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潘金莲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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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潘金莲怎么破~-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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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到附近几个赶车的也有过来凑热闹的趋势。都是一伙人,真要争起来,总不会干看着。
  武松当然也知道低调行事,不能乱生气,哼了一声,忿忿地道:“我上次来东京时,没见过你们这样的!”
  潘小园低声提醒他:“上次你来,穿的是公服,谁敢骗你?”转头对那车夫说:“行啦,大哥是会做生意的,回去的路上可得小心,别翻车,别丢钱!”
  武松阴着脸走两步,终究是气不过,转回来,劈手夺过那车夫手里的钱袋,朝车辕上面用力一拍,那钱袋陷进两根木头中间,卡住了。
  那车夫才反应过来,叫道:“你……”
  武松哈哈一笑:“走吧!”
  潘小园不明所以,跟他走出两步,回头一看,那车夫正用力把钱袋往外拔。袋子里的铜钱串在一起,本来杂乱无章,此时却都有微微变形的趋势,卡得死死的,那人使劲了吃奶的力气,脚底下用力一蹬,竟还是没把那钱袋拔出来。
  那拉车的骡子感到一阵颠簸,不安地往前跑了两步。那车夫手里攥着钱袋,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往前跑。
  她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要么他把找把刀,把那结实的钱袋割开;否则,要把那钱袋弄出来,至少得耽搁他半日的生意。武松这报复方式,也真够孩子气的。
  再抬眼看看他,嘴角也弯着那么一丝轻松的笑意。
  既然给拉到了旧酸枣门,那就从这个门出到外城。门外是一片围着破矮墙的菜地,冬天没长东西,光秃秃的,只有一棵槐树,一个大粪肥坑,周围跑着几条狗。
  破墙上挂着个小牌子,上面残缺写着几个歪七扭八的字:此菜地为大相国寺产业,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潘小园眼睛看直了。
  武松笑道:“别看了,这个就是鲁和尚当年看过的那片菜地。也亏他能忍这味道。”
  鲁智深的“故居”!
  潘小园眉花眼笑:“他说在这里埋了钱了!咱给挖出来……”
  武松笑道:“回头闲了,就来。”
  都知道是开玩笑,潘小园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看那菜园子,想找出那垂杨柳来,可惜没瞧见,想必是早就死了。
  武松又将那写着地址的纸条看了一看,找人打听一回,不一刻就拐上了祆庙斜街,过了一个人烟熙攘的瓦子,便看到了“九曲子周家”。
  一看,两人同时愣住了。
  那酒家门板合得严实,门口萧索两张破桌子,明显是经营不善,早就歇业大吉。
  是不是那“货郎”根本就在忽悠人,随便诌了个地址?
  还是说,必须得破门而入?


第154章 1129。10
  那货郎笑容满面地转过来,刚要说些什么,忽然脸色一白。武松的手还压在他肩上,看似轻轻的,可那货郎却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暗暗用力相抗。
  武松却突然放了手。那货郎一直在暗中使劲,对抗武松手上那股子力。眼下那力一下子卸了,货郎收力不住,顿时一个踉跄,担儿杵在地上,这才站稳。
  武松笑道:“请带路吧。”
  那货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终于恢复了正常,再也不敢小看他,躬身一揖:“官人随我来。”
  他几步路走过,随手在“九曲子周家”那紧闭的门板上虚按一按,推出一个黑洞洞的小径来。一股霉腐气味悄悄涌出。
  “请。”
  这个暗门开的位置显然是经过精心计算,角度隐蔽而又不惹人窥探,就算是眼下洞开,街上行人也很少会意识到。就算是眼睛扫到了,也会把它当成门板上落的一道阴影。
  任何一座城市,表面上有多光鲜,暗处里就会投下多少见不得人的阴影。既有辉煌璀璨的御街酒楼,便会有同等数量的坑洞、粪坑、和下水道。
  潘小园眼看着一个黑暗之城朝自己打开大门,忍不住心下惴惴,朝武松看了一眼。
  武松显然也有些惊讶,神色沉稳,朝那“货郎”回了一句:“请。”
  当然是要对方先带路,才能确保绝对的安全。
  那货郎却微微一笑,说:“小人还须留在后面,把这门关起来。”
  理由并不重要。态度摆在这里。这是明摆着请君先行,并且不在乎对方掉头就走。
  武松对这个小伎俩嗤之以鼻,满不在乎地一笑,拉过潘小园袖口,将她大半个身子护在怀里里,自己低头进入,右手按紧腰间的刀柄。
  潘小园深吸口气,坚定地跟着进去了。她还不信有人能成功地在武松背后捅刀子。
  身后咔哒一响,眼前漆黑,随后柔柔的亮光从身后照过来。
  凭空“消失”的三个人,没有引起街上行人的任何注意。
  那通道开始是酒家的一部分,还勉强有个正方的形状,走几步,就开始变狭变矮。武松不得不弯下腰。随后,通道陡峭向下,几个转折,忽然豁然开朗。两边是石砌的壁,笔直犹如街道。石壁上挂着几碗灯,照出重重叠叠的棕黄色影子。而空气中的湿气愈重,夹杂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轻微的腐臭味。脚下则是时断时续的潺潺水声,流向远处,在石壁上碰撞出回音。
  几声吱吱尖叫掠过。似乎是一小群老鼠爬出了临近的洞。
  潘小园想起方才在街上看到的排水石砖,忽然起了个奇怪的想法:这是进了……东京城的下水道了。
  简直是她见过的最宽广的良心下水道,完全可以容得三四人大摇大摆的并排走动。作为一个有格调的国际大都市,地势低缓的开封府,就是凭借这四通八达的沟渠,应对暴雨时节的内涝,维持着光线整洁的形象。
  当然,在干旱的严冬季节,这里自然而然地成了三教九流最隐蔽的容身之所。
  潘小园心里忽然一虚。方才看到那“暗门”之时,以为不过是那倒闭酒店里的某个密室小黑屋,容不下多少人,也就放心大胆地跟着武松去闯虎穴。万万没想到,居然来到一个足够容纳万人的下水道迷宫。再看看自己和武松两个人,立在两堵冰冷冷的石壁当中,显得格外渺小。
  武松警惕将四周扫视一圈,极低极低的对她说:“待会我不说话,一切你来做主。”
  潘小园略略放了心。从来没有过不相信他的时候。他也几乎没有让她失望的时候。
  没人在背后捅刀子。甚至,“风门”看起来足够诚意。沟渠正中已经等了个人。定睛一看,但见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一身艳色衣裙,衬得面色格外苍白,像是有些时候不见天日了。
  那“货郎”恭恭敬敬地一作揖:“水夫人,人带来了。”
  也不知这“水夫人”的称呼,是因为她真的姓水,还是来源于她这个下水道女王的身份。
  水夫人的目光先落在武松身上,然后格外看了看潘小园,嘴角勾起一抹笑,深深两个万福。
  没等两人发问,水夫人就笑道:“客人既然赏脸前来,前次的东西,自然得完璧归赵。”
  说着招招手,一个小厮从暗处转出来,手中托了个布口袋,恭恭敬敬地弯腰一送。
  潘小园又惊又喜,连忙接过,略略往里一看,熟悉的珠光宝气,竟是一样不少的还回来了。这些东西她夜夜数一遍,连重量都掂得熟悉了。此时重新拿在手里,立刻确定,真货无疑。赶紧将失而复得的宝贝揣怀里。
  跟武松对望一眼。他的猜测果然对路子,“风门”并非单独为财,而是来寻求更长远的合作。
  而水夫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该跟谁交涉。
  “这位娘子,不知如何称呼。”
  潘小园暗暗松口气,看来对方还是按常理出牌。答道:“姓潘。”
  水夫人一笑,直接切入主题:“潘老板打算如何在东京发财?”
  既然她“义不容辞”地收了巨款,眼见是“金主”了。至于旁边那个大汉,从头到尾一言不发,还时不时看她脸色,应该是带来撑门面的打手。
  潘小园飞快地瞟一眼武松,见他一如既往的沉着淡定,似乎对自己的应答颇为满意。于是纵然心中忐忑,也不是太慌,略一思索,答道:“水夫人高看奴家了。左右不过是盘个门面,做些小买卖混口饭吃。世道艰难,谈不上什么发财。”
  水夫人嘻嘻一笑:“潘老板倒是谦虚。”
  潘小园见她神色,心中微微一跳。这些人既然成功地算计过她,也必定能估计出驴车里带的“本钱”数量。一千贯钱外加一百两黄金,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要说只够“混口饭吃”,的确有些过于谦虚了,也就没必要被请到良心下水道里谈事情。
  于是微微一笑,避重就轻地答:“初来乍到,眼光不敢太高,不知水夫人有何见教?”
  对方笑道:“既是初来乍到,想必杂事繁忙。我们东京城里规矩多,潘老板要想事必躬亲,未免太耗精力。”
  这话潘小园意料之中,立刻回道:“自然要仰仗朋友们的帮扶。但奴家胆小,可不敢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
  水夫人大笑:“这个不妨。我从十五岁上就以此为家,至今没见过开封府的公人长什么模样。”
  潘小园默然无语。看来“风门”已成气候,官府要么奈何不得,要么视而不见,甚至跟他们暗中达成什么协议,都有可能。水夫人这是告诉她,跟风门合作,尽可以违法乱纪,后顾无忧。
  又瞟了武松一眼。他微微皱眉。
  水夫人闲闲道:“潘老板的生意门面,若是还没定下来,我们这里倒是有可靠的牙行,可以给潘老板寻个好风水的去处,免得让坏人骗了麻烦。”
  潘小园“嗯”了一声,心知肚明。东京城买卖繁盛,作为“中间人”的牙行遍地开花。水夫人这个意思,是请她用风门指定的中介机构,大家共同发财——当然,多半是要收她些“物业管理费”,以答谢对方的牵线搭桥。
  倒是可以接受。想当年,梁山上收“保护费”的主意都是她出的,这会子风水轮流转,向地头蛇送点人情,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于是点点头,说:“牙行自然是要寻的,若夫人这里有现成可靠的,只要价格公道,奴家何必舍近求远。”
  水夫人笑道:“潘老板果然爽快,以后的生意不兴隆才奇怪——咱们这里不兴漫天要价,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大伙摸着良心做事,你们尽可放心——若是要人手的时候,我风门的兄弟却也都是伶俐能干的。既然是朋友,咱们要在老板的地界上歇歇脚,潘老板不至于驳我的面子吧?”
  潘小园花了几秒钟时间,才琢磨出她的意思。这是要她雇佣风门中人,给水夫人解决一些手下人的就业问题。另外,若是她理解得没错,以后风门的兄弟们在她的地盘上坑蒙拐骗,她最好也睁只眼闭只眼,别影响他们发财。
  水夫人见她有犹豫的意思,补充一句:“我的兄弟们都是懂分寸的,潘老板不必多虑。”
  这是说,坑蒙拐骗的事情不会做得太过分,不会影响她的生意兴隆。
  潘小园刚要点头,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倘若她不跟风门做朋友,是不是意味着,这些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她的地盘上坑蒙拐骗,直到把她连累倒闭为止?
  这“保护费”收得够狠的。她不想立刻表态,问道:“还有吗?”
  “还有……”水夫人微微一笑,轻轻一拍手,石壁上多亮了几盏灯,映出拐角处几个风流婀娜的身段儿,竟全是衣衫紧窄的妙龄女郎,有的浓妆艳抹,有的清秀可人,见了潘小园,齐齐起身一福,有几个看到武松,吃吃的掩嘴偷笑,转头说起悄悄话来,又不住眼的看他。
  潘小园立刻起了一肚子火,有点明白了。
  还是忍着,听水夫人柔声说道:“女人家生活艰辛,潘老板应该是感同身受。这些桃花枝下的姐妹们,潘老板不介意赏她们些饭吃吧?都是懂事人家的女孩子,添不得太多麻烦。”
  东京城内的高级酒楼,几乎全都配备着相当数量的陪酒女郎,俗称妓女,有的是酒楼里的直接雇员,有的是外包来的野花野草。而这些花花草草也分三六九等:高雅的,只是陪着文人富贾们浅酌低唱,卖艺不卖身;而大多数格调不高的去处,服务项目也就丰富多彩,无所不至了。
  想不到风门的业务范围还挺广,活脱脱的一个捆绑销售。
  而水夫人的意思很明显:既然陪酒女郎必不可少,何不卖朋友一个面子?还省了她物色“人才”的时间和精力。
  潘小园忍不住又去看武松的神色。他被那些花花草草肆意观察,神色间有些焦躁,低头看地,忍着。
  感觉到她的眼神,才微微抬眼,递过去一个事不关己的眼色:你的生意,你说了算。
  潘小园问水夫人:“还有吗?”
  “潘老板难道还嫌这些不够?咱们要是成了铁杆朋友,自然可以多做生意,不差这一时。潘老板要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休要顾虑,咱们敞开了谈,一切都可以商量。”
  潘小园“嗯”了一声。对方开价开得差不多了。轮到她讨价还价了。
  平心而论,风门这几个价码,倒是都出乎意料的合理。反正牙行肯定是要找的,反正人手肯定是要雇的,反正妓女多半是要请的,何不都交给他们这个地头蛇,省下来多少时间,钱呢,也不见得多花多少。
  在数尺之上的地面,不知有多少商铺酒店,正在和水夫人合作愉快,互惠互利呢。
  再说,她要是不合作,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很明显:风门不好惹,翻脸需谨慎。
  水夫人笑吟吟的等着,那笑容像是长在了她脸上,笑得潘小园有些心慌,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心动。水夫人选择的这个见面地点,昏暗中难以辨识人脸上的神色。


第155章 1129。10
  身后那个卖海红嘉庆子的“货郎”叉手而立,微笑等她发话。依然是看不出任何特色的面容,但他所做之事,却完美地诠释了“坑蒙拐骗”能带来多少巨大利润。
  再一抬头,水夫人身后的莺莺燕燕扭动着身躯,朝武松一个个的抛着媚眼,潘小园几乎能看到,如此高质量的媚眼,会给她未来的酒店带来多少忠实的客流量。
  潘小园随口道:“我们可以……”
  话说一半,蓦然惊觉,水夫人正在使用和上次那货郎相似的伎俩。精心设计的措辞、语调、环境、气氛,组合成一个近乎于催眠的效果。像她这样,越是心思跳脱、不专注的人,越容易被趁虚而入。
  赶紧抬头瞄一眼武松。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水夫人,一点也没有被这些伎俩带歪心思。
  她心中一定,轻轻一笑,朝水夫人极其诚挚的一个万福,说道:“谢夫人好意。奴家天性疏懒,不是广交朋友的料子,咱们还是相忘于江湖比较好。”
  一面说,一面心里咚咚跳,悄悄往后退一步,半个身子藏在武松后面。
  武松对她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也有些惊讶,朝她看一眼。
  潘小园回给他一个坚定的微笑,转而问:“敢请夫人指条出去的路。”
  每个字咬得都不乏艰难,知道一句话说完,就等于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她如何不知,跟风门合作就是双赢,要在东京这种混乱之都立足,谁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迟早都得锻炼出对藏污纳垢的容忍度。
  倘若她只是个以赚钱为目标的纯生意人,“合作”无疑是最佳选项。
  但她的考量远远不止这单薄的一点。“做生意”的背后,承载着整个梁山秘密任务:要在东京不动声色地立足;要赚够资本可持续发展;要打入上流社会,探听朝廷的各路风向。
  创业初始,她不愿和其他势力牵扯太多,平白将诸多命门交到他人手里。
  更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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