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千言万语化作一笑,我是很有涵养的。
直到柳沉咳嗽了一声,大叔才回过神,开口就道说什么也得免费送我们两件衣服,并且是独家定制,绝对符合我们气质,为我们量身打造。
我当然是却之不恭,喜闻乐见的接受了,毕竟以前穷惯了……就是柳沉貌似觉得我这么做好像很稀奇地看了我一眼。
但是,当大叔为我穿上,他所说的独家定制!绝对符合我们气质!为我们量身打造!的衣服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
蜡蜡黄的一件衣服,从头到脚只有一个颜色,就是黄。色!!虽然我是很喜欢亮色没错,但是大叔你不觉得我穿这个走在大街上好像有点像会移动的电灯泡吗??
还有!这衣服的背面,腰部以下,臀部以上,拖着的这根恶意满满的黄。色绒毛是什么东西……尾巴吗??
当柳沉穿着一身优雅而稳重的黑色长袍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今天决定出门逛街的时候为什么不看一下黄历呢?
我愣在原地,一旁大叔带着可疑的笑容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们一番,用极其夸张做作的表情感叹道:“太合适了!!”
我机械地转过头去看着他:合适你妈X。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陆沉在看到我这副奇葩的样子的时候,居然朝我抱之感动一笑:“从未见你穿过这种衣服,很漂亮……”
你说这话有没有问过你自己的良心???
陆沉看了一眼大叔,后者便识趣地屁颠屁颠跑去招呼其他客人,随后,用一种极其陈恳的语气说道:“玉错,先前你说的话,我就当没有听到过,你也忘了,好吗?就算不愿和我走也没有关系,求你不要拒绝我再见你好吗?即便只在床榻之上服侍你,我也没有关系……”
在我深深感受到面前这人的三观已经无法矫正,准备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拒绝之前,从锦绣坊的二楼走下来一个人,脚步很慢,优雅得像一只波斯猫,还没看见他的脸,就已经听见他那慵懒的,不可一世的声音了:“看来有些人活得不耐烦咯,公然勾搭我的人啊……嗯……准备怎么死呢?”
☆、靠,好冷啊
这令人微微感到蛋疼的俏皮尾音。
在我无比窘迫地把头越埋越低的时候,来人已经走到了我和陆沉之间。
壮起胆子飞快地瞥了一眼他的脸,只是一瞬,却将那双触目惊心的紫眸里包含的内容完全读懂,他笑着,笑意却没有涉及眼底分毫,眼里的内容分明就是让人胆寒的阴戾,同时又无比柔和。
好奇怪的感觉。
重生之后,时隔半月没见,对他的感觉却是越来越熟悉,不知道这和那半个月所看到的的幻境有没有关系。
突然,我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纳纳地抬头,调匀了呼吸,淡定地直视着面前的两个人。
没错嘛!!我刚才在紧张个什么劲啊,我现在是婴玉错啊,和聂上薰最多也就是个前小舅子和妹夫的关系,怕他干毛。
聂上薰见我抬起头,略感到好奇地轻轻挑了挑眼皮,随后轻蔑地笑了笑:“连眼前的人究竟是谁都弄不清楚,就说出这种下流无耻的话……啧啧,陆沉……先生?”说到此处掩起嘴:“你的智商和礼义廉耻一定是被狗啃了吧?做你的学生还真是时运不济啊~”
我有些难以消化地去分析他这一长串话,什么叫作连眼前的人是谁都弄不清楚……?
他也是保持一副神秘的姿态不作任何解释,只是在那里摆出一脸邪魅的样子,盯着陆沉一言不发,笑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陆沉倒是忍不住了,一脸愤慨地瞪着聂上薰,不屑地斥道:“哼,你这妖人是那叛贼刘濞的手下,用些下三滥的手段侵我大汉城池的事已是人尽皆知,此刻又出现在我长安妖言惑众些什么?呆在你该呆的地方,等着我大汉的军队将你们一举歼灭便好!”
我有些钦佩地看着陆沉,老师果然是不一样,骂起人来都字字珠玑不带脏话啊。
聂上薰不怒反笑,笑得一脸的春光灿烂:“真是新鲜啊,说我是刘濞男宠的倒是时常听说,说我是他手下的还真是第一次。”从鼻腔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轻笑:“呵呵,还真是有趣啊……不过,我的新店开张,身为老板我哪有不来的道理?倒是你,现在站在我的店里,穿着我的衣服,还对我一点都不礼貌,真是很讨厌啊。”
陆沉眼神略微一惊,大概是没有想到锦绣坊的老板是聂上薰。
我虽然也没有料到,但听到他这么说却觉得理所当然……毕竟吴王的兵队已经占领了西营所驻外城,虽然离长安距离甚远,但是长安城内肯定也都是人心惶惶,这个节骨眼上还哪有人有心情开店,除非这个人是吴王的人。
陆沉的脸上只是掠过一丝短暂的诧异,随后又摆出一副鄙夷的面孔:“对于你这种叛贼,还讲什么礼貌。”
聂上薰皱着两黛眉毛,撅了撅嘴,歪着头思考了一下,有些委屈地埋怨道:“左一句叛贼又一句叛贼的,可真不好听,我只不过是找人偷偷在那些笨蛋的饭菜里下了点泻药而已,那日我也只是去接我的夫人罢了,是刘濞的军队非要跟在我屁股后。头,我也没法子呀,你们要歼灭他们就去歼灭好了,我可无所谓。”
他此话一出,柳沉倒有些接不上话了,我估计他是被聂上薰猎奇的思想给震惊到了,想了半天才来了一句:“不知所谓!西营怎么可能有你什么夫人……”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才说了一半的话就这么戛然而止。
聂上薰用拇指摸了摸自己那片薄唇,叹气道:“哎,可惜喽,我的夫人那日从城楼上摔下来,死了,脑浆都崩出来了,当时就摔在我的脚跟前,他临死前的模样我可是看得真真切切。”
听着聂上薰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描述着这么凄惨恐怖的事,柳沉也像着了魔一般地附和问道:“你不难过吗?”
聂上薰轻笑一声,自言自语般喃喃说道:“可我知道,他还活着……”
语毕,我感觉心脏骤然收紧,很多零碎的片段逐渐在我脑中清晰的整理展开。
从城楼上摔下的那天,那诡异的紫色幻影硬生生将我与期殊羽的手分开,还有弥留之际的黑暗之中的那对触目惊心的紫眸。
很久以前我与聂上薰说起自己的来历,他那不以为然的态度。
只要盯着他的眼睛看,好像就会失去意识。
还有……婴珂蓉死的那天,他说的话。
他说:“我会来找你。”
……
聂上薰,他到底是谁?!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一个恐怖的想法在我脑海中呼之欲出之际,聂上薰忽然将那张精致的脸别转过来,直直地看着我,用拇指指腹蹭了蹭自己的唇,戏谑地笑道:“小黄鸡?这身衣服很适合你。”说着揉了揉我的头。
我怔愣在原地,心里流了一地的狗血,因为太久没有说话,再次开口声音略微有些沙哑,我拱手谢道:“聂公子说笑了。”
手还未缩回去,就被聂上薰一把握住,瞬间那张脸便近在咫尺,他低声嗔道:“再用这种酸腐的语气和我说话试试!”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着左手走出了锦绣坊,他步伐极快,我跟在后头一路走得跌跌撞撞。
我回头看了一眼,吓得不轻,只见此刻,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八卦少妇们,站在锦绣坊门口挑选布料的小姐们,还有路上的来来往往的行人,流动小贩叫卖商人,一切活物仿佛被冻结了一般,要不是地上的寒风不禁意卷起了几片枯叶,我会以为自己正在在欣赏一副静止的照片。
回过神来,我手腕使了把狠劲,终于挣脱了他掌心的禁锢,我朝他大声骂道:“你神经病啊,长得跟女人一样力气这么大!快被你拽脱臼了!”
抖了抖酸痛的要命的左手,没好气的看着他,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忽又雀跃在耳边,才发现随着我刚才的一声叫骂,不知道什么时候街上的人又恢复了生气。
特别想再补上一句“我认识你吗你他妈谁啊!”,可是却迟迟都没有开口。
只因为看到他那张妖冶傲气的脸上流露出了一股可怜巴巴的委屈,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紫琉璃般的眸光微微闪烁。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个样子,竟然对自己刚才的语气产生了责备的心理,在追问了自己十几遍是不是说话太重了之后,我终于感受到了自己身上散发的人渣气息。
我内疚万分地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深深陷在自责中无法自拔,他突然握起我垂在身体一侧的右手,从他的领口带入那宽大而精致的紫袍中。
虽然婴玉错的身材很是修长就和以前的我一样,少说也有一米八,但残忍的事实告诉我聂上薰似乎比我更高一些,而我此刻就像一个变。态一样,踮着脚,用极其诡异别扭的姿势,将自己的右手臂完完全全探入了他的袍子里。
直到碰到他的那根东西。
我一脸的黑线地抽出手来,咬牙切齿道:“喂……大街上……”这才发现原来刚才的一刹那时间仿佛又被静止过了,路人刚刚才恢复走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对这些怪异的现象见怪不怪了,下意识地以为一切都是聂上薰搞出来的鬼,仔细地将聂上薰审视了一番,得出结论:此人还有救,在大街上做些丢人的动作至少还知道用些妖术去掩盖一下。
我感受到自己额头上突起的青筋终于是消了下去。
聂上薰在看到我瞬息万变的情绪转化之后,似乎还很得意,笑笑说:“女人哪会有这个东西?”
我无奈道:“我只说你像女人,又没说你是女人,哪有女人像你长得这么高的,看着就碍眼,又不是泰国人妖!”
忽然手心被放上了冷冰冰沉甸甸的一物,我低头看去,那是一把精美的匕首,刀鞘上镶嵌着五颜六色的水晶,手柄尾处挂着一根长长的毛绒的白色羽毛,看起来像是西域的贡品。
我看得入神,只听聂上薰在我耳边幽幽道:“原来你喜欢矮个儿啊,这刀送你了,你就趁夜里我入睡以后,用它将我腿砍断几寸,我自然就比你矮了。”
听着这病的不轻的言论,我立马抬起头来,唾弃道:“毛病,你是男人,就算你变得和冬瓜一样矮……我也……”想了想,又觉得当下的身份,对他说出“我也不会喜欢你”这种话分外矫情,翻了个白眼:“和你废这么多话干嘛,你速速到你的店里去吧,我要回府了。”
将那把匕首往他胸前一摔:“接住。”
匕首没还回去,手又被他拽住了,我才迈出两步,一个趔趄又被他拉了回去。
他握着我的手,我手里握着那把匕首。
将我的手埋进他的领口,依靠在他胸前的位置,左手紧紧扶住我另一侧的肩头,把我往他身上箍了箍,抬头自顾自看着这一月的寒天,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已经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这小雪下的很静谧,落地后便消逝不见了。
他嘴角扬起了一抹浅笑,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那种笑容,美好而安静,轻轻朝着清空呵了一口气,空气中染上了一缕乳白色的仙雾,他叹道:“好冷啊。”
不知道楞了多久,我才发现自己被他伪装出的乖小孩样子给骗了,真是色令智昏啊!怪不得人家说长得好看做什么事都有萌点……
于是我又开始挣扎从他胸口试图把自己的手给抽出来。
他脸上表情未变,手中的力道却加重了几分,神神叨叨地轻声说道:“莫动,莫动,就这样,我好冷。”
我提醒道:“冷的话就回家多穿点衣服呗,要风度不要温度,不冷你冷谁?”
他不悦地蹙眉:“你这蠢蛋,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我大声辩解道:“你骂谁蠢蛋呢,隔壁俏三春的阿花小春小菊很解风情啊,你怎么不去。”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他挑眉:“哦?你去过?”
我一翻白眼:“名字都是瞎编的。”但我还真去过。
他轻笑一声:“编的名字还真够土的。”
我破罐破摔道:“那有什么办法,我本来就一乡下土鳖,松手!”懒得和他再斗嘴,又开始使力挣脱,老子就不信这手抽不出来了!
他手下用了些力,眼帘半睁,垂着睫毛,看起来情绪有些失落,默默说道:“你要是再犟,我可就哭了。”
我站在原地,万分无语,反反复复张嘴闭嘴,想了老半天终于是憋出一句话:“你这男人要不要脸……”
他听了这句话好像还很满意的样子,兀自笑道:“你脸色苍白怕是有些肾虚吧,恩……得给你买几剂药补补,我最近也生了许多白发,虽然长在我头上有几分别样的美,可我怕你嫌弃,也得去药铺看看是不是有药能治……”
大哥,你能再自恋点不?
他自顾自说着就扶着我走了起来,一路上姿势都没变动过,到了药铺才觉得整个右手又木又麻的,那把匕首在掌心硌出了红印,左肩是又沉又酸,像刚挑了十几里路的担子似得。
不过,这一路上,我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倒是说了一路琐碎的闲话,头一次觉得他这么啰嗦。
但,谁也没提关于关于婴珂蓉的事。
有一种奇怪的的感觉,就好像大家心里都明白,却谁也不愿意挑破。
身为婴玉错的我明明是是第一次见到他,相处的氛围却像老朋友一般,也并不关心他到底把我当谁,到底知道些什么,在暗中操纵着些什么。
也许,我只是舍不得他这个朋友吧。
再一次见到他,不得不承认,我很高兴。
☆、靠,管家公
不过这天医馆的老板就不太高兴了。
我尽量不那么夸张的描述一下他到底是怎么个不高兴法儿。
下面是婴老师电台故事时间:
医馆和药铺是合开的,这种铺子就讲究个静字,铺门安安静静地虚掩着,为里面的客人营造着舒适安心的医疗环境,可不知道是哪儿刮过去一阵邪风,从门缝钻了进去,凄厉尖啸的声音吹得里头的人一阵心慌,寒毛都立了起来。
众人朝门口望去,只见医馆原本“吱呀吱呀”要开不开的大门此刻被人重重得一脚踹开,门口站着两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其中一个是我),他们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勾肩搭背在一起,其中一个矮一些的一脸尴尬,另一个紫色眼睛的正绕有兴致地看着医馆里一群呆愣着的人,良久,他才笑笑解释道:“不好意思,手正忙着呢,才用脚踹的。”只见他的左手搂着边上人的肩,右手使劲拽着边上人的手往自己怀里蹭。
然后,医馆里的病人也不看病了。
正义凛然略有见识的上前对着紫眼睛的人就是一顿狂批:“你是吴王的人,聂上薰,你这个叛贼,别以为我们这些市井小民就不认得你,长安城可就你一个紫眼睛的人,妖人!”
聂上薰揽着的人笑笑,心说:妖人,我还人妖呢。
花痴的女粉丝上前去对着紫眼睛就是疯狂表达自己的倾慕之情:“弄影公子!去年上元节在街上有幸一睹过你的风采,小女子久久不能忘怀,日日夜夜辗转不能眠,梦里面都是你风姿绰约的样子,今日可算是又见到了……”
聂上薰揽着的人撇撇嘴,心说:我感觉我被无视了,我也挺不错的好吗,看我一眼啊美女。
美女心里的OS估计是:不看看自己穿的那一身黄不垃圾的啥糟心玩意儿也好意思叫我看你。(= =)
再有就是来医馆本身的目的就是看精神病的患者,整个人都快不好了地尖叫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