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老人情况不严重,何清做了几套胸腔按压之后,那老人就悠悠转醒了。
何清这会完全没有平时的羞涩,动作很专业的将人扶起来,然后紧张的问他有没有问题?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有。
那老人扶着脑袋,有点呆愣的看着何琴,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孙子在边上呢,谢谢你啊小姑娘,我这是老毛病了,等会我孙子应该就来找我了。”
他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一个穿着笔挺绿军装的青年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直接蹲下,他锐利的眼神扫了一眼何清,看得何清心里一阵紧张,随后这青年收回视线,担心的问道:“爷爷,你先在怎么样?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那老人摆摆手,从兜里掏出一个药瓶出来,对那青年伸出手,“没事没事,老毛病了,让你去打的热水呢?我吃口药就好。”
边上的人看着没什么事了,就陆陆续续散开,继续去看自己的风景了。
何清还蹲在旁边,看到那老人手里的药瓶时,一把抢过去,然后问道:“这位爷爷,这是谁给你开的药?”
那青年眼神挪向何清,语气不大好的说道:“不好意思,这是我爷爷的药,不关你的事,请把药还给我们。”
许安正要上前,被王思婉一把拉住。
而许逸直接上前拦在何清面前,瞪着那位青年,“我姑姑刚刚救了这位老人家,你怎么能这么跟她说话?我姑姑就是问一下。”
那老人也一巴掌拍在青年背上,这会一点也看不出他刚刚还晕倒了,中气十足的吼道:“就是,人家刚刚救了我,还不跟人小姑娘道歉。”
那青年委屈极了,自己这不是没看到嘛,陡然一个年轻姑娘抢走了自己爷爷的药,他问两句怎么了?
许逸也瞪着他,小手张开,牢牢的护着何清,不高的个子气势十足,一点都不畏惧面前这个蹲下来都要比他高的绿军装,“给我姑姑道歉。”
何清被他护在身后,手里拿着药瓶,眼眶都要红了。
那男青年对许逸说道:“那你让开,我给你姑姑道歉。”
许逸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让开一点,警惕的看着那男青年,好像他要是有什么动作,他就直接冲回来拦着一般,护得可紧了。
何清赶紧摆摆手,慌乱的解释道:“不,不用,我之前是医学生,学过一点药理知识,这个药,可能对您的病症不是很合适,所以才抢过来的。”
那老人疑惑的挠了挠头,“不合适吗?这是在我们县里的医院开的,那医生说挺好的。”
何清没看那青年,而是认真的对老人说道:“药是好药,但不一定就适合,您吃了这个是不是晚上睡不着,偶尔还会头疼?”
那老人点点头,“晚上是睡不着,我还以为我年纪大了,少觉呢,头疼倒是还好,之前也会头疼,跟之前没什么区别。”
何清想了想,清秀的脸蛋山闪过一抹严肃的神色,“您本来就头疼,这次突然晕倒应该就是平时失眠过多,再加上这头疼引起的。我建议,您还是听您孙子的,到京城的医院看看。嗯,友谊医院的医生挺不错的,可以去那里好好检查一下。”
那青年若有所思的样子,把他爷爷扶起来,认真的对何清道谢,“好,谢谢你了,刚刚很抱歉,误会你了,今天是带我爷爷来逛逛的,没想到出去打个热水的功夫就出了事。”
何清也站起来,许逸抬头看她,然后拉着她的手。
“没事没事,你也是心急,不要紧的。”何清表示不在意。
那老人呵呵一笑,“该他道歉的,本来就是他火急火燎的误会你了。”
许逸也连连点头,拉了拉何清的手,“对啊,姑姑,他刚刚还凶你诶,没事,我会保护你的,你不要怕他。”
那青年对上许逸瞪过来的眼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嘿,我来啦,明天中午十二点,接着见啦。
嗯,这是我给何清安排的未来丈夫,嘻嘻嘻
第161章
等那爷孙俩走了; 王思婉和许安才上前; 装作自己是刚过来的样子。
好在许逸和何清刚刚的注意力都在那对爷孙俩身上,压根就没往周围看; 所以也没发现王思婉和许安有哪里不对。
“你们怎么在这里啊?我们刚刚在那边找你们半天了。”王思婉见到他们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道,“一路过来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这边有人晕倒了,我们还怕你们出事了呢。”
许安跟在王思婉后面; 也跟着点点头,他故意四处看看,“是的,晕倒的人送走了吗?怎么没看到?”
何清还没来得及拉着许逸; 许逸就骄傲的扯了下王思婉的手,指着何清对他爸妈说道:“爸爸妈妈,刚刚是姑姑把人救了,那位爷爷扑通一下在我们面前晕倒了,还是姑姑那么一按一压把人救过来了呢。”
他小胸脯挺着,可骄傲可自豪了; 就跟他自己救了人似的。
王思婉惊讶的看向何清,“真的吗?那清清你好厉害呀。”
何清手足无措的摆摆手,对上王思婉许安欣赏的眼神,还有许逸崇拜的目光,整个人都很不自在。
但其实,在她幼年,她经常能从别人眼中看到这样的欣赏和这样的崇拜。
“对了; 清清,之前还没问过你呢,我听姑姑说,你以前是念的医科大,还是跳级考上的,据说那时候你是学校年纪最小的学生。很多老师都喜欢你,说你学得好,以后一定是一位很优秀的医生,有没有兴趣重新捡起来,再去学习啊?”王思婉假装不经意的问道,手里还拿着帕子在给许逸擦手。也不知道他摸了什么,脏得很。
何清原本的不自在渐渐褪去,目光怔愣的看着王思婉。
其实她以前可以说是天之骄女了,她的爷爷位高权重,她的妈妈有事机关单位里上班的,她的爸爸职位也不低。所以从小她就可以坐车去上学,去玩。
而且她很聪明,聪明到连连跳级,以年纪最小,成绩最高的名号进入京城医科大学,她喜欢做医生,所以她也认真的去学,聪明的人似乎做什么事都能做得很好,她在大学里的学习到的操作水平还有药理知识都是成绩最好的。
可最灰暗的时期来了,先是爷爷被带走,然后就是她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母亲被拉出去游街,虽然没有对她做什么,但那些人的眼神,仿佛她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
学校将她劝退,同学们也不欢迎她,连以前敬重的老师都对她闭门不见。
这还不算什么,随后她就随着被折磨得身体虚弱的父亲母亲去了偏远地区的农场,开始每天繁重的上工生活。
她年纪不算大,但被打成了,黑,五,类,每天只能跟着父母一起住在牛棚里,早上一睁眼,就是打猪草,喂猪,要不就是去地里翻地干活,能分到的粮食,却只有那么一点。
她最恨的,就是自己明明学到了那么多治病的知识,明明知道那么多药理知识,却救不回来自己的父亲。
相对于她来说,她的父亲母亲才是遭受了最多折磨的,除了干活,还要经常被拉出去,当着所有村子里的人,被教育,被罚站,被罚跪。这不仅是生理上的压迫,更是精神上的迫害。
她在那段时间,经常做噩梦,害怕自己的父亲母亲撑不过去,就像隔壁牛棚里的那位叔叔一样,解开腰带,挂在门梁上,了结自己的姓名。
那不是她第一次看见死人,却是第一次那么害怕死人。
她的父亲是在第三年的时候,被一场感冒夺走了性命,可她却救不了他,她没有药,那些看着他们的人不允许他们去医院,就算她跪在地上求,也没有人愿意。
最后去了医院,人也已经不行了,她不信,自己去拿药,自己去拿针管,想把自己的父亲救回来,但已经不行了。
那时候的人已经半口气都不在了。
她和妈妈推着父亲回来的时候,农场里的人都围过来,看着他们怜悯的眼神,她的手都是颤抖的。
从那以后,她就患上了害怕人的毛病,她怕看到人,不敢看别人的眼神,也再也不相信自己能救人了。
就算她依然清楚的记得那时候学到的知识,她也依然熟悉着如何开刀如何缝补伤口,可她却不想再碰到那些东西。
她的母亲会在半夜抱着她,对她说一切都会过去的,什么都会好起来的。她相信着,但她不相信自己还能好起来。
以前看过很多书,她知道自己病了,但她不想治好自己。
就这样,这样已经很好了,最灰暗的时期已经熬过去了,他们也重新回来了京城,以前那些欺负过他们家的人,也大多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这样就很好了,她这么想着。
她就这么平淡的配合着治疗了一年,所谓的渐渐好转,也不过是她自己在刻意控制而已,她是多厉害的人,因为知道家里人想看到的效果,所以她就控制着自己真的好起来了。
她和爷爷住在一起,是因为她知道,爷爷会保护她,她也知道,爷爷就算关心她,但因为他的事情太忙了,也不可能那么细心的观察到方方面面。
如果和妈妈住在一起,她那么细心,一定会发现自己的异常的。
就像今天,她跟着一块出门,其实她怕死了,她依然在躲避这所有人的眼神,但她却控制着自己,不被任何人发现异常。她脸上是跟着侄子许逸一块笑的,却敏感的观察着所有人。
她以为自己再也救不了了人,却没想到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出行,都能碰到有人晕倒,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她冲了出去。
别人以为她很冷静,但其实那时候她的慌乱得都快窒息了,只能将以前学到的急救知识用在那位老人身上,心里一直在默念着希望他能醒过来。
当他真的醒过来的时候,她的手都是颤抖的,酸软得没有办法撑起自己,只能靠着后尾椎的力量,一直在坚持着不软倒在地上。
她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周围人的眼神,那些人围着他们就好像那时候她和妈妈推着父亲回来,被农场的人用怜悯的眼神围着,是一样的感觉。
至于把人家的药抢过来,也纯粹是条件反射,直觉老人的病不是这种药能治好的而已。
当然,最令她惊讶的,是许逸,他才多大,八岁而已,个头不高,却牢牢的挡在她的面前,替她挡住那老人的孙子,也替她挡住了令她害怕的眼神。
那时候,她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是很喜欢这位侄子,但说有多少感情,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们昨天才过来,也是昨天才刚认识而已。
侄子很可爱,她很喜欢,仅此而已。更多的时候,她就是把这位侄子当成小孩子在哄着而已。
但他在面对一个比他高大,比他健壮的成年男人的时候,却是挡在她面前,形成了一个保护者的姿态。
她怔愣在原地,看着王思婉的时候,脑海中闪过很多,有那时候同学们崇拜的眼神,也有老师们赞赏的眼神,还有母亲失望的眼神,更多的是那时候怜悯的眼神。但汇到一起,却变成了一个不算宽厚的小背影。
她目光转向因为被王思婉嫌弃手脏,而嘟着嘴巴的许逸,眸色渐渐柔和下来,“嗯,我想去再学习,我觉得我挺适合救人的。”
连许逸这样小小孩子,都有那么大的勇气。她作为姑姑,怎么能退缩呢?
更何况,她是真的喜欢把人从生死边缘,抢救回来的感觉。
那种和阎王爷抢人头的感觉,很舒服。
王思婉敏感的察觉到何清似乎有哪里发生了变化,但具体是怎么样的,说不上来。但似乎并不是往坏了变,而是往好的方向走。
没想通,王思婉也不想了。许逸的手脏得很,拿手帕都擦不干净,索性北海公园这边也逛得差不多了,他们干脆去了外面的国营饭店吃饭,顺便让服务员弄点水来给许逸洗洗手。
服务员不是太乐意,但在看到王思婉手上的手表还有许安脖子上挂的相机之后,也没说什么,反倒是端了一盆水过来,让许逸洗个干净。
王思婉没点菜,就让许安和何清两个人点。
许安点的都是王思婉和许安爱吃的菜,他自己无所谓,反正一般做扫尾的都是他。又让何清选了两道菜,就闲聊着等着上菜了。
许逸洗干净了手,跟何清坐在一边,双手横放在桌子上,撑着自己的小脸,崇拜的看着何清,“清清姑姑,你好厉害呀,会救人呢,姑姑你太厉害了,我好崇拜你啊!”
如果是其他人夸她,何清可能还觉得不好意思了,但许逸不一样,他是孩子,他的夸奖是最诚挚的,何清只有高兴,她脸上的笑容大大的,伸着手摸了摸许逸的小脑袋,“没有,姑姑不厉害的,比姑姑厉害的人有很多,像宝宝你,也很厉害呀!”
许逸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一点也不害臊的接话,“对,我也很厉害的,我们班里我成绩最好了,嘻嘻。”
姑侄俩商业互捧,看得王思婉和许安也跟着笑了起来。
正在他们聊得开心的时候,有两个人一边小声争吵着,一边走进饭店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哈哈哈哈,下午六点不见不散
第162章
“我就说在你们食堂那带几个饼子出来吧; 非不听我的; 要到饭店来吃,我不饿; 咱们回去吃去,这饭店有什么好吃的?贵得要死了,没必要。”老人虽然是指责那个青年,语气却又带着笑意。
穿着绿军装的青年好脾气的低着头; 连连点头,“是是是,不过咱们吃完饭就得去医院,回我部队的话不方便去医院了; 所以咱们就在饭店吃,我带了挺多票的,管够。”
“管够你个头,这些票不知道攒着啊?你还得娶媳妇儿呢,都快三十了,一点也不着急; 我看刚刚那救了我的小姑娘就不错,长得也好看,早知道我就跟她要个地址,到时候让你来写信了。”老头眯着眼睛,跨进饭店里。
绿军装青年笑了下,“什么啊?咱们都不认识呢,还要个地址。我看你是都急糊涂了。”
他跟着走进店里; 然后脸上一僵,因为就在门边的座位, 他们说的小姑娘就坐在那。她边上的小男孩转过头正看着这边呢,还有一对不认识的,长得极其出众的男女也脸上带着奇异的情绪,望着自己这边。
不会,被听见了吧?
王思婉和许安都没想到会这么巧,只一瞬的惊讶之后,就赶紧恢复了原来的神色,然后继续没有异常的和何清闲聊着,等菜端上来。
许逸没回头,他之前听到声音就听出来是姑姑救的那位爷爷的声音了,还有那个凶了姑姑的男人。
所以他对着看过来的绿军装男青年做了个鬼脸,就不再理他了。
何清因为和许逸坐在一边,自然是时刻都注意得到许逸的动静,她一边回着王思婉的话,一边回头,看到那对爷孙俩的时候,也是一愣。
随后对正看着这边的男青年点了点头,便又转过身继续聊天了。
那老人还没发现这边呢,男青年也转瞬间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随便找了个空位坐着,正好在他们这一桌前面一点,老人是背对着他们坐到,除非回头,不然压根就看不见他们。
但那青年坐在对面,只要抬头,眼神往左边一撇,就正好能看到何清。
王思婉这一桌上了菜,就开始吃起饭来,其中有一道炖羊蝎子,何清担心许逸吃不好,就把自己羊肉从骨头是那个剃下来,让许逸直接吃肉。
王思婉让她不用管,许逸这么大的人了,会自己吃的,何清也没听,很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