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俳涛野伞
刘迦歪着头,连着几声苦笑,他知道这心思是自己的自尊在作怪,不禁深吸一口气,仰天叹道:“我这蠢才,要什么时候才能赶上前生那个自己啊。”崔晓雨见他自我解嘲,拉着他的手,柔声道:“哥,咱们又没什么要紧事,大家一起慢慢修行就好,不用想太多了。”刘迦心中感动,叹息不己。站起身来,拉上崔晓雨,一边随意所之的闲走,一边与她细细聊起自己心中所悟。面对这佛门天才,这次他非常低调,放下刚才教与学的观念,而是抱着与崔晓雨共同研讨的姿态,希望能攀着身边的天才共同进步。
那一旁的欣悦禅看着两人本来是在一本正经地传授原力,忽然间变成惺惺相惜的暖昩(偶忽然想起师生恋了,好像都是这样开始的),她心中难受,但又不敢找崔晓雨的麻烦,顾影自怜之余,也是抬头仰望,却见夜空中,繁星若尘,思绪一时飞向无穷遥远。
没想到那不远处的李照夕正好看见这一幕,当下在日记上写道:“其实我有一大堆话要说,但是我忽然想起一段歌词,正好用来形容这难得的场面。”他怕记忆有误,拿出当年在地球上搜罗的那堆音碟,找到那段歌词,写道:“我师兄和崔晓雨正‘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那欣悦禅却在另一边‘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写到此处,颇为得意,又翻出一段歌词,在上面写道:“我自己则在一旁‘拈朵微笑的花,看一番人世变换’,他们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写罢合上日记,从身旁草丛里掐下一朵野花,微闭双眼,将花放在鼻间猛嗅一下,似觉自己便是那释迦佛祖,超脱诸天诸境,顿然解脱,正与伽叶相视而笑、物我两忘。()
寻心 第五章 故态荫发的顽劣 心念之间的鸿沟
话说刘迦与崔晓雨聊多时,越发感到其心地纯洁明亮,如果说普通人对于自性的寻找是需要“朝朝勤拂拭,莫使惹尘埃”,那崔晓雨天生的简单与清净则是“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了。只不过凡事总是相对而言,崔晓雨对刘迦所说的一切,自能领悟通彻,可每当刘迦向她问及更深的问题时,她总是茫然无知。也不知她理解力是源于天生的率真呢,还是源于她对喜爱之人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刘迦觉得奇怪,忍不住问破禅锋道:“你不是说没有世间的六根积习便能见性成佛吗?我怎么没觉得晓雨的级别猛增了?”破禅锋怪笑道:“这话说得多新鲜啊。第一,那成佛之人,已领至道,至道是常,以你现在这双眼睛如何看得出来?第二,那崔晓雨没有咱们拥有的积习,谁知道她有其他的什么麻烦没有?咦,你别老盼着别人有了成就来拉你一把,你得自己动手啊,修行这种事就和上厕所一样,总得亲力为之,别人是代替不了的。”刘迦疑道:“别的烦恼?难道说……”他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以崔晓雨之宁静性格,何来其他烦恼?好不容易憋出一句:“难道说是打麻将阻碍她向前进阶?”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这说法过于离谱,忍不住莞尔笑道:“倘若晓雨能在赌博中顿悟成佛,说不定就是咱们修行界的赌神菩萨呢。”
聆听在一旁笑道:“老哥,你还是集中精力把那地藏十轮先弄明白好不好?我还盼跟着你升级呢,你看看人家普贤和文殊两个老大的神兽多威风,哪像我这般没出息?”刘迦苦笑两声,点头道:“说得是,我神识根处还有一大堆麻烦憋在那儿呢,就像个定时炸弹似的。”言罢,他盘腿而坐,拟将十轮心法细细捉摸一番。谁知人刚坐定,忽听一边玛尔斯叫道:“快看,这人好厉害!?”刘迦心中一凛,立时闪身而去。
破禅锋叹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安安心心地静下来修行?”聆听乐道:“他前生就喜欢跑题,总是一件事做着一半就去做另一件事了,无所驻留。”破禅锋疑道:“我在书上看到过,佛说最高境界的修行者,该是‘无所住而生其心’,难道说这就是无所住?”聆听愁道:“如果这就是无所住,那咱们还修个啥?你直接破禅成佛好了。”正说到此处,不妨刘迦耳尖,将两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从远处嘻皮笑脸地甩过来一句:“嘿嘿,我在李淳风的资料库中看到过一句话,说那境界高的人应该是:但自无心于万物,何妨万物常围绕。我就这么兜着转着,说不定哪天就忽悠明白了呢。”两人闻言一怔,相对苦笑,连叹此人已将菩萨境界演变为小无赖的人生标准。
可见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前时刘迦被幻境吓住,连连许下大愿,拟勇猛精进、刻苦修行,没想到转眼一些日子过去,那心灵的震撼所带来的热忱,也随着惯有的惰性而回归其本来面目。这和偶们一样,常常因为看了几本励志人生的小说后,忍不住就会热血沸腾,发誓要做那白手起家的英雄,要做那英明神武的领袖,要做那每天都坚持小说的写手,甚至还要做那受别人爱戴和敬仰的、德才兼备的好同事、好员工、好哥们儿、好兄弟、好老公、好父亲、好儿子、好老板、好写手……但凡这种事情往往维系不了一个星期,下个星期绝对又是故态萌发、顽劣如初。可见发誓如同梦呓……多半是过眼云烟,当不得真。偶们都是凡人,自觉性太差,奴性太重,总需要外力来鞭策,在背上甩甩鞭子,打打**,像催驴拉磨一般,连“顶”不止,他不知不觉地就完成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苦啊。
刘迦来到占察启心轮旁,见玛尔斯指着其中一道银环说道:“小白脸你看,那光点速度好快。”刘迦定眼一看,正见一个金黄色亮点在那道银环内极速游动,大丑在一旁笑道:“刚才咱们通过占心轮看了许多无聊的事,最后想试试能不能通过这道轮看看这一界相关的情况。结果忽然看到一个亮点从这一界冲了出去,在附近数十个界内转悠了半天,又冲了回来。”
玄穹与刘迦面机相觑,皱眉道:“咱们进来以后,没发现这一界的环境有什么特殊和异常,在此基础上产生的修行者,就算极致修为,也不该高出咱们太多。”刘迦点点头,疑道:“能有这种本事的人,修为定在咱们之上,说不定有上一界的修行高人来到此地。”小阿菜呵呵乐道:“总不会是抢芫银花的三个恶棍,这天下之大,咱们总是能遇见他们?哪有那么好的运气?”玄穹前时曾听小阿菜提及过此事,当即笑道:“我曾听我师尊说起过,梵天的修行者看待世界的角度与咱们不同,不会按着咱们习惯的规则行事,面对咱们这些下界的仙人,他们就算强抢豪夺,也不算什么犯忌之事。”
刘迦奇道:“啊?这么说,越是修为高的人,反倒越是不讲理了?”玄穹莞尔笑道:“不是这个道理,梵天修行者有创界之能,听说到了他们那个境界,总会觉得世间万物都是自己的子民,父亲与儿子之间有了不同观念,一般说来,父亲总会认为自己是对的,因为他有比儿子更多的人生阅历和视野,看得更宽、更远、更深刻。在他眼中,孩子总是只看着眼前那么一点事,有思想上的狭隘和情绪上的冲动,缺乏判断事实真相的经验和能力。”
一旁岐伯乐道:“呵呵,遇到这样的人,你挨打就算白挨,挨了打还说你境界不高,该挨打……难怪谁都想做老子,老子打儿子那可是天经地义的事。”
小阿菜摇摇头,疑道:“我觉得祺诺天父挺慈祥和蔼的,也挺尽心尽责,是一个无私的人啊。”刘迦点头确认道:“这我能证明,祺诺确实不像个武断不讲理的人,那气派真得像一个万民之父。”玄穹见两人固执,摇摇头笑道:“两位误会了,我并非暗指祺诺为人如何。我在想,听说梵天世界中,也有许多不同境界,真正创过界的人和没有创过界的人,可能心态是不同的,境界也完全不同,很难用咱们的心思去判断。更何况咱们也是修行之人,当知修行路上总有诸多境界产生许多幻像,让人自大、自卑、自怜、自苦,等等,总是起起落落。而且越向上修,这种困扰越大,因为神通越大,越难判断其境界是在何种层次上,常常认为那已是至高境界了,有此一念,必入岐途。”
刘迦闻言,连声应道:“哎,玄哥,这事我倒是有体会的。当初我从炼丹炉中出来时,确然产生过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特别是有了青华上人一事后,更觉得自己已修到极端绝境……”说着忽然想起青华与玄穹的关系甚好,忍不住再次尴尬道:“玄哥,那青华上人一事,当时确然是个意外……”玄穹摆手道:“你不必老念着这事,这是个人业力所致,我等境界难以知其源由。”刘迦沉默片刻,叹道:“当时我真有手转乾坤的感觉,认为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死几个人算什么……现在想起来,真是幼稚。”
小阿菜听到此处,忍不住骂道:“小白脸,别老在我面前说杀人害命之事,老子听着恶心,要说杀生,天下谁比得过我了?你这是拐着弯在骂我呐?”刘迦苦笑道:“你别老想着对号入座啊,我可真是在自我批评,没想过谴责你老人家啊,我我……我有资格谴责你吗?”
正说话间,忽见那光点停了下来,玛尔斯疑道:“这人停的位置怎么像在咱们这个星球上似的,好像在同一个地方。”话音一落,却听见聆听和破禅锋同声叫道:“哎哟,来了一位高人。”
众人顺着聆听的眼光看去,这才注意到半空中有一个白衣鹤发之人,正向众人笑道:“咦,这一界来了好多客人啊。”刘迦见那人悬在空中,悠然自在。他见此人和颜悦色,也就应声道:“不错,咱们是路过此地的,请问你是谁?”那老者皱脸小眼,看了看刘迦,没有答话。再环顾四处,微感惊讶道:“真是奇了,那怪物长得多像传说中的聆听啊。咦,那银轮多像占察启心轮啊。这倒底是老夫的眼花了,还是这一兽一物真得在此处?”
这人话音一落,已立在众人之间,刘迦神识微探,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道:“你是梵天的人?”他探识之间,已发现此人体外的能场漫延大有炁气的触感,但其纯厚精深处,似又在抢芫银花的人之上,心中诧异之极。
玉灵子听了刘迦的话,暗自惊道:“糟糕,我前时杀了祺诺,这事肯定传出去了,现在他家里面的人终于找上门来了!这却如何是好?”心中盘算着如何编个谎言,盼能逃过此劫。李照夕察颜辨色,知其心中所想,无奈摇头,便在日记上写道:“如果我不幸轮回投胎而成为玉灵子这样的人……我宁愿再轮回投胎一次。”
那人见刘迦直接点出其修为来历,转头笑道:“咦,这小子能一眼识破我的来历,倒也并非无知小儿。”忽听聆听哂笑道:“大梵天的修行者又如何?在当年地藏的面前,也只不过是个尚未启蒙的孩子一般。”那人闻言微怔,但转眼却微微点头,自顾自地说道:“或许是这样。”但想到那“尚未启蒙的孩子”几个字,心中又颇不以为然,随即摇头不信:“但也未必,想来地藏再厉害,也不过是冥界一界之尊,老夫也是此界之尊,就算界有大小,但级别似乎应该在同一档次上。”言罢又觉得自己过于狂妄,忍不住摇头叹道:“我连大梵天也突破不了,也敢自比地藏?我这一界比起冥界来,就像是小草屋比**园一般,如此自大,我真是无耻了。”
众人闻言均诧,此人直承自己是此界之尊,又承认自己是梵天的人,就连玉灵子这等脑袋不会转弯的角色也明白了,这人定是逢艾一界的创世者。
那人看了半晌,忽然指着聆听低呼道:“我真是老糊涂了,这怪物不仅长得像传说中的聆听兽,而且说话口气如此狂妄嚣张,倘若不是地藏身边的神兽聆听,谁敢面对老夫如此放肆?”说着他忽然眉头一皱,又看着蓝沁疑道:“这小魔女居然练万神圭旨?”但转眼又摇头道:“太肤浅,离万神圭旨的真境界还差的太远。”
岐伯见他又开始打量自己和大丑,当即笑道:“不用你老人家再居然一次了,我自己说吧,我和这怪科学家是僵尸。”他料到这人见了自己和大丑后,定会说“咦,这里居然还有僵尸”,干脆先自报家门。见那人闻言微怔,岐伯又笑着补上一句道:“下面这句也不用你老人家费神了,还是我来吧,你老人家多半是想说:咦,这僵尸倒是油嘴滑舌得紧。”他耍惯了嘴皮子,哪管眼前此人是友是敌,总是先逞口舌之快。
那人听了此语,张大着嘴,转而哈哈大笑起来,乐道:“这僵尸有趣有趣。”他正待多问两句,却见众人对自己不再有先前的关注,而是自顾自地忙个人的事去了。玛尔斯、岐伯等人继续看那启心轮,刘迦坐在地上思考地藏十轮,小阿菜、玄穹和安若微低声聊天……似乎全没将他放在眼里。
那人觉得甚奇,忍不住降到刘迦身边,问道:“你们怎么都不理我了?”刘迦奇道:“你有什么事吗?”那人反倒被他问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前时从界外归来,立时探知这里有一群修为不错的人,赶过来瞧瞧,谁知数语过去,这群人便不再他顾,只忙着做自己的事,仿佛他完全不存在似的。他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我没啥事,只是忽然发现你们在这里,想过来打个招呼。”
刘迦点点头:“嗯,你好。”说罢又开始想自己的事了。
说到这里,有哥们儿定会奇道:“咦,刘迦这群人怎么回事?面对高人怎么不理不睬?装洒脱?扮酷?”其实这道理并不复杂。这群人开始面对此人时,早知其修为之高,远非众人所能想像。但大家想想,倘若是你自己忽然在路上遇到一个仙人,会有什么样的举动?见识少的哥们儿,难免大惊小怪地上前跪拜,以求长生不老、采阴补阳、男女双修之仙法;可有些见惯不惊的哥们儿,知那仙人一般都悋惜小气,秘宝自珍,不会随便成全你的色心,也就没有了与之套近乎的冲动。就算遇到脾气古怪的仙人,想抢你手上的宝贝……你肯定想逃,可面对高手,要逃只能出其不意,否则哪能逃得掉?刘迦从临将臣眼皮上救走其他人,那是在对手防不胜防之下的意外之举。可眼前这人将众人盯得很死,稍有异动,立刻便会被制止,哪能逃得掉?在此心态之下,这群人也不再多想,任那对手要抢要打,要做任何事,都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因此大家也由得他做怪,反正话语权不在自己手里。
那人见刘迦盘腿而坐,似在思考什么,忍不住奇道:“你怎么称呼来的?你们从哪里来?”说着他又指着聆听和不远处的占察启心轮,道:“还有这怪兽和那启心轮,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地藏也在这里?”
刘迦看了看这人,见他似乎并无恶意,笑道:“你的问题真多,我叫刘迦,你呢?”那人说道:“我叫阿提婆。”刘迦乐道:“这名字新鲜,倒像是优婆离的兄弟一般。”言下之意似乎在说,两人都是“婆”字辈的师门,优婆离的“婆”字放在名字的第二位,而阿提婆的“婆”字放在名字的第三位,二在三之前,优婆离该当为兄。呵呵,刘迦的想法常常会在这样的小事情上显得与众不同。
阿提婆对优婆离的名字不大熟悉,又笑道:“你还没回答我其他的问题呢。”刘迦点点头,问道:“你是这一界的创世者是吧?”阿提婆道:“是啊,咦,你好像对创世一事挺熟悉似的,见过不少这样的人?”刘迦笑道:“哪有机会见过不少,只不过曾见过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