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荣祥道:“两位老人家不就住在禁区里么?”
马荣贞道:“咱们到这儿有多少天了,到现在也没见着两位老人家,足见两位老人家是很难得出来一步的……”
马荣祥道:“可是会主今夜整夜在禁区练功。”
马荣贞道:“整夜练功就更不能随便往外跑了,会主也只是去一趟,回来一趟,只避开这两段工夫,还怕什么。”
马荣祥目光一凝,道:“小妹,这么说你是认定……”
马荣贞摇头说道:“不是我认定是谁,我也不敢,事实上我也没能瞧见他俩的人影,二哥你可以自己想想看……”
马荣祥道:“我想过了,可是我不信,我不敢信。”
马荣贞道:“还有,二哥,既然有这么一件事,咱们那个同门也明知道这人是‘黑骑会’的人,他为什么不让我声张,还吩咐关玉飞等别轻举妄动,而且硬说我是听错了……”
马荣祥道:“小妹,你的意思是……”
马荣贞道:“二哥,假如我是他,我也会这么做。”
马荣祥摇头说道:“不,不,不可能,我不信,绝不信,任大妹不会是这种人。小妹,事关重大,你千万别乱猜,更别瞎说,一个不好是会闹大乱子的。”
马荣贞道:“我知道。二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马荣祥道:“那就好……”
马荣贞忽地眉锋一皱,道:“那个男的又是谁……”
马荣祥一挥手,道:“小妹,别再说了,不管是谁,事不关咱们,也有会主做主,咱们在这儿等于是客,身外的事别多管。”
马荣贞道:“我没有管,也不能管,我只是没想到,做梦也没想到……”
只听一阵急促步履声传了过来。
马荣祥道:“这么晚了,是谁?”
步履声又到门口,随听门外响起罗士信的话声:“二哥跟小妹睡了么?”
马荣祥忙道:“是老三么?还没有,进来吧。”
罗士信推门而进,进门便道:“小妹,我听说刚才后山出了事……”
马荣贞道:“你怎么知道?”
罗士信道:“我刚睡着,被他们惊醒了,起来一问才知道后山禁区出了事,我找了你半天没找着,心想你大概回房来了,所以赶来看看……”
微一摇头道:“我没想到‘黑骑会’里会发生这种事,真想不到,这要传扬出去,怕不被江湖同道笑掉大牙……”
目光一凝,道:“小妹,听说他们是会里的人?”
马荣贞道:“我只这么推测,不知道对不对。”
罗士信摇头说道:“我想不会,‘黑骑会’里人咱们都知道。谁敢,谁又会,以我看不可能,绝不可能是‘黑骑会’里的人。”
马荣贞冷笑说道:“我刚才还跟二哥说过,外人谁能上得‘努鲁儿虎山’,谁又能潜进后山禁区。”
罗士信道:“小妹以为是……”
马荣贞道;“会主说得对,下山之路到处都是,要不是‘黑骑会’的人,怎么说他们该往山下跑,绝不会自投罗网,往‘黑骑会’大寨里钻。”
罗士信“哦”地一声,道:“会主知道这件事么?”
马荣贞道:“会主就在后山练功,哪还有不惊动他的。”
罗士信沉吟了一下,道:“会主也认为他们是‘黑骑会’里的人?”
马荣贞道:“会主是这么说的。”
罗士信突然一声冷笑道:“‘黑骑会’里竟会出了这种事,好一对无耻该死的狗男女,我非查明这件事不可,这还像话……”
眉锋倏地一皱,接道:“只是,‘黑骑会’里有谁……”
马荣贞道:“你的心智高人一等,何不想想看。”
马荣祥两眼一睁,道:“小妹,难不成你知道……”
马荣贞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连他们的人影都没瞧见,那一对无耻的狗东西滑得可以,一个先跑把我引开了,另一个就从容地脱了身,不过,三哥你是自己人,当着你我没有什么不好说的,‘黑骑会’里数来数去,除了我只有一个女人……”
罗士信脸色陡然一变,道:“小妹,你是说……”
马荣贞道:“三哥自己想想看。”
马荣祥突然说道:“事不关咱们,你们为什么非管……”
罗士信道:“二哥,我是‘黑骑会’的二会主。”
“我知道。”马荣祥道:“可是这是什么事,一个不好就闯大乱子,出人命不可,别说捉个双了,连人家的人影也没瞧见,没证没据,能随便指谁,我刚还跟小妹说,别乱猜,别瞎说的。”
罗士信沉默了一下,一点头道:“二哥说的不错,就因为‘黑骑会’里除了小妹之外,只有一个女人,所以更不能乱猜乱说,事不关咱们,就算说对了,对咱们没什么好处,万一冤枉了人,这愧疚够咱们受的,这件事我也不管了,让会主一人去处理吧。”
马荣祥点了点头道:“老三的看法跟我的一样。”
马荣贞冷然一笑道:“以我看这件事会不了了之。”
罗士信微微一愕,忙道:“这件事会不了了之,怎么说,小妹?”
马荣贞道:“刚才会主说我听错了,既叫我别声张,也吩咐关玉飞等别轻举妄动,他高明,要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罗士信脸色陡然一变,道:“小妹,你是说会主他也……”
马荣贞淡然说道:“咱们这位同门可不是糊涂人。”
罗士信沉默了,脸色有点不太好看,突然,他摇头说道:“管他呢,仍是那句话,事不关咱们,能不了了之那最好,咱们还是装成没事人儿一般,睡咱们的觉吧。二哥、小妹歇着吧,我走了。”
他是说走就走,扭头出门而去。
马荣贞冷笑一声站了起来,道:“对,咱们还是睡咱们的觉吧,有时候人还是糊涂些好。”掀帘隐入了那一边。
这里,马荣祥愣愣地望着手里那把森寒四射,明亮怕人的腰刀出了神……
外面夜色浓,“黑骑会”的大寨,几乎只剩下一两盏灯,所以看上去让人觉得夜色更浓。罗士信脸色发白,步履匆匆地直朝前走。
突然,一处暗隅里传来几声轻微而清脆的弹指声。
罗士信立即停步轻喝:“什么人?”
只听那暗隅里传出一个低低的娇媚话声:“冤家,嚷嚷什么呀,看不见人,难道连香也闻不见了?”
罗士信一惊,四下看了看,闪身窜进了暗隅里。
暗隅里,站着身着轻纱晚装的任梅君,她,一头秀发披散着,丰腴成熟胴体若隐若现,热力四散,迷人。
任梅君不愧是一代尤物,这时候还看得罗士信呆了一呆,直了眼,任梅君娇媚轻佻,开了口:“瞧你那副馋相,还没瞧够么。”
罗士信倏然惊醒,定了定神忙道:“我正要找你……”
任梅君吃吃一笑道:“找我干什么呀,还没够么,说真的,正在风流销魂兴头上,被鬼丫头坏了好事,恨得我牙痒痒地,走,跟我到屋里去。”她抬皓腕,伸玉手就要拉。
罗士信忙道:“慢点,梅君,我还有话说。”
任梅君瞟了他一眼,媚荡无比地道:“冤家,你还有什么话说呀,不能待会儿再说么。”
罗士信忙道:“梅君,事糟了。”
任梅君毫无惊慌色,淡笑问道;“是么?”
罗士信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任梅君道:“怎么个糟法?嗯,你说说看。”
罗士信道:“那丫头可不是糊涂人,‘黑骑会’里的女人,除了她之外就只有你一个,她心里还不明白么。”
任梅君妙目一眯,道:“心里明白怎么样?”
罗士信道:“怎么样,难道你不怕……”
“我怕什么。”任梅君道:“我以为她只有永远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罗士信一怔道:“怎么说,梅君?”
任梅君微微一笑道:“有道是,‘拿贼拿赃,捉奸成双’,如今她捉了哪一个呀……”一顿接道:“她连个人影儿都没瞧见,她又敢指谁呀,她要是敢不顾我这个师姐,我就能反咬她一口,她敢么,我又怕什么。”
罗士信发了怔,没话说。
“冤家。”任梅君玉手一拂,媚荡蚀骨地道:“我都不怕,你又怕什么呀,亏你还是个男人家呢,怎么连我这个女人家都不如呀,跟我……”
罗士信突然说道:“你要知道,连他都被惊动了。”
任梅君道:“他么?”
罗士信道:“不错。”
任梅君道:“又怎么样呀?”
罗士信一怔,轻叫说道: “又怎么样,难道你连他也不怕……”
任梅君香唇抖动,一笑说道:“我要是怕他,我就不敢跟你……冤家,没人比我更了解他,这世上也没第二个能控制他,我叫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走半步,明白么?”
罗士信道:“真的?”
任梅君道:“我还会骗你不成,要没有我呀,他不但当不成这‘黑骑会’的会主,斗不了郭家,就连玉翎雕也别想碰了,总而言之一句话,要没我这个娇妻,他就全完了。”
罗士信迟疑着说道:“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任梅君道:“你不放心什么呀,再过不了多久,这‘黑骑会’跟我就会是你的了,到那时候你还怕谁呀!”
罗士信道:“那为什么现在不……”
“你急什么呀!”任梅君道。“到时候还少得了你的么,‘黑骑会’一手揽过,又得了个娇妻,这种事上哪儿找呀。冤家,放明白点,我还有用他的地方。”
罗士信道:“梅君,你真打算……”
任梅君道:“我把人都给你了,还会有假么,什么都可能假,今晚上的事总不假吧,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你得乖乖听我的,要不然凭我任梅君这个人儿,带着偌大一个‘黑骑会’嫁妆,可不怕没人要……”
罗士信忙道:“梅君,我当然全听你的。”
任梅君淫荡地抬手在他脸上拧了一把,吃吃笑道:“这才是,这才是我的乖冤家。”
罗士信道:“可是,梅君,不瞒你说,那丫头我不在乎,我二哥我也没放在心上,我只怕万一让大哥知道……”
任梅君道:“到那时候你已经是‘黑骑会’的会主了,有我这么一个娇妻,有我哥哥那么一个大舅子,你还怕什么呀!”
罗士信摇头说道:“我仍是难安心……”
任梅君目光一凝,道:“那么有一个办法,你舍得么?”
罗士信忙道:“什么办法?”
任梅君道:“把鬼丫头拖下水,只要沾着水,她就别想说别人。”
罗士信脸色一变,没说话。
任梅君道:“怎么,舍不得么?”
罗士信忙道:“我倒不是舍不得,我只是不忍心……”
任梅君道:“不忍心什么?”
罗士信道:“磕头的兄妹,这么多年来……”
任梅君淡然一笑道:“人家可不这么想。冤家,人家是怎么对你呀,你心里有人家,人家心里可没有你呀。”
罗士信脸色又复一变,没再说话。
任梅君道。“怎么样呀,愿不愿意呀?”
罗士信道:“可是他哥哥在……”
任梅君道:“你不是没把他放在心上么,那怕什么呀,把他交给我好了,我担保他碍不了手,也担保他不会说什么。”
罗士信一惊忙道:“梅君你是要……”
“你紧张什么呀。”任梅君笑道:“杀人,我可没那么大的胆,那么狠的心,你瞧……”
一双玉手一扬,道:“我这双手既白又嫩,能杀人么,哪像呀。”
罗士信神情微松,道:“那你打算……”
任梅君道:“那是我的事了,你别过问。”
罗士信没话说,迟疑良久,猛一点头道:“好吧,梅君,我干,只是你得帮我个忙……”
任梅君眨动了一下美目,道:“我帮你什么忙呀?”
罗士信道:“我一个人怕对付不了那丫头。”
任梅君道:“谁要你对付她。”
罗士信一怔道:“你不是要把她拖下水么。那不就是说要我……”
任梅君娇笑一声道:“好哇,胆子不小,你动的什么念头,打的什么主意。既然敢当着我说这话,也不怕我拈酸吃醋劈了你……”
罗士信摇头说道:“梅君,这原是你的意思。”
任梅君道:“睡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我的意思可不是这样儿。”
罗士信讶然说道:“你的意思不是这样儿?”
任梅君道:“当然,我会把她往你怀里送,让她分享我一杯羹?你美死了,哪有那么好的事,我可没那么大方。”
罗士信诧声说道:“那你的意思是……”
任梅君道:“反正轮不到你,过一阵子也许你能分杯残羹,那还得看我是不是愿意,是不是高兴。”
罗士信脸色微变,道:“这么说你是打算把她交给别人……”
“怎么,”任梅君笑哈哈地道:“给别人你就舍不得么,你想肥水不落外人田,来个一箭双雕,我跟‘黑骑会’就是别人的……”
罗士信忙道:“梅君,我不是这意思……”
任梅君道:“那就别再多说了,一切听我的就是。冤家,如今事已定,你的心应该定了,他整夜练功的时候不多,别让我一个人独守空闺孤苦伶仃,寂寞这美好良宵,走吧。”拉着罗士信跑入了暗隅里。
罗士信低头了,在美色与名利之下低了头。他不但低了头,而且昧心出卖了磕头兄妹。
说来说去厉害的只是一个人——任梅君。
天快亮的时候,任梅君娇慵无力地回到了后寨,那也是一间木屋,不大,可也不小。她香唇旁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推开了门。
门开后,灯光外射,她为之一怔。
布置豪华、考究的屋子里,铺地红毯上站着个人,是个身材修长的黑衣人。
他,玉面朱唇,剑眉凤目,俊美英挺,只可惜眉宇间煞气太浓。
他,赫然是大爷郭燕翎的大少玉珠!
郭玉珠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琉璃瓶,不住地闻,只不知道那是什么能使他这么着迷。
任梅君一怔之后立即定了神,一边缓步进屋,一边说道:“你回来了。”
郭玉珠侧着身,没转头,仍在闻,道:“是的,我回来了。”
任梅君道:“这次怎么这么早?”
郭玉珠道:“练功完得早了些,两位老人家没事,所以我提早回来了……”转过脸倏然一笑道:“回来早还不好么,省得你独守空闺,寂寞愁苦。”
任梅君含嗔的白了他一眼道:“你要那么体贴早就好了。”
郭玉珠笑问道:“怎么,我还不够体贴么?”
任梅君话锋忽转:“二位老人家安好?”
郭玉珠微一点头道:“二位老人家安好,刚才还问起你,空时不妨常去请个安,问候问候。”
任梅君道:“说真的,我有好些日子没上去了……”
“可不是么。”郭玉珠道:“算算倒有七、八天了……”目光一凝,道:“这么早上哪儿去了,睡不着散步去了?”
任梅君道:“躺着也是躺着,不如出去走走。”
郭玉珠点头说道:“努鲁儿虎山区空旷,早上空气清新,出去散散步,足以醒脑清神,对于练武的人来说,那是大有裨益。”
任梅君微微一笑道:“可不是么,我出去走了一趟之后,浑身透着舒服。”
郭玉珠目中异采闪动,淡淡笑道:“是该这样,足见我没有说错。”
任梅君道:“今后我打算常出去走走。”
郭玉珠笑道:“可别在平常,最好找我练功的时候,要不然独守空闺,寂寞愁苦的不是你而是我了。”
任梅君也笑了,笑得好美好甜,好娇好媚,她忽地目光一凝,落在郭玉珠手里那琉璃瓶上,道:“你拿的是什么?”
郭玉珠笑笑说道:“你那瓶花高价得来不易的西洋贡品。”
任梅君讶然说道:“大男人家,你拿它干什么呀!”
郭玉珠摇了摇头,道:“西洋人真会为女人家着想,这玩艺儿洒在身上,香味儿是迷人,到哪儿沾哪儿,人走了,香风仍在,香泽仍存,无怪乎大内那些宫女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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