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蓉本来没觉着有什么的,给这俩人絮叨的头疼,翻着白眼转身走了,她还挺沈瑜背后跟沈幕叮嘱:“最近别让她去河边,什么刀具麻绳之类的东西也少让她碰。”
沈蓉:“。。。”
沈幕这才说完,外面突然有个帮闲样的人送了张拜帖过来:“沈老爷,有位姓施的公子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说是明天要来拜见。”
沈蓉把熬好的骨头汤给燕。伤病号。绥端过去,就见燕绥略微撑起身子,蹙眉偏头道:“你有未婚夫了?”
沈蓉:“。。。”
她现在最烦人提这事,搞得她跟弃妇似的,于是没好气地道:“你什么毛病啊,这么爱听墙根!”
燕绥一小口一小口抿着骨头汤,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沈蓉假装没看见,放下骨头汤就走了,坚决不给他多问的机会。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幕怕她又多想,压根没提施既明送拜帖过来的事,沈蓉自己也就没啥了,晚上早早地就睡下,第二天早上又想到几个新菜式,生怕自己忘了,匆匆赶到厨房隔壁的小储藏室里取了胡麻油和面粉,没想到才打开门出去,一下子撞上迎面过来的燕绥。
就听扑的一声,她手里的胡麻油和白面粉一下子把她半个身子撒匀了,沈蓉:“。。。”
燕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大早过来找她,只是脑海里隐隐盘旋着她未婚夫的事,想着想着便不由自主地跟她过来了,哪里想到。。。他看着沈蓉的狼狈情态,竭力绷住脸道:“你快去洗洗,也不小心些?”
沈蓉身上正难受着,也没功夫鄙视他,取来巾子从水缸里舀了清水就开始擦衣,她身上被泼面粉的地方太多,头上身上擦下来动作太大,青丝散乱前襟不整,他能看到她白皙细腻的颈子和若隐若现的锁骨,不觉有些尴尬,下意识地侧过头去,又觉得恋恋挪不开视线,等他从别扭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衣裳拢好了。
她把巾子扔给他:“你身上也有,先擦着吧,我这光擦擦不干净,得回去换身衣服了。”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话真是一点错没有,沈蓉还没走到厨房门口,外间已经隐隐听见沈瑜的声音,正往厨房的方向走过来,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衣衫凌乱一身狼藉,头皮都要炸开了,依着沈瑜那个脾气,见到她和燕绥衣衫不整地在厨房指定要爆,说不得就得家法伺候。
她急匆匆把燕绥往小储藏室里一推,低声叮嘱道:“等会不许出声。”
沈蓉本想着先随便把亲爹打发走,没想到继沈瑜的声音之后,又有一道略低的男声,声调无奈:“。。。伯父何必如此敷衍我?当初之事也非我所愿。”
居然是施既明的声音!!!奶奶个嘴!!
她是真的不想见那位曾经的未婚夫啊,更何况还是这幅衣衫不整的德行!
沈蓉也顾不得想施既明为什么会在这里,一脸悲愤地再次拉开储藏室的门,把自己也塞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迷之激动怎么破!!
燕绥:mmp我的户籍上居然都是大锤?!
第16章
这小间说是储藏室,其实也就是一小隔间,六七尺的长宽,里面还堆了好些米面油和易储存的菜蔬,两人一进去就得挤在一起了。
燕绥表情古怪地低声问道:“你进来做什么?”这储藏室不大,而且建在暗处,不仔细看都难看到,看着倒是个偷情的好地方。
沈蓉没功夫回答,手脚麻利地‘咔哒’把门一锁住,这动作更让人浮想联翩,她一转头就看见他一脸暧昧古怪,悄悄压低声音道:“我爹和一个。。。”她不知道怎么跟燕绥解释,只好道:“总之你别出声,等他们走了咱们再出去。”
燕绥轻笑着低声道:“咱们这样。。。若是让人瞧见了岂不是更说不清了?我还未曾娶亲呢,就这么被你坏了清白你能负责吗?”
沈蓉:“。。。”瞧瞧这瞎操心的劲!
她抖着膀子眼睛一斜,用眼神表达对他这个担忧的不屑:“我眼光还没那么差特特坏你清白!再说只要你不出声,谁会特地跑储藏室来?”她声音极轻:“敢出声扣你月钱哦!”
燕绥悠悠叹了声:“我本来就没有月钱。”
沈蓉本想答话,透过门框的破洞却看见沈瑜和施既明已经打起帘子进了厨房,心急火燎地一把捂住燕绥的嘴。
燕绥就觉着嘴唇轻轻挨蹭那香软的柔荑,鼻端尽都是失忆后头一次睁开眼闻到的香味,不觉神情和缓,尽情地嗅闻着她身上的馥郁香气。
说来也怪,沈蓉也是成天在厨下忙的,但身上少见油烟气味,多是带着一股馨香。
他这边正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那边沈瑜已经对着施既明道:“施镇抚史瞧见了吧,小女不在厨房里,这下你能安心回去了吗?”
施既明倒是不急着走,左右打量一圈,忽的轻叹了声:“伯父,阿笑这些日子都在做这种粗活吗?”
沈瑜淡淡道:“为了糊口而已,镇抚史也看见了我们家如今的境况,你和我们家已经不是一路人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施既明苦笑:“我和阿笑少年相识,虽说贵府遭逢大变,我和她分隔两地,但是我对她的心意。。。”
虽说国朝风气开放,订了亲的少男少女生出情愫乃至相处相恋不算什么稀奇事,只要不逾越便成,但沈瑜是个古板人,最听不得这话,脸色一沉:“镇抚史自重,小女和你没有关系!”
施既明欠身道:“是我失言了。”
沈蓉在里间听的也不由得摇摇头,见燕绥不吭声了,收回捂住他嘴巴的手。
燕绥听完沈瑜和施既明的对话,知道这男子便是她的那位未婚夫,她的手又收了回去,鼻端芳香不在,他暗暗冷哼了声,身子稍稍一转。
两人本来就是挤在一起的,他这么一动,沈蓉又毫无防备,差点掉进他怀里,他扶住她的手臂不让她摔倒,见她瞪眼,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做了个口型:“阿笑,你矜持些。”
沈蓉:“。。。”
她本来想掐他一把的,但又觉着实在太过暧昧,只得忍了,竭力维持住这个姿势不动。
夏天的衣衫又轻薄,燕绥握住那只纤细玲珑的手臂,几乎可以感受到她肌肤是何等的温软滑腻。他虽然失忆也不是傻,明知道不应该,但此时男性的侵占本能还是燎原火一般的灼烧起来,僵着身子也不敢动了。
沈蓉垫着脚尖才能勉强跟他保持一点距离,时间越长越是体力不支,不由自主地往他胸前靠过去,在心里大骂施既明个二笔怎么赶紧走,鼻尖已经快要贴在他胸前了,最后实在没撑住,小腿一软就倒在他怀里了。
燕绥早已摆好了迎接姿态,但真正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小心把她半揽着,微微一低头,下巴正好擦到她额头和几缕顺滑的青丝,他抿了抿唇,强压住异样的心思。
他不知怎么的又想到门外那个所谓未婚夫,不由得伸手搭在她肩胛骨上轻轻揽着,沈蓉从没跟外男这般亲密,脸色不觉红了,猛然抬头瞪着他。
他半点不觉着害怕,看着她脸色薄薄的晕红和竭力瞪出凶狠模样的凤眼,倒像是看见了一只冲自己张牙舞爪的小兽。他偏了偏头,面露疑惑用口型无声地道:“你脸红什么?”
沈蓉给他问的更窘,干脆低了头不再看他,他这才轻笑着收回手。
施既明正在外间和沈瑜说话,突然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怔了怔才问道:“厨房还有旁人?”
沈瑜皱眉道:“不会是厨下又有老鼠了吧?”他说完下意识地帮储藏室那边瞧了眼,就见一小片衣角被门缝夹着,不过很快就被拉回门缝里,他见是沈蓉的衣裳,猜测她也是不想见施既明,完全没想到储藏室里躲着两个人。
施既明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储藏室,不过没看到那片衣角,他问道:“那里还有间屋子?”
沈瑜面上分毫不显,点头道:“是我们存放食材的地方。”施既明道:“那能否。。。”
沈瑜截断他的话:“我们开饭馆的,食材自是一等一紧要,这地方除了阿笑就是我轻易也不会打开,镇抚史若是有兴致,随我去别处看看吧。“
施既明见他面上已经颇有不愉,点头应了,又温和笑了笑:“伯父只管像原来一样叫我既明便是。”
沈瑜淡淡道:“如今你我身份是天渊之别,尊卑不可乱。”
施既明又轻叹了声,跟着他一道往出走。
沈蓉等两人走了一会儿才敢钻出来,一推开储藏室的门就呼哧呼哧先喘了几口气,燕绥轻轻给她拍着背,显然心情不错;“小心别岔了气。”
沈蓉脸色还是泛着红,不由怒道:“你乱动什么啊!”
燕绥一脸无辜:“你只说不让我说话,没说不许我动啊。”
这话说的,跟她无理取闹似的,沈蓉白眼都快翻进脑仁里去了,燕绥又淡淡道:“不过阿笑你的人缘当真是不错,竟有人为了你从京城一路追过来。”
沈蓉牛气哄哄地一扬下巴:“什么叫竟,别以为就你长的好看有人惦记,天下美人多了去了,我人缘好不正常吗?”
燕绥失笑,她说完才呸了声,又被这厮带歪楼了,她匆匆看了他一眼,估摸着沈瑜和施既明已经往前厅走了,她忙趁机溜出厨房,绕了一圈往后院跑,匆匆忙忙地换好衣裳梳好头发。
燕绥本来想跟着出去的,没想到才踏出一步,就见施既明两个手下在外头候着,他目光一凝,这两人都是目不斜视脚下生风,可见功夫不差,最重要的是这两人的身形走路姿势和上回要杀他的那个千户和跛子差不多,显然是出自同源。
他心念一动,又有许多片段在脑海里闪现出来,他不由得眯了眯眼,又退回厨房里不再妄动了。
沈蓉把身上收拾干净,又故意在屋里磨蹭了会儿,估摸着施既明当是走了她才走出去,没想到才走到前厅,就见施既明硬是在馆子当中坐着,见到她双眸微微发亮:“阿笑,你终于出来了。”
她没见到沈瑜陪着,沈瑜大概是懒得陪着他瞎转,由得他在那里枯坐,没想到他还真有毅力等到他出来。沈蓉心里亦是郁闷,见实在躲不掉,倒不如大方认命,走过去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施镇抚史。”
施既明已经起了身,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听到这个称呼手臂一僵,嘴里发苦:“阿笑,你也对我如此生分了吗?”
沈瑜对他冷淡他并不是非常在乎,但沈蓉也是这般漠然,就让他心头发堵。
沈蓉道:“镇抚史说笑了,咱们已经是两种人了,本就不该见的,何谈生分呢?”
她和施既明的情况怎么说呢。。。两人原是年幼时指的婚,倒也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不过施家老爷一直外放,两边来往不是很多,直到十来岁的时候两人在两边家长的授意下熟悉起来,但是大概是缘分不够性格不合吧,沈蓉对他并没有沈瑜沈幕想象中那么深的情分,若说好感自然是有些的,而且倘若沈家没有被抄家罢官,沈蓉也知道未来的夫君就是他了,她曾经在心里也给过自己不少暗示。
可惜沈家最终还是败了,他们施家又做出那样落井下石的小人行径,不管施既明知不知道原委,两人的婚约自然成了空谈。这也是沈蓉不想见他的原因,不是想逃避什么,而是觉着没必要再有牵连了。
沈蓉说完大方坐下了,抬手给自己倒了壶茶,撇撇嘴:“听说镇抚史为了见我等了一个早上,有什么话就说吧,说完以后就别过来了,我们家庙太小,你这尊大神不该过来的。”
施既明定定地看着她,他常听京里的纨绔说,女人的美貌是银子堆出来的,其实这话不全对,就如沈蓉,荆钗布裙依旧是无双绝色,而且她挣脱了京里的重重规矩束缚,显得更加跳脱更加灵动也更为。。。迷人,他看着看着不觉有些痴迷,用定力强压住翻腾的心绪,低低道:“阿笑。。。”
沈蓉想了想又补了句:“我们家是开饭馆的,你要说什么话最好也跟吃食有关,旁的恕我应答不来。”
施既明又是心痒又是心焦,心想的人就在眼前,偏偏抓不住摸不着,他忽然抿了抿唇,掏出三张百两银子的银票来放到递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燕绥:我不管我不管,我的清白被你坏了,你要对我负责!
沈蓉:你在此地不要动,我去摘个橘子,摘回来就对你负责。
(迷之喜欢橘子梗hhhhhhh)
第17章
沈蓉瞥了那银票一眼,皱眉:“镇抚史这是何意?”
施既明笑了笑:“你不是只让说跟吃食有关的话吗?正好我初来此地,府上还缺一位做菜的师傅,你愿意到我府上去暂任几日吗?”
他面上似有几分回味:“我记得原来在京里的时候你就爱料理吃食,从菜肴到点心无不精致的,所以只要是你们沈家摆宴,总是宾客盈席面。”他又笑了笑,目光温柔:“就是我,也最爱吃你做的菜,那时候我就想着你我二人成亲后。。。”
沈蓉截断他的话,面无表情地道:“镇抚史莫要再说,人念旧是好事,但总念旧可就没法往前看了,这钱我不会收的,更也不会给去府里给人当私厨,镇抚史拿着银子请回吧。”
施既明不接,三百两银子在县城里算多了,对于他根本不算什么,只是见她对自己如此抗拒忍不住蹙了下眉,很快又舒展开来:“也罢,只是我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能为我做一道吗?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吗?”
沈蓉还真不知道,一挑眉道:“醋溜白菜?”
施既明只有苦笑的份了:“我最爱你做的四喜丸子。”
沈蓉哦了声:“一道四喜丸子用不了这么多钱。”他温和笑笑:“在我心里,你的每一道菜都价值千金。”
沈蓉便不说话了,沈家现在最缺钱,既然有冤大头上赶着送钱,也没理由不收着不是?再说当初施家干的缺德事,别说三百两了,就是三千两都不够赔的。
她起身到厨下去,带上攀膊防止袖管滑落,调好肉馅上锅先炸再炖了收汁,没多久一道浓厚晶亮,色泽诱人的四喜丸子便成了,而且四个大肉丸吃完也并不觉着腻,反而鲜中带甜,别有一丝清鲜口感,她想了想又冷笑了声,多撒了把盐进去。
她在厨下没有见到燕绥,不知道他是回房休息了还是又跑到哪里了。
施既明用筷子夹起一块闻了闻,笑叹道:“还是这个味道,在京里吃过多少名厨做的菜找不到这样的清鲜味道来。”他道:“所以我总说,你做饭的时候带了情意,所以才那么。。。”他脸色发绿,及时闭紧了嘴才没让东西吐出来,半晌才艰难道:“好吃。”
沈蓉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指,闻言皮笑肉不笑地呵呵:“情意不情意的不知道,我只带了莲菜和蟹拆肉。”
施既明:“。。。”
他见沈蓉这幅爱答不理的样子捏着筷子的手都紧了紧,相比之下,他倒是宁可她横眉冷对甚至恨之入骨了,至少证明她还在意他,他微微闭了闭眼,缓了会儿才哑声道:“你离开京城这几个月,我没有一夜是睡好的,听说你们在碧波县,我特地揽了这个差事赶过来,本来上头吩咐我先去别的地方搜查的,我为了见你一眼,特地违抗上面的吩咐赶过来,你这样,我。。。”
这话倒是极深情,倘若沈蓉不知道施家当初做下的事,只怕也要动容,不过此时她只垂了眼眸,面露不耐:“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当初皇上下旨抄没我们家,你们家想要退婚这是人之常情,我不怪你,可是你们家要退难道不能好好上门来说?你们生怕我家不交还信物,故意放出许多关于流言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