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秀玉听后打听了三子的情况,他相信闻朝青的眼力。闻秀峻眉头微微皱一皱,跟闻朝青说:“爹,我还是信雪朵身边那个方成,三子毕竟是钟家人,还是要仔细查一查。”钟家三老爷夫妻搬离祖宅,闻朝青这一房人还是知晓消息,按理来说,他们知道消息后,应该主动上门恭贺亲家迁居大喜。只不过这就近在年边,钟家三老爷夫妻带着长子一家搬了出来,只怕是那两个老的糊涂起来又犯事,以至于让钟家老太爷夫妻忍不下去了。
金氏听说消息后,跟家里人提过一家人前去恭贺亲家入新居,被闻秀峻以钟家三老爷夫妻未曾正式下帖子,要等着别人理顺新居开门迎客时。金氏过后就不再提这桩事情,只叫曾氏去打听大房的安排,听说大房没有什么动静,她回头在家人面前,她赞一声:“亲家老爷夫人一直都不是一般人,瞧着就是清风明月般的人物,这样的做法,如此不沾染尘埃,我们派人前去跟他们家的大少爷夫妻问候一声,就别去烦扰了亲家老爷夫人的安宁。”
金氏终究恼怒钟家三老爷夫妻怠慢了闻春意,才会用这种借口说话。曾氏听从金氏的安排,特意派身边陪嫁过来的管事妇人,寻到钟家三老爷的新居问候。那妇人回来后说明,如今钟家三房由大少夫人当家理事,她见过管事妇人,多谢亲家一家人的关怀,言说亲家老爷夫人都是好静之人,家中入新居不宴客,这才没有跟亲家们去打招呼下帖子。管事妇人低声跟曾氏说:“我瞧着宅子位置不错,也有好几进,只是听不到什么人声。”
曾氏后来把事情跟闻秀玉说了一声,换得他冷笑一声说:“我们和我家妹妹从来没有攀高的心思,他们家误了我妹妹的一生,那对夫妻在外面跟人言说,变成我家妹子死去活来都要缠着他儿子不放手。他们这样的时候搬出钟宅,只怕是那两个老的又做了什么让钟家丢脸的事情,被两位老人家直接赶出了家门。这般难堪的情况,他们如何好意思开门迎客。我现在只庆幸钟池春是小儿子,要不,我早开口劝雪朵合离了事。”
曾氏听闻秀玉的话,惊了一惊后,赶紧低声拦阻说:“爷,这样的话,你可千万别在外面提起。宁拆一座寺庙,不毁一桩亲事。”闻秀玉叹息一声说:“你放心,没有晨哥儿之前,我是有这个想法,后来有了晨哥儿后,就是为他着想,我都没有那个心思了。爹爹如今帮着雪朵打理在安城的生意,府里的人都是知情的。你心里要是有什么想法,或者我爹娘有时粗心,你就跟我说,我去提醒他们。”
曾氏听闻秀玉的话,她一下子明白过来,立时跟闻秀玉说:“我父亲母亲都同我说过,为人父顾惜嫁出去的女儿,人心都如此。而我们家别的人,人多口多,也不过是出于妒忌心思,我们过自家的日子,用不着想太多。我父亲说,求仁得仁,如今我有一对慈爱的公婆,夫婿体贴入微,弟妹们懂事,孩子又聪明,这小日子过得再好不过,我要惜福。爷,我家旁人说的话,用不着去理会,我母亲在家,从前也受了多年那种闲气。
母亲说,她会整顿那些人的,只是都是自家人,家里祖母又在,不能急,只能慢慢来。”曾家是一大家庭,因家里老祖母还在,大家混居在一处,人多是非多,曾氏父母是长房长子,丢不开一家人,只能硬着头皮理着家事。而老祖母年纪越大,越喜欢热闹,家里子孙围着,她乐意听好听的话,自然是谁会讨喜谁得她欢心。曾氏的母亲家宅事多,也没有那么空时时去老人家面前凑趣,自然比不了空闲多的妯娌们讨老人家的欢喜。
曾氏只所以能嫁给闻秀玉,就因她的母亲受够了长房长孙媳妇的身份,一直拖累她比别人辛苦,还得不了一个好。闻秀玉的条件是不如许多主动上门求亲的人,可闻府家宅清平,闻四老爷只有一妻没有旁的女人,金氏又是一个不多事的人,就这条件吸引了曾母,在她的鼓动之下,曾父对闻秀玉上了心,也觉得他是一个好女婿人选。闻秀玉和曾氏成亲几年以来,的确用事实证明曾父曾母的选择没有错,女儿的日子过得舒服。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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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四章 心安
一月初,第三城收复,消息传到池南小城时,满城人欢喜不已。钟宅的人,从听到消息那一刻,就全部赶往旧院子里跟叔老太爷报喜。叔老太爷连连叫“好”,他老人家转头就把自已关在房间里面,跟外面担心的人说:“要静一静。”
棕城钟家的人,欢喜过后全都泪流满面起来。四夫人和五夫人泪眼相对,四夫人欢喜的流泪说:“我们能回家了,我们要回家了。”满城都是喜悦的气氛,许多人家把院子门敞开,奔走相告,又收复一座城,距离胜利又近了一步。叔老太爷和四老爷一家人原本打算尽快回家去,只是官府贴出告示,要求第三城的人们,暂缓回家的脚步,能让第三城官府的人,有足够的时间,来把这个城市里留存的人们再清理一遍。
一月中旬,钟池印兄弟带回来的最新消息,第三城已经开始接收先到第四城第三城的人,只是每日接收人口不超过五十人。叔老太爷决定下来,等到过完年,一家人就返回棕城。钟宅五老爷一家人的心情,在此时最为纠结难解。就是在官府上差的钟池印兄弟,心情都有很大的波动,钟池印已经跟上级说明,年后要请假归家一趟。钟池用妻子更加纠结起来,她是不可能跟随着众人回家,钟池用因此也只有留了下来。
一月中旬,距离过年的日子逼近起来,钟池春还是未有家信回来。闻春意心里暗自着急起来,刘妇人已经急得跳起脚了,两人去跟知县夫人打听过消息,只知道官府至今未曾接收到坏消息。闻春意回家后,面对众人的眼光。只能轻摇头。晨哥儿抱着她的腿,问:“娘,爹爹几时回来?”闻春意弯腰抱起他,照旧跟往常一样笑着回答他:“快了,等你爹爹忙完正事,有空时,他就会赶回来看你。”
钟明然已经大了。他抬眼瞧见自家娘亲暗示的动作。便笑着过来哄着晨哥儿说:“来,晨哥儿,哥哥抱。”晨哥儿伸手把闻春意的脖子搂得更加紧。低声说:“我要娘亲抱。”钟明然回头又瞧了自家娘亲的动作,他转头笑着跟晨哥儿说:“晨哥儿,你跟然哥哥去认字,好吗?等过几天你爹爹回来。他知道你会认这么多的字,一定会夸晨哥儿又聪明又能干。”晨哥儿抬眼望向闻春意问:“娘亲。晨哥儿多认字,爹爹就能早些回来看晨哥儿,对吗?”
闻春意轻轻的点了点头,晨哥儿欢欢喜喜的跟着钟明然走了。如大嫂走近闻春意身边,安慰说:“十八,晨哥儿爹没有书信回来。说不定人已经在路上了。”闻春意轻轻点头,说:“知县夫人跟我们说。官府里没有任何有关他们不好的消息,我想着人只要平安,他几时回来都行。”如大嫂很是赞同的点头说:“我们那时流亡出来,也是这般的想法,想着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再穷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闻春意瞧了瞧在屋檐下说话的五老爷夫妻,她低声问:“五叔和五婶是不是后悔定居在池南小城?”如大嫂轻轻摇头,说:“父亲母亲都是开通的人,我们家原本在棕城也不过是吃用不担心的人家。何况我们祖上也不是当地人,只是我们嫁进来的媳妇们,大多数是本地人。我们妯娌三人的娘家人,近几年兄弟们往外地发展,父母跟着一块过去照顾家里的侄儿们,城里只有叔伯们在。我想回去,只是想见见叔伯兄弟们可安好?”
如大嫂的话,让闻春意想起安城的娘家人,她轻轻叹息一声,说:“我们到池南小城不久后,我就开始用嫁妆银子做起生意。我父亲从那时起就一直在安城照应着我派去的人。去年底,父亲开始帮着我管理起在安城的生意。我家有兄弟三人姐姐一人,兄长为人儒雅,嫂嫂知情识趣,大侄子听说生得聪明伶俐。姐姐一家人的日子也过得安和平静,两个弟弟,大弟弟去年通过科考已经入了官职,小弟还在读书。
我怀晨哥儿时,我大弟不放心我,特意留在池南小城陪了一年多。他一个未定过亲的年轻男子,在那一年对我照顾得非常仔细,甚至出手帮我打理内宅事务。我父亲这般的偏帮我,我知道兄姐弟亲近我,可是父亲是我们五人的,他那般的偏疼我,我心里其实很是内疚,觉得我让父亲难做人了。我出嫁几年了,一直累得父亲操心我。”闻春意瞪大眼睛,把泪水逼了回去,她笑瞧着如大嫂,说:“今年有你们来陪着我们,我们的日子,能一天比一天往好的地方去过。”
如大嫂伸手拍了拍闻春意,说:“一家人不说两家人的话,如果没有你接受我们这样的家人,你后来用不着这般辛苦做事情。我们是给了你生活费用,我也是过日子的人,如何瞧不明白你处处的补贴。你父亲疼爱你,眼下只有你离他更加遥远,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照顾你。你大弟那时愿意过来照顾你,也是你们姐弟情深。一家人,算来算去,总是算不清当中的恩情,你记得娘家人的情,闲时说给晨哥儿听,让他也记得外祖一家的好。”
日子总要过下去,天气变冷时,闻春意把钟池春的冬衣,托官府里的人带了过去,也不知他能不能收到,闻春意心里还是觉得这样做,她也尽了做妻子的本分。时间长了一些,闻春意面对晨哥儿想起钟池春的时间,越来越稀松起来。再加上有钟家三老爷夫妻的家信一事,她有时甚至觉得如果就是他们母子生活,有娘家人护着,他们的日子也能将就得下去。难怪人们常说时间会带走一切,两地分居在任何时候都是人世间情感的最大杀手。
越近年边,旧院子批货行的货卖得差不多了,闻春意直接让大家关门准备过年的事情。钟池如在钟宅的日子就长了一些,他会带着孩子们认字读书,他对自已儿子和侄儿侄女都是一视同仁的看待。乐儿和晨哥儿两人也欢喜这个大伯父。两人都喜欢围着他打转,再加上钟明然年纪大了一些,也不会跟弟妹们来抢宠爱。钟池如在放假时,接了闻春意一个大大的红包,这年货的准备,他执意要由他们家来负担。
闻春意也不去跟他争长短,只是笑眯眯跟如大嫂说:“有叔叔婶子当家。大哥大嫂做主。我就在家里安心吃闲饭。”如大嫂知道闻春意发了钟池如一个大红包之后,对男人执意要给闻春意批货行掌管帐房的事情,不肯另外出去找事做。也没有从前那般的介意。再说闻春意从头到尾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是把他们夫妻当兄嫂相待,不曾当过下人对待。人心都是肉长的,如大嫂背着人。跟儿子钟明然提起来,都一再要求他要记得十八婶子的恩情。
钟明然瞧着自家娘亲当他是不懂事的孩子般教导。私下里跟他一再交待这些事情,他好笑的说:“娘亲,婶子把我们一家人接回家来安置,就是大恩情。太祖父早已跟我们说过。我们是钟家的人,有出息之后,千万不要做忘恩负义之人。娘亲。你就安心,我就是没有出息。也会待十八婶婶和晨哥儿好,也会待两位叔叔婶婶和弟妹们好。”钟明然已经很是明白,家里纵然是分了产,可他就是五房长孙,他要跟他爹一样,做堂堂正正的兄长。
钟明然年纪虽小,已经瞧得明白自家爹是一个能担事的人,家里的叔叔婶婶也把他当长兄看待,遇事也会来跟他爹商量着行事。他们住在十八婶子家里面,他爹有银子入手后,主动负担生计大头来。他爹爹跟他说:“你心里别象你娘亲一样想不明白,我这要是出去做事,能做的事情,也是帮人管帐的事情。而我跟你婶婶做事,我管着帐房,有时还能帮着多瞧瞧生意。你婶婶在管事时,虽说当我是帐房管事,可还是在外人面前,给了我做兄长的面子。”
钟明然一直觉得自家人品行不错,就是投靠池南小城婶婶,她一样品行端正大方的人。按他娘平时的说话口气,钟家的人,是从根子上正的人,就是娶媳妇入门,也是选择根正的人家女子,这样后代子孙走到那里都歪不了。钟明然在学堂里听多了有些人家妯娌不和的事情,有跟他交好的人,私下里也跟他打听情况,他一向都实话实说,可是别人都怀疑他这是寄人篱下,不得不打肿脸说些光面子的话,以免被人误以为是忘恩负义之人。
入夜之后,飘散起雨丝,天气更加的冷起来。闻春意带着晨哥儿躺在床上,小小的人儿,硬要跟闻春意挤进一床被褥,说是为娘亲暖被窝,这话说得闻春意一颗心都是暖的。房内烛火熄灭之后,母子两人还说着悄悄话。晨哥儿低声跟闻春意说:“娘亲,我爹爹会跟大伯对大哥一样好吗?”闻春意把他小小软软的身子抱了抱,笑着肯定的说:“你爹爹一定会跟你大伯待你大哥一样的待你好。”晨哥儿嘻嘻的笑起来,说:“三个哥哥都是这样说的,说我生得俊,又会认这么字,爹爹回来一定会疼我。娘亲,可是爹爹为何还不回来啊?”
闻春意无语起来,只能伸手轻拍拍他,低声说:“你爹爹做的事,跟哥哥们爹爹做得不同,现在需要他在外面奔忙。”她这话说出来后,想一想晨哥儿的年纪,又换一种说法跟他解释说:“你看你二哥三哥还有乐儿的爹爹,有时候也会有几日不归家的,是吗?”晨哥儿怏怏不乐的哼一声,想一想说:“娘亲,爹爹这么久没有见晨哥儿,他还记得晨哥儿吗?”闻春意听他的话,心都跟着酸了起来。
她笑着亲了亲儿子的脸,说:“那有不记得儿子的爹爹,你这样说,你爹爹知道会伤心的。”母子两人说着话,渐渐的安歇下来。闻春意到底还是把晨哥儿的心事记在心上,她过去寻两位幕僚,问他们有没有方法,可以打听得到钟池春的消息。大幕僚先生神色沉静的说:“少奶奶,我知道你是因为小少爷想念少爷,才会动了这不妥当的心思,可你千万别冲动行事。如今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少爷能够回来,以他的性情,他一定会想法子赶回来过年。”
小幕僚先生瞧着闻春意神色,他想了想低声说:“我们跟少爷过来,就是想着能做一些事情。少爷这一回走了这么久,我们也动了心思想寻过去,可想想,又担心有些不妥,便写信向老太爷请教。老太爷训斥我们太过异想天开,公私都分不清楚。如今这般情形,官方都封闭着消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安稳在池南小城静候消息。”钟家老太爷在信里提出来由他支月薪的事情,两位幕僚赶紧去书信言明,闻春意从来不曾拖欠过他们的月薪。
大年三十,午后,池南小城的雨越发下得大起来。刘妇人无法安心在刘宅里面准备过年的事情,她跑到钟宅来跟闻春意说话。这样的时候,她们两人能说得上话。上午时,五老爷夫妻去旧院子跟叔老太爷请安说话,派人通知过,午餐会在旧院子里用。叔老太爷早早决定下来,这一日的晚餐,在旧院子里一块用餐。午后,钟池如夫妻两人过去帮手准备晚餐的事项。家里三个男孩子们也起了心思要跟去玩耍,他们就顺带把晨哥儿带了过去。
刘妇人来之前,钟池印夫妻带着吵闹要哥哥弟弟的乐儿,也跟着赶去旧院子。钟宅只有钟池用夫妻和闻春意再加上过来守院子的冷若宽子夫妻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