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逢年过节,我会跟着娘亲去金府,我和姨母家的人,现在年纪都大了,不会象小时那样互相不怠见。”闻春意已经有些年头不曾进金府的门,金风岩想想轻摇头说:“闻府的规矩严,你受不了她们的那种闲气,还是别去吧。你姨母家的人,可比你和你姐姐有心眼有算计,别给她们阴了你。”
闻春意暗自郁闷起来,这世道还有闻府的规矩,容不得她那般冲动还击。她只能在心里想想,她手拿大刀砍向那些人的动作,言语上面,还要注意分寸。书香门第的女子,要讲究书香人家的规矩,她越大越受困这些规矩。闻春意瞧一眼金风岩的神情,那位二姑奶奶生的女儿,跟她一样的蛮不讲理,只讲自已的规矩。闻雪意跟着金氏回金府,每次回来都是一脸不快的神情。
闻春意自知不是一个能容忍的人,她担心一忍再忍之后,她会跳脚直接动手还击。她轻轻叹气劝金风岩说:“舅舅,你早些成亲,可以接乔外祖母出来住。”金风岩涩然一笑,金老太爷夫妻安好的活着,他又做不了那种没出息的人,是不会轻易被金府就这般的分府另居过日子。他的亲事,多亏他先生知底情,早早跟金老太爷打过招呼,说要想他成才,亲事上面易晚不易早。
金老夫人原本很有心把娘家小侄女嫁给金风岩,可惜那女子年纪比金风岩石大上三岁,她无法一等再等下去,只能由着家里人做主嫁人。金老夫人娘家再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总不能选一个隔辈的人嫁过来。她瞧着乔姨娘和金风岩两人,分外的不顺眼起来,偏偏这对母子行事,又让她挑不是一个错出来。金风岩瞪一眼两眼亮晶晶的闻春意,脸红着说:“小小年纪,就知跟舅舅胡闹说话。”
漫天细雨中,闻春意候在侧门口,瞧着马车远去,她在侧门仆妇的护送下回了家。闻朝青和金氏早已知晓金风岩要出远门的事情,夫妻两人定下那日去送行的事情。闻雪意和闻秀玉兄弟心里都有些不好受起来,金风岩年纪虽轻,却尽力最好一个长辈的事情。闻春意手里的几本旧书,都没有让闻雪意他们几人心里舒服起来。四房的人,只有闻秀节对金风岩的离开,没有多大的感知。
晚餐前,闻老太爷派人叫去闻朝青和闻秀玉闻秀峻三人,金氏和闻雪意姐妹想着这样的时节,闻老太爷派人来传唤他们,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情,三人有心凑趣着说话。闻春意牢记金风岩的话,她说了书铺遇上的人,闻雪意很快的笑起来说:“雪朵,你遇见的是钟家三房的钟池春,只有他遇见你,才会这般的欢喜。”闻春意瞪眼瞧着她说:“姐姐,你不常常提起他,我都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我在书铺遇见的人,瞧着就要比我大,个子也比我高。”闻春意隐约记得那么一张可爱的童脸,只是后来这几年,她都不曾见过那么一个人,渐渐忘记了那么一回事。闻雪意和钟家大房的钟吉芳交好,她会提及钟家的一些平常事,有时也会提及钟家这位少年,听说是非常有出息的一个人。闻雪意笑意灿然起来,笑着对同样惊讶神色的金氏说:“我听吉芳说,她三叔年少时,就长得比家里兄长还要显得早熟。
如今她这位弟弟,也跟她三叔年轻时一般,面相瞧着就早熟,要比同年纪的人个子高,瞧上去,就比别人要显得大上两三岁。钟家被叫钟少,又能与舅舅交好的人,只有这么一位少爷。可惜别人还念着旧时好,我家妹子早把别人丢在脑后面去了。”金氏笑瞧着满脸不在乎神情的闻春意,觉得她大约因为年纪少,在这方面不开窍,才不会因这样的话,羞涩得脸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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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孩童
闻春意抬眼瞧见闻雪意眼里打趣的神色,又见金氏脸上的笑意,她淡然一笑,这般含蓄打趣,实在激不起她的羞涩之情。钟池春年纪尚小,他的品行容貌就如此的清俊吸引人,实在不是与她能拉扯到一块的人。
一个少年人,偶然关注儿时注意过的人,实在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闻春意还记得前些年,闻雪意脸上曾经闪过的梦幻神情,那分明是撞见了什么人的表示。谁都有年少时,那些花开花落,许多的时候,常在不经意中,如同微风轻吹过一般的很快消散而去。渐渐长大后,有几人还能记起那些一掠而过的情绪起伏。如今,闻雪意的脸上越来越瞧不出真正的情绪波动,反而让闻春意说不出心里莫名感受。
闻雪意瞧一眼神情平淡的闻春意,心里暗松一口气,钟池春那样的人才品貌,很容易惹动小女孩的心弦。钟吉芳提过他们家的男子,在亲事上面,有一定的自主权利。可是自家的家世,自已心里还是有数。四房纵使还在闻府居住,门第都不是太高的人家。闻雪意瞧一眼满脸灿烂笑容的金氏,她觉得自已的母亲总算是苦尽甘来。外面许多的人,提起金氏总有各种感叹,觉得她是如此的好运气。
闻雪意却知道金氏如何的不容易,庆幸她是一个极其坚韧的人,为了儿女,她能默默的付出所有。因闻朝青未再有妾室通房,院子里用的大多数是仆妇,四房院子里少有那些争执阴私事。闻秀玉的年纪渐长。连爱管闲事的闻二夫人,都如同未曾注意到,忘记提醒家里的长辈们,要把闻秀玉挪到外院去居住。反而由着他继续在四房住下去。金氏已经在后院,为闻秀峻清理出一处小院子,等到他稍大之后,直接从前院挪过去入住。
闻朝青父子很快的回来。只是父子三人的模样,瞧着显得有些狼狈。金氏诧异的望着他们三人,问:“有谁在后面追你们吗?”闻朝青坐下来喘一口气,说:“父亲派了两个小厮在后面一路赶着我们小跑,我们进了院子门,那两小厮才转回去。”闻老太爷年纪渐老,有时处置儿孙时,还会做一些返老还童的举止。金氏瞪大眼睛望着他问:“父亲为何会这样对你们?你们说错了什么话?”
闻朝青的目光落在闻秀玉和闻秀峻身上,转而笑起来一脸骄傲神情对金氏说:“夫人教导儿女有心了。我们的儿女都不错。品行让人挑不出毛病。”金氏的脸微微红起来。当着儿女的面,听闻朝青说这样的话,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眼睛都不敢抬起来去瞧儿女们脸上的神情。闻秀峻从怀里掏出两本书,笑着往闻雪意和闻春意手里塞。说:“这时我们府里要出书的样书,说的就是我们四房兄弟姐妹种菜的事情。”
闻春意接过书,翻了一番,书里内容添置了一些,不过没有太大增删。她瞧一眼书皮作者著名,她抬眼惊讶的望着闻秀峻说:“峻弟,祖父怎么会许你们共用这么一个名字?”那名字实在让闻春意说不出口,‘闻子’听上去就是蚊子,想想夏日里那般张扬吸血的小东西,闻春意立时觉得身上有些痒痒起来。闻秀峻同样一脸委屈的瞧着闻秀玉,抱怨的说:“哥哥不肯要那虚名,说这书上应该有你的名字,绝对不能落他的名号。”
闻春意立时瞪眼瞧着闻秀玉说:“哥哥,我同你说了,那出名的事情,你帮我挡着,那接银子的活,我愿意自已做。”闻雪意好笑的瞧着闻春意,只要有关银子的事情,闻春意和闻秀峻一样是分毫不让。闻秀玉瞧一眼不知事的闻春意,摇头说:“雪朵,我做你哥哥,也不能来抢夺你的功劳。这种虚名,我要是要了,只怕一辈子在你面前都抬不起头。你安心,别的兄弟,也没有一人肯要这种白来的虚名。
我瞧着祖父虽说面上生气,实际上心里一定会觉得高兴。”闻秀玉说中了闻老太爷的心思,他面对闻朝青父子砸了几个茶杯后,又叫两个小厮赶跑他们后,他对闻朝鸿的脸色就恢复原样出来。他笑着说:“老大,这个家你当得好,孙儿们都不错,都是品行端方的君子之才。我们闻家有这样的儿孙,兄弟相亲相近,到他们这一代绝对不会败家。书香门第,什么都不重要,骨气和尊严最重要。”
闻朝鸿暗自舒一口气,闻老太爷越老,行事越让人捉摸不定。闻老太爷先前主动提议让家里孙儿们取巧出名,他同样是动了小心思,随后还是暗自羞愧不已。那种虚名来得容易,却无法理直气壮面对世人的眼光。闻朝鸿不敢否定闻老太爷的人品,只能暗自猜疑,他是不是人老了之后,为了孙儿们变得糊涂起来,才会轻易放弃坚守多年端方行事准则。然而后来的发生的事情,他才明白闻老太爷的良苦用心,原来是用此来考验一众孙儿的品行。
闻朝鸿心里也庆幸着闻大夫人会教导孩子,一个个都不是眼皮浅的人。闻老太爷心情大好,笑着对闻朝鸿说:“你别装作不知情,你说你四弟做的是什么事情,随便取一个名字,都比用‘闻子’这个号好听。他说是代表闻府一众的人,可给别人听上去,象什么事情。这名字是一定要改,你们兄弟好好商量去取一个名字。那两个孩子不愿意独占这个名声,这一次一府的孩子,就领了他们的好意。”
风声大了,雨点小,这件事情里面,只有出力出人的闻朝青父子,受了闻老太爷一会的冷落。闻秀峻背后跟闻春意抱怨两句,害得她抚正他拔乱的头束,低声说:“峻弟,你将来不要生庶子庶女,你瞧瞧爹和娘的日子,过得这般的卑微,连同我们在府里兄弟姐妹面前,都不自觉的觉得低了一些。你瞧瞧大哥和大嫂的行事,可曾如我们这般的小心翼翼?”闻春意觉得这样的人生大事教育,应该从年少时抓起才有用。
闻春意是打心眼里接受不了男人三妻四妾的事,哪怕明知这时代稍有银子的男人,通常都会如此行事,她都愿意做那个睁眼瞎。闻府里眼前除却四房外,别的房,都是妻妾全了。如果闻朝青那两个通房还在,只怕她待这个父亲,也只能做到面子情。男人为了女人,通常是不会注意到自已的孩子。而这时代的女人,却注定只能依靠儿女,她们待儿女,反而比现代做母亲的女子,更加能倾心相待。
闻秀峻翻着白眼对着闻春意,两人好端端的说着正事,结果闻春意把话茬儿一扯,就离题了八万里。闻秀峻冷着脸说:“雪朵,我年纪还小,至少要你嫁了后,才轮得到我。”闻春意被一个小屁孩子欺负了,她跟着冷了脸,闻秀峻越大脸上越没了那份胖乎乎的感觉,人瞧着变冰冷了许多。通常什么话不顺他的心,他立时冷若冰霜冲人过去。闻春意颇有些惋惜的瞧着他,深觉得有闲时,还是趁着闻秀节年纪尚小,人生得可爱,好好的带着他玩耍。
闻秀峻才不会去管闻春意的脸色,他有些打算跟别人说不出口,只能跟闻春意两人商量谋划一番。闻秀峻把闻春意扯正对着他,开口说:“雪朵,祖父说给我们两人这个数的银子?我们可以想想用它来做些大事。”闻春意已经是不屑瞧着他了,她还不曾满九岁,闻秀峻也不过是一个刚过五岁的娃,那家的大人,会由着两个孩子去捣正事。这一次的事,也不过是歪打正着,正好碰到闻府书香门第的痒处,才会成了事。
闻秀峻见闻春意不搭理他,有些着急起来,扯着闻春意的手说:“姐姐,你想想大姐姐的嫁妆,哥哥娶嫂子的礼,可都要我们去挣银子用。”闻春意听他的话,有些头痛起来,她是提了这么一个话茬儿,那也是当年忽悠闻秀峻记录种菜过程的借口,她没有想过他把这话记得这么的牢固。闻春意警戒起来,日后可不能再跟闻秀峻照以前一样,继续这般不知深浅的胡说八道了。闻朝青夫妻都是尽心的父母,家里暂时用不着两个小儿女来为兄姐的亲事去尽力。
闻春意羞愧得脸红起来,提醒闻秀峻说:“峻弟,以后哥哥和姐姐的亲事银子,府里公中会给一些银子。还有爹娘也有了安排,我们做弟妹的人,只能给姐姐添妆,给哥哥亲事上面添彩。你要是那样说,爹娘和哥哥姐姐都会伤心的。”闻秀峻指着闻春意说:“雪朵,你平日打结时,总爱说,这样做出来的银子,是给哥哥娶嫂子用,那样做出来的银子,是给姐姐做嫁妆用。为什么我不能挣银子给兄姐成亲用?”
闻秀峻这一时表现得如同一个真正的孩童一般,闻春意安心下来,总算不是一个妖孽的存在。闻春意笑眯了眼瞧着他说:“因为啊、、、、、、、,这话等你大了,就能明白意思。我眼下跟你解释不清楚。反正你要知道爹娘和哥哥姐姐都不会把我那话当真,他们不会说生气。要是象刚刚那样说,他们一个个都会伤心生气,被你小瞧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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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流言
秋雨朦朦,闻朝青和金氏商量着第二日早晨送别金风岩的事情,要送的东西,已经早早派人直接送到金风岩先生处,好一块打包放行李马车里面。金氏听着断不了根的绵绵细雨声音,叹息着说:“明日过后,那府里只余下我姨娘一人。”
闻朝青和和金氏还在商量着送行的事,然而金风岩的信已经传递进来。闻朝青略有些讶意的拆开信,便把信递给金氏看,金风岩的信写得不长,短短的问候感谢过后,言明先生不想惊动太多的人,他的信送到时,人已经行在出城的路上。金氏有些伤心的捧着信,看了又看过后,抬头对闻朝青说:“我从来不觉得功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越是大家庭里面的男人,不求功名,就无法立存在这世间。”
闻朝青听着她的话,神色显得分外沉郁起来,兄弟六人,他是唯一没有得到功名的人。生活在闻府里,他连累妻儿跟着低人一等。金氏抬眼瞧见闻朝青的神色,顿感自已失言,想了想说:“爷,如今的生活,是我曾经做梦,都不敢想要的好日子。夫婿稳重养活一家大小,儿女健康聪明伶俐。我一个庶女出身的人,能站在你的身边为嫡妻,我实在庆幸爷是没有功名的人。”
闻朝青眉目舒怀许多,他对金氏这个妻子,是越来越满意起来,她从来不是那种好高务远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很快的看清楚自已的处境,适当的调整心态。夫妻两人一时情意融融的看着对方。他们对金风岩不告而别的感叹心情消散了许多。闻秀节的叫唤声音很快在门外响起,打散这对老夫老妻一时泛起的情意浓浓。闻朝青打开房门,弯腰抱起闻秀节,问:“你不是去院子门口。接哥哥和姐姐放学吗?”
闻秀节嘻嘻的笑起来,咬着手指说:“爹,你陪我出院子接哥哥和姐姐,张妈妈说没有爹娘同意。她不会带我出院子门。”闻朝青立时赞扬的瞧一眼候在门外的妇人,点头说:“就要这般照顾小少爷,你儿子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下去,你明天叫他去铺里做事。要他好好做事,用心做事。”妇人欢喜异常的说:“多谢老爷提点他,我回去吩咐他,一定要用心做事,不能给老爷夫人丢脸。”
闻朝青瞧瞧天色。回头望了望金氏。闻秀节这时招手冲着金氏叫唤起来:“娘。走。接哥哥和姐姐去。”金氏走到门口,跟着抬眼瞧了瞧天色,冲着欢喜的妇人笑着说:“少爷这里不用你照顾。你早些回去准备你儿子明天上工的事。”妇人欢喜的听从金氏的意思退了下去,一句多余的客气话都不曾开口说。金氏在她走远后。笑着说:“我们院子里,用的尽是一些实心眼的人。不过,这样也好,心眼多的人,我也拿捏不住,别人要飞的心。”
日子渐渐过得舒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