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哥,不是我说你,这闺女家可都是留来留去留成仇,你也得为你儿子打算打算不是?”媒人叹着气,满脸不赞同的离开了钱家。只留下钱家三人大眼瞪小眼的沉默着。
后来听说钱老汉使了不少银子给邻村媒人,来来回回折腾了许多日子,才给钱芳芳定下一门亲事。当然,他差点砸锅卖铁的给凑了七八两银子的陪嫁就不再多说了。
至于钱家儿子,倒是娶了孝顺懂事儿的媳妇,家里家外也是一把好手。
当然,这一个多月以后的事儿,李青暖并不知道,也一点不关心。因为她家九个月大的小球儿正浑身发热,难受的直哼哼呢。
李青暖心疼的看着满脸通红,哭的声音都嘶哑了的闺女,眼里直掉泪。田铁石得了信儿从新作坊那边回来时,闺女已经迷糊的睁不开眼了。他探手一摸,只觉得手底下火烫火烫的。
何氏跟石大嫂也顾不上干活儿了,推搡着李青山去找大夫。然后俩人才跑进屋去。
“青暖,你把孩子放炕上。铁石你去弄点热水给她擦擦身子,然后给我那点小半碗烈酒过来。”何氏一边儿帮着李青暖照顾孩子,一边儿让田铁石去准备东西。
刚刚干完活儿的几个媳妇听说小球儿发热了,心里也都着急的很,平日里她们干活儿累了,最喜欢逗小球儿玩。这闺女机灵的很,会哄人,刚刚学会说话一见人就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蹦着叫,简直让她们恨不得抱回自家去。
石大嫂看着有些惊慌失措,还不住掉泪的李青暖,赶紧把人往一边拉了拉。
“妹子,你先别着急,先让嫂子用土法子看看。”
给小球儿擦了擦身子,何氏就点着了碗里的烈酒,用手站着蓝火给小球儿擦了额头腋下跟胸前。。。。。。
现在的李青暖咬着牙站在炕边上,心里全是自责,肯定是昨晚自己睡死了,小球儿踢了小被子,这才受了凉。想到刚刚小球儿难受的哭声跟咳嗽声,还有嘶哑着喊娘亲的声音,李青暖的心就被揪做一团狠狠的被揉捏着。
田铁石搭手把孩子的衣裳穿好,这个时候,大夫风风火火地进了屋子。
给孩子看过之后,老大夫就说是小儿夜里着了凉,有些伤了风寒,不过也不是大事儿。只是孩子忒小,他有些拿不准下药的剂量。
一听这话,田铁石二话不说就出了门,直奔拴着骡车的棚子,然后使劲儿抽着骡子往镇上飞奔而去。
大家都知道相比于牛车,骡子车虽然不稳当,可贵在速度快。之前因为跟镇上的店铺有了交易,所以他们就专门买了匹骡子平日里赶路跟传信儿用。
现在田铁石在镇上可是认识不少熟人,更别提百草堂原本就跟他相熟的坐堂大夫了。一听说小儿病了,而且瞅着模样似乎很是严重,那大夫甚至顾不上跟他说诊金的事儿,就带了个伙计出门了。
等到了看过小儿的脉象跟眼皮,老大夫才松了口气。小儿身体稚嫩,但发热却是她自身抵抗风寒的结果,说起来也算是好事。如今只需要助阳气退寒即可。
斟酌着开了个方子,又留下了两副散寒的药。
“幼儿身子没长开,一副药分四次喂下,最晚后天就能退热了。”大夫收了药箱,然后又叮嘱了几个人一番。只说这几天小心照顾,千万不能再受凉,不然就怕病灶入了脏腑。等孩子好后,也先用熬粥凉下的米油喂养两日,等她的肠胃好一些再添加其他辅食。
中医讲究养生,更有米油力能实毛窍,最肥人的说法,这样来保证孩子的营养的确是最好的。
石大嫂拿了药就去灶房熬去了,而田铁石则摸出了五十文钱付了诊金。
小球儿正烧的眯瞪呢,药并不容易未进嘴里,好在李青暖为了孩子也不怕苦,一小口一小口的含在嘴里渡过去。
折腾一天,李青暖虽然疲乏,可一点困意都没有,田铁石更是守在媳妇闺女身边照顾着。
何氏有心劝慰几句,可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来。她也是做娘的,知道孩子病了难受了,做爹娘的心里的难受。这种不能感同身受却恨不得病在自己身上的痛,外人实在是没法理解。
安排好明儿要干的活儿,各家媳妇问了几句,得了没事儿的答案也都回去了。只留何氏跟石大嫂去灶房随便熬了点粥。
眼见天色黑了,石大嫂家里也有一家子人,就回去了。因为田家屋子不少,她也就没走。
等到后半宿的时候,小球儿的热度也慢慢消退下去。而形容憔悴的李青暖也在自家男人保证会好好照看闺女后慢慢睡着,只是就算是睡梦里她也忍不住白着脸色皱着眉。
虽然媳妇入睡前不住叮嘱他快天明的时候叫醒她换自己休息,可只要看到媳妇那张小脸儿,他就实在狠不下心叫醒她。
李青暖睡得并不安稳,每次睡着了睡着了就会恍惚的听到闺女的哭声,还有她难受的喊娘亲的小模样。她心慌的不行,挣扎着睁开眼,却见自家男人正抱了孩子轻声哄着。
屋里就一盏灯火,并不明亮,可落在李青暖眼里却是异常的温馨。自从来了这里,从内心的惶恐到不安,再到认命,后来便是嫁个这个汉子后的幸福跟甜蜜。她庆幸自己穿越的是这个小山村,遇到的是这个憨子,而不是勾心斗角惶惶不可终日的皇宫高门。
第二天李青暖再醒来的时候,小球儿正在炕上爬的正欢,见娘亲醒来,赶紧凑上去用胖嘟嘟的小肉手捧着娘亲的脸狠狠咬了一口。
小球儿最近在长牙,可能是牙龈痒痒,总是逮住什么都往嘴里咬着,像是磨牙。
李青暖见闺女又活力四射了,心里高兴的不行,抱在怀里就是又摸又亲的,只了的小球儿咯咯咯的把一双眼睛都眯没了。
“青暖,来吃点东西吧。”见妹子醒了,何氏赶紧去灶上端了些吃食进来。
闺女身子没事儿了,李青暖自然也有了胃口,吃几口还不忘把喂闺女一小口米汤。
“凉。。。。。。凉凉。。。。。。羊。。。。。。”小球儿拍着肥肥的小手,吧唧吧唧的品着嘴里的米汤。
见闺女嗷嗷的张着嘴巴等着继续投喂,李青暖坏心眼的把眼看就要被闺女含进嘴里的汤勺转了个弯儿塞进自己嘴里。然后就看到小球儿嘟着嘴控诉的看着娘亲,小屁股还往炕上一蹲一蹲的,伸着手来够汤勺。
“香不香”李青暖又喂了闺女一口,见她眉开眼笑的模样,心里也是软的不行。
小球儿点着小脑袋,嘬了嘬嘴巴,“商。。。。。。”
这丫头,也就爹叫的像个样子,其他的听着也就是那么个音儿。
知道自家男人昨晚没睡,今儿却还赶着去送货,李青暖心里不由心疼的要死。钱是挣不完的,可身子却是自己的,等那个男人回来,自己一定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再说了,如今这进货送货的活,但是大山铁柱就能干的了,再不行还有大哥顶着,又不是非得要他去的。
闲下来的李青暖一边看着自己玩的正乐呵的闺女,一边坐在炕上看账本。月底又要来了,她得先备下大家的工钱,再加上扩大作坊后,进货的钱也多了,跟粮行和肉铺结算时候,自家可不能有一点拖拉。
做生意的名声不能坏,这一点她跟田铁石都清楚。
等晚上擦摸黑了,田铁石才回来,他照旧从后门进来,检查了各处的门栓才回屋。
“媳妇,今儿不少酒馆说下个月进货的量压倒契书上写好的最低量,说啥最近生意不好。”田铁石先是亲了亲媳妇的脸颊,又用胡渣扎了扎闺女的小脸蛋。
“这么突然?”
☆、第80章 是亲人之身世
天色暗沉,公鸡还未啼叫,却有几匹快马冲至帝京城门之前。守城兵士长矛高举,唯恐是贼人来袭出了差池。此时城内皇城禁卫赵将军及时赶到,亲自带领一众长途奔波的下属入京。
几人一路冲向晋安王府,只是到了大厅却见一神色肃然的男子坐于高堂之上。而一向无法无天的晋安王则老实地在下首落座。
“主子,我们顺着当年小公子丢失的村庄寻去,在落霞镇的侯家公子身上寻到了奶娘当年塞进小公子怀中的一枚玉坠。”刚入京城的一行人单膝跪在厅堂上,把连日来的寻找追查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上位气息冷冽的男人。
晋安王听到有些消息,最先露出个笑脸,这些年老爷子的积威颇深,尤其是对他们兄弟更是管束严厉。大半原因就在于丢失的那个弟弟身上。所以这会儿忽而传来好消息,倒让他心里生出了许多激动。
上座的男人瞥了一眼挑着桃花眼,急着询问皇城禁卫的儿子,半晌没有开口。只是那不断摩挲袖子的指尖,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焦急和不安。失踪的小儿是他原配嫡妻所生的幺儿,本来该好生护着疼着,却不想当年在幺儿两岁之时,遇到三弟□□。一番算计后便是两边势力刀枪相向,混乱中妻子携了上在蹒跚学步的幼儿逃出府邸,期间为了引开追杀他们的人,身边忠仆多被诛杀。最后妻子更是以自己为诱饵,为幺儿求得了几分生机。
想到当初妻子不甘受挟制,也不愿让自己背上骂名,终是从高城之上跳落以绝三弟之路。高座上的男人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与原配嫡妻本就是青梅竹马,少年夫妻,更是一路相互扶持走过许多艰险跟坎坷,俩人情分自然是常人比不得的。可待他成事之后,妻子芳踪已失。这些年,他培养心腹,以狠戾铁血的手段震慑着宗族内外,甚至再未娶妻纳妾,就算后院儿还有妾室,他也未曾想过让她们再有所出。
如今寻到了妻子所留的幺儿踪迹,让他如何不感到欣慰?
为首的皇城禁卫悄悄抬高视线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心里暗自叫苦,自己在那边还未查到确切消息,就被紧急召回。匆忙回来时,也只不过让人查了侯家少爷为人处世的品行跟背后经历,却不想对方完全就是个不入眼的纨绔。仗着侯家,做了不少天/怒人怨欺男霸女的勾当。
冷肃不拘言笑的男人展开手中的信封,看后久久不语。
晋安王瞧着老爷子脸色阴沉,心里正忐忑着,就见老爷子把手中的信递了过来。他看后,猝然跳起,拍着桌子怨愤地嚷道:“尼玛,老子横行京城这么多年,也没这样欺男霸女过,这种人要犯到老子手里,就算不切了他那祸害人的玩意儿,也得灌一瓶合/欢酒送去楚男馆当小倌。。。。。。”
被老二这么一搅和,男人肃然冷冽的面容倒是放松了一些,只见他有些疲倦的揉捏着额头,挥手让晋安王老实些。
“老爷子,你也别担心,左右我们兄弟几个感情好,咱家在京城也是竖大拇指的。万一这个不成形的玩意儿真是我那倒霉弟弟,大不了京城混世魔王的封号我就让给他。”
他们家人向来可都是护短成性的,要不然他也不能把自家王妃惯成那种见了不顺眼的人就动拳头甩鞭子的性子。其实无论是在晋安王眼里还是在老爷子眼里,除了国家大义之外,没有比自家人更重要的事了。
想想当初张家小姐因为想做晋安王的侧妃,几次算计王妃。最后还是因为晋安王妃不耐烦了,直接堵到张家门口当街抽了那小姐几鞭子,还一阵破口大骂。张小姐就算再厚脸皮,也不过是个闺阁女子,受不得这番羞辱,几次欲要投缳。张御史为了替闺女讨说法,以辞官向胁告到老爷子跟前。。。。。。至于最后的结局,张御史年纪轻轻致仕,并得了老爷子一句为老不尊教女不严的评价,张家就此在京城没落。
如此可见就算侯家少爷那等不入眼的混账认祖,老爷子跟他的几个儿子也会百般护着那个混混的。
男人沉吟片刻,心思斗转,他是不相信嫡妻会生出这种货色。目光落在晋安王身上,就连这个最不着调的儿子素日里也不过是胡闹了些,至于违法混迹纲常之事也未曾触碰一点。
况且,那玉坠儿既然只寻到了一枚,定然还有另一枚在别处。如何不可能是妻子为了混淆乱党视线,将两枚玉坠分开而放?
老爷子是何等人物,脑子里稍稍一想,便想到了万种可能。
沉默片刻,老爷子摆手让人退下,只留皇城禁卫将军跟此次带人去探访幺儿踪迹的那位小将军。
“带人去落霞镇,仔细打探小公子的行踪,切不要泄露一丝一毫的消息。”老爷子声音低沉,似是可以压抑着什么,“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特殊手段,皇城禁卫的审讯手段比三法司跟慎刑司可是高明的多。。。。。。”
“主子,是不是要多派遣些人去?”站在旁边耿直着身子一直沉默的皇城禁卫将军向前一步,单膝而跪恭敬的问道。
主子这些年身子愈发不好,若是再这般耽搁下去,只怕真会留下遗憾。如今皇城禁卫已然掌控了朝野内外,再有边疆也多无战事,他实在不明白主子到底在担心什么。
男人挥袖让人退下。此事他自有计较,妻子曾流落在外,若是被言官知晓,只怕少不得安上一个不洁的名声。所谓众口铄金,口口相传,他纵然能以威势压制那些明面上诋毁妻儿名声的人,却不能保证那些人私下里会如何诟病。
等到人都离开,老爷子猝然猛咳,不待晋安王上前帮着自家老爷子把脉,便见他咳出一口污血。所谓心病久治不愈,老爷子这心病可是在妻子自城楼坠下时便落下了,多年的调养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近两年,他早就觉查到了心力不足,遂家中大事小情,也多放手让老大协同兄弟处理,现在更是亲自出宫询问幺儿之事。
晋安王心中大骇,心知如今的病症不是他这半吊子医师能应付的,遂赶忙跑到内室让愤愤抄写女戒的王妃去药园请神医简老头。
晋安王妃虽然是个我行我素狠辣野蛮的性子,平日里也是不服管教,但在大事儿上也知轻重缓急。听闻老爷子身子不适,她赶忙扯了鞭子提着裙子往后院跑去。
但凡有一技之长的高人,总会有各种古怪的毛病跟规矩,更何况是人跟阎王抢人的神医。所以当初神医简一来京城,可是为难坏了不少高门大族的人。最后被晋安王府占了便宜,也不过是晋安王妃拿了鞭子带了几个暗卫强行把人绑毁了府里。
晋安王妃本是佞臣之女,名声奇差,再加之她也不在意名声,素日里也不是没闹得想欺负她的人没脸。
她的口头语可是:人生短暂,老子可不会为了给别人脸面委屈了自己。
最后一通折腾,竟然让这位神医高人怕了她,之后虽算不上言听计从,却也会在规矩之外不会拂了晋安王夫妇的面子。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如今神医简给老爷子把了脉,又仔细问过平日里的状况,斟酌一番才得了个心力耗尽的结论。就算他能跟阎王爷抢命,最多也只能为他续延一年的寿命。期间若是再有反复跌宕的情况,只怕。。。。。。
晋安王闻言,鲜有了露出一个暗沉满含煞气的眸色。纵然神医简见惯了上位者各色的狠戾,也不由被晋安王的神色骇的心头发寒。他就说能跟晋安王妃那般手段狠辣的女子为伍的人,怎可能是常日里看到的毫无威严的混世魔王呢!
老爷子对自己的身子早有感觉,遂不咸不淡的让儿媳送了神医离开。如今依老大的能力,接手宗族门楣并无不妥。甚至,他隐隐觉得老大的心智更甚于自己,日后必能将祖宗基业发扬光大。
只是幺儿一日未归,他的心头就一日难安。纵然身份尊贵,他也不过是个念着嫡妻的汉子,尤担心去了那边寻到妻子的魂魄,无法对她做出交代。
等到身体舒缓过来,老爷子才招来了心腹,又是一番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