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迦见崔晓雨介绍众人时,表情认真而尊敬,心下也随之肃然,暗道:“这算是正式场合了。”当下习惯性地拿出名片,双手递上,一人一张,笑道:“免贵姓刘,单字一个迦。记者,跑新闻的。有什么新闻线索,打名片上的电话就行,我们的线索费也是很可观的,前一百名线人还可以抽奖……”
话未说完,他自己一愣,暗自骂道:“我给他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就算他们有了新闻,难道能打电话到地球来通知我?我真是白痴了。”可眼前这些人却不这么想,虽然对他说的话完全不解其意,但拿着他递过的名片,不禁都暗自赞道:“回去自已也依样画葫芦的做上一张,方便。”
他既知眼前这群人是商阙星联合管理团的长老,便立时想解释刚才为何临阵脱逃一事。谁知不待他说话,那明正天已然拱手微笑道:“多亏前辈及时出手,将于静光这个类败铲除,否则这人留在商阙星,他修为既高,不知要祸害多少无辜了。”这明正天等人适才已然从崔晓雨处得知刘迦如何将于静光打至消失,心中尽皆惊讶不已。当下个个都庆幸听了明正天的话,没有冒然得罪这群人,否则那闪电穿身的特技固然精彩眩目、值得一观,但魂飞魄散的结果却让人终身遗憾。
刘迦闻言一愣,心中暗喜道:“这人多体贴啊,一下就读懂别人的心思,不愧是大风堂老大。”正待客套一番,忽然焕云秋一事,便欲上前解释。
谁知那明正天立时又正色道:“在下还要感谢前辈替我大风堂清理门户呢。焕云秋这种恶人死有余辜。”转而黯然叹道:“我平时专注在修行之上,对门户琐事疏于管理,以至让这种宵小恶徒横行霸道,惭愧。”话毕,他脸露喜色地说道:“幸好前辈及时出现,将那厮废掉,既阻止了其恶行,又维护了我派声誉,岂不是天意乎?”
刘迦闻言之下,不禁哑然失笑道:“明老,你老人家把话都说完了,我……我还能说啥?”
明正天微微一笑,转头看了看众人,然对刘迦笑道:“不知前辈有没有兴趣到观心院瞧瞧?这观心院乃是商阙星第一大收藏所在,其灵力和资源都相当丰富。或许前辈愿随我等前云一观。”
刘迦不解,转头看向崔晓雨,却见她一脸兴奋愉悦之色,心中暗道:“崔晓雨是不会害我的,她既然脸露喜色,想来这观心院确实是个好地方。”想到自己既已来到此地,不妨借此观光游览一番,回去又多了吹牛聊天的资本,也算好事一件。当下应道:“明老既有此美意,咱们何不现在就去?”
他心中暗想:“我这次旅游可算走得远了,而且经历也算奇特,回去后自已添油加醋地写下来,就于报社的刊物上发表,又或是在那些乱七八糟的文学网站上连载,再加上自已传媒界的朋友帮忙鼓噪呐喊一番,说不定成功之路就在眼前。”念及此,心中大生欢喜。他却忘了,以他此刻的本事,那神识探处,地下诸多宝物竟现眼前,倘若善用所长,四处挖坑掘墓,转眼便是腰缠万贯、不可一世,何必幸幸苦苦、熬更守夜地做那没有前途、看不到未来的写手职业?
他正欲转身叫醒玛尔斯众人,却见三人不知何时已道貌岸然地立在身后,不禁乐道:“你们把那蓝沁赶走啦?”玛尔斯嘻嘻笑道:“也不看看咱的出身是啥?一个小魔女都对付不了?”岐伯冷冷一笑:“还要两个僵尸呢。”刘迦正要继续相问,却听齐巴鲁呵呵乐道:“走走走,去瞧瞧那观心院。”
明正天见刘迦心意已定,开心道:“前辈,这观心院就在附近,咱们不妨走着去,也当作是散步一般了。”话毕与众人一起在带路前行。
刘迦一边随众而行,一边低声向岐伯道:“来了两个僵尸?”那岐伯恶狠狠地骂道:“枯木级的,厉害着呢。险些破了老子的身。”转而又一脸忧色地叹道:“老子得罪了这些出来办公差的,就如得罪了僵尸一般,只怕再难回僵尸界了。”刘迦笑道:“何必定要回去,这外面的天地不一样自在得很?”
岐伯摇摇头,叹道:“僵尸界自有其适应僵尸生存的环境,不用吸血,便能自然升级。出界后,没了那环境,只有靠吸血为生。这界外的人对僵尸都很敏感,老子倘若开口吸血,过不了几日便会天下皆知,到时候群情大愤之下,肯定得灭了老子。”刘迦奇道:“这几天我可没见你吸人血啊?”岐伯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我身上带有血丹,但只能维持一段时间,用完了可就麻烦了。”
刘迦闻言,方知岐伯为了自己而终处进退两难的境地,不禁大感欠疚,拍着他的肩叹道:“老僵,咱们既是结义兄弟,那自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我这人虽然没啥本事,但也知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的道理,你有麻烦,咱们怎么会袖手不理?”岐伯感激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说话间,众人已然停下。明正天指着一旁边翠竹环绕的大院说道:“前辈,这便是观心院了。”刘迦见那小院没有繁华的外表,墙不高,一扇灰色木门前,四五级青板阶梯,院旁一条小溪孱孱而过,心中暗暗赞叹:“不知是哪个高人建的,好会享受。”
当下笑道:“明老,你熟门熟路的,还得你走前面,大家跟着你。”明正天脸色有些尴尬,稍稍苦笑,转而正色道:“前辈有所不知,这观心院乃是千年以前一位高人所设,他留下此院后,也即离开。他这观院心禁制能场颇为奇特,我等均无法进去。这前后也曾来过一些高人,带着我等进去过,但也是停留片时就走,是以我等无福。”
刘迦失声笑道:“你们以为我就能进去?”他心中暗暗好笑:“他们以为我是开锁出身的?”
明正天转头看了看众人,却见众人都在暗暗低点,当下一脸期待之色,笑道:“刚才前辈休息的时候,我们已经商良过了。前辈有干掉于静光的本事,那修为定然是可以进去的。”
刘迦莞尔一笑,乐道:“那杀人和开锁是不同的专业领域……”言罢竟转身走,但心中莫名一颤,竟觉有股想进去看看的冲动。沉吟片刻,转而笑道:“我试试看。”
当下盘腿坐下来,将元神调动起来,却被那禁制挡在外面。他微微一急,忽然想起大脑中数次出现过的那女孩的声音,不禁暗道:“或许她有办法呢?”念及此,他沉入元神,让自身的念力去感受那股神秘的力量。但神识从头顶到脚心,走遍全身,竟找不到这力量的所在,不禁心生疑惑。
他神识反反复复地在体内周游,不知不觉竟沉心入定良久。忽觉小腹中央有一个光点,这光点极小,但非常明显。他让元神集中在光点处,光点骤然放大,成了一片光团,缓缓旋转起来。这光团旋转的速度并不快,但让自已非常舒服。他心中莫名兴奋,更加专注地看着这一切。
那光团旋转交融,从开始时的光圈,变成了光晕,接着由光晕变成了类似于银河状的旋流。很快这股旋流急速流转起来,出现无数新的闪亮和流光,转眼又演化出更多的光圈、光晕、旋流,继而又再次叠加。那速度越来越快,光点、光圈、光晕、旋流已分不清谁先谁后了,融合在一起,像一个宠大的星云在体内融合、旋转、演化着。
不知过了多久,在那星云飞速运转后,体内渐渐平静了下来。刘迦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完整的星河在自已体内安静地运转着。各种星云五彩缤纷、复杂交错,不禁暗暗吃惊,但更多的是兴奋,虽然他不明白是何道理,但知道这一定就是那力量之源。
他试着用元神去调动那星河,突然听到大脑里有一个声音在说话:“你要干什么?”这声音清脆无比,正如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
刘迦大吃一惊,不禁开口问道:“谁?”那声音大声地说道:“我啦。”刘迦又问道:“你又是谁?”声音说道:“就是你啦。”
刘迦乍闻那声音再次出现,本自兴奋,但转眼却得到一个如此无聊的答案,不禁又急又苦。心中暗暗道:“这也算答案?”但此念刚起,那声音又说道:“我本来就是你嘛。”言语中仿佛竟是在撒娇生气一般。
刘迦苦笑道:“能不能解释一下,我很难把我和同一个小女生联系在一起。”同时又想道:“难怪玉灵子说我大有阴气,原来有这个小女生在体内。”虽说中性美符合流行时尚,但毕竟这事太过匪夷所思。
那声音哼了一声,说道:“反正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罗。你自已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你问我,就是问你自已,你自已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刘迦急道:“这问答似乎成了无尽循环一般。”他稍稍把心沉了一下,问道:“你总有名字名吧?”那声音说道:“有啊,我叫刘迦。”
刘迦一听心中立刻一片无奈,这样问下去,无论问什么都不会有答案的。他突然心念一动,问道:“我们能不能换一个说话方式?”
那声音仿佛有些好奇,娇声问道:“你说说看呢?”刘迦说道:“我们各用一个不同的名字好不好,这样比较好区别一下。”
那声音沉静了一会儿,带着一丝非常懒散而无聊地语调说道:“好吧,反正都是你说了算。”刘迦一听大喜:“OK,我是看到那团星云以后才听到你的,叫你小云如何?”那声音发出一阵银铃般地笑声:“好难听的名字,不过随你啦。”
在场的人没想到刘迦这一坐下来就是二十天,大家不知他要坐到何时才能打开禁制走进观心院,又不敢打扰他,只好一起坐下来,各自入定。
自从刘迦入定后,每个人仿佛都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感染着,倘不坐下来入定,浑身就特别难受。结果现场立刻变成了一个打坐静修的集中地,而后赶来看望师父的弟子们也一样,都不由自主地跟着盘腿打坐,仿佛得了传染病一样,又像是被催眠了一般。二十天下来,这静水山庄的大空地上竟坐了一两百人,而且随着来看望师父是否平安的弟子越来越多,人数竟有大增之势。
刘迦给脑中的声音取了个名字以后,问她道:“小云,你在什么地方?”小云一阵咯咯娇笑:“笨啊,说了我就是你,当然在自已的身体里面嘛,这个都想不到,难怪那个僵尸叫你傻蛋?”刘迦有些气苦,傻蛋这称号连这小女生都知道了。
刘迦又问道:“好吧,不问这个问题了。你为什么会说你就是我呢?”刚刚问出这个问题,刘迦心想:“糟了,同样没有答案的回答又要来了。”
果然听到小云一串笑声飞了过来:“瞧瞧,你自已都知道这是傻蛋问题是吧?哪有问自已你为什么说你自已是自已这样的问题的呢?”
刘迦已经快崩溃了,他知道这样纠缠下去,这问题会逼死自已的。他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也不想再问这问题了,我就默认你的存在吧。”
小云的声音好像很有些生气:“奇怪的人,哪有默认自已存在的?本来就存在嘛。”言语中似乎很不乐意。
刘迦无奈中带着郁闷,叹了一口气,心想:“还是不要再说这问题好了。”他注到意到小腹的星河还在,于是问道:“那星河是怎么回事?”
小云“唔”了一声,然后说道:“应该说还是你,和你的元神一样,也就是我罗。”刘迦问道:“这星河就是你是吧?”小云轻轻地“嗯”了一声。
刘迦独自思索着,如何才能把这叫小云的女孩同那星河联系在一起,小云也沉默着不再说话。他转而问道:“我以后怎么才能找到你呢?”小云突然又是一串咯咯的笑声:“难怪那僵尸说你是傻蛋呢,哪有问自已怎么找自已这种问题的?嘻嘻。”
刘迦无奈苦笑:“是不是只要我心里想要找你就能找到你呢?”小云立刻干脆说道:“那是当然,随时都在,自已人嘛。”刘迦听到这话觉得好笑,心想,这“自已人”三个字,在此刻不论怎样都听着别扭啊。
他想到这次来的目的,不禁问道:“能有什么法子可以破禁制进观心院吗?”小云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像是在说悄悄话似的:“哪有那么麻烦啊,把它装进来就行。”声音刚落,刘迦竟看到一座微缩的观心院出现在自已小腹中央的星河里,不禁大为惊讶。()
游走 第一章 或师或徒
刘迦无法理解这其中的道理,他问道:“小云,这是怎么回事,我看到的是影像,还是真把观心院移到身体里面来了?”小云嘻嘻地笑个不停:“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认为它是影像,它就是影像,你认为它是实体,它也就是实体。”
刘迦虽然觉得小云这样的回答过于矛盾,但心中隐隐觉得小云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只是自已不明白罢了。他问道:“可观心院那么大,怎么会装到我身体来呢?”
小云叹了口气说道:“叹,你真是傻蛋啊,有容乃大的道理你不知道吗?你连一个充满星河的宇宙都能装在身体里面,何况一个小小的观心院?”
刘迦大惊道:“那星河是一个宇宙?”小云奇怪地反问道:“咦,那你以为是什么呢?”刘迦一时间楞住了,这一切离奇之极,一时间他竟连该怎么发问都不知道了。
沉吟许久,刘迦继续问道:“这宇宙有什么用?”
话刚出口,小云好像非常生气的样子,咕嘟地说道:“有什么用?没这宇宙你能把玉灵子和李照夕那么坚固的真元都吸进你身体来么?没这宇宙你能在破空阵里把四周方圆几公里的大自然能场吸引进这身体来么?没这宇宙你能把那么大的天雷闪电引下来劈死于静光那傻蛋么?哼,没这宇宙,纵然齐巴鲁那大胖和尚念的经文妙不可言,谁来感应,谁来把佛经的能场转化成启动你生命的本源呢?”
刘迦闻言恍然大悟,原来这一段时间发生在自已身上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源于此。他想了想,找了一种他认为比较好的问答方式来和这小云勾通。他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呢?”
小云似乎思考起来,过了良久,她才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我也是随着你的心在变呢。如果没有玉灵子的真元力进入你身体内,我好像一直也就沉睡着。如果没有宣宣的事情,没有那些让你的心境大大改变的事情,我好像一直也什么精神,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啊。不过现在不同了,你好像找到和我说话的方式了,以后我不用天天在那儿睡觉啦。”言语中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就像一个沉睡了太久的顽童,突然被人叫醒,面对新的世界,说不出的兴奋。
刘迦想起刚才调动小云时的尝试,内心觉得侥幸,只是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明白小云说的什么“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之类的话,想到此处,小云立时知道他在想什么,又说起来:“你真是笨啊,打个比方吧,就好像你在梦中的时候,你说梦中的人是你呢,还是做梦的人是你呢?”
刘迦一下笑起来:“你这比喻可不对,那当然是做梦的人是我啊,梦中那个我是假的,这还用说啊?”小云一下子笑了起来:“可在梦中的那个你怎么知道呢?只怕在梦中那个你不会这么想吧?一定以为梦中的他就是一个完整真实的他,是吧?”
刘迦一听,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震了一下,他隐约之中感到这里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这秘密只要一旦解开,就可以改变任何一个人,但他却无论如何也不知道这秘密究竟是什么。
他沉吟片刻,继续问道:“那我现在是梦中还是在现实中呢?”小云扑哧一笑:“这有什么区别?”说到此处,刘迦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