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香笔尴尬的站在那里,看着明媚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十小姐的胸襟真令奴婢佩服。十小姐口渴吗?要不要奴婢沏杯香茶?”
明媚被她这么一问,倒也觉得有些口渴,点点头道:“劳烦你了。”
“哪里值得十小姐说劳烦二字。”香笔又盈盈的行了一礼,便转去外边屋子沏茶,刚刚走了出去,她便扶着门,一只手掐着脖子呕吐了起来。她不敢回想乔景铉那张苍白的脸,心中好一阵担忧,世子爷,会不会死?那十小姐的医技真的如神?
她的手指紧紧的抠进了门缝里,差点都要抠出血来,回头望了望,就见明媚拉着乔景铉的手坐在床边,这让香笔更加有些心塞。她咬了咬牙,大步走了出去,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了自己的荷包。
明媚轻轻摩挲着乔景铉的手,从中箭到现在,算起来也好一段时间了,郭庆云只是箭头上抹了些毒药,也该醒过来了。她望了望屋子一角立着的沙漏,快到午时,这时辰过得可真快。
握住乔景铉的手,明媚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脸。
瘦了些,也比原来稍微黑了些,他已经从那个面如冠玉带着些傲气的少年长成了一个男子汉了,也许是玉门关的军旅生涯把他磨练了出来?回想到自己与他相遇,最开始他高傲的说让自己做他的丫鬟,到后来,那般不经意的说给她给姨娘的分位,再到早些日子他在高府湖边当众立誓,明媚心中便有一丝甜蜜,一路走过来,各种艰辛险阻,他与她,从互相的不理解,到心心相印,乔景铉从那个骄傲的世子爷变成了一个情比金坚的男子,这让明媚不由得也有一丝感动。
嫁给这样的一个男子,自己也该放心了罢?明媚心中有丝丝甜蜜,就是放到前世,也可能找不到这么单纯这么坚定的一个人来嫁,没想到自己穿越到这个陌生的异世时空,还能有这样的一份感情在等待着她。
瞧着他闭得紧紧的双眼,搭住他的脉搏,明媚能感觉到那有力的跳动,谢天谢地,他还没有什么大事,若是有了大事,自己这会子该已经是手足无措,伤心得无以复加了。原来,对一个人的深情能让淡定的自己也变得不那么从容。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就见香笔已经进来了,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边放着一个茶盅。
“十小姐,请用茶。”香笔低着头,眼睛不敢望明媚,站在那里,心跳如鼓。第一次有害人的主意,她的双手双脚都是软绵绵的,就像踩在棉花堆子里边一样。
“你放到小几上,待茶水凉了些我再喝。”明媚朝她和蔼的笑了笑,这丫鬟也真是关心乔景铉,见他受伤,竟然惊慌成这模样。
香笔闻言有些失望,不过还是遵着明媚的吩咐,把托盘放到小几上。她细心的把茶盅盖子揭开,想来是要让茶水凉得快些。明媚见了不由暗自点头:“好一个心细的丫鬟。”
就在这个时候,乔景铉的眼睛慢慢睁开来,看见明媚坐在身旁,他咧嘴一笑轻声喊她:“媚儿。”
“乔景铉,你终于醒了。”明媚惊喜的望着乔景铉那尚未全部睁开的眼睛,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伸出手把乔景铉扶了起来:“我可算放心了。”
香笔也走了过来,眼睛里含着一包泪:“世子爷……”才喊了一声,眼泪珠子便簌簌的滚落了下来。
乔景铉也不看她,只对着明媚笑:“媚儿,一睁眼便能看见你,真好。”
若这屋子里没有旁人,明媚还是很享受乔景铉说的这句话,可这身旁还有个丫鬟站这呢,明媚有些脸红,赶紧王顾左右而言他想把话题岔开:“乔景铉,你的伤口是我处理的,还有郭小九帮忙。”
“啊呀,这个死小九,竟然都不看我已经出手了,还在后边放箭!”一提到郭庆云,乔景铉便有些愤愤然。
“不是说世子爷武功盖世,如何连背后几支暗箭都躲不过?”明媚笑这调侃他:“郭小九那时也是担心,根本没想那么多,你就不要责怪她了。”
“既然我的媚儿给她求情,那我也不说什么了,放过她好了。”乔景铉望了望香笔道:“我口渴了,帮我去沏杯茶来。”
“是。”香笔应了一句,正准备走出去沏茶,明媚笑着朝乔景铉摆了摆手,从小几上端起茶盅,笑着对他说:“还用这么麻烦?这盏茶是香笔刚沏好的,凉了一会,不会烫口,你先喝了罢。”
“媚儿,你真体贴。”乔景铉微笑着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接过那茶盅便往嘴边送去。
“不要喝!”站在身后的香笔大喊了一声,冲上前来把那茶盅夺了过去,掼在了地上。茶盅碎裂的响声让屋子里的两个人和站在门口的一群人吓了一跳,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瑟瑟发抖着的香笔身上。
明媚奇怪的站了起来,捡起尚存着一些茶水的茶盅底儿,一缕微微的热气正在往上升着:“为什么沏给我的茶却不能给你们家世子爷喝,你这丫鬟可能告诉我原因?”
香笔惨白了一张脸,往后退了一步,手撑着墙壁道:“世子爷喝不惯那茶水的味道,所以奴婢不想让他喝。”
“可是,你这反应似乎也太大了些罢?”明媚皱了皱眉,把那茶盅底儿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横着望了香笔一眼。这茶水里有一种很是清苦的味道,与一般的茶水味道不同。她将那半个茶盏靠墙放在桌子上边,打开药箱开始寻找起东西来:“我闻到了茶水里边有一种淡淡的气味,那不是茶水的气味。”
听着明媚的话,香笔的身子发软,沿着墙壁慢慢的溜了下来,瘫坐在地上,用惊恐的神情望着明媚,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茶水的味道?”乔景铉拧着眉头看向了香笔:“你放了什么在里边?”
香笔簌簌发抖,心里头想着该如何推搪,此时就听门口传来一声怒喝:“好你个丫鬟,竟然还想谋害主子?”
明媚抬头一看,就见英王妃扶着高老夫人站在那里。
高老夫人自从寿诞后第二日就去了天门寺,一来是去进香,二来却是为了明媚与乔景铉的八字去的。到了天门寺以后发现运气真不错,广慈大师刚刚好在,捐了一千两银子做香油钱以后,她便拿了明媚与乔景铉的八字送到了广慈大师前边,请她看看这两人的八字。
乔景铉的八字极是富贵,这是不消说的,广慈大师拿起明媚的八字便觉得惊奇,那不是那个被自己渡劫救活了的柳二小姐的八字?如何又在这老夫人手中?而且是要来与人合八字的。
广慈大师将两张八字一合,笑着对高夫人道:“这可是天作之合,再好也不过的八字了,这女子宜家宜室,能旺夫旺家,这男子又是栋梁之才,富贵中人,我虽然不怎么给人合八字,但这一辈子也只看见过这般相合的八字呢。”
高老夫人听了放下心来,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我瞧着那位小姐也是聪明伶俐,一副有福气的模样,怎么都不会是那有克夫之命的女子。”
“克夫?”广慈大师摇了摇头:“哪里来了这样的说法?这女子八字极好,能保护她的夫君逢凶化吉,乃是福星。”
高老夫人得了广慈大师得话,心中高兴,感觉让车夫快马加鞭的赶路,回到京城没有先回高府,直接奔到了英亲王府。
英王妃正在给菩萨上香,请求菩萨保佑乔景铉能过赶快醒过来。听着外边报高老夫人过来了,心中高兴,朝那菩萨拜了几拜,站起身来,赶紧走到了前堂。
高老夫人坐在前堂,穿着一套深紫色的团花衣裳,花白的头发上簪着一支碧玉簪,抹额上边镶嵌着一块红宝石,瞧着富贵异常。她身上披着的白狐裘衣还没解下来,额头上还有着细密的汗珠子。
英王妃走出来向高老夫人行了一礼:“素娥见过母亲。”
高老夫人朝英王妃点了点头:“素娥,铉儿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何必这般着急!”
英王妃眼圈子红红的一片:“母亲,你是不知道了,自从我得知了那柳家十小姐克夫,便没有过一日安生日子,总是心惊肉跳,没想到今日竟然应验了,一想到这里,素娥便觉得万箭穿心一般的疼痛,只望菩萨可怜,保佑炫儿大难不死。”
“素娥,你快别再这般说了!”高老夫人摇了摇头:“我已经请广慈大师为铉儿与柳家十小姐合过八字了,大吉大利,天作之合!广慈大师说了,那柳家十小姐八字很好,宜家宜室,能旺夫,而且能保佑夫君逢凶化吉!”
英王妃呆住了,望向高老夫人:“母亲,真是这样?可是……”
“素娥,你也太固执了些!为何那柳大夫人的话你便信了个十成十,却不相信铉儿的解释?现在母亲为了你,这般急急忙忙的赶到天门寺去请广慈大师为他们两人合八字,得了上上吉兆,为何你还是不相信?难道说八字不合你便相信,八字相宜你倒觉得是在骗你?”高老夫人有些不悦:“若当初不是你点头答应,我又何必这么远去天门寺找广慈大师替他们合八字!”
英王妃见母亲动怒,赶紧赔罪:“母亲,素娥是将铉儿今日受伤之事联系起来,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所以才会有偏见。”
“再有偏见,你也该听母亲告诉你的消息,难道母亲会害你?”高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疼铉儿,可广慈大师说了,铉儿遇着柳家十小姐一定能逢凶化吉,那肯定便没事情。那十小姐医技如神,这时候应该已经将铉儿治好了,偏偏儿你还在这里慌慌张张。”
英王妃含着眼泪道:“若是治好了,素娥便放了一千个心一万个心,就怕治不好!她那般年纪轻轻,哪里就有什么医技如神,哪怕是刚刚生下来便学医,未必也能有此造诣,只是旁人以讹传讹罢了。”
高老夫人怫然不悦:“难道我还会说假话?那十小姐真的将我的病治好了,原来京城里那么多老大夫都没有法子!年纪大有什么用?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那也是白搭!”
英王妃低头不语,好半日没说话,高老夫人站起来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这就去看看铉儿。”
“母亲,我陪你一块儿过去。”英王妃站起身来,扶住高老夫人的手:“您别动气,我自然是希望铉儿能快些好起来。”
走到门口,听着里边有说话的声音,英王妃仔细一听,除了有那柳家十小姐的,还有乔景铉的声音。铉儿醒了?听他声音,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是那种受伤严重虚弱得要死了的人,她心中不禁欢喜,看来母亲说得对,自己不该偏听偏信,这柳家十小姐还真是铉儿的福星。
扶了高老夫人站在门边,正准备迈步进去,这时就听到里边茶盏砸碎,还有乔景铉恼怒的呵斥声,英王妃与高老夫人心里都是一急,赶紧跨步走了进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计上心来
“香笔,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英王妃看了香笔一眼,有几分心疼,香笔从小便照顾乔景铉,一直细心周到,在四个贴身丫鬟里,最得乔景铉信任,叠床铺被这些细致活儿,全是她来做得,没想到她竟然会昏了头,想着要陷害自己的主子。
“王妃!”香笔哭哭啼啼的爬向了英王妃:“奴婢是想为王妃了结心头刺,没想到那柳家十小姐将我准备好给她的茶水递给世子爷,奴婢只能将那茶盏打翻了。”
“了结心头刺?”英王妃皱起眉头来:“香笔,你究竟在说什么?”
“王妃,不是说那柳家十小姐克夫?而世子爷却说非她不娶,这个怎么办才好?”香笔抱住了英王妃的双腿,哀哀的哭了起来:“奴婢知道王妃不能没有世子爷,所以奴婢才想出了这种法子来。”
高老夫人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望了一眼跪在那里的香笔:“那茶水里边你放了什么药?”
香笔慌乱的摇了摇头:“高老夫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药,我上回休假的时候去一家药堂,跟一个小伙计买的。”
“十小姐,你能不能看出来这是什么药?”高老夫人望了一眼正拿着杯子在看的明媚:“是否真是剧毒药物?”
“我闻着这茶水里边,应该放了马钱子。这马钱子本是一味药物,可以消肿毒,凉血,主治四肢麻木,瘫痪,可是这药和毒往往是想通的,所谓毒药,原也是药,只要用得过量些,药也能成毒杀人。”明媚看着那瘫坐在那里的香笔,厉声道:“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一味毒药叫牵机?”
牵机药乃是医书上记载的极毒之药,史书上记载,南唐后主李煜便是中了牵机药毒发身亡所致,李后主死时头部与足部相接而死,状似牵机,故后人便把马钱子制成的这味毒药叫牵机药。
“我与你有何冤何仇,你竟然要用这毒药害我?”明媚向那残存的茶水里滴入一滴药水,便见那茶水变成了淡淡的蓝色,果然是了,马钱子含有生物碱,变蓝是必然的。
“牵机?”高老夫人大惊失色:“竟然还用这种药来害人!”
“高老夫人,这马钱子本来是治病的良药,可是用量多了,那边成了害人的毒药了。”明媚将那茶水泼在了地上,那水磨的青砖上边就有了一层淡淡的蓝色。
转过头再来看香笔,见她正拿着一个小纸包往嘴巴里倒着什么东西,明媚心中一惊,指着香笔大喝了一声:“你想自杀不成?”
站在英王妃身边的宝珠已经冲了过去抓住她的手,一只手把那小纸包夺了过来扔到地上:“香笔,你怎么这样傻!快把那药粉吐出来!”
香笔拼命的用口水吞着那已经倒入口中的药粉,宝珠焦急的掰着她的嘴巴,伸出手指到里边去挖,可是这一切还是没能阻止香笔吞下了一些粉末。
“求求你,十小姐,救救香笔吧。”宝珠见香笔已存了死志,转过身来向明媚跪了下来:“香笔只是一时糊涂,她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十小姐,你心地善良,就发发慈悲,救救她罢!”
明媚看了看缩在墙角的香笔,冷冷一笑:“你放心,我才不会让她死。”
香笔虽然痛恨自己,但若不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她又怎么会想到要谋害自己?这背后生事的人,不仅有柳大夫人,这英亲王府自然有人,英王妃是不消说的了,若不是她忧心忡忡,香笔也不会想要害了自己讨好的,除了英王妃,应该还有旁人,否则她一个小小丫鬟,如何会生了这般胆量?又究竟是谁给她指了那个可以买到毒药的药堂?
京城这么多药堂,不是随便哪家就能明打明的可以卖毒药,她绝不相信香笔会运气这般好,走进一家便买到了想要的药。明媚从药箱里捡出一些药来:“这是防风、勾藤和青黛,你速速去寻二钱甘草,一钱生姜和这些药放到一起煎服,给她灌了下去。她服的药不多,时间也短,自然能救回来。”
床上的乔景铉捂着胸口咳嗽了一句,指着香笔道:“快把她捆起来,可千万不要让她死了,非得问清楚她为何要害媚儿,又是谁指使她来这样做的。”
英王妃赶紧走到床边握住乔景铉的手道:“铉儿,你别动气,小心裂了伤口。”转头吩咐身后的两个婆子把香笔拖到一旁捆了起来,这才仔细打量起乔景铉来。见他精神还好,心里头这才放下心来。
高老夫人也走上前和乔景铉说了几句话,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明媚,脸上有挂不住的笑:“多亏了十小姐了,真是一双巧手。”
明媚望着高老夫人笑了笑:“明媚年幼时,得高人指点,此生必要悬壶济世方才能一世平安,这才跟着神医钱不烦修习歧黄之术,竟没想到现儿倒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