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从地上抓了块石头,要往宋问那里砸去,狱卒匆忙喊道:“住手!你想做什么?张虎,我看你是最近太…安生了不成?”
那囚犯被他一说,越发恼怒,跳脚道:“是他先来招惹我的!凭什么你是骂我?”
狱卒转向宋问:“你,刚才想做什么?”
宋问扭过头,得意的哼了一声。
狱卒咋舌:“啧,哪里来的祖宗。”
宋问摸摸自己的长发,笑道:“一百两的祖宗。”
“什么?”狱卒没有听懂,又觉得这人是个天大的麻烦,撇撇嘴,觉得不理会她,转头喝道:“都给我安分点,明白吗?!”
这下原本不信的也信了七分。
宋问举手:“我要见大理寺卿!”
狱卒皱眉道:“大理寺卿岂是谁人想见就能见的?自己呆着,只会有人传唤你!”
先前那囚犯实在气不过,举起石头,还是朝宋问砸了过去。
宋问早有防备,用折扇挡了一下,朝后一仰躲了过去。
宋问心疼道:“我一把扇子,十两银子诶。”
狱卒长鞭甩在他们门上:“你简直放肆!张虎,给我滚出来!”
囚犯回吼道:“出去就出去,反正这大理寺也是看银子了!一百两是不是?老子要去这小白脸的牢房!”
众囚犯群情激愤,跟着呛声道:
“我当大理寺卿真是公正无私,原来都是放屁!”
“我看是狱丞私收贿赂,倒要听听寺卿要怎么判这手底下的人。”
“一百两,老子也不是没有。我也要去这小子的牢房!”
狱卒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听周遭四处都开始骂了。
狱卒吼道:“什么一百两?都胡说些什么!没有的事!通通都安分些!”
“如此明目张胆的收受贿赂,先前的传言果然都是真的!”
“都这般情况了还想骗我们?”
“打!有本事你再打!老子怕一句不叫张虎!但也定要你们好看!”
“肃静!通通都给我肃静!”其他狱卒赶来,问道:“怎么回事?!”
宋问喊道:“他们都欺负我,快将他们都打一顿!”
全狱炸了。
囚犯各个面红耳赤,也不畏惧狱卒的鞭打。
狱卒越是凶狠,他们越是无惧。
反抗已起,再靠暴力镇压是没有用的。
只是对面根本不听,他们也不知道情况,连个想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关押在这里的,不少是穷凶极恶之徒。
平日里这些狱卒对他们就很不客气,由此攒了一肚子怨忿。
此刻心有不平,哪那么容易听话?
估计也是有人想吓吓宋问,才将她关进这边。
宋问淡定的摸摸眉毛,她也很无辜的嘛。
狱卒拍拍宋问的牢门:“你到底对他们说了什么?赶紧给我解释清楚!”
“我没说什么呀。”宋问打着扇子敷衍道,“哦,其实我方才都是骗你们的。成了吗?”
“当我们傻子吗?”
“格老子的!凭嘛!”
宋问摊手道:“看,与我无关吧,他们分明不听我的话嘛。”
狱卒气结:“你究竟想做什么?!”
宋问:“我说了,我要见大理寺卿。”
狱卒:“所以让你等着!在这里耍什么花样?真当我们不敢办你吗?”
宋问盯了他一会儿,而后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正色道:“见不到他,我不痛快。我不痛快,你们也别想痛快。至于我不痛快多久,就要看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寺卿。”
狱卒:“你——!”
付少卿看过手下送来的纸条,狠狠捏做一团,丢到了地上。
气不过,又上去多踩了两脚。
“他们张家人是喜欢戏耍我吧?替他们做牛做马也罢,先前竟还故意针对,坏我好事。如今还想找我办事?当我是什么人?”付少卿咬牙道,“痴人说梦!”
他走了一圈,又接着骂道:“张炳成,算个什么东西!”
门外传来叩门声,来人通报:
“少卿,关卿请您过去。”
付少卿摸了把脸,平静了一下心绪,应道:“知道了。”
捡起纸张,放火上烧了。而后走出门,前去找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正在同狱丞说话。
付少卿站到一侧,听了几句,明白过来。
那宋问在牢里惹事情了。
大理寺卿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问道:“他是做了什么?”
狱丞捂着头,无奈道:“下官也不知道他是做了什么,反正如今牢里已经是一团乱了。下官是真拿他没有办法。”
大理寺卿又低下头。
狱丞猜不透他的意思,自己又拿不定注意,只能接着说道:“我已将人暂时提出来了,牢里现在那般状况,再呆下去恐怕危险。寺卿,这现在究竟是放还是接着关?”
大理寺卿问:“为何要将他提出来?”
“这……”狱丞看向付少卿。
付少卿开口道:“这人太子特意关照过,三殿下也来关照过,他还是御史公公子的先生。您将他关到大牢的那里面去,那边都是些什么人,若出了什么事情,如何向二位殿下交代?”
“关照?你是依关照做事的吗?”大理寺卿道,“事关太子安危,自然不可有所疏漏。要论关照,这也是陛下的关照。”
付少卿低头道:“尚未确定此事就与他有关,就算是没有人关照,关在那里,循旧例来讲,本就是站不住脚的。出了事,问起来,也不好回答。”
“真当大理寺的监狱是什么吃人的地方不成?那么多狱卒看着,他若不惹事,能有什么危险?”大理寺卿将笔拍在桌上,面色不善道:“这才进去多久,人已经闹翻天了。就是因为你的关照,才会让他有恃无恐!”
换做以往,付少卿决不会与他争辩。
只是今日,就卯上劲了。继续说道:“他闹正是因为他不服?这没有足够的证据,就将人扣下。下官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我大理寺素来公正严明,为何偏偏要为难一个白衣书生?”
狱丞跟着叫苦道:“寺卿,如今实在是关不住了。”
他们何曾关过这样的人?
暂且不知道有罪与否,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对方还偏偏喜欢惹是生非。
可比祖宗还难伺候!
大理寺卿道:“他很是可疑。如今嫌疑最大的,就是他了。”
付少卿道:“既然如此,就该将他提上来问问。”
大理寺卿探究的看向他。
付少卿吸了口气,又低下头去。
“我说了不问吗?”大理寺卿顿了顿,颔首道:“带他上来吧。”
狱丞如蒙大赦,迅速点头道:“是!下官这就去将他带上来!”
随后转身跑了出去。
付少卿斟酌片刻,解释道:“下官也知道,寺卿公正严明,不偏不倚,不在意这些。这是这人身份实在特殊。未免大理寺惹上麻烦,下官还是不得不多说两句的。”
大理寺卿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爱不爱我!
爱!!!
另外,我腿毛真的不粗,信我…。…
第64章 敷衍搪塞
作者有话要说: 付少卿就是,之前真假礼单案里,替林唯衍背锅的那一位…。…
另外,日常更新时间还是18:18分的。加更章才不定时掉落。那个看缘分
宋问进狱没多久; 就被带了出来。很快就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为人不苟言笑,双眼如潭; 一身杀气。
长得与那恶面阎王起码有三分相似。
宋问被他冷冷一盯; 也是一凛。
自行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付少卿被她举动惊住了。
“站着。”大理寺卿指着前面道,“站堂上。”
宋问叹着站起来; 走到堂前道:“我以为我们是要好好聊聊; 这些繁文缛节可以省了的。”
大理寺卿冷笑道:“牢里过的还有趣吗?”
“那自然是没有牢外有趣的。”宋问又补了一句道,“不过和您比起来; 我的狱友们可有趣多了。”
大理寺卿:“那真是叫你失望了。”
宋问顺了把额前的碎发,笑道:“那倒也没有,原本就没抱多大希望的。”
大理寺卿见她眉目清明,关在牢里还能那样活蹦乱跳的惹事; 胆子也是很大。挑眉道:“看来你对我; 多有不满。”
宋问打开扇子; 微笑着点头:“任谁受到不公的待遇,都是有些不满的。”
大理寺卿:“何来不公?”
“数百人里问话; 为何只有我一个留在这里?”宋问偏过头,“明明说了只是问话; 结果话也没问; 你却替我改了留宿。”
大理寺卿:“你是想你的学生也留在这里?”
宋问:“除了我的学生,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大理寺卿:“他们都没有你可疑。”
“我怎么不知道?”宋问上前一步道; “我倒是觉得,关卿,您很可疑啊。”
付少卿在旁咳了一声。
这什么?怎么还聊起来了?
聊聊也就算了; 怎么还杠上去了?
大理寺卿横眉一竖,厉声问道:“案发当日,你在做什么?”
宋问拍拍脑袋:“白天嘛,都与二位殿下或是学生在一起。他们可以替我作证。”
大理寺卿:“晚上呢?”
“晚上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宋问摊手道,“我身家清白,无不良嗜好。”
大理寺卿:“为何太子请你去温泉馆,你却还带了那么多的学生?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想做什么呢?”
宋问:“太子惠允,我为何不能带?”
“我现在不是问你能不能,我是问你为何。”大理寺卿哼道,“无端想惹太子不快?宋先生既为云深书院的先生,岂会连这样的规矩都不懂?除了别有图谋,实在说不过去。”
“您觉得我是为什么,我大抵就是为什么。”宋问反问道,“您觉得我举止反常?”
大理寺卿一抬下巴,表示不错。
“其实不是。”宋问道,“我平日里就与大家不一样。你可以说我脑子有病,但是你不能质疑我的人品。”
大理寺卿一噎,微微蹙眉。紧盯住她的脸。
宋问摊开手,朝他微笑了一下。
大理寺卿拍案,冷冷看这她:“与你住在一起的少年,平白失踪了,他去了哪里?”
“我这已经被你们关进来了,都是自身难保,如何知道?”宋问道,“不过他是宋太傅的关门弟子,你不如去问问太傅。”
大理寺卿喝道:“不必拿太傅来压我。进了我大理寺的人,勿论你是什么身份,不说出真相,就别想离开。”
宋问道:“说的都是真相,可就怕您不相信。”
大理寺卿:“据说那位少年武艺惊人,力大无穷。他究竟是何来路?能去哪里?你是如何与他结识的?”
宋问明白了。
这人是怀疑林唯衍,可又找不到他。顺便也怀疑宋问,于是就带过来敲打敲打。
“林唯衍啊?他什么来路我是真不知道。平日里吃住在我家,顺便保护我。可人家这样的武林高手,是什么来历,他要不愿说,我能拿他怎样呢?毕竟是我有求于他。”宋问摇头道,“说他可疑,我是不认同的。他不过是个少年郎而已。依我对他的了解,他实在是做不出这样的事。”
“不必在本官面前装无辜!”大理寺卿继续拍案,“先前京城出过妙手空空的案子,偏偏也与你们扯上关系。你们二人必有猫腻,谁也脱不了干系。好个贼心豹胆,还不据实坦白!”
宋问不理,摸着下巴点头道:“我倒是觉得,长安县令张炳成,更为可疑。”
“这太有意思了。张县令指认了你,你却指认了张县令。”付少卿冷笑一声,“想要携私报复吗?真当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搬弄是非!”
大理寺卿带着探究的意味,斜眼看他,目光如电。
付少卿抿着嘴唇望向前方,似未察觉。
宋问垮下肩膀,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我就知道是张县令指认的我,因为那几日他的行踪实在是太诡异。却偏偏让我发现了。”
“这张县令与温泉馆的掌柜交情匪浅,对温泉馆也很是了解,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我看八成就是他没错了!”宋问拍着手道,“哎呀,论嫌疑,看来他要比我大了。”
付少卿疑惑垂眼。
他原本还以为是国师想报此前的冤仇,莫非此案与国师没有关系?是张炳成自作主张?
宋问就抓着这个点耍无赖了:“他指认我,你带了我来。如今我也指认他,是不是该将他也带来问问呢?”
大理寺卿不悦道:“大理寺办案,岂容他人置喙?”
宋问:“他人?也就是说与我无关咯?不然就放我走呗。”
大理寺卿:“现在是本官在审你!你若还这样敷衍搪塞,休怪本官不客气!”
“搪塞?”宋问收了神情,冷笑道:“如此不合情理的事情,关卿也信?我初来京城,自钱塘长大。与那掌柜更是素昧平生,我杀他做什么?素闻关卿明察秋毫,眼光锐利,又岂会想不到这里?”
宋问认真道:“至于,与我同住的那位小哥,我与他确实不甚相熟。他武艺高强,我弱不禁风,我哪管得了他?是不是与他有关我不知道,但肯定与我无关。”
宋问:“你既无证据,平白扣押,又一句解释也没有,不就是欺负我背后无人吗?若是有心为难我,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大理寺卿不屑一笑:“背后无人?我看是没人比你来头更大了。”
陛下这边下令严查,太子却亲自出面保她。
还有谁,比她的来头更大?
他不过留这宋问过了一晚上,已有多少人为此事给他传话了。
宋问用扇子敲敲后背:“我与这大理寺大约八字不合,身上特别痒。究竟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八字不合,你也得呆着。”大理寺卿道,“凡进了这大理寺的人,八字没有合过的。”
宋问叹了口气,点头道:“呆着也可以,那得找个伴。张炳成,否则我不服。”
大理寺卿:“你以为大理寺是什么地方,还当这里是温泉馆?本官还要管你服不服?”
“先前我查国师案子的时候,他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倒是有些害怕。”宋问道,“你这样审,是吓不住我的。你若是想要什么好听的答案,不如也架一把试试?”
大理寺卿:“你若真想见识大理寺的刑具,本官自然满足你。”
付少卿舔舔嘴唇:“关卿?”
“我自然是不愿意的。不过……”宋问道,“除了屈打成招,我没有说假话的理由。”
大理寺卿讥讽道:“伶牙俐齿,辩口利舌。”
宋问:“谢夸奖。这是我身为一名先生的职业素养。”
大理寺卿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是一块硬骨头。
加上又有人护她,大理寺寻常的审问方法对她没用。
倒是也可以确信,此案多半与她无关。
那行凶者行事草率,处置的也很不妥当,所以尸首也迅速被人发现。
如果是眼前的宋问所为,肯定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两方僵持不下。
虽然知道她的确无辜,可大理寺卿没逮到林唯衍,又不愿意放宋问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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