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丹？”凰一想了想，好像并不记得这回事。不过却本能的摸到了脖子上的项链，眉头一皱，好像陷入了沉思。
拂晓试探性地问她，“你真的不记得执墨是谁了吗？”
“很重要吗？”凰一反问拂晓。
拂晓不敢说，他又不知道执墨和古小一到底是什么关系。
“执墨？”凰一仔细咀嚼着这个名字，整个人靠在椅子上眉头紧皱，好像真的有非常努力的在思考，然后视线落在桌上的薯片上，“那是什么？”
“薯片。”拂晓老实的回答了。
“吃的？”
“嗯！”
“我能好吃吗？”睡了好几天，一点东西都没吃，她都感觉有点饿了。
拂晓把桌上的薯片拿给她，她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吃起来了。拂晓平时见惯了古小一大口大口的吃东西，吃相虽然不难看，但是也从来没这么斯文过。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是眼前的人看起来还是让他有种两个人的感觉。
古小一吃完一包薯片，大概是觉得不够，试探性的问了拂晓一句，“还有吗？”
拂晓这才反应过来，凰一大概是真的饿了，忙进屋把古小一用来装零食的箱子拿出来了，古小一本身就爱吃，家里的零食从来没断过，可以说她来凡间最大的回报就是能无止境的吃东西。拂晓想着这些吃的本来就是她自己的，现在给她自己吃也没什么问题。
凰一道了声谢，在跟前画了两笔，出现了一张桌子，她靠在椅子上一边吃东西，一边开始改变眼前的东西，最先就是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古小一喜欢素雅一点的颜色，虽然平时拂晓给她穿什么，她就穿什么，但是她确实不太喜欢颜色太艳的。
凰一却偏爱红色，手指一划拉，身上便换上了一套红色的长袍，袖口绣着金色的花纹，收紧的腰部也绣着金色的祥云。发型也变了，长发在头上盘成发髻，她隔空摘了根树枝变成一根金簪插在发髻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无数鸟儿飞过来了，有些落在她肩头，有些落在椅子上，还有落在桌上，叽叽喳喳地跟她聊着天。
凰一的表情不多，但是偶尔听到两句还是会挑起眉头看上一眼。
执墨回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幕，他有预感最近会出事，所以回了一趟龙宫，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龙宫了，这一次回去，自然是先要请罪，再寻求帮助。只是并无效果，太久没回去，龙王并不愿意见他。因为担心古小一，所以就先回来了，结果一回来就察觉到了异常。
一看院子里的人，执墨就知道出问题了。
他的古小一不在了。
没想到那个问题居然来的这么快，耳边放出出现了古小一的话，师父，我要是变成了凰一，你会缠着我不放吗？
他答应过她，他会的。
执墨踏进院子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凰一在院子里设了结界，他居然进不去。
结界被触发，凰一很快就擦觉到了，她隔着结界看着执墨，两个人的视线相交，凰一愣了一下，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狭长的凤眼一挑，“你是谁？”
“我是执墨！”执墨往前走了一步，用法术破开了凰一的结界，“我是你的师父，也是你的伴侣。”
一旁的拂晓听到这句话，狐狸眼都睁大了。
“嗯？”结界被破开，凰一本身就很不开心了，听到执墨这么说，她就更加不高兴了，“我和你并不相识。”
“可我和你一起生活了数千年了。”执墨一步步走到凰一跟前，根本不惧怕她。
“站住！”凰一抬手在两个人之间拉开一道隔断，“我不喜欢你。”
纵然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执墨的身形还是晃了一下，他稳了稳心神，“你怎么会不喜欢我？你只是现在没记起来而已。”
“我从不怀疑我的心意。”凰一冷冷地看着执墨，“你也不要挑战我的极限。你不过是一条成形不过千年的龙，于我而言，你不过如孩童般幼稚，我怎么会喜欢你？”
第90章
89
这世间的事都是有因果的； 执墨现在完全能体会到当初凤初的感受，一样被遗忘，一样被当成陌生人。
只是眼前的凰一要比古小一不好说话很多。
凰一的脾气如何； 无人可知，毕竟也没人在她面前冒犯过。
很显然，执墨让她感觉不愉快了。
执墨看着眼前的人； 感情很复杂； 他也不后悔把凰一的封印解除，也不后悔让她下山了； 一切都是定数； 如果对方不能想起自己来，那就算了。
不过他跟小一有过约定； 不会放弃的。
“那打扰了。”执墨行礼道歉。
一旁的拂晓愣住了； 执墨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虽然平时看起来很和善； 但是绝对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他之所以惧怕执墨，当然不全是他法力比自己高； 更多的是他那个奇怪的性格。
凰一大概也没想到对方居然完全不纠缠； 直接退到了一旁。
执墨也没有招惹凰一； 凰一的本事大家都知道； 即使她的内丹不够完整，她也是能轻松毁掉眼前这一切的。凰一才恢复本性，身处凡间； 她可能都没办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执墨不能招惹她，不能让她感到不舒服再引发什么大变动。
凰一对于执墨没有离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的，她自古被人服侍惯了，周围呆几个人影响不了她。只是那人的视线让她感觉很奇怪。
“不许盯着我看！”
“是！”执墨笑着低下头。
“不许笑！”
“是！”执墨收起笑容。
这下好像终于满意了，凰一收起视线，靠在椅子上，吃着拂晓给她的零食。虽然封印解除了，她记起自己是什么人来了，但是古小一的一些习性还保留在她的体内，比如对零食的热爱。
不过除了吃，两个人好像还有个共性，那就是懒，古小一以前是没人惯着，还不够明显。凰一现在就是没人惯也没人敢反抗她。
而且，即使没人惯她，她也是伸手就能把东西招来。
执墨看着凰一手里的零食渐渐减少了，小声吩咐拂晓，“去买点吃的过来。”
以往这些事都是大小虎做的，今天大小虎不在，拂晓就沦为跑腿的了，好在他也不用跑的，不出两分钟人就回来了，他直接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凰一。
凰一看了一眼，居然笑了。
“用乾坤袋装吃的？”乾坤袋可是大有乾坤的东西，能装下万物，她没问拂晓为什么会有这东西，倒是对他这有创意的想法感到好笑。
不过里面源源不断的零食，看起来确实很合她的心意，她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虽然不觉得饿，但是感觉还是需要吃点什么来，让自己感觉好一点。按道理她作为上古神兽，不可能会感觉到饱腹的感觉，可是现在她居然感觉到了。
一开始可能还没感觉，但是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了，她还觉得有点撑，这陌生的感觉，很奇怪。
“我……这是肉身？”她伸手看着自己的胳膊，还掐了两下，有弹性的肌肤看起来很不真实。
“是！”执墨出来说话了。
“怎么回事？”凰一眼神不对了，她是神兽，身体自然不会是肉身这么简单。
“你这是凡胎肉身。”执墨在一旁说道，和她先前的自然是没得比，但是这也是她自己选的。
“怎么回事？”在凰一的理解中，她就是要选择肉身，大概也不会选择这样一副肉身，起码要更强大一点。
执墨打破了她的想法，“是你自己选的。你应该很清楚，不是自己的选择，是没办法和肉身融合在一起的。”
是这个道理。
凰一满脸疑惑。
执墨却明白了，凰一的记忆大概还停留在她跟青鸟同归于尽的前一刻，大概是同归于尽的时候她自己封印了自己。
古小一的肉身没有修仙的资质，但是如果有她的内丹照样可以飞升，只可惜她的内丹也碎了。凰一既然会封印自己，那会选择古小一这样的肉身，大概也是情有可原了。
执墨抬头看了高高在上的凰一一眼，他很想说，其实她自己大概对这个世界绝望了吧！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当时的战争，执墨不清楚，但是对凰一来说，肯的是不可磨灭的伤害。
“因为你封印了自己的能力，所以我找到你的时候，你选择了这样的肉身。”执墨实话实说。
凰一两指并拢，戳在自己的额间，一丝血红跟着指尖慢慢的溢了出来。大概沉睡的时间太久远了，过去的事她也要记不清了，像是过片子一样，脑子里的记忆全数过了一遍。
战火纷飞，遍地哀嚎，凡间沦为了战场，死伤无数，厄运之兽作恶人间，本来从未成群的厄运之兽好像被人煽动了一般，成群结队的作恶。天庭派凰一出面收拾，她费尽心机找到了始作俑者，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她还是一只小鸟的时候就一起长大的青鸟。
难怪她每一次出击都伤不到那群乌合之众半分，知道真相的凰一和青鸟大战一场，青鸟负伤而逃，厄运之兽们缺少内因几乎节节败退。
在凰一以为可以彻底收服这些神兽的时候，青鸟来投诚了，他的谎话说的非常真，真到凰一都信了他。
青鸟能说会道，硬生生把厄运之兽说成了无处可逃的，有心改之，却无处安生的兽。
凰一上了青鸟的当，当真以为自己可以过去说服这些人休战，这场仗伤及的无辜太多了，这些都是业障，她不忍心看到凡间如此。她也轻敌了，她以为按照她当初施法的程度，青鸟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恢复的。
她想的是，即便这是青鸟的阴谋，她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只是没想到，青鸟狡猾，他根本就没受伤，当初受伤是假象，凰一打伤的不过是他安排来替他的挡凰一法术的人，他有心陷害，自然不怕凰一不上当。
凰一被青鸟和众厄运之兽困住的时候，听到青鸟说要生摘凰一的内丹，凰一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恶毒。无法动弹的她发现自己的法术居然被这些人一起封住了，源源不断的邪恶之气传入她的体内。
这样下去最终结果只有两个，一是她的内丹被生摘出来，青鸟吞食她的内丹，从此上天入地再也没人能奈何他；二就是她被这邪恶之气所污染，从此跟青鸟同流合污。这两个结果，哪一个她都不愿意接受。
所以才会想到和这些人同归于尽。
青鸟大概是猜到了她有这个想法，直接说她死了也没用，就算过上一千年一万年他也能收集全她的魂魄，到时候神形聚散的她更加只能听他差遣。
凰一深知他可能真的会这么做，这青鸟从小就偏执，他要做的事就算过了一千年一万年，他也能做到。先不说同归于尽后她的灵魂得碎成什么样，能不能收集全，收集了能不能重生过来，这些都是未知数，但是只有有一丝可能，她就要杜绝自己成为对方利用或者将来有一些有心人知道了这个事情，再来收集她的灵魂，所以她在自毁前封印了自己的能力和记忆。
这，也是为什么古小一完全不会她的法术的缘故，因为没有内丹，也没办法修炼新的法术，所以她才会一直门派垫底。
问题是，眼前这条龙，为什么能收集全她的灵魂？还把她给复活出来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执墨坦然的站在凰一面前，表情很冷静，“因为我爱慕你，喜欢你，对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所以我才会这么做。”
“够了！”凰一打断了执墨要继续往下说的动作，“你做的事到现在为止就算了，看在你并无恶意的份上，我不会再追究。”
“那你还是追究吧！”执墨居然笑了，“反正我跟你之间，是永远都算不清的，不是你追究我，就是我追究你。除非……你杀了我。”
“你……”凰一的怒火毫不犹豫的就挂在了脸上，手也跟着扬起来了，“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现在你应该很清楚自己醒过来之前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不存在吧！”执墨看着凰一，表情很认真，“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假的，因为我看你的眼神，从来都不是假的。你现在杀了我，将来你想起来的时候，怕是也要跟我一样满世界收集我的魂魄，或者在凡间等着我的轮回。”
凰一没说话。
执墨继续说：“你知道我不可能说假话，我们龙族从不撒谎。”
凰一从未遇到过法术修为不如自己的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对方不卑不亢的态度，确实不像是在说假话，而且他说的是对的，她虽然记忆里没有眼前的人，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肯定是有一段记忆是缺失的，这种情况她知道是有的。
过去的记忆和现在的记忆重叠，不过是一个暂时被另一个压制住了而已，这幅身躯还不足以承受她所有的能量，所以有些东西会被屏蔽掉。
所以，眼前的人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而且……”执墨还在说：“你……也是喜欢我的……”
“凰一！！！”
执墨的话还没说完，被院子门口出现的人给打断了，凤初回来了。
第91章
90
凤初的出现才是让执墨乱了阵脚的。
他虽然问心无愧； 可他始终都是后来者。
而且，凰一看到凤初的眼神，很不一样； 不是表情也不是行为，而是她的眼神都温柔了很多。他不知道凰一对凤初的感情有多深，但是她的眼神里已经没了杀意。
执墨觉得自己心窝被扎了一刀； 深不见底。
凤初大概也没想到回来会看到一个这样熟悉的凰一； 表情也是藏不住的喜悦，只是他刚刚往前走了两步； 忽然一道青光从天空中落了下来； 将整个院子都给笼罩住了。
这是幻境世界，他们所在的空间被单独幻化出来了； 这不是法力高强的人做不到的。在场的人都没动过手； 那会是谁做的？
一瞬间，大家都戒备起来； 谁知道来的人没那么简单。
执墨很冷静； “凤初，你是追青鸟去了吗？”
凤初说：“他跑了。”
执墨明白了； “他不是跑了； 他是在等。”
“等什么？”凰一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青鸟两个字的时候； 眉头一皱，似乎在努力去回想自己想要获取的信息。
“等你呀！”一个人影从远处走过来，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 是青鸟无误了。
执墨几乎是本能的挡在了凰一面前，凰一从椅子上下来，伸手就把他给拨开了，斜了他一眼，然后才慢悠悠地朝着青鸟过去了。
凤初也拦不住凰一，凰一虽然肉身大不如前，但是法力还是非常高强，即使是凤初也不是她的对手，更不要说是对面的青鸟了。
所以凤初也没拦着凰一，不过他跟着站在了凰一身边。
执墨看着眼前这一红一白的人影，心里一阵苦涩，说到底他不过也是后来者。
“师父！”拂晓站在他身边，小声问他，“小一还能回来吗？”
执墨摇头，这很难说，按照小一那没长进的性格，估计会被凰一压着一辈子都出不来。
拂晓难得八卦了一回，“那……师父你是喜欢小一还是……”
拂晓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凰一，也不敢直接叫名字。
凰一在前面幽幽地说：“我听到了。”
拂晓立马老实了，平时毒舌的样子，居然是半分都看不到了。
青鸟看到凰一一点都不感觉意外，笑着说：“好久不见，凰一。”
凰一虽然失去了古小一的那段记忆，但是也没忘记青鸟的恶心，冷冷地看着他，可是说是非常鄙夷了，“既然我能回来，那我跟你之间的账也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