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很无辜地道:“我没有原来的记忆,既然没有记忆,怎么能算正常人呢?”他说完又是一笑:“你大哥在家里呢,若你非要叫,称我一声二哥哥倒是无妨。”
沈蓉抖开皮尺:“我看你是真二。”看吧看吧,这家伙抖机灵时候反应伶俐的跟什么似的,而且脸皮忒厚。
她拿皮尺比划了一下,她帮着量个肩宽和臂长还罢了,但是胸围和腰围。。。她迟疑道:“就是简单地量一下腰围你也不会?”
燕绥看了她一眼,皱眉笨手笨脚地接过皮尺,沈蓉性子急,看的直冒火,一把把皮尺抢过来道:“把两只手抬起来。”
燕绥还算听话,十分配合地抬起手,沈蓉展开双臂,双手捏着皮尺在他腰上绕了一圈,远看就像两人在拥抱一般,期间无可避免地碰到燕绥紧实的腰胯部位,而且她只要稍稍一抬眼就能看见男人英挺好看的下颔。
她穿过来之后头回和外男离这么近,难免有些别扭,为了防止尴尬一边速战速决一边没话找话:“呵呵,你的腰挺细的。”
燕绥:“。。。”
沈蓉:“。。。”好像更尴尬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男主终于有名字啦~~
第7章
沈蓉觉着这话怎么听都有调戏人家的嫌疑。。。= =她原来可是名门闺秀,虽然只是外人前装装样,但也不能堕落的这么彻底,忙补救道:“我是夸你忒会长,不挑衣裳。”
燕绥:“。。。”
怎么越解释越歪了。。。沈蓉正想描补几句,燕绥的目光忽往她腰间转了圈,微微一笑:“你的也不错。”
沈蓉这种脸皮都给他那一眼看的讪讪,谁让她先调戏了人家呢,这会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她果断终结了这个话题:“。。。量好了,你转身过去。”
她按着皮尺的一端给他量肩宽,忽然想起件事来,不经意般的问道:“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按说识字认路这些常识都应该不记得了吧?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燕绥垂手站着,任由她摆弄,闻言看她一眼才道:“看见了就想起来了。”
沈蓉不解地歪头看着他,燕绥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芙蓉面,想到那日才醒来靠在她肩头闻到的淡雅花香,薄唇不自觉抿了抿,下意识地把头往后往后仰了点,这才低声解释起来。
沈蓉听他说完才明白过来,他这个失忆失的还挺有意思,一开始的时候真是把什么都忘了,后来渐渐能想起一些常识性的东西,比如看见马车就能想起来马车的功能,看见一个字能想起它的读音和意思,看见诗中的几个词能想起整首诗来,所以这算是触发式失忆?
所以说他分不清红薯和土豆还有不会用皮尺,是因为他原来从来没亲自接触过。。。= =,沈蓉忍不住开始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孕育出这种奇葩来。
沈蓉胡思乱想了会儿,抖开皮尺给他量臂长,一抬头就见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不过见她看过来,很快又恍若无事地收回目光,过了会儿才低声问了句:“你为什么要收留我?”
这话问的。。。沈蓉差点气笑了:“我不收留你,你肯走吗?”
燕绥笑了笑:“不肯。”
沈蓉没好气地道:“那不就完了。”她说完又撇撇嘴:“沈家祖训,家中每年要拨出一部分银子来用以行善布施,还要定期搭粥棚接济乞丐,算你走运了。”
燕绥:“。。。”
她开始给他量胸围,有了方才的细腰事件再次发生,她这回十分有自觉地闭了嘴,皮尺两端在他胸前汇合,这皮尺不知道是年岁久了还是怎的,上面的字数有些磨损,沈蓉只得用手指把皮尺定住,眯起眼睛细看。
燕绥虽说忘了前事,但是敢断定肯定很少有女子跟他离这么近,尤其是看见摁在自己胸前的纤纤玉指,不觉有些尴尬,呼吸都乱了几拍。
沈蓉倒是大方许多:“大锤放轻松,你这样我怎么量啊?”
燕绥沉默着,从内到外都散发着对这个名字的抗拒。
终于把尺寸量完,她报给老板,老板拿了一件寻常料子的素蓝色衣裳出来,上面半叶花纹也无,沈蓉看了好几眼才勉强点头,塞给他:“你进去试试看吧。”她又不放心问了句:“穿衣裳你会吧?”
燕绥双眸微亮,映的原就亮眼的相貌异常璀璨:“你要帮我穿吗?”
沈蓉回以一个‘呸’字。
幸好燕绥这点常识还是有的,换好合身的衣裳走出来,人显得愈加俊美挺拔,就是沈蓉在京中见过的风流人物不少,也没见过相貌这样出众的,完全无须衣裳衬托。她满意点头:“就这件了,你省着点穿,破了你就自己缝去。”
老板颇会做生意,适时地拿出件同款不同色的:“姑娘可要再买一件以供换洗?”
沈蓉一想也有道理,咬咬牙掏钱来把另一件玄色的也拿上了。
等包好衣裳两人走到店外,老远就见一辆款式颇为骚包的马车行过来堪堪挡住二人去路。
沈蓉蹙起眉,果然就见胡涵掀起车帘笑的人模狗样:“沈姑娘别来无恙啊,一日不见更见标致了。”
沈蓉皮笑肉不笑:“胡老爷。”
燕绥只看了一眼就懒得多看,只把目光落在沈蓉身上。
胡涵在车里一拱手:“昨天我那两个手下擅自做主,险些伤了姑娘,我这心里愧疚疼惜得很,辗转反侧了一日,特地赶来向姑娘赔罪。我家里备上了一桌赔罪的薄酒,还请姑娘以及令父令兄赏脸去喝上一杯。”
沈蓉心里不耐:“不必了,胡老爷自己留着喝吧。”她见胡涵还想说话,脸上也不觉沉了下来:“胡老爷,我们家虽说如今不行了,但也在朝中绵延数百年,祖上还有三位公主屈尊下嫁,姻亲故旧遍地,这喝酒的颜面也不是谁想要就能给的,响鼓不用重锤,胡老爷自己掂量着吧!”
其实这话倒是不假,不过墙倒众人推,再说跟沈家有牵连的人家现在大半落魄的还不如他们家,剩下的也不敢再沾惹,但这时候拎出来吓吓胡涵倒是可以。
胡涵说到底也不过一地头蛇,闻言难免有些踌躇,沈蓉故意把下巴一抬,带着燕绥抬步要走,胡涵还有些不甘心,给车夫使了个眼色,车夫马鞭一扬就想拦人。
燕绥对除沈蓉之外的人似乎都没什么好脸色,淡然瞥了眼那车夫,轻描淡写地握住马鞭伸手一拉一拽,车夫立刻就被拽下了马车噗通摔了个狗啃泥。
胡涵这才注意到燕绥,摆出地主的嘴里厉声喝道:“你是何人?!胆敢伤我家下人!”
燕绥目光随意从他脸上掠过,很快又收了回来,似是不屑一顾。
倒是胡涵给那一眼看的一个激灵,恍惚中觉着生死都不由自己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等反应过来沈蓉和那男子已经走远了。
他看了半晌才思量起来,他本想见沈蓉青春貌美想纳为妾室,但沈家原来既这般显赫,倒不如聘她为正妻,反正他正妻也已经去了一年多,正室之位空悬,就是没有嫁妆他也不嫌弃了!他思量完就乐呵呵地命人去请县城里的上等媒人来。
要是沈蓉听见她这番心声定要啐他个满头开花,可惜她现在听不见,她正在表扬燕绥:“大锤这回干得不错,有眼色!”
燕绥看了她一眼,用沉默作抗议。
沈蓉笑呵呵地道:“衣裳没有白买,还算你有几分用处。”
燕绥摸了摸身上的衣裳,看了她一眼,转了话头道:“你们家跟皇室结过亲?”
他也不知道怎么,一听到皇室就觉着隐隐轻蔑不屑,还有些厌烦,可要说什么事他又想不起来,只得多问她一句。
沈蓉摇摇头,想到数月之前的那场变故面上难得面色沉重,感慨道:“当年沈家最盛的时候,家里出过两任首辅三届帝师,沈家子弟不光被公主郡主瞧上过,就连沈家姑娘也是百家求娶,不过三四代之内再无杰出人物,这次遭逢大难也不光是朝堂风云,其实从几十年前就已经显了颓态。”
她说完看了眼燕绥,嘿嘿笑道:“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听不懂。”
燕绥有些不满地斜睨她一眼:“不就是青黄不接,家中子弟不济,攀傍家世不思进取,内闱争权夺利,这才导致盛极而衰的吗?”
这话可以说是相当一针见血了,沈蓉对他的身份更好奇几分,不由呦了声,调侃道:“知道的倒还不少,那智慧的大锤兄弟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么聪明,为什么连皮尺都不会用啊?”
燕绥微微一笑:“为了给你一个看我腰的机会。”
沈蓉:“。。。”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两人就这么斗着嘴往饭馆走,沈蓉见天色也有点晚了,打了三四个鸡蛋烙了几张鸡蛋葱花饼,本来想做一道肉菜的,但想到如今家里的条件,犹豫了下还是炒了一道醋溜白菘,一道醋拌黄瓜,一道炒青菜,沈瑜和沈幕一见这菜色脸色就有点苦逼。
一家人吃完饭又闲聊了会儿就准备睡了,虽然租住的后院还有空房,但沈蓉也没敢让大锤同志进家里,干脆在店里把桌子拼了拼,让沈幕帮着铺好被褥放好枕头,又加了两重大铁锁这才敢放心去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面睡了外人的缘故,沈蓉一晚上都睡的不太踏实,等到深夜才算睡着,第二日起来的便有些迟,才到前面就见沈瑜和沈幕怒气冲冲地将一个媒人装束的中年女子赶了出去,女子叫嚣道:“。。。给脸不要脸,我看你们不应下这门亲事,以后在县里还能不能呆下去!”
沈蓉忙迎上去问道:“爹,哥,怎么了?”
沈幕这样的好脾气也冷笑连连:“胡涵请了媒人来提亲!”
沈蓉嫌恶地皱起眉头,沈瑜是平时没事也要训她几句的,这回却当机立断地道:“你上回不是嫌你哥买的食材不合意吗,你们三人去邻县进货吧,这几日暂时先不开张。”
他顿了下又道:“反正只是暂时落脚,你们顺道留心留心,若邻县有合适的铺子,咱们一家搬过去也未尝不可。”
沈蓉知道这是他让她先出去避一阵,沈幕担忧道:“爹一个人在这里能成吗?要不我留下来陪你吧?”
沈瑜看了眼燕绥,没说话,沈幕也反应过来,他们对燕绥不算熟悉,总不好让他单独陪着亲妹赶那么远的路,万一他要是存了歹心。。。。同样燕绥也不好留下来陪着沈瑜,理由同上。
沈幕想转过来:“那我们中午出发。。。”沈瑜打断他:“现在就走,这里交给我来应付。”他说完冷笑了声:“你们在我有些法子不好施展,还要操心胡涵日日来扰坏了你妹子的名声。”
沈瑜虽说官位不高,到底也混迹官场多年,兄妹二人对他还是放心的,略收拾收拾就带着燕绥赶往邻县。
三人这回走的匆忙,路上没有安排周全,紧赶慢赶才在天黑之前到了驿馆,沈蓉累的腰酸背痛,一边捶腰一边低声道:“我可不成了,我得好好歇一晚再走。”
沈幕有妹万事足:“好好好,等会给你要间上房。”
沈蓉听完立刻道:“那可不成,得浪费多少银子,哥你心里有点计较成不!”
沈幕好脾气地笑道:“成,都听你的。”
三人边掏钱边往里走,这时迎面走来一个走路一瘸一拐,脸色阴沉的男人,他目光随意从兄妹二人脸上掠过,待落到燕绥脸上时候忽然身子一震,脸色不禁微变。
作者有话要说: 燕绥:终于混进家门了但是还被
嫌弃怎么破!
第8章
那满面阴沉的跛子死死地盯着燕绥的脸,手已经按在了腰间,似乎下一瞬间就要动手,沈家兄妹二人并未察觉,燕绥虽然瞧见了,也略有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收回目光,他也很快就调开视线把目光落在沈蓉身上。
这是两县之间唯一的驿馆,基本上来往的人都会住在这里,住在这儿的人形形□□,两边很快擦肩,跛子竭力保持着镇定,按在腰上的手却沁出汗来,等两边正式交错过去,他才从晃神中反应过来。魏燕绥他居然还活着?!他为什么不杀了自己?!
跛子心如擂鼓,心里更是疑惑,想到上头的命令,咬牙选了个离三人很近的桌子坐下,就见三人当中那个身形窈窕的少女转头吩咐道:“大锤,你去帮我要点醋来,这面条味道太淡了。”
燕绥抿了抿唇,从灵魂到肉。体都散发着对大锤这个名字的抗拒,不过两边对峙半晌,他还是依言去要了醋壶,慢慢往少女面前一放:“给你。”
沈蓉笑呵呵地挑起一根面:“你是还没习惯,习惯了就会觉着这名字挺好听的。”
燕绥默默地斜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低头吃起了面条。
在一边探听的跛子整个人都凌乱了,大,大锤是谁?!难道这人不是魏燕绥吗?!可他如果真是魏燕绥,哪有旁人敢对他这般颐指气使?如果他不是,世上真的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跛子坐在远处懵了半晌才缓缓回过神来,越看越觉着诡异,干脆拄起放在一边的拐棍上了二楼,推开自己的房门,一股子浓烈的中药味传了过来,然后是人刻意压低的咳嗽声。
跛子端着饭菜走过去,小声激动道:“千户,我见着魏燕绥了!”
床上的咳嗽声一顿,呼吸似乎都乱了几拍:“这绝无可能,他那日明明被咱们的大队人马围攻,虽说咱们的人马折损殆尽,可我也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落石砸死,断无幸存的可能!”
跛子摇摇头:“真的是他,我们还对视了一眼,不可能认错的。”
床上的声音更加疑惑:“他那人记忆超群,总不至于把你忘了吧?既然他也看到了你,怎么可能还留你活口?”
跛子沉默下来,直到床上的千户不耐地催促了几声,他才缓缓道:“他好像。。。脑子出问题了。”
千户:“。。。”
他简直难以想象那样一个天之骄子脑子出问题了是啥样,半晌才道:“当真?”千户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当机立断道:“不管他是真疯还是假疯,这人绝不能留,否则上头追究下来,你我二人一家老小的性命难保!”
“不要惊动旁人,找个合适的机会,静悄悄地。。。”他做了一个单掌下切的动作:“除了他!”
。。。。。。
到底是乡野小店,而且又是专门做住店买卖的,做出来的吃食实在是一般,也不知道厨子心情不好还是怎么的,三碗面不是盐太多就是醋太少,三人匆匆扒了几口就没了胃口,蔫蔫地吩咐小二住店。
沈幕要了两间房,沈蓉一间,他和燕绥一间,吃完饭他跟老母鸡似的叮嘱道:“阿笑你可小心点,有什么事你就喊一声,我们俩就在旁边,千万记着别给陌生人开门,晚上不要随意出来走动。”
沈幕哪里都好,就是絮絮叨叨这点实在让人受不了,沈蓉听的耳朵起茧子,忙不迭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原来我还趁你们不在家的时候偷跑去天津玩过一个月呢,不也没什么事吗。”
沈幕笑着摇头:“这怎么能一样?你以为家里人都不知道,其实祖父母早都知道了,只是对你宠溺惯了,没舍得开口召你回来,只多派了些人手暗中护送你来回。”
家里长辈都念着她年小,又是唯一的女孩,平日也是娇纵得多,其中尤以祖父母最为疼爱她,可惜二老前不久就双双离世了。沈蓉听他说完心里堵得慌,不过面上没显露出来,叹了声:“再好我也孝敬不了了。”
沈幕摸摸她的头,转过身去倒茶喝,燕绥忽问了句:“阿笑是你小名?”
沈蓉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下意识地答道:“我小字宜笑,家里长辈称呼我阿笑。”
燕绥下意识地这名字在心里反复念了几遍,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