗?”闻春意瞧着钟池春,好奇的问:“你那时几岁?”钟池春想了想,说:“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大约是六岁吧。”
    闻春意不得不佩服他的记忆力不错,这么久的事情,时隔多年,他竟然还能记起来,顺带拿来问寻闻春意。钟池春瞧着闻春意的神情,他慢慢的脸红起来,一脸窘色望着她:“十八,你别瞎想想,我不是有心要记住这种女人事情。而是我觉得很是奇怪,又知晓要是跟母亲问为什么,她会很不耐烦。我后来去问了哥哥,大哥跟我说,这是女人要准备做的事,我们男人听听就算了,千万别到处跟人问话。你是我妻子,我跟你坦承相处不好吗?”
    闻春意瞧着他象要爆起来公鸡一样,脸红脖子精,她无心刺激他,赶紧解释说:“池春,我只是惊叹你的记忆力卓绝,我都不记得我六岁时发生的事情了。有时,峻弟会跟我说,那时候,我和他做了什么事情,我都是一脸莫明其妙的神情瞧着他,觉得他说的是别人的事情,往往把他气得跳起来,说我是天生忘性重,没有良心的人。”钟池春很是赞同的点头,说:“我觉得峻弟对你评价非常的到位,你的确就是没有良心的人。”
    闻春意立时气得发毛起来,直接瞪瞧着他,问:“我几时变成没有良心的人?我待你,什么时候没有良心了?”钟池春再一次觉得今天他跟闻秀峻犯了冲,这一提起他,就惹火了自家妻子。他赶紧安抚说:“十八,慧极易伤,你就这般最好,能陪我长长久久,我这是欢喜的发疯了,自个都不知道自个刚刚说了什么话。”闻春意皱眉想了想他的话,立时反应过来,有些讪讪然的说:“池春,跟你相比,我的确是笨人。”
    钟池春如今待闻春意是轻不得重不得,他只能哑口无言望着她,好一会后,见到她拿出针线箩打着络子,他有些不高兴的说:“十八,你眼下有了身子,应该闲着时,就要闲着。”闻春意抬眼瞧着他眼里担心的神情,她伸手轻拍额头,说:“池春,我母亲有我小弟时,日日都没有停过打络子。我如今身子还不错,再说要我闲上几个月,我怕还会闲出毛病出来。你就让我做一些轻事情吧,我会注意的。”
    钟池春沉默一会,终是轻轻点了点头,闷声说:“你别担心家里的银子不够用,我闲着时,会画画会写字,总能得一些润笔费用。”闻春意听他的话,她把手里的络子放下来,一脸正色的瞧着他,说:“池春,那些东西流传出去,越少越精湛将来越能传世。我记得祖父说过,你只要不着急,等到过些年头,你的字你的画,一定比今日功力深厚。家里的用度,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虽说会让人在外面做些事情,也不过是想给儿女们挣一些笔墨纸砚用银两。
    我没有多大的野心,只要日子过得去,我绝对不会逼着自家夫婿日日不得停歇。”在池南小城,他们两人之间没有钟家三老爷夫妻挡着,闻春意觉得日子还是能过得下去。钟池春一直是一个非常勤奋的人,他几乎没有停过在这些方面的自修。难怪有名人说,没有百分之一百的天才,有天赋的天才,同样需要付出绝对的努力。
    钟池春轻叹息一声,说:“十八,那些字画放出去,我不会用自已的名,最多用别名。我刚刚起步,名气太大,对我没有什么好处。有几个才子,能真正往那高处走。我也不过是当成一种爱好看待,也许有一天,公事沉积,而我再也画不出想画的东西。”闻春意听明白他话里的惋惜情绪,然而这样的事情,从古至今,都不曾两全过。闻春意只是庆幸,钟池春的爱好,还没有那么的悲情,在闻春意的眼里,还算正当,如同有一门打发时间的爱好一般。
    他要是一个诗人,只怕闻春意真要为自已悲歌的人生,提前吼上几吼。闻春意瞧着他的神色,笑着说:“少时无忧,你的画作自然是花团锦簇。而大后,你功课重心事多了起来,你要再如同从前那般,把所有的花全画在一张纸上,那你也还是不曾成长过。我听峻弟说过,你的画在这时才有空白处。而如今,你成亲了,明年就要做父亲。你如果还如同从前那般,画意潇洒,我都要提前为我们母子先哭喊几回,遇见一个这样不撑事的夫婿和父亲。”
    钟池春瞧着闻春意的神色,他眉眼开怀许多,说:“十八,我许你明日去外面转一转,只是你要注意身子。”闻春意瞧着他,笑着说:“爷,我要早知说上这么几句话,就能换得你的松口。我早早就跟你说了,凡事顺其自然,得失都看淡。”钟池春好笑的瞧着闻春意,他笑着说:“十八,你就比我大几个月,用得着,时不时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在我的面前显摆吗?你有时候,也照一照镜子,这些日子,我可比你生得老成多了。”
    钟池春在池南小城开始主事,渐渐的脸上神情少了那么一份稚嫩,人,越来越瞧着有一种威严感。他依旧如从前那般的对人笑,然而大家却不再同从前一样的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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