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快递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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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快递员-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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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掌控一切的,不是他呢?
  他甚至觉得刚才来去匆匆的奸臣像是他内心里的某种黑暗演化出来的,并不真实存在,只是为了给他一个将丰玥拖下神坛的任务,其实不过是给他一个理由。
  但他确认那是真实存在的,骷颅兵,白衣男人,老太太的十年阳寿,这个条件,的确让人无法拒绝。
  铁丰路通路仪式。
  惠明有些奇怪地问丰玥:“为什么铁丰路弄通路得这么声势浩大,我们之前不是每天都骑摩托车从丰都城到铁围山?”
  丰玥说:“因为我们走的那一条是除了我们之外其他任何人任何鬼都无法走的。确切来说,那条路并不真的存在,而是蓝猫的意念。小蓝化形之后,留给我们的指路铃其实不该叫指路铃,因为没有这个铃铛,就没有路,应该叫生路铃才对。”
  她打量惠明,西装笔挺,腿长逆天,脖子上打着一个小小的领结。她夸赞,“很爷们了。”
  惠明伸出长腿向前一步抱抱她,说:“不能陪你去参加那个通路仪式了。”
  “乡村大舞台有什么可看的啦,婚礼上别偷瞄伴娘,知不知道?”
  惠明一笑,“你的眼线在呢。”老七最近显然是心情不那么好,所以惠明决定拉着他一起去参加三哥婚礼。老七就不明白了,惠明为什么认为让自己掏份子钱心情就会好一点?
  丰玥踮起脚亲亲惠明,说:“那我就放心了,一切小心,雷火刃带了吗?”
  “我穿成这样,放哪儿啊?”惠明指着床头柜,雷火刃像只无害的手电筒,静静躺在柜子上。
  丰玥拿起雷火刃,烧了张符,惠明就看见雷火刃消失于无形,丰玥把符在惠明胳膊上绕了三圈,然后纸符烧尽。
  “如果真的要用,从袖口里抽。”
  惠明探手进自己袖管,竟然摸到了雷火刃,举手看袖口,从外面看着里面分明什么都没有啊。还有这种不占空间的戏法,跟邮差包的原理挺像。
  他下楼去找老七,丰玥又喊住他,问:“我的瞬移符你带了吗?”
  惠明扭头拍拍胸口,示意贴身携带了。然后给她一个飞吻,把丰玥飞得愣在当地,半晌才反应过来,哂笑一声。
  惠明跟老七离开之后,丰玥记起来问小至:“火龙果呢?”
  小至一呆,她记得老七来之前火龙果在她肩上自娱自乐呢,老七来之后她顾着跟他说话,忘记看着它了。
  丰玥和小至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之后,确定火龙果这熊孩子是离家出走了。
  它此刻正顺着老七的裤管吭哧吭哧往上爬。老七由于太肥,穿了一条更肥的裤子掩饰,给了火龙果充足的发挥空间。
  老七正开着车,忽然脸色一变,方向盘猛地一打,靠边停了下来。
  惠明正捏着耳钉看窗外,扭头问:“干什么?”
  老七的表情甚是一言难尽,他握着自己裤裆,拉开拉链,惠明惊得脸都变形了,发现老七从自己裆部掏出了一只火龙果。
  惠明:“哈哈哈——”
  “你笑屁啊,还不快打你儿子三十大板?”老七脸都绿了,把火龙果丢给惠明,继续开车。
  火龙果最近感受到了一种被惠明遗弃了的冷落,所以这次它决定当一只拖油瓶,坚决不给惠明把它抛下的机会。
  惠明把火龙果举起来,火龙果嘿嘿一笑,露出四颗尖尖小牙,惠明立刻就没脾气了,探身向后把老七骚包的名牌包拿过来,把火龙果放进去。
  “你干什么?要把这小玩意儿带进去啊?”老七说,“它要是跳出来咋整,你是想把你三哥这么重要的一天变成你的主场吗?”
  “约法三章,不准跳出来,不准乱跑,不准发出声音。”惠明对火龙果说。
  “诶?”火龙果显然是不明白为什么,歪着脑袋看着惠明。
  惠明解释:“因为人间名叫火龙果的,都是可以吃的,所以他们见到你,会把你当平常的火龙果给吃了。”
  火龙果立刻抿起嘴巴,进入状态了。
  惠明把老七的手提包开了小小一条缝,刚够火龙果探个脑袋出来凑热闹,然后他发了条微信给丰玥:火龙果平安,勿念。结尾是颗小红心。
  等他们结束了签到寒暄等一系列活动,坐到桌子上,巨大落地窗外,最后一线日光已悄悄离开。
  黄昏,鬼门大开。
  丰玥骑着摩托车进鬼门的时候,忽然觉得今日泉路之上诸鬼都较为骚动。
  有鬼魂化作气流与丰玥擦身而过,丰玥扭着头看着那道消失了的气流,心里忽然出现一种隐约的不安。
  她转过头,驶入鬼门。
  有鬼戴着魂瓶,循着牵魂引的味道,朝着惠明的位置飞过去。
  

☆、五十三

  惠爹坐在属于他的中年成功男性的主桌上,精准地捕捉到惠明,给了他一个凶残的眼神,当中隔了好几个圆桌,但是惠明还是准确无误地接收到了杀气,心累,没想到惠爹竟出差提前回海城了,还来参加婚宴。
  他立刻做出应急反应,策划了plan B:婚宴开始半小时之内,趁惠爹不注意,风紧扯呼。
  问题是他跟惠母坐一桌,还得斗智斗勇一番才能撤得毫无痕迹。
  婚宴开始之前,好一番血雨腥风。
  “明明现在做什么呢呀?什么时候到你爸公司上班?”
  “明明有对象了没?”
  “我看明明像胖了是伐?胖了好。”
  惠明:他明明是健壮了……
  “那老王家儿子,去美国读研究生了!明明学历也不是不行,但是现在,哪个不是研究生毕业啊……”
  就在惠明快被认识的不认识的阿姨轰炸时,惠母将他拯救于水火,她拍拍惠明的手,示意:看我的。
  然后惠明看见自己母亲,抬起右手,撩了个风情万种的头发。
  “呦!粉红钻!”
  “你家老惠啊,啧啧模范老公!”
  “哪家珠宝店买的啊,我看看工艺……”
  惠明劫后余生,心有余悸,妈呀,就这种问题炸药包,级别完全抵得上春节过年家庭聚会了。 
  好容易等到了婚宴开始,周围叽叽喳喳的对话声止歇。
  女孩儿挽着父亲的胳膊走到惠明三哥身旁,惠明听自己三哥在舞台中央拿着话筒说话,心里颇为感慨,这么一个花花公子,磕磕巴巴念着一段惠明觉得不是他的文化水平能写出来的词,说着说着还几度落泪。
  根据惠明对这位三哥的了解,他能把这么一大段话背熟了,这也是动了真心的意思了。
  惠明听到旁边的阿姨们发出品评婚纱和新娘的碎碎念,而惠母一边拿纸巾擦眼泪,一边说惠明:“多好啊,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妈妈一个婚礼,我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当婆婆是种什么体验呢。”
  惠明想象了下丰玥穿纱的样子,感觉亭亭玉立这四个字就是为她准备的。不过让惠爹破除门户的偏见认可丰部长,那得多难啊。
  世界要是有解放思想的药,他一定为救老父亲重金求之。
  新娘新郎轮桌敬酒,惠明跟三哥碰了杯,用准备好的那些诸如“早生贵子”之类的四字成语轰炸了三哥三嫂,然后决定逃了。
  又坐了会儿,他提起老七的包,跟老七确认了眼神,悄悄先后离桌,顺利逃出了宴会厅。
  离开主厅之后有一个长长的走廊,两侧是餐厅的包厢,惠明把领结一扯,松口气说:“还好我妈只顾着哭,跑去卫生间补妆去了,要不然我今天要被瓮中捉鳖。”
  老七说:“你这成天老鼠见了猫似的躲,躲到什么时候去?说好了正面对抗呢?说好了靠自己的力量寻求改变呢?”
  “时机不到,我妈说我爸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坚决认为自己有权利干涉我的人生。”
  老七之前不理解惠明的叛逆,觉得他就是闲得蛋疼,没事找事。现在忽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隐隐约约能理解那么一点了。
  能按照自己想法活着的人,毕竟也真的不多。
  老七觉得自己变了。
  他忽然觉得阴风阵阵的,摸了把脖子,看着惠明手里的包,蹙眉,“你儿子怎么了?”
  火龙果把包碰得起伏不定。
  惠明躲开一个服务生的眼光,把包拉链拉开,看到火龙果在包里表演鸡飞狗跳。惠明还是第一次看到它像突发羊癫疯一样,这么仓皇又慌乱。
  它冲着惠明大叫,惠明赶忙把食指竖在嘴边,“——嘘”。
  火龙果急得团团转,两只触手在空中乱摆一气。
  惠明皱眉,跟老七说:“走。”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一股大力将他猛然一撞,朝一间包厢里径直跌进去。“惠明!”老七追过去,门在他扑过来的一瞬被大力关上,发出“砰”的一声,老七撞到门上,被反弹,屁股向后坐了个结实的屁股蹲。
  他顾不得疼得半身不遂的半边屁股,爬起来拧门把手,被锁死了。
  老七绝望地看着这道门,向后退了好几步,学电视里的,助跑,用肩膀撞过去。姿势很潇洒,场面很惨烈。
  老七感觉自己肩膀都要碎了,然而这门纹丝不动,睥睨地嘲笑着他。
  老七抓着自己的肩膀,吊着胳膊,叫住了一个路过的服务生,“这个门,快给我打开。”服务生微笑鞠躬,“好的先生请稍等。”
  这一等,就是十分钟。
  铁丰路通路仪式在铁围山举行。
  这条路丰玥已经悄悄修好很多年了,商贸队每次去丰都城运输都在这条路上跋涉。但今天的仪式依旧意义非凡,因为这表明了这条路正式得到了权力机构认可。
  商贸队的鬼民们非常激动,穿上了自己最正式的礼服。他们从此以后无需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躲避阴兵的盘查,也再不用低声下气地跟城里的商户做贸易,连还价的资本都没有。
  扬眉吐气了。
  阎王其实不在意丰玥的小打小闹,借个机会把铁围山招安了,他也少块心病。年纪大了心里的所思所想是越少越好。
  他剪了彩,发表了重要讲话之后,就坐在最尊贵的位置看小蓝演出。小蓝从奶猫开始在铁围山长大,这里对她来说就是故乡。
  故乡可以远离,但是在心里永远占据特殊位置。
  所以铁围山的大日子,她是无论如何要出来为之增色的。
  小蓝唱歌跳舞期间,鬼眼赶开丰玥旁边的鬼民,把自己扔到座位上。丰玥扭头看了眼,鬼眼手里拎着个酒瓶子,软烂如一只破麻袋。
  “你这样的还没被开除?”丰玥就奇了怪了,鬼眼这么作死,阎王还把他留在自己的机密处干什么?
  鬼眼发出醉鬼的烂笑,呢喃:“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丰玥眯起眼,“杀人的刀应该知道自己的本分,刀就是刀,不快了、生锈了就会立刻被报废,没有例外。”
  鬼眼汩汩地笑,“小姑娘,我醉了手还是一样的稳,你信不信?”
  丰玥扭头,“非常怀疑。”
  “呵呵呵呵,这世界啊,众生皆醒我独醉,但醉鬼比你们看得,清楚多了。丰玥小姑娘,铜豌豆把你卖了。”
  丰玥面不改色,“他能怎么卖我?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犯法……法是何物……你啊,傻丫头,别替他数钱就行。”鬼眼慢吞吞说完了话,酒瓶落地歪倒骨碌碌滚远了,他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丰使,有件事需要您协助调查,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铜豌豆这时候在舞台上介绍“铁围山度假村项目”,他对度假村宏大的前景做出了细致的展望,话语江,显示他内心的激动不已。三面环海的铁围山,从此以后要成丰都城鬼民的后花园了。
  这商业计划从头到尾是丰玥帮他做的。
  丰玥看着捧着话筒讲得天花乱坠的铜豌豆,冰冷地扭头问:“什么事?”
  眼前一列阴兵,盔甲森冷,以一种压迫之势站在丰玥两侧。丰玥坐在电影院二层最后一排,参加仪式的鬼民不住回头张望。
  “丰使,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只是基础调查……”
  “什么事?”
  “偷税漏税。”
  丰玥站起来,没想到她倒成了铁丰路建成的第一批用户了。铁丰路上,曼陀罗灯彻夜长明,一辆车悬空向丰都城开去。
  丰玥双手被一只绳索绑着,这是捆灵索,约等于人间的手铐。她看着捆灵索,闭着眼坐在车上,心里什么都不想。
  她听见押送她的阴兵说:“她身上连着瞬移符,给除了。”
  阴兵拿起一只方盒子,按下按钮,盒子发出红外线一样的光,朝丰玥身上照去。丰玥忽然眉头一皱,捏住阴兵的手,红外线射向了车顶。
  “丰使,你做什么?”
  “我身上的瞬移符,你动一下试试。”丰玥微眯着眼,一道如同浴血而生的目光刺到阴兵身上。
  她不是故意要吓人,这不是非常时机,得用非常手段吗?在她彻底被控制的情况下,就眼神最凌厉最有效了。
  丰玥算,惠明这个时候一定还没参加完婚宴回到九十二号,他在外面,如果丰玥身上连着的瞬移符被除了,那么惠明遇到危险时烧了那张符之后,丰玥就不能第一时间赶过去。
  阎王是为了什么,心急成这样,连仪式都没结束,就把她抓了起来。
  阴兵被她的眼光看得心头一跳,但他必须完成自己的任务。他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红外线照向丰玥。
  就在瞬移符被除去的那一瞬,丰玥感觉到了惠明的召唤。她瞳孔一缩,惠明烧了符,他真的遇到了危险。
  墨菲定律。
  这一头,服务生终于帮老七打开了那包间的门,老七用健在的那一只胳膊推开门,怔怔地看着房间,房间如遭浩劫,满屋狼藉之中只有一个黑袍背影。
  丰玥戴上帽兜遮住脸,踏步向外走去。
  黑袍在风中扬起,黑色紧身衣下的长腿看得那女孩服务生自惭形秽。丰玥走到窗口,微微回头,给老七做了个拜拜的手势,从窗户跳了下去。

☆、五十四

  老七跟服务生面面相觑,各自从对方脸上看到了自己的表情。
  惊讶、恐惧、不可置信,总体来说就是:他妈的这是见鬼了!
  惠母这时到外面来接电话,看到僵在门口的老七和服务员,顺着他们的眼神,从他们两颗头中间看过去,“哦呦,怎么回事哦,打架了?”
  桌椅倒在地上,那么结实的宴会专用椅,胳膊腿到处乱飞,墙上地上到处血迹斑斑。老七看着圆桌上那个平滑的切痕,心想什么人打架能打出这种程度的破坏呢。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说话的是惠母,浑身一颤,对服务员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转头扶着惠母往外走,“我就瞎看热闹,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干娘可千万别看人打架,容易被殃及池鱼的。”
  “又没有人,”惠母笑,“明明死哪儿去了?”
  老七听见这个“死”字眼皮一跳,他现在心惊肉跳的,就怕惠明真出点什么事,地上那一滩血,除了惠明的能是谁的啊。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如雨的汗,躲着惠母呸呸两声,悄声念:“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啊?”
  “没事干妈,我是说惠明怕被。干爹抓住,跑了。”
  “他们老惠家那个铁脑壳,真是令人服气。他们俩就犟着吧,我就不知道怎么会有你干爹这么死板的爹,你说说,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搞这承父业一套子,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这不是当爹也没有上岗证书,不用考试么……”老七心乱如麻,随口乱说。
  惠母眉一挑,若有所思,“你说得怎么如此有道理?我看老惠是得培训培训,考考试。”
  老七把惠母哄回宴客厅,又跑出来,那服务员还站在门口呆呆看着包间,不知如何是好。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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