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月都没事,甚至一入定就可以整整一个月。”
司徒阅冷哼一声,“借口,全都是借口。全都是在为你的懒惰寻找借口。”
沈静秋苦笑一声,“前辈批评的对,我会更加努力的。”
“我会盯着你,不会让你有丝毫松懈的机会。”
沈静秋点点头,并不惧怕。不得不说,司徒阅在修道方面,是一个很认真很负责的导师,这一点让人佩服。但是这人早就断绝了七情六欲,断绝了尘世的一切,自然也不能以正常人性来要求他。没有七情六欲,又何来的人性。
沈静秋闭目修炼,却难得的走神了。她细细的剖析司徒阅,将两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一直到今天,期间所有的事情都翻了出来,一点一点的揣摩。她就是想了解司徒阅更多一点,对司徒阅了解得越多,将来离开这里的胜算也就越大。这是沈静秋的愿望,她的意志从一开始就没改变过。而司徒阅还妄想将她留在这里,根本就是白日梦。
第一场雪落下,整个大山都安静了下来。以往叽叽喳喳的小鸟们都不见了踪影。沈静秋脚穿绣花鞋,身着麻布白袍,腰间随意的系了一根腰带,站在屋外,抬头望着天空。雪花洒落,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冬天的冷意。她知道是因为禁制的原因。瞧瞧那大片的雪花,还没落到地上,刚刚碰触到禁制就飘落到别的地方去了。
司徒阅走到沈静秋身边,“还不去修炼,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看雪花。雪花有何看的,以往没看过吗?”
沈静秋回头轻声一笑,见司徒阅身上就穿了一件单衣,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一样。沈静秋笑道:“前辈,观察世间万物,也是道的一种。春夏秋冬,万物荣枯,难道不是天道的一种吗?多看看大自然,相信对前辈的道有所帮助。”
司徒阅蹙眉,“你想说什么?”
“前辈将自己逼得太紧了,太过固步自封。”沈静秋神情清淡,“前辈时常同我说起道心,说每一个人都该有独属于自己的道心,对这句话我是赞同的。可是什么是道心,前辈认为是意志,是对求道的执着。而我却认为道心就是我们人对天道的理解。就比如这大自然,还有凡人的生老病死,何尝不是一种道。前辈,你可认真的问过你自己,你的道心是什么?是斩绝七情六欲,心无旁骛的修炼。还是看透生死,亦或是看破情缘?在我看来,前辈的执着和意志,不过是求道的路途,而非前辈的道心。前辈该好好的问问自己,你的道心究竟是什么。言尽于此,希望对前辈的求道之路有帮助。”
沈静秋清淡一笑,施施然离开。徒留司徒阅在那里看着天空飘落的雪花发愣。他在想沈静秋的问题,什么是道心,什么是他的道。他求的到底是什么道,生死之道,情缘之道,亦或是无为之道。司徒阅发觉自己似乎已经抓到了关键,只要一伸手就能让他的道再进一步。可是就是这一伸手的距离,却将司徒阅拦住了。
沈静秋走远后,又回头看了眼司徒阅,司徒阅已然已经入定,这一回不知多长时间才会醒来。沈静秋微微叹气,她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万一司徒阅真的因为她的点拨,势力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那她离开的可能性势必又降低了不少。可是不这么做,司徒阅就会时时刻刻的盯着她,这让沈静秋感觉如芒在背,片刻不得安宁。
再有就是,司徒阅不折不扣的是沈静秋的救命恩人。如果司徒阅真德能够通过这番点拨,有所进步的话,沈静秋自嘲一笑,那就当她还了司徒阅的救命之恩。以后各不相欠,各凭手段,生死无论。
第一场雪连下了三天,雪停后,沈静秋走出了禁制,不过她并没有走远,就是在周围转了一圈。沈静秋也想过趁着司徒阅入定的时候,离开这里。不过这个想法刚出来,就被沈静秋否决了。正所谓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不彻底打消司徒阅的主意,她就是逃到天涯海角,司徒阅一样会找过来。届时再想找机会逃离司徒阅的身边,将是千难万难,就连家人的性命也会被她牵连。所以没有五成以上的把握,沈静秋是不会冒险的。沈静秋出门一趟,弄了些食材回来,美美的吃了一餐,就当是犒赏自己。然后在温暖的房间里睡上一觉,等养足精神后才重新开始修炼。
第一场雪过后半个月,又迎来了第二场雪,再接着又是第三场雪。算着日期,眼看又是一年年底,转眼就是光启二十八年。这个新年她能够陪在父母身边吗?能够同罗隐携手共赏元宵灯会吗?
沈静秋有些不确定,因为她不知道罗隐到底能不能找到周一道。就算找到了周一道,罗隐有办法说服周一道来对付司徒阅吗?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沈静秋来到司徒阅的身边,司徒阅依旧在入定,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沈静秋有时候会想,会不会司徒阅一年两年都参透不了,如果真的如此的话,那他岂不是要一直入定下去。
离着光启二十八年,还有三天。沈静秋有些想家了,看来今年她是回不去了。有些遗憾,有些哀伤,更多的是担心。担心罗隐到底好不好,有没有遇到危险。抬头看了眼入定的司徒阅,沈静秋笑了笑,倒是便宜了司徒阅。
沈静秋给自己准备了一份稍显丰盛的饭菜,刚端起碗准备开吃,沈静秋就猛地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整耳欲聋的大吼。沈静秋当即放下饭碗,跑了出去,周一道来了,罗隐真的做到了。哈哈,她就知道这世上没有罗隐做不到的事情。
周一道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中,哈哈大笑,震慑着沈静秋的心神。沈静秋如今已经知道,这是周一道惯用的手法,目的就是震慑人心,来个先发制人。
沈静秋修为低微,根本无法抗衡周一道。但是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她匆匆的跑到司徒阅的身边,试图唤醒入定中的司徒阅,“前辈,前辈,南越国师来了,他来杀你了。”
司徒阅没有醒来,周一道却已经开始攻击司徒阅设下的禁制。每一次的攻击落在禁制上,都有产生惊天动地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只怕要不了多久,司徒阅设下的禁制就会被周一道彻底破坏。届时就是她命丧此地的时候。
周一道又发出一个攻击,然后哈哈大笑,“司徒老弟,怎么当起了缩头乌龟。快出来同老夫好好打一场。否则老夫就将你的山头全部铲平。”
话音一落,又是一击落在禁制上面。连续不断的攻击,就连沈静秋这个外行都看得出来,禁制已经摇摇欲坠,可是司徒阅却还没从入定中醒来。难道天要亡她。算计到了一切,却没有算计到司徒阅,真是失败。
沈静秋一发狠,端起一桶水,兜头朝司徒阅泼去。本是无奈之举,却没想到竟然收到了效果。司徒阅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满头满身的冷水,目光森然。竟然敢将他从入定中叫醒,无论是谁,都该死。周一道该死,沈静秋同样该死。他本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只需再进一步,就能参透奥妙,却没想到先是来了周一道挑衅,接着又是沈静秋的自作主张。
沈静秋离着司徒阅远远的,她识趣的很,自然看出司徒阅的不满。
司徒阅冷哼一声,就要对沈静秋动手。恰在此时,半空中的周一道又叫嚣起来,“司徒小儿,你莫非是当乌龟当上瘾了,怎么还躲在里面不出来。你给老夫出来,否则老夫让你永无宁日。”
司徒阅捏紧了拳头,周一道找死。司徒阅瞪了眼沈静秋,意思自然是回来再收拾她。然后一飞冲天,冲出禁制直接朝半空中的周一道杀了过去。
周一道哈哈大笑,“来的好。司徒小儿,今日老夫就教教你什么叫做前辈。”
“大言不惭,找死!”司徒阅带着满腔的怒火,同周一道战在了一起。两人都有毁天灭地的能力,这一战自然是惊天动地。就是远在百里外的人都有感觉,仿佛是地震了一般。
沈静秋可顾不得天上打的难分难舍的两个人。丢下一切包袱,直接朝禁制外面冲了出去。
罗隐躲在暗处,一见沈静秋出来,赶紧去迎接。两人汇合,躲在安全的地方说话。
罗隐紧紧的抓着沈静秋的手,“我们现在就下山。”
沈静秋按住罗隐的手,“不行,我得留在这里。”
罗隐蹙眉,不解的看着沈静秋。
沈静秋冷静的说道:“不解决司徒阅,我们这辈子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你听我的,我比你更了解司徒阅。要是我就这么跟你走了,司徒阅只要还有一口气,一定会找上门,届时就不仅仅是我被困,说不定我们身边所有人的性命都要被牵连。这太危险,我不能拿亲人的性命开玩笑。所以我一定要留在这里,等他们分出胜负。届时我就能抓住机会,为自己为我们谋求一辈子的安全。”
罗隐皱眉深思,他不得不承受,沈静秋说的是对的。对待司徒阅这样的人,绝对不能以常理度之,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常人,他们就是非人的存在。罗隐重重的点头,“好,我听你的。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等!你跟我来。”沈静秋带着罗隐进入禁制。罗隐第一次看到沈静秋所处的环境,着实有些好奇。不过没有那么多时间给罗隐好奇,沈静秋拉着罗隐,直接进入山洞。山洞很小,容纳了两个人后,再也容纳不下多余的一点东西。也因此,沈静秋同罗隐的身体紧紧的靠在一起,没有一点点的距离。
罗隐抱着沈静秋,将自己的衣服披在沈静秋的身上。
沈静秋回头一看,笑了起来,说道:“我不冷。”
“不冷也披上,不要拒绝。”罗隐不容置疑的说道。
沈静秋接受了罗隐的安排,抬头望着这个男人,沈静秋心中有些感慨。抬手,轻抚男人的面容,黑了,瘦了,沧桑了,疲惫了,脸上全是胡子,好些天都没打理了。沈静秋用自己的脸贴近罗隐的面颊,感受着胡渣的威力人,然后轻声的笑了。
罗隐也笑了,这种感觉真好,用一生去换也愿意。、
沈静秋闭着眼睛感受了片刻的安宁,感受沧桑男人的魅力,感受一个男人的心跳。然后再睁开眼睛,心情已经完全不同。抬手轻抚面容,轻轻的吻上罗隐的嘴角,那里最为迷人,无数次她都想这么做。今日,她总算主动迈出了这一步。
沈静秋的吻是小心翼翼的,带着珍惜,带着试探,带着回味。但是这不符合罗隐的性格,他需要猛烈的,需要一场刺激的。于是他反客为主,抱紧沈静秋的头,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深深的吻上去,探索男女的奥秘,探索独属于女人的滋味。
这是一个深沉的吻,是一个绝望之后带着不敢置信的幸福和希望的吻,是一个充满着强烈霸道的男人气息的吻,是一个彰显独占欲的吻。罗隐吻得深情,吻得刻骨,吻得绝望,恨不得将沈静秋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恨不得将她变下,揣在怀里带走。
这是一个绵长的吻,以至于沈静秋感觉快要窒息而亡。是的,沈静秋感觉快要死了,她已经呼吸不过来了。她双手放在胸前,用力的推拒罗隐。可是罗隐是那么的霸道强势,如此难得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沈静秋。
一个吻,犹如惊天动地,沈静秋有死的觉悟的时候,罗隐终于放开了她。不过罗隐只是暂时放开沈静秋,细细密密的吻落在沈静秋的唇角,眉间,额头,鼻翼,脸庞。罗隐犹如在对待稀世珍宝一般,真的是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将沈静秋带在身上。、
当罗隐的吻又往脖子以下的趋势的时候,沈静秋及时的喊停。
罗隐目光幽深的望着沈静秋。沈静秋摇头,坚定的说道:“不行,决定不行。”
罗隐急促的呼吸,沈静秋感觉得到他的身体变化。不过原则就是原则,不会因为对方是罗隐就打破原则。瞧着沈静秋双手捂住心口的模样,罗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我答应你,绝对不行。”
沈静秋笑了,却不想罗隐瞬间就堵住了她的嘴,又是一个深情的吻,让沈静秋最直观的感受到罗隐强烈的感情。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珍而重之的谨慎。沈静秋瞬间心酸,紧紧的抱住罗隐,差一点就哭了出来。
罗隐抬起头,笑了起来,“傻瓜,哭什么。”
“我没有哭。”沈静秋拼命的否认,“你不准胡说。”
“好,你没有哭,是我哭了。”
沈静秋顿时笑了出来,细细打量罗隐。不仅是黑了瘦了,身上的衣服也很久没换洗了。罗隐是个爱干净的人,只要条件允许,他一定会将自己收拾得干净整洁。如此这般模样,可以想象着一路的艰辛。
沈静秋轻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周一道,又怎么说服周一道来找司徒阅。”
罗隐神秘一笑,“这事情说难就难,说容易也容易。我先找到了周烈,同他做了一笔交易,我给他足够的好处,他则帮我找到周一道。至于说服周一道,那就更简单了。周一道的敌人是司徒阅,做梦都想将司徒阅杀了,一得知司徒阅藏身的地点,岂有不来之理。就算知道我是在利用他,他也不在意。他的目标值有司徒阅,我等凡人,还没被他看在眼里。”
沈静秋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能办成此事。”
“为了你,别说一个周一道,就是十个白个周一道,也不在话下。”
瞧着罗隐眼睛发亮的模样,沈静秋深深一叹息,她真的欠了罗隐太多太多。
罗隐伸出手来,轻轻的压在沈静秋的嘴唇上,“不要叹气,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你该兴奋才对。”
沈静秋望着罗隐,眼神幽深。“罗隐,你同我说实话,你有多久没回京城?”
罗隐不在意的说道,“不过是几个月而已。”
“那京城那边,如今是个什么情况。陛下会不会迁怒你?”沈静秋极为担心的说道。
罗隐摇头,“你放心,走之前我都安排好了一切。”顿了顿,罗隐才同沈静秋解释道,“你失踪后,沈大人就对外宣布你得了风寒,到了庄子上养病。”、
沈静秋意外,接着失笑,“这主意可不怎么样。”
“那样紧急的情况下,能想出这个主意也算不错。不过就如你所说的,这主意的确不怎么样。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怀疑。后来我同沈大人一起想了一个办法,让人假扮你,趁着安平公主同玉雅公主来找茬的时候,对外宣布你中毒毁容,情况惨不忍睹。住在庄子上的目的就是为了养伤躲人。这个借口很好用,至少绝大部分人都相信了。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中了南越的毒药被毁了容。而我出京城则是为了寻找能够治好你的容貌的关键草药。”
沈静秋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又觉着心酸。轻抚罗隐面颊,心疼的说道:“那段时间,你们一定很艰难吧。”
“只要你能平安回来,再辛苦都值得。而且同你的处境相比,那点困难又算得了什么。”顿了顿,罗隐才犹豫的问道,“司徒阅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沈静秋摇头,“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是他救了我,否则我早已经脉寸断而死,从这一点来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后来他将我的记忆封住,你段时间我彻底忘记了你,每日就按照司徒阅的要求不停的修炼修炼。但是偶尔我的脑海里也会闪过一些关于你的画面,可是却想不起来你是谁,是我的什么人。那种没有根的滋味,很痛苦。直到见到你,我才清醒过来,想起了关于我们的一切。对不起,我曾经将你忘记。”
“不怪你,都是司徒阅的责任。”
沈静秋对罗隐说道:“求道的路太寂寞了,寂寞到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