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潘金莲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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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潘金莲怎么破~- 第2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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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的酒席入夜即散,史文恭这尊活佛总算告辞上路,仆役们忙忙碌碌的收拾残桌。武松出门相送同行的几个军官,一边走,一边还在低声讨论着战略细节。
  说不两句,忽然看见灯火底下,有个婆子提个篮儿,朝他连连努嘴使眼色。看面相不太熟,也许是六娘新雇来的帮杂?
  武松便顺着看过去,正见潘小园笑吟吟的跟常胜军诸将道别。一众契丹大汉面对梁山好汉时神气活现,此时一个个低头垂袖,说道:“拜别夫人。兄弟们初来乍到,很多规矩不懂,夫人有空,多去看看我们。”
  她一口答应,又客气了几句。
  武松还没觉怎样,那提篮子的婆子“啧啧”两声,似是不经意的说道:“这年头守妇道的女人越来越少喽!有些人在外头为国捐躯,家里头的婆娘倒是日日不知在忙什么,谁知道哪儿找那么多忠心耿耿的大男人……”
  嘟嘟囔囔像是自言自语,武松却耳聪目明的立刻听见了。其实回来一路上就捕捉到一些闲言碎语,说什么潘夫人跟常胜军的史将军攀了师兄妹,眼下热络得不得了,要么人家二话不说就带兵归附;彼时武松恍恍惚惚的,所有心思都在她肚子上,这些话完全没听进去;眼下倒好,居然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公然诋毁,简直嚣张过甚。
  再想起方才对史文恭那厮的一再忍让,虽然大局上非常必要,却十分不合他的脾胃。心火一旺,抓住那婆子手中篮子,低沉沉道:“哪儿来的疯婆子,在此瞎说八道!”
  那老婆子吓一大跳,顺势就要往地上出溜,孙二娘举着个烛台走在一边,一看眼前景象,心知肚明。
  放下烛台就大骂:“你是秦家的人不是!妇道妇道,你们全家都守妇道!你家主母那么守妇道,怎的还没自杀殉夫呢!今儿好意宴请你们大家伙,马尿没喝够,还专门踅摸来嚼舌根子!人都死这么久了,也该消停了吧!你家官人没了,也见不得别人好是不是!认得老娘么!老娘是十字坡母夜叉!再惹我家妹子兄弟,老娘让你们知道后悔俩字怎么写!……”
  武松劝孙二娘:“大嫂莫跟闲人置气。”
  转头叫过两个小厮:“把这婆婆送出去。”要是他自己动手扔人,难保不会扔出个三长两短,让人碰瓷讹上。
  孙二娘见他虎着一张脸,心知不妙,赶紧给他顺毛:“武二兄弟,这事不能怪六妹子,是有心人……秦家……王氏……那个、大家不相信……”
  一时间也说不清楚。正研究措辞,潘小园听见这边孙二娘大嗓门骂人,不知是跟谁起了冲突,连忙想过来拉架。一听骂人的内容,也脑子一懵,全身燥热。
  赶紧看武松。“闲言碎语”她没工夫多留意,也没听从孙雪娥的建议去王氏府上闹,也没有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证清白;明知自己一万个有理,但也知社会风气使然,对女人难免苛刻。眼看武松浓眉一蹙,还是有点觉出陈年害怕来。
  上前温温柔柔的说:“都听旁人跟你说什么了?有什么拿不准的,回去我给你慢慢解释。”
  孙二娘在一边帮腔:‘这叫人红是非多,武二兄弟千万不要多疑,我是从没见过六妹子不规矩……”
  潘小园赶紧挥挥手跟孙二娘告辞。老姐姐耿直归耿直,有时候帮倒忙。
  但也踟蹰不定。要跟他和盘托出炸药的事吗?跟他说,差点把你的娃给轰隆了?
  正心思飞转,已经让武松拉进内堂,上来就带着火气问:“怎么回事?”
  她被这语气激出一阵委屈,看他脸上带着酡红酒意,忽而就生气,脸红红的说道:“什么怎么回事!你今日也看到了,史文恭再不敢对我无礼,其他那些契丹人本就礼节粗疏,我跟他们也都是公事公办;再不济,你的孩儿在我肚里,我就算想不规矩,也有心无力嘛!我……”
  心里知道自己没出息,本来是不屑于跟他澄清这些的,但许是受了孕期情绪不稳的影响,受不得人半点质疑。
  说着说着,却觉得武松神情有些奇怪。似是想打断她,然而又忍住,脸上的怒气渐消,听她急赤白脸的辩解,居然还听得津津有味。
  哼一声,声音中便带了胡搅蛮缠的意思:“笑什么笑!”
  武松眼中带三分笑,眯着看了她好久,才说:“我是问你,既知道有人乱说闲话,这么久了,怎的还没派人去打一顿?怎么回事?”
  武松看来根本不在乎她方才长篇大论的“澄清”,只是微微不满,再强调一句:“有人欺侮你,不管是何居心,为什么不揍回来,让他再也不敢?还是等着我回来给你出气呢?”
  她这才明白武松的愤怒从何而来,哭笑不得,在他怀里偎一偎,小声嘟囔:“现在是法治社会,哪能随便揍人。再说……人家孤儿寡母老婆子……”
  听他胸腔一震,低低笑了好一阵,想必是在盘算揍人的细节。
  潘小园倒还不放心了,大胆说道:“二哥、那个……知道你不怪我,但那个、瓜田李下……就算有什么想问的,也无妨……我不瞒着你,你也别当是刨根究底,就当是咱俩一叙别来之情……我宁可咱俩坦诚点儿,免得以后……”
  语气简直算得上乖巧了。武松去阎王殿外门口转了一圈,眼见瘦了一圈,身上触目惊心的斑驳伤痕,让她心疼得直掉泪。席间为了大局考虑,对史文恭的挑衅一忍再忍,也都看在眼里。哪管什么面子尊严,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把他哄开心了。
  武松果然立刻被哄开心了,捉起她两只手放在胸前,笑道:“我如何会不信你!不是你亲口说过,只乐意跟我一人好,只愿嫁我一个人……嗯,永远陪着我,天天想着我,钱给我随便用……嗯,还有……我去哪儿,你跟去哪儿,都是你说的不是?我可没忘,难道你忘了?”
  潘小园整个人凝滞当处,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随即脸上烫得能煎蛋。被他随手捋一捋耳朵,居然觉得他的手好凉。
  自己对他说过的甜言蜜语不少,有许多更是跟他情到浓时,迷乱之际胡乱喊的,哪里记得全……
  毫无疑问,他全记着,而且一直全都当真。
  还能怎样,赶紧夫唱妇随的点头:“是,是说过,没……没忘。”
  暗自下决心,以后跟他在一块儿,无论做什么,可都得留着点理智。
  武松得意一笑:“所以,我怎么会不信你呢!”
  她埋在他怀里乐。被他摩挲着手心,忽然右手手腕一紧,让他拉到眼前。
  “这是什么?”
  语气忽然严肃起来。她一看,一头冷汗。手心还留着引线烧灼的伤,粉红色的一小块。
  “这、这个嘛……”
  还在想托词,武松已经淡淡开口:“不用编了。公孙胜都跟我说了,我明儿去把那贼道人揍一顿。”
  潘小园:“……”
  武松静静注视她良久,一阵微风吹过,高大厚实的身躯,不可察觉地微微一颤。从他深深的眼底看到自己要哭不哭的影子。
  不等他发话,赶紧自我检讨:“我、我那时不、不知道,肚里有、有孩子,否则、我……”
  武松赶紧给她擦泪,微笑道:“无妨!我武松的孩儿,多受点惊吓又如何,就当是练胆子了。”
  她破涕为笑,又听他说:“下不为例。”
  心里一块大石落地,溅起甜丝丝的波浪,赶忙做应声虫:“是是,下不为例。下次再遇上危险……”
  忽然头颈被他揽进怀里。
  “有我在,这种危险不会有第二次了。”


第299章 放虎归山
  火炎炎的夏日终于熬到了尾巴; 然而没几日喘息,秋老虎又张牙舞爪的肆虐起来。兀术四太子在东京城瞻云馆的小“客舍”里; 觉得自己已经快被蒸熟了。
  外面死气沉沉的连风声都没有。嘶哑着声音唤人:“有冰没有!冷水也成!”
  外面一声含混不清的答应; 随后又归于静寂。兀术咬牙切齿,摸上左耳耳垂,只摸到一个空荡荡耳洞;再摸右耳; 同样是耳洞;这才想起来; 金银耳环早就让自己摘下来换了饮食。一群贪得无厌的宋人。
  捋捋头发身上; 终于从腰带里找出来一个小金珠; 丢出去:“要冷水!”
  过不久,那金珠却滴溜溜从门缝里滾回来了。瞻云馆侍从——其实就是看守——懒洋洋地回:“四太子恕罪。这次是有钱难使鬼推磨啦。现在城里开源节流,就连我们圣上宫里都没冰。若嫌热,小人倒有个法子——撩起衣裳拿肚子贴墙; 保管降温。”
  兀术啐一声; 骂道:“我没你那么肥的肚子!”
  随后自己哈哈大笑。和身边人斗嘴互损,已经成了每日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被宋人关了几个月的小黑屋; 但每日活动范围几丈方圆。没马骑; 没枪耍; 全身肌肉眼见一点点消失; 就算他每天在房里做八百个俯卧撑也没用。
  大金国没少派人来交涉过; 也接待过几次金使; 毕恭毕敬的来探望过他,带来点辽东土产,给他解馋。然而偶尔听看守们议论; 和宋廷的谈判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兀术也不着急。每天有吃有喝还有酒,墙边几本书,还有偶尔送进来的邸报,生活不至于太无聊。要是能再有几个美女相伴,就更完美了。
  宋人显然还没胆子杀他,想必是等到关键时刻,留着做换命的筹码。知道眼下天气炎热,也不指望女真兵马南下来救他。但知道本国皇帝——自己的叔父——早就计划着御驾亲征,以找回上次南侵失败的场子。等天气凉起来的时刻,就是他兀术血洗东京城,给自己出恶气的时刻。
  但尽管如此,心中还是如同被野猫抓挠般难受。大金国虽有皇帝,但朝政方面还是沿袭女真旧俗——在他看来十分落后的勃极烈制度——由贵族酋长们共议国事。他完颜宗弼远离权力中心几个月,几乎可以猜到,过去好容易争来的权柄,一点点被人瓜分完毕。就算他能顺利回归,只怕物是人非,不知还有多少人听他的话?
  房间里唯一一块凉席,被他每一寸都睡得火热。翻来覆去捱了许久,忽然听到槖槖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像是马靴,不是那个肥看守的麻鞋。
  小门一拉,兀术看清来人,双眼一眯,抄起板凳就抡过去。
  史文恭不敢怠慢,连忙接招。乒乒乓乓三两下过后,板凳粉身碎骨,残骸天女散花飘落地上
  这才拱手:“见过四太子殿下。”
  兀术冷冷道:“要不是关了这几个月,浑身没力气,我今儿让你脑袋开花!”
  史文恭笑道:“殿下文韬武略、命世雄材,小人自知不是对手,这不等到现在,才敢上门拜访。”
  兀术哼一声:“史文恭,多亏你,让我见识到汉人能奸猾到什么程度。你再花言巧语,我也不会信一个字!叫你们皇帝派别人来!”
  不是没提防过汉人。但人往高处走,大金国快速崛起,四方来朝,前来归附的汉人、契丹人多如牛毛。哪料到他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完全辜负了自己的厚爱栽培。
  史文恭丝毫不以为忤,从身后随从手中接过木盒,一边慢慢打开,一边说:“殿下休要把人想得太复杂。我跟殿下的时刻,左右不过军前参谋,或是混到个诸卫上将军。如今宋廷嘉奖我弃暗投明识大体,直接封我做河北兵马元帅,换了旁人,也知道该怎么选。”
  兀术啐道:“恬不知耻的贼!”
  四太子汉语水平算是不错,四书也读过,唐诗也背过,唯独没学过粗俗骂街之话,力不从心地骂两句“贼”、“小人”,觉得不解气,干脆换成了女真话,叽里咕噜地喃喃骂了个爽。
  直到史文恭手中木盒完全打开,不由自主住了口。丝丝白气从里头冒出来,竟是几瓶冰镇白酒,插在一块块碎冰之中,飘香扑鼻。
  史文恭拎出两瓶酒,相对一磕,打开瓶口,一瓶递过去,“这是看在过去几个月的交情上,寻遍了东京城才找到的。请。”
  另一瓶对嘴就要喝。兀术一把抢过来。
  “用不着!谅你们也不敢在酒里做手脚。都给我!”
  一气喝了两瓶冰酒,心情大好,笑道:“有屁快放。”
  纵然恨极了此人,也知道即使把他就地弄死,自己也落不到什么好处。人在屋檐下,纵然不肯低头,也不能傻到迎着屋瓦撞上去。
  史文恭依旧谦恭:“金国皇帝御驾亲征的队伍,许是已离开上京了。打出的旗号便是营救四太子你,外加教训我们大宋。四太子应该知道我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兀术笑道:“怎么,现在想起害怕了,想求我了?——也可以!先叫你们皇帝来陪我吃酒,然后把那个岳飞叫来让我踢两脚,你跪下给我磕两个头,我倒也可以帮你们说说好话。”
  说完,踢开碎板凳,凉席上盘腿一坐,俨然房中的土地爷。
  史文恭等他任性完毕,才招招手,唤来另一个随从。布包打开,里面金灿灿银闪闪的黄白之物。兀术许久没见到金银,一下子双眼略闪,提一口气。
  “这些够不够?”
  兀术冷笑:“我在这监房里管吃管住,要它何用!”
  “起码能管外面的小厮买点冰啊。”
  这是承诺提高他的生活水准了。兀术依旧冷笑。等他被营救回国,这些金子便是粪土。
  史文恭不理会他的态度,照本宣科似的说道:“四太子是仁义之人。看在这几个月我们对你好吃好喝的份上,可否写封手书,对贵国皇帝劝谏一二。打仗作战劳民伤财,大家不如各回各家,该种地种地,该放牧放牧,别耽误娶媳妇抱孩子。”
  兀术笑道:“好!要是让我给叔父写信,我一定会努力劝谏,赶紧灭了你们这帮子汉人软骨头,叫你们再也没地可种,没牛羊可牧,再没机会娶媳妇抱孩子。”
  “这倒不用四太子费心鼓动。据我们的细作报知,那里的金国百姓,因着两次南征未果,死人不少,对这次的‘御驾亲征’颇有微词。贵国皇帝为了确保此次战役旗开得胜,力排众议,带走了几乎全部的骨干战将。”
  顿一顿,看看兀术神色,再道:“此次‘御驾亲征’的人数超乎我们想象。贵国军马已隔空喊话多次,命我们释放四太子,避免全城屠戮之祸。我们这些忠臣良将无法,只得请求四太子,做一个从中斡旋之人,如此才不枉你的仁德之名。”
  兀术被“忠臣良将”几个字逗笑了。知道对他的话必须打个折扣听。而且不是打个八九折,最多打个两三折。但自己也不是傻子,知道如何识别有用的信息,从沙子里挑出珍珠来。
  “先等等。你说——上京城的骨干战将都跟着出征了?”
  史文恭笑道:“细作报知,我也不知真假。但知谙班勃极烈完颜斜也,忽鲁勃极烈完颜宗干,阿舍勃极烈完颜谩都诃,移赉勃极烈完颜宗翰——这些人已都在出京的路上,留守的似乎只有一位唐括皇后和她的幼子完颜鹘懒。上京城内不免有些冷清。万一出了什么事,也无人主持大局。”
  这些名字总不会是他编的。其中完颜谩都诃刚被升为阿舍勃极烈不久,连金国朝廷中也并非全部知晓。
  兀术思索许久,冷笑也笑不出来了,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史文恭没正面回答,笑道:“四太子好好想想。你若是不肯相帮,也可以留在东京城继续消暑纳凉。等着金军攻破开封府,将你英雄救美,救回本国——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只可惜这一城百姓喽。”
  兀术被“英雄救美”四个字气得面红耳赤,一连串粗口骂出来。
  史文恭欣然而笑,金子留在当处,招呼随从,告辞而走,瞻云馆的客舍大门吱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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