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兴怀疑的目光转向了周义。
周义:“你这是几个意思?”
黄兴:“我看看也不行?”
“这只是推测之一,现在不用急着下定论,”江道义明智地叫停,鉴于他之前在黄兴与刘浩宇面前刷足的威望值,两人齐刷刷闭上嘴,“我个人更偏向凶手是故布迷阵,或许,从我们踏进镇子那刻,他就开始筹谋,让我们出不了这个地方。”
“你,你的意思是……凶手想团灭我们?”黄兴掩不住惊恐道。
“我只是有个不太好的猜测,”江道义抬头看了眼天色,此时天边已经微微泛白,这漫长又诡谲的一夜终于要过去了,“在我们来到小镇的第一夜,姚佩佩死了。第二夜,王勇死了。现在是第三夜……”
未尽之语,令人毛骨悚然。
鉴真拧起了眉,“你说的倒不无可能。”她有心想再快一些,但身边伤的伤残的残……加之天光已亮,赶回去俨然是来不及了,只能希望是阿义多虑了。再说有齐天戈和李海平在,应该,不会有事吧……
众人沉默了下来,静静地穿过布满了各个印记的密林,前方是一处被削去半个山头的山崖,整个横截面呈不规则的梯形,切面光滑而利落,裸、露的红泥湿润新鲜……
这个崭新的剑痕让黄兴眉心一跳,直觉偷偷望向在前方带路,正与江道义手牵着手并肩而行的纤细少女。
“怎么了?”,仿佛脑后有雷达感应一般,她几乎是在瞬间转头回视他,那眼神……温柔无辜得令他的心忍不住一个哆嗦。
“没,没事。”黄兴忙不迭摇手,决定将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在脑中彻底删除。
前路被倾泻而下的土方挤压成狭窄的一线,他们只得鱼贯绕到山崖完好的那一侧离开,江道义自觉走到队尾断后,眼看他即将走出山崖脚下时,忽然从头顶传来一道微乎其微的‘咔嚓’声!
站在江道义面前的黄兴只觉得眼前一晃,原本在队伍最前端的鉴真已经出现在他身边将他往后一甩,直接拉过江道义——
轰!
只余下不到2米宽的山崖顶端霍然毫无预警地崩裂,数米高的巨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坠而下,险之又险地撞在离他们不到一臂距离的地面,碎成数块!
鉴真迅速地竖起背包一挡,几块拳头大小弹射而来的碎石卡在了柔韧厚重的背包上,其余一并腾起的沙土就没那么客气,洋洋洒洒地顺着风势扑将过来,劈头盖脸地洒向众人。
“咳咳!我……呸呸,草!”被甩在地上懵逼状态的黄兴不小心连吃带呛了一嘴土,他爬起身,双手狂扇着遮蔽了整个视野的灰黄尘沙,“怎么回事?”
刘浩宇一只手臂骨折动不了,只得选择捂住口鼻等纷纷扬扬的沙尘自行平复下来,“好像是刚刚山崖上落了石头下来,你们没事吧?”
周义:“没事儿。”
黄兴:“我也挺好。道义你们还好……卧槽,你们什么时候上去的?”
沙雾终于不甘情愿地散开,众人目瞪口呆地盯着不知是什么时候爬到山崖崩裂处的鉴真与江道义——最不科学的是,与灰头土脸的他们不同,两人从头到尾清清爽爽,连根头发丝都没乱。
江道义没有回话,他疑惑地偏过头,仔细端详着崖壁内裂开的缺口。在外层的黑色土石剥落,褐色的泥沙也随之被带走大半后,曝露的主体灰白色岩石层却在中心有圈奇异的皱褶孔洞……
鉴真习惯了以力破巧,直接简单粗暴地掏出破邪剑想往孔洞内戳去。
“等一下。”江道义好笑地拦住她,“不然先试试能不能用剑把外侧的石头剥开?”
“小菜。”鉴真连剑鞘都没摘,直接以剑柄撬向孔洞外圈的岩石层——
哗啦啦!
伴随着大片大片的岩石剥落,孔洞深处,一抹非金非玉的青色硬石映入眼帘。
“这是什么……”
他们从未见过这种质感奇异的石头,触之生凉,质地坚硬平滑,乍看之下是深邃的青,对着光线,却又隐约有金光暗涌。
鉴真拔出破邪剑试着削下一块带回去研究,然而,劈山裂石无往不利的辟邪剑却在这里撞上了铁板,她用上了十分力道也只能在这块青石上留下几条浅浅的划痕。
她又将周遭的岩石剥了一圈,以剑鞘轻轻击打青石,凝神细听……
“不行,石质太硬了,而且面积应该非常大,挖不出来。”鉴真收回剑,藏在孔洞深处的青石似乎是完整的一体,凭人力不可能带走。
江道义熟练地开启了拍照模式,“没关系,等回去后问问地质专家就知道了。”
鉴真却依然眉心未展,她将掌心按在青石的表面,悄悄放出了一根意识触角……倏地收回手,她拉着江道义,“我们现在先回去。”
第十四章
一夜惊魂,众人好不容易下了山,黄兴等人看着车子几乎要热泪盈眶,迫不及待地上车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只是待江道义发动车子,一踩油门——
砰!爆胎了。
黄兴/刘浩宇/周义:“……”
鉴真豪气地率先下车,“没事,也就是多走几步路而已。”
遥望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崎岖泥巴路,黄兴/刘浩宇/周义:“……”
当一行人或扶或背,有气无力地拖着脚步走进小镇牌坊时,时间已近中午。
“回来了!是鉴真他们回来了!”
由于鉴真和江道义是先斩后奏,离开后才让齐天戈代为通知武术社成员,袁媛担心得辗转了一夜没睡好,醒来后就早早守在镇门前蹲等。
见到他们后袁媛欢呼着跳了起来,赶紧让身旁的林超赶回去报信,“快快快!叫社长和其他人快点出来帮忙!”
被迫步行全程的鉴真适应良好,额上连滴汗都没有,倒是江道义,由于刘浩宇在半涂走不动了,他便义不容辞地将刘浩宇的伤臂调整了一下位置,利落地背起他。虽说如今他的体能经过多年训练比常人好上许多,但这一百五十多斤的大男人可不算轻,走到最后江道义已是汗流浃背,身形不稳。
鉴真有些心疼,想将人接过来自己背,可惜遭到了江道义的无情拒绝。刘浩宇更是将头摇成个拨浪鼓,坚决道,“我已经休息够了,真的,我可以自己走,自己走……”
带着一群武术社成员飞快赶来的庄晓无异是及时雨,江道义交托重任后活动着酸疼的肩膀和腕骨,鉴真拉着他俯身,张开十指,精准快速的按摩他的肩颈穴位,“别动,我给你活络一下。”
不过短短数分钟,江道义明显能感觉浑身经络一松,他按住她忙碌的指尖,转过身将娇小的她往怀中轻轻一带,“我好多了,不用忙活,你也休息一会儿。”
朋来宾馆的大门已经打开,当见到成功带着失踪的三人平安回来的江道义与鉴真时,所有听到消息后赶到大厅的旅人们同时起立鼓掌,响彻屋顶的掌声伴随着赞叹与叫好,纯然热情的迎接他们归来。
“好样的!想不到你们俩真的把人带回来了!”
“辛苦了辛苦了,快去吃点东西吧,想吃什么我请了……”
虽然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但当一个群体中,出现了愿意不顾安危千里奔袭相救的人,总是令人动容。
鉴真不禁微笑起来,与江道义相视一眼。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这么轻松,看来第三夜应该没有发生凶案。
身上大半缠着绷带的小徐已恢复神志,他一瘸一拐地径直走到鉴真与江道义面前,用力地和江道义握了握手,朝他们深深低头,感慨千言最终只汇成一句郑重的“谢谢!”他的目光在黄兴、刘浩宇、周义身上停留了一瞬,没有见到第四个人,他心里早有预感,沧然苦涩地道,“王勇他,他真的……”
“王勇被杀了,就在那天晚上。”鉴真平静地开口。
原本欢欣的室内陡然安静了下来。
“……又有人被杀了?”似冷水泼头,众人心脏紧缩了起来。
“就算是逃到山里也会被杀,凶手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家集合起来,不要单独行动。”鉴真道,“我一会儿去镇上的派出所报案,找回王勇的遗体后,请他们再多派两个警员过来巡逻保护。办法一定会有的,我们别先自乱阵脚。”
王经理嘟囔着,“这屁点大的地方,只有5个警察,还不知道能有几个有资格配枪。”
江道义不客气地道,“要是你不需要的话,可以自己单独待着。”
王经理消音了。
庄晓道,“不一定只能靠警察,我们自己也可以组织人手轮流巡视,人多力量大,怕什么。”她说罢已经行动力十足的掏出笔记本,“白天我们尽量都待在大厅,晚上可以分时段,每个时间段各安排……”
很快,她身边就围上一圈人,讨论得热火朝天。
齐天戈双手环胸,站在二楼长廊上居高临下的俯瞰,没有加入进去的打算。
鉴真朝他挥了挥手,放慢语速,无声地对口型,“怎么样?”
齐天戈比了个安全的手势。
她的心放到了一半,又蓦地想起,“还有另一个旅馆呢?”
另一批分开的旅人所住的旅馆在小镇另一头,两边相距甚远,即便是齐天戈也首尾难顾,至多绕过去看两圈罢了。
江道义询问林超,“你们有没有去另一批人那边看看?他们有没有动静?”
“今早还没过去,怎么了”
江道义摇头,与鉴真连食堂都没进,又匆匆出了门。还是袁媛拉着林超追了过来,硬塞了他们一人一颗肉包子和豆浆,“人是铁饭是钢,就算不休息一下也得吃点东西啊。”
鉴真食不知味地咬着肉包包,一心二用地思索着:
割头,掏心。
这两样皆是称得上繁琐的杀人手段。
若没有深仇大恨,凶手究竟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四人紧赶慢赶地到了旅馆前,推开半掩的门,正无所事事地坐在大堂上打牌的许浩等人抬起头,见打头的是留在朋来宾馆那批人中最美丽的少女,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哟,什么风把你们给吹过来了,也是准备搬来这里住吗?还有一个房间。”
江道义不悦地略靠前一步挡住她的身形,“我们来只是来看望你们而已。”
“看望?”手背纹着刺青的男人站起身,“哥们,谢了,大家又不熟,犯不着。”
“既然我们都被困在这里,本就该守望相助。”江道义不以为意,他瞥了楼上一眼,“昨晚你们这边还好吗?有没有什么异常?”
许浩不耐道,“好着呢,能有什么事?”
江道义扫视一圈只够放2张桌子的大厅,“还有其他人呢,只有你们4个在旅馆吗?”
“你问我,我问谁?别吵我们打牌好吗?”
许浩右手才刚刚拿起牌,霍然被江道义单手掐住手腕连牌一起狠狠地往牌桌上一掼,整只手瞬间麻了。
“草!”刺青男拍桌而起,猛地一拳挥向江道义——
江道义面不改色地反手捏住他的拳,男人涨红了脸,可是使尽了浑身力气,也抽不出手来。他另一只手恼羞成怒地再挥拳,这一次,拦住他的是一只纤细白嫩的手臂。
鉴真微微一笑,“大家可以坐下来好好说话了吗?”
“隔壁两个房间的人早上一起去逛市场,估计下午回来。”许浩温顺地带路。
“这间204的胖子估计还在睡觉,你们等等。”刺青男用力踹了一脚大门后瞥见鉴真皱起了眉,他迅速改踹为敲,“胖子,起来了,快起来了胖子……”
“来了来了……”敲了5分钟的门终于被打开,胖子睡眼惺忪地过来开门,“什么事啊?”
江道义直接将胖子打开的门又拍了回去,“没事,你继续睡。”
“走廊最后是刘静的房间,她……”许浩还没说完,就见鉴真已经站在刘静门前。
“你下楼去前台拿钥匙。”她头也不回地道,“有血腥味。”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得飞起~加上大姨妈暴击……生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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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六章
第十五章
关于刘静; 鉴真的印象并不算深。
记忆中她是个处事圆滑尽量与人为善的事业型女性; 也是这批滞留的旅人中唯一一个单独出行的女司机。
旅馆前台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在刺青男的催促下忐忑不安地打开204的门。
正对大门的窗户半开着; 厚重的窗帘也同样被拉开,在投射进室内的自然光线下,略显凌乱的床单上并没有刘静的身影; 她的枕边歪着一本娱乐杂志,床头柜上还剩下一杯喝了一半的水……似乎这个房间的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很快就会回来。
虽没有发现刘静的尸体,但原本将信将疑的许浩此刻已然深信她已经遭遇了不测。
毕竟在经历了第一夜姚佩佩之死后,绝没有人还敢在晚上打开窗子。
这是老式的按压平推铝合窗; 江道义探出身查看了一下窗户的锁眼,“果然,锁眼被人从外部用锐器破坏了。”
“那她的人……”
鉴真的脚步停在洗手间门口; 言简意赅; “在里面。”
气氛凝滞了三秒,刺青男战战兢兢地将前台小伙继续推到了门口。小伙子哭丧着脸; “……还是让我开门?”
“不必了。”鉴真寻了块薄布捂住手,以免混淆指纹; 她小心地将把手扭开;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扑鼻而来!
自持胆大的许浩跟着伸头去看; 待看清了躺在浴桶中的女尸后,他蓦地干呕了一声,飞快地奔出室外。
遇害时刘静似乎正准备洗澡; 她的上衣已经解开,然而裤子还未褪,低垂的脑袋耷拉在桶沿,湿腻的乱发遮住了她的脸。她的双手垂落在浴桶外,桶内殷红的血水没过了她的腰,腰部以上——是被完全打开,暴露于空气中的胸腔。
白森森的肋骨支棱在血肉中,左侧位于脏器两端的两根肋骨却不翼而飞。
浴室四面的墙壁与天花板上皆是喷溅的血液,未关的莲蓬头倒在潮湿鲜红的地板上,依然汩汩流淌的清水将鲜红的地面冲刷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分界线……
极端惨烈的现场让也算久经沙场的江道义禁不住皱起眉,鉴真拉着他的手一起退了出去,“地上都是血迹,我们就不进去免得脚印破坏了现场。”
“大,大哥……”眼看这对小情侣要走,依然扶着墙僵立在浴室门口的刺青男虚弱地伸出尔康手,“走的时候也带上我啊,我晕血……腿软动不了了。”
“既然晕血你还跟过来凑什么热闹?”江道义大步上前提溜起他。
“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啊!”刺青男闭紧眼睛不敢回头看,“我,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血……”
“……”
旅馆老板几乎是哭天抢地的扑进了小镇派出所,伴随着‘咿呕咿哦’一路呼啸的警笛,抓紧时间靠在大厅沙发上休息的鉴真见到进门的是熟悉的黄警察等人,好整以暇地伸出手打个招呼,“嗨,又见面了。”
黄警察苦着脸,“得,三天内发生了两起血案,这段时间内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不,是三起。”鉴真打开相册,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正色道,“前天晚上我们还有一名同伴在山上遇害了。“
黄警察:“……一晚一个?”
“是的,所以等你们勘察好现场,我就领你们去山上将我的同伴的遗体带回来。”
三天三起凶案,黄警察忍不住头大的揉着太阳穴,要完,要完……
由于乡镇派出所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