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燎的出发了。
挖井队走得早,向南却比他们还起得早,送他们离开的时候还很是慎重的表示他们的工作对大山县甚至北肃郡都具有重大意义,希望他们在保重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尽量完成任务。
这一番情真意切的鼓励自然是刺激得挖井队的队员们热血沸腾,一个个发誓一定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
他们都是匠人,匠人的社会地位并不怎么好,可现在大人却对他们说这样的话,叫他们顿时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壮志。
向南也对挖井队的工作进展很是挂念,可再挂念也不得不暂且放下,去忙碌其他的事。
从老家带来的种子今年是没机会种下去了,地里今年只能先实验指导册上面的那些,发酵肥与间距都由向南亲自把控,希望能叫那两亩地出现丰收。
另外对于匠人的招收还没有停止,除了挖井队,向南还需要修路队,正所谓要想富先修路,北肃郡想要富裕起来。
靠种庄稼肯定是不行的,一来这边土壤贫瘠不用多说,二来这边大山太多luo露岩石层太多。
酸碱土壤还能解决,毕竟它至少还有土壤,可luo露岩石层占据太宽阔的面积,这种连土壤都没有的地方能干啥?
连草都种不下去。
北肃郡虽然郡面积辽阔,可是可耕地却很少,因此可以换句话说,这边的可耕地哪怕是荒地,都是弥足珍贵的。
如何用最少的地产出最大的人均收入?
想来想去,向南给北肃郡未来的地位是特殊商品输出地。
北肃郡给向南的感觉就是另一个时空的花国某肃省,现代的时候某肃省适合大量种植山药等药物价值与营养价值并存的东西。
向南转弯思索北肃郡这边是否有什么适合大面积种植的药材类植物。
为此向南不得不挤出时间开始去询问县城里仅存的几位大夫,倒还真问到了一点,山药是本土植物,本地人称之为山薯。
不过除了医馆里用一点,大家都不知道这玩意儿还能直接吃,毕竟那黏腻腻的表液引起了很多人的强烈不适,于是大家认为这东西有毒,不能吃。
另外还有一个让向南意想不到的是这边有一种止血草药很多,简直跟杂草一样,这也导致这边的百姓随便从山上挖一颗种在房前屋后,若是有流血性外伤,就随便揪几片叶子嚼碎往伤口上一敷,止血效果不错。
这让向南想到了某南神药田七,可跟出了名的难种的田七相比,这种药却又贱得令人发指。
“大家就没想过将这种草药采集制作之后卖出去?”
那位被向南询问的老大夫有心想要给大人一个白眼,可想想还是止住了,毕竟大人虽然这个问题问得傻了一点,到底大人还是个一心一意为了大山县百姓干实事的县令。
“咱们这里有止血药,人家外面的人也有啊,翻山越岭费劲的折腾出去也卖不出去,谁还愿意干这个?”
向南却是想到了军中,这么廉价的东西自然是要找到使用量足够大的市场,那卖给皇上用到军队去岂不是刚好?
另外一个,他在想是不是能够模仿某南神药的路子让它成为北肃郡招牌打出去。
现代止血药除了田七难不成就没有别的了?便是向南故乡四川的黄荆叶揉吧揉吧也能止血呢,农村人都知道。
还有家里墙角的蜘蛛茧,甚至连灶洞里的草木灰也能止血,可这些都阻止了某南白药的崛起吗?很显然是没有的。
于是向南一边招修路队的一边又请几位大夫琢磨一下如何将这种叫含劲草的草药加工制作成止血药粉。
修路队的自然不能说来几个劳动力就能修路,向南还是那个标准,待遇可以给你很好,且不管干没干活还是县衙养着。
可是你要经验丰富有技术,向南不求自己的修路队能有现代那些勘察地下结构寻找水平点的技术,可你好歹要保证你铺出来的青石板路能任由马车牛车在上面跑个几年不会坏。
这其实是比较有挑战性的,毕竟这北肃郡夏天炎热干燥冬天又寒冷铺雪,两极化的天气哪怕是现代的水泥路都会撑不住几年就要龟裂塌陷。
不过大家的生活都难熬,能有着么好的工作岗位自然是不怕找不到真正有本事的人,过了半个多月,向南的修路队也吸收了二十来人。
虽然人有点少,不过向南想着现在慢慢动工也没啥,招聘的公告没有撕掉,这边向南依旧是给修路队的人讨论了一下自己对他们的要求,又展望了一下未来,让修路队的人知道,他们的活儿关系到以后他们大山县的人能否挣钱发家致富的大关键。
于是同样被分为两个队伍选了两名小队长的修路队也被向南麻溜的派了出去。他们当务之急是将大山县到郡城那个方向的路修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向南:……我媳妇儿呢?好多章没有抱媳妇儿了【委屈巴巴】
第101章 下访
七月八月里忙忙碌碌就过了,连今年大山县新考中的秀才向南都没时间去亲自接见,让教谕米老头去跟这群学子谈了谈。
米老头其实也不老,就五十来岁,要不然也不至于被派到大山县这么个犄角旮旯来——年纪大了怕竖着来横着回。
不过米老头是个少年白头,到这会儿五十来岁头发就已经白得一根黑都没了,偏偏胡须还是黑的,因此米老头对自己那一把黑胡须很是宝贝,留得长长的。
向南还听小道消息说米老头每次洗胡子都要加药粉,还努力吃芝麻,不是为了黑头发,而是为了保养胡子。
米老头平时为人很是低调,自己的本分工作做得很好,向南要吩咐啥他就做啥,可遇到超越自己职业范畴的活儿就一定要跑去找县丞。
至于为啥不找向南?因为米老头儿知道向南忙着外面的事,目前衙门内务都是由宋县丞全权负责。
这老家伙很是会偷懒,宁愿闲得陪阿泽看蚂蚁搬家也不愿意多做一点自己分外之事。
向南也是米老头来了一个多月之后才知道这事儿了,看着成天忙成陀螺的宋县丞,向南稍稍心虚了一下,然后就迁怒了,米老头儿你丫的也太好命了吧?
于是每次找人开会的时候向南就“假公济私”的找米老头来当自己身边的笔使,负责记录会议中一些需要记录下来的内容。
米老头知道向南是看他太闲了,被逮了两回之后向南再要找人时,下面的人就说教谕去监督贡院重修的事去了,再不然就是教谕又去查访县城里大河书院中学子们的学习情况去了,总归是逮不到人就是了。
眼看着八月末了,地里的庄稼终于熬过了干旱最严重的六七八三个成长月,地里的苞米都已经干壳可以收了。
向南也忙起来了,城郊那两亩地该收的收,收完之后向南又划分了一亩地建起了大棚。
除了药材,大棚蔬菜也是向南计划推广出去为农民们带来闲置冬季额外收入的一项。
不过这个要推广出去还是要循序渐进,最好是让大家看到就摆在眼前的例子。
今年天气还算好,虽然依旧没有多丰沛的降水,可每年北肃郡都差不多是这么个情况,六月开始百姓们就不得不想方设法挑水去给庄稼浇灌,等浇灌完了一遍又要除草追肥。
搞完这些之后就又该浇水了,反反复复永远没个清闲的时候。
不过没清闲也不错,至少能有个盼头,希望自己现在挥洒在土地里的汗水能换来一个好收获。
向南为了了解今年秋收情况,自己郊外那两亩地让蓝天帮忙看着,干活的自是请来的短工,自己就安排好公务,准备跑到各个村子里看一看。
当然,肯定是不能每一个村都去看一遍,毕竟大山县瞎内就有将近一百个村子,且很多都在深山里,走一遍的话怕是要大半年才能走完。
跟白云比起来蓝天更喜欢在外面跑,看大家干活,哪怕是晒得跟只黑皮猴子一样也高兴,即便平时没事儿,蓝天也要缠着大树跟着去巡街。
白云性子则要安静沉稳一些,陪着阿泽到宋县丞那里学习,等下课之后又将阿泽好好的带回后衙,跟个小护卫一样跟在阿泽身边。
甚至为了更好的保护阿泽,白云还主动跟夫人学了些拳脚,夫人没空的时候就去请教卫江,卫江也不在,那他就自己练习。
不过练这些都是白云趁着阿泽休息的时候,一旦阿泽醒了开始有了活动,那白云就必定是要陪在左右的。
白云也没啥想法,就想着夫人跟大人花了钱把他买回家,还每个月都会给一点月俸让他能拿回家接济自己家人。
家里人每次都跟他交代,说大人跟夫人是好人,叫他一定要好好保护小公子,不能辜负了夫人跟大人的好。
白云将这一点牢牢记住,年纪不过才九岁,成天跟个小大人一样将阿泽保护得严严实实的。
当然,已经会扶着东西走几步的小小姐也是白云要保护的。
白云觉得自己保护两位小主子有点吃力,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快快长大,等他长大了就能更好的照顾小小的小公子跟小小姐了。
卫大叔说练武能让人长得更高更壮,所以白云每天都会晚睡早起的抓紧时间练拳扎马步。
向南整天忙得连午饭都没时间回后衙陪老婆孩子吃,自然不知道白云的想法,赵悦倒是察觉到了,只是叫白云别熬夜。
除了练拳脚能长得高壮,好好睡觉也很重要,不然以后会长不高还容易生病。
原本向南是希望赵悦能在自己出门的日子里照看郊外田地进度的,不过赵悦这回说什么都不准向南一个人出去跑,自己提前跟阿泽还有笑笑交代好了,第二天换下儒裙穿上劲装就跟着向南走了。
路上卫江偷偷看了好几眼同样骑着马走在自家大人另一侧的夫人。
今儿一早卫江在外面等了半晌,看见向南身边还跟了身形高挑穿着一身劲装的年轻男子时第一时间还没认出来,当时只觉得这位公子有些眼熟。
一来赵悦身为后院女主人,一般跟前衙的衙役等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另一个卫江每日里都在外面跑,也没去后衙找过向南。
毕竟向南每天都早早的就出了后衙往前衙偏厅办公处去了,要找向南,衙门里谁都知道第一地点是大堂左偏厅“办公室”。
办公室是大人挂的牌子,说是给每一个地方取个简单明了的名字,挂上牌子以后说起来也简单明了,有外人进来,大家指路也更方便。
办公室办公室,办理公务的房间,倒也还算贴切。
因此卫江或者说大多数衙役除了宋县丞跟米教谕,其他人对赵悦都不是很熟悉。
卫江还纳闷儿这年轻人是大人连夜从哪儿找来的,结果那年轻人见到卫江就笑着抱拳行了个江湖礼,旁边向南也交代卫江说是这回夫人也要跟着去。
“夫人”这两个字哐哐砸在卫江脑袋上,还想着大人真是胡闹,即便是再舍不得夫人,也不该让夫人一起去。
这回他们是要翻山越岭的下乡视察秋收情况的,夫人一个妇道人家如何受得了苦。
然后卫江就看见这位“妇道人家”比他这个从军中回来的大男人还要潇洒帅气的翻身上了马背,腰间是衙役佩带的腰刀,背后还背了箭筒,一张看起来就沉手的黑色大弓被挂在马鞍边上。
当时卫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的就转头去看一边的向南,于是就看见了踩在台阶上往马背上爬的自家大人。
刚看了一个潇洒帅气的上马姿势,再看看自家大人的,以前还觉得大人一介书生居然也会骑马很是值得佩服,可这会儿一对比,卫江发现自家大人上马的姿势怎么就透着一股挫呢?
自家大人还没有夫人帅气潇洒,这个问题很让卫江纠结,于是一路都心情复杂,忍不住的就想多去看一眼夫人。
向南再是神经大条,可在阿悦这边堪称是有着小野兽的直觉,在卫江忍不住扭头又去看赵悦的第五眼,向南黑着脸拉了拉缰绳,让自己的马脚步落后一点点,挡住了卫江看向自家阿悦的视线中间,并且扭头默默的盯了卫江一眼。
卫江被盯得莫名其妙,没娶媳妇儿的糙汉子根本就没想到啥别人的媳妇儿看不得,只以为大人有事要跟他说。
“大人有什么事要吩咐属下的?”
看着卫江一本正经的问他,向南一噎,又瞪了卫江一眼,“你去前面看看,还有多远才能抵达第一个村子?”
卫江不用看就答道,“回禀大人,离这个方向最近的是黑山羊乡的毛杨村,还有半个时辰的脚程。”
卫江是本地人,虽然当年中间去边城参兵离开了十来年,可对于周边还是很熟悉的,毕竟大山县十几二十年的变化都很小。
向南皱眉,“那你就先去前面找了里正了解了解基本情况。”
这糙汉子,难不成真要让他说不许看我媳妇儿?忒不懂眼色了,就不许我跟我家媳妇儿单独处处么?
卫江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听话的点头应了,坐在马背上朝大人夫人抱拳行了一礼,这就一甩缰绳驾着马往前面去了。
眼看着这厮的马屁股越变越小,向南这才扭头往阿悦那边靠了靠,放缓了声儿的跟媳妇儿说话。
“阿悦,你热不热?早知道还是该把帷幕带上,这会儿的太阳正毒,自从来了这边都没空给你做面膜保养了。”
这边物资匮乏,向南再努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媳妇儿脸上被干燥的空气弄得干燥粗糙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养了好几年才养得水嫩白皙的媳妇儿就这么半年的功夫就变差了一些,向南一开始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还没发现,上个月稍稍空闲了才陡然发现,顿时自责又心疼。
赵悦好笑的抬手摸了摸脸,“怎么,你嫌弃我人老珠黄,想要找白白嫩嫩的妹妹伺候你了?”
自从上次邵老板要给向南塞美人以外,又有不少媒婆找上门要给赵悦介绍帮她伺候她家男人的良家小妾。
在其他人看来,如向南这样的大人后院里没有几个小妾都是天大的怪事,毕竟即便是农夫,哪一年多收了一斗粮食都想要纳小妾。
可偏偏赵悦直接将那些媒婆笑着撵了出去,自此外面就有了县令夫人是妒妇是母老虎,妇人中说赵悦闲话的也不知有多少,估计跟夸赞向南是位好大人的比例差不多。
人人都以为县令大人知道此事之后定然要教训一顿县令夫人,结果向南却是在后来赵悦打趣他的时候才晓得还有这种事。
知道以后向南显得比赵悦都还要生气,即便是赵悦红着脸推拒,向南还是连续好几天都抽空拉着赵悦的手出门晃悠了一圈,甚至还专门挑了个赶集日牵着赵悦的收将县城几条街都慢悠悠逛了一遍。
哪怕是夫妻,光天化日之下手牵手什么的也实在太羞人了,赵悦脸上羞红,可心里却美滋滋的。
自此外面的人是再也没有说赵悦母老虎妒妇之类的,毕竟即便是眼瞎的人都能看出来县令大人对夫人的钟情,谁人不羡慕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虽然也有人因此对向南生了心思,可更多的人却是只能歇了声儿,只感慨夫人向赵氏实在是好命。
可不是好命么?
男人是官,且听说还是跟皇上有关系的官,以后高升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自己又儿女双全,后宅也只有她一个人。
更关键的是相公还如此欢喜她,简直就是女人们心目中的“人生巅峰”。
虽然这事儿过去了,可赵悦偶尔也用这事儿来打趣向南。
向南气鼓鼓的俯身伸手要牵赵悦的手,赵悦吓了一跳,连忙自己探身将向南给拉住了,这才瞪了向南一眼,“怎的这般毛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